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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去華山人莆洪希文著 莆士工賦，聲蓋六合，嚮之冠南宫、魁上庠，寔多莆士。吾圃洪先生工於賦者也，有《賦家建章》行于世。晚工於詩，名《軒渠集》，蓋取漢薊子訓笑悦之義，獨不知翁之所悦者何事。試校游洋，翁季枕邊談詩，則以『僧敲未敢一言定，鳥過曾安幾字來』之句授之。夜臥三鼓聞書聲，則曰：『有子定知吾事足，家貧頗覺此聲佳。』《誌喜》詩云：『風露對檠逼諸父，雲煙落紙凜羣兒。甫譏失學難爲比，琰見趨庭喜可知。』則知翁之悦有在矣。詩《謝四如翁序軒渠》云：『阿戎也自蒙稱賞，破甕終宵起舞頻。』又知翁之所悦有足徵矣。鶴鳴在陰，其子和之，異日有續《軒渠》之作，是父是子，故能成一家機軸。句法典重，詞翰俱稱，竊肖其父詩，所謂『以似以續』是也。昔宋太祖問顔延年：『卿諸子誰有父風？』對曰：『浚得臣筆，嗣得臣文。』今汝質其兼得之矣，安得不爲巨眼賞識？系以詩曰：『紹江西派舍君誰，人道羲之有五之。鐵畫銀鉤勢雄偉，錦心檀口意新奇。當時已有容齋筆，後集能無老圃詩。料得推敲傳活法，過庭盡付寧馨兒。』至正壬辰端午日，易隱卓器之書。 《續軒渠》之作始於天曆戊辰，館於游洋壽峰方氏也。方氏子淑年未志學，予以講習餘力，覃思於詩，歲頃得律詩及絶詩、古詩、長短句五百首。方氏子集以示予，予曰：『閲舊藳，時有佳處，亦不可盡謂村舍學堂中語也。』因追念先君子晚歲試校游洋，琴書日永，燈火夜闌，翁季談及此事。翁有《軒渠》卷帙行于世，視予斯作，往往竊肖之，然未免有具體而微之慊。兒子琦執筆侍而言曰：『請名以《軒渠續集》可乎？』予曰：『汝大父之學，我弗敢言，今汝之請，似也，然續之義，談何易易？昔太史公執其子之手，泣而言曰：「予先周室太史也，至於予而中衰，廢聖德而不載，滅賢士而不述。汝復爲太史，則續吾祖矣。」厥後史遷卒繼其志成其業，以永其傳。必如是，然後可以言續，談何易易？吁！今予兹編使具眼者見，將有貂不足之誚，又安敢學漢延壽先賦靈光耶？』筆以授之，且以志吾過云。戊辰長至日，去華山人洪希文敬書。 友人洪汝質續其先太史吾圃先生《軒渠集》，有詩數百篇，雜文又若干篇。披閲再三，不忍釋，其佳處蓋得之東坡、山谷、張湖、石屏數君子，天然姿態，端静嫻雅，非捧心效顰者所能企及，今曰續者，不忘繼述耳。詠歎之餘，因成四韻：『吾圃箕裘有子賢，極玄玄後又玄玄。詩聲解使家聲振，教法曾將句法傳。雪月淡交餘白髮，溪山舊物當青氈。從君問得軒渠意，此樂應攙李杜先。』至正壬辰菊節，玉井林以抃敬書。 先生集號續軒渠，此續難爲鶴與鳧。雲去月來未嘗往，山明谷應巧相如。恍如坡老得蘇過，無負輯公訓阿符。吾圃先生玉樓召，天教玄圃産明珠。至正癸巳秋日，郡人南譽。 至正十二月，江南州郡大治城池。莆城周迴三十里，築城漁民財大半入吏帑，則起墳石而築之，故家子孫欷歔鬰勃，莫敢籲怨。洪先生獨慨念祖宗之厄，抗詞哭於公庭。郡府感其誠，爲搒吏而增修其墓。先生憂喜之情，見于辭詠。一日，舉以示予，因見其全藳《續軒渠集》。《軒渠集》者，其先君子吾圃翁所作也。聱翁序之，稱爲吾圃有子，軒渠蓋笑悦之義也。今予於續集，輒以意起，軒者軒昂，渠者渠渠高大之意。古之世德，積小以高大。先生毅然之舉，青氈加色，洪氏之德，自此而增高廓大矣。詩賦云乎哉？抑觀此集，其詣理得意處，皆自肺腑流出，至於造語鍊字之法，頗費功夫，然卑晚唐矣。使聱翁見之，當又軒渠，淺學其敢評之乎？至治辛酉陽月，郡人林以順敬書。 蔡宗兖序嘉靖壬辰 王鳳靈序嘉靖壬辰 周祚序嘉靖壬辰 王琥跋嘉靖辛卯 宗傳幼從先生學，嘗抄吾圃先生《軒渠詩集》，珍藏於家，積有年矣。至正己亥冬，歸自建安，時方多事，府檄俾守北關。紛紜之際，且憂且怖。一日，先生出示《續軒渠集》，計四十餘䙫，得詩若干首。拜而讀之，一唱三歎，不啻執熱而濯清冷，適日而痊沉疴也。詳味集中《夏耘》一聯云『非其種者鋤而去，毋使蔓焉難以圖』，語句渾然，使人憂國憤時，不能自已。《客中熟食》『了無詩酒空三月，如此時光又一年』，又使感慨年華，憂老將至。《山谷翫月》：『河漢無雲天萬里，溪山不夜月三更』，洞觀天地，眇視萬物。《雪髭》則曰『功名不建頭顱老，日月如馳髀肉生』，剖出肺肝，不惜語言。至《築城垣》『淒其死者無歸地，羞與仇人共戴天』，令人痛心切齒，懦夫必能立志，可謂有關於名教。其命題立意，警聯的對，一句一字，未易窺其端倪，上追風雅，下接李、杜，信乎不可誣也。披閲之際，得其雋永，謹摭大畧，管窺蠡測，愧不自量。吁！親炙緒言，倏忽五十餘年，諄諄在耳。第慚妄意效顰，東西役役，不入時妝，遺笑于俗。而先生不以館下之列見棄，俾益見聞，師道之立，非先生其誰歟？至正庚子閏五，門人劉宗傳再拜書。 莆郡洪汝質先生與妻父渤海侯高公恭友若異姓昆弟，時日交接罔間。至正乙酉，予壻於侯門，先生爲脩婚書，贊序導禮。至正間，妻舅武德將軍惟一公分鎮是邦，復學於先生。請益還轅，博約惟彰，詩詞惟馨。予忸怩昔會，弗覲高作。至正丙申，殊調抵莆，偶洪先生過訪，敘三世舊十年歡，先生健而我侯亡矣，握手泣而後笑。古人有言曰：『生死泛泛，善厥終者嘉。』夫復何悲泣哉！既談論罔倦，翌日出示續乃父吾圃翁《軒渠集》詩詞歌行，靳五百餘首。文雅惟實，句新罔華，聲律克諧，披閲無斁。予嘗説老杜詩，辭直理徹，非若五代、晚宋雕琢者比。斯作亦可謂有唐杜之風矣。予謂汝質翁曰：『今日《續軒渠》者五百篇，明日復有人續此集者一千篇。翁當買山種竹，以待子孫，作紙抄詩。』翁大笑曰：『第恐洛陽傳寫，紙價倍高耳。』萬夫長完者篤貫齋謹書于《軒渠集》後。 德章詩意新而事切，句妥而對的，儻假歲月，亹亹逼樗翁矣。惜夫！七言如《自勉》、《緩齋與希文談詩》，五言如《擇交》、《謹獨》、《示兒》等作，身法家教，盡在於是，韻語云乎哉！希文類藏于家，材智豈下人者，德章雖亡不亡也。至大戊申立夏，聱翁七十八筆。 《三笑圖》中着一詩人詩家，固有笑也，然而笑正自難。賈大夫不能射雉，不足以動其妻，況他人乎？吾圃洪先生莆士巨擘，蚤有賦聲，得雋場屋，本出於古詩之流。今觀《軒渠遺藳》，造語清新，擇料亭當，復以體物瀏亮之製，發爲緣情綺靡之章，使人一唱三歎，永歌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者，而爲之軒渠。今其子緩齋紹聞衣德，言□□□□先生必含笑於神清之洞，曰：予有後，弗棄基□□□□□□□家之叔黨鄧禹不得而笑人矣。元延祐第五戊午長至節日，燕山阿魯威書于莆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