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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茶陽李祁希蘧撰 予與希蘧李先生定交爲莫逆舊矣，聞先生提舉江淛文台，退居姑蘇，以母憂扶喪還鄉里。壬辰兵起，所在相煽爲亂，莫能禁止。先生與人言，必勉以忠義，不可亂，與諸將言必勸以堅守，爲陳君臣大義，尊奬朝廷，不可有異志。每聞他將不守，及觀望要功者，輙憤切，食不下咽，談論國家事，至流涕不自勝。雖無官守，而憂國之心造次不忘如此。先生平生長於詩文，雄傑偉嚴，自成一家，而皆本于道德仁義之實。詩有一飯不忘君之意。予嘗及見其承平時諸作，有雅正之音，有華藻之章，無囏沁之態，無鄙野之習，真所謂鏘然韶鈞鳴，蔚然虎鳳躍者也。彼雌聲學語，與夫嘔心出之以爲巧者，豈能希其萬一哉？予又記昔者苦熱疾累日，忽得先生書及和予詩。予喜而讀之，讀未既，如啜玉川茶，啖玉井藕，不覺肌骨清而沈疴痊，因念老杜詩辟瘧鬼，孔璋檄愈頭風，信不誣矣。每欲與先生結詩社，更唱和以爲樂，而宦（輙）〔轍〕背馳，每不可得。老年歸鄉，一日先生之子位持吾州太守費侯書至，泣而言：『吾父已棄我矣。』余聞而頓足流涕曰：『平生知我惟先生，今不可復得，嗚呼痛哉！』然猶見先生之有令子，如見先生，先生爲不亡矣。及讀費侯書，則知先生未殁時，永新總制俞侯懋齊以先生詩文，將命工刻之，期以傳遠。先生既殁，而俞侯之意不變而愈篤，且猶以先生平日詩文近千篇，遭世變無一存者，學者所抄録皆兵後數年來田里之作，又或掇拾於煨燼之餘，或得於衆人傳至之語，其間完文無幾，以爲大恨。余謂先生平日詩文，固知其美，然不可復見矣。觀今存者，雖喪亂之作，且殘蝕不完，然一語一句，悉忠義所發，如老杜夔後，東坡海上，正人心，關世教，刻而傳之，使學者有所矜式，非小補也。夫得於殘斷掇拾之餘，尚能使人誦之而興起，况乎遭際盛時，舂容和平，大雅之音，其感發於人者當何如也。惜哉！費侯復道先生之子之意，謂先生平日故人惟余在，俾爲序。嗟乎！予不識俞侯，然其尊賢下士之實，聞四方久矣。今又能使先生之詩之文獲傳於後世，則余雖不必識侯，而自可以使人遐想遠慕，不能自已也。然則先生之詩之文，於學者固非小補，倘非侯之力，則士何由而傳哉？予雖老耄，不能爲文，然於侯知所深敬矣，故爲序之，並著先生文章忠節大概，使後有所考云。老友八十四翁廬陵中孚序。 濟南張文穆公、豐城揭文安公昔在禁苑，極言元統初科目之盛，得士之衆，而及吾李君一初之才美，素竊識之。君既得官江南，後典學校于江淛，而聲稱尤著。方日夜望其還朝，冀有麗澤之益，而烽火日熾，君周旋兵甲間，十有餘年。動以正義，激發人心，扶植天理，跡其始終，無所污染，可謂難也已。朝廷方以君名進士，畀以民社，擢諸風紀，駸駸顯用，而君固無意于出仕矣。君之於文，衞道甚嚴，書事有法，有紓徐開朗之氣，無鉤棘骫骳之態，流布於四方者不少，奪攘毁棄，僅存什一于千百。其孤位銜哀隣境，裒輯成編，然多避地所作。新安俞君子懋來鎮永新，將刻而傳之。屬張、揭兩公薨逝已久，不及觀君之晚節，而一覧斯文，非可歎哉？延祐初，采前代之制，設科以取士。迨君賜第之歲，蓋已二十年，七對殿廷。是科兩榜之士，舒翹揚英，往往以賢豪自負。及國家失太平，諸君多已物故，若君之厲志以保身，著文以傳世，有子以承家，誠所未之多見。猿鶴沙蟲，公論豈得而盡泯乎？然則君庶幾可以無憾矣。君嘗佐州婺源。俞君深知其發言行事，而欲永其傳，秉彝好德，尤可書也。君諱祁，世居茶陵，一初其字云。臨川危素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