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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荆執禮等算造具注頒行 錢氏手跋曰：《寶祐會天曆》，予訪之□十年，不可得。今春間，吴門吴君錦峯有此書，亟往假讀，而錦峯又令賢子録其副見貽，真衰年快事也。朱錫鬯跋引農家諺，以元日立春罕，爲百年罕遇。予攷元世祖三十一年甲午歲正月一日立春，見于周密《癸辛雜識》、陶九成《輟耕録》，兩書距宋理宗寶祐四年僅三十有八年耳。夫元日立春，猶之天正朔旦冬至也，以古法十九年一章之率推之，本非希覯之事。田家不諳推步，故有此諺，未可信爲實然也。分卦直日，以坎、離、震、兑，各六爻主二十四氣，及十一日一候，皆出唐六衍術，而宋因之。元《授時》以後，不立求卦氣七十二候諸術。今疇人子弟遂不知六日七分爲何語矣。其書『玄鳥』爲『??鳥』，『姤』爲『遇』，『恒』爲『常』，皆避宋諱。若八日三日下注有『大夫登』云字，當是『禾乃登』之譌。嘉慶八年歲在昭陽大淵獻臯月甲午朔，竹汀居士錢大昕書於紫陽書院之春風亭。 李氏手跋曰：宋術凡十八改，其奉元、占天、淳祐、會天四術，史志竝闕其法。余撰《司通天志》曾爲補修，各得一卷。其會天術，據《宋史》所稱玉術，所分三百六十五日二十四分二十九杪。《元史》《授時術議》所載，會天術積年一千一百三十五萬六千一百五十七，日法九千七百四十，以日法斗分，推其歲實，以何承天彊弱，率推其朔，實又以秦九韶治術演紀、大演求一法覆攷之，得會天歲實三百五十五萬七千四百六十六，朔實二十八萬七千六百二十八，於是氣朔發歛，始可步算。歲壬戌，與甘泉江鄭堂上舍同庽阮雲臺中丞武林節院，談及《曝書亭集》所云《寶祐會天書》，見藏吾郡吴君錦峯家。越明年，介家子仙孝廉向錦峯偕觀。錦峯令哲嗣伊人上舍鈔一本見貽，即先師錢詹事所跋者也。以余補修會天術，推是年二十四氣、六十四卦、七十二候，及減没等日辰時刻，與是書彼此甚驗，莫不符合，然後知余所補之不謬，而是書之可寶也。竹垞言『會天』初名『顯天』，及學士尤堉作序，事竝見《玉海》，可補《宋史》之漏畧。惟《玉海》又稱序曰：『積年止用一千一百餘萬，日法止用五百五十八。』此積年與《元史》同，日法與《元史》異。按日法五百五十八，於彊弱率爲十彊四弱，推其朔餘，得二百九十六，以萬萬平之，得五千三百四萬六千五百九十四，朔餘太弱，不可以爲日法，當是《玉海》誤也。至以元日立春爲百年難遇，出於流俗，本非□論。吾鄉亦有『夏至稀逢端午日，百年難遇歲朝春』之語，今年五月五日適得夏至，然前此十九年，乾隆六十年乙卯，亦端午夏至，後此十九年，嘉慶十八年癸巳，亦端午夏至。即以元日立春言之，康熙二十四年乙丑、三十五年丙子、五十四年乙卯，雍正十二年甲寅，乾隆三年戊午、十八年癸酉、三十七年壬辰，嘉慶十五年庚午，皆正月一日立春。自康熙乙丑，至今一百三十年，元日立春者八，則非難遇可知。竹垞不明於推步，故誤信田家諺耳。吾友徐秋厓孝廉過訪，出此册見示，云其友人王雨樓文學博雅好古，喜收祕笈，頃假蔡鐵耕明經藏本，倩人影鈔，以余素嗜天文、算學，且亦有是書，屬爲跋尾。因書所悉於朱檢討、錢詹事之後而歸之。嘉慶十有九年歲在甲戌秋七月十日處暑中日在七星，元和李鋭書於觀妙居。 沈氏手跋曰：王雨樓以《宋寶祐會天書》見示，命跋數語於後。時余方校□宋秦九韶《數書九章》，其古術會積設問云云。淳祐丙午十一月丙辰朔，初五日庚申冬至，初九日甲子。余以開禧術推之，是年十一月壬辰朔，二十四日乙卯冬至，與秦書不合。再推淳祐丁巳天正冬至，置歲積七百八十四萬八千二百三十三，滿氣蔀率一千六百二十五去之，餘一千一百零八，爲入蔀歲，以歲餘八萬八千六百八乘之，得凡千八百一十七萬七千二百六十四，滿紀率一百一萬四千去之，不滿八十三萬三千六百六十四爲氣骨，如日法一萬六千九百，而一得四十九爲大餘，不盡五千五百六十四爲小餘，其大餘數起甲子，算外癸丑即冬至日辰，與《會天書》合。又推于本天正經朔置前歲積，以歲率六百一十七萬二千六百八乘之，得四十八萬四千四百四十億六千五百八十萬一千六百六十四，爲氣積，滿朔率四十九萬九千六十七去之，不滿四十二萬三千一百一十爲閏骨，以閏骨減氣積，餘四十八萬四千四百四十億六千五百三十七萬八千五百五十四，爲朔積，滿紀法一百一萬四千去之，不滿四十一萬五百五十四，如日法一萬六千九百，而一得二十四爲大餘，不盡四千九百五十四爲小餘，其大餘數起甲子，算外戊子即天正經朔日辰，亦與《會天書》合。則知會天術者，迺本開禧術而稍增損者也，并愈知秦書設問之任意，而余校正之不謬，則此書洵可寶矣。因録一副本，而以原本歸於雨樓。嘉慶二十年歲在乙亥六月廿三日，沈欽裴書於松風閣。 蔡氏手跋曰：右《宋寶祐會天書》，舊有竹垞翁跋語，錢詹事辛楣、李明經四香、沈孝廉狎鷗又次第論之詳矣。觀其分注月日吉凶，宜其合採納音、建除、手宿三家以及諸神所臨之分方，九宫所易之位，大略與今憲書相同，惟《會天》有閲武、行師、臨政、施惠等文，蓋統之於天子，而今則專頒諸臣民也。京房卦氣，郎顯父子得其學，最精乾象，全用此法。大衍推六日七分，取四正卦，以定二十四氣、七十二候，宋時蓋猶仍之。五百年來卦氣久置不用，而今憲書尚總列六候於每月之前，此時李氏《月令》之僅存者爾。定朔之説，始於劉焯、李淳風始用之，經朔有兩大，無兩小，三大、兩小皆定朔也。既用定朔，則當用定氣。既用定冬至起算，則餘二十三氣，不當更用恒氣。乃一行之議曰：『凡推日月軌漏交食依定氣，注數依恒氣。』郭氏明知其失，而終不以定氣注數者，其意爲日行冬夏有盈縮，恐有礙於閏法，不得以此轉議《授時》也。《會天書》是年四、五月皆小，九、十、十一月皆大，是其用定朔也。晝夜分，一在春分前五日，一在秋分前一日。長至、短至皆在夏至、冬至前十七日。是不但二十三氣，并冬至亦不依定氣矣。歲陰，歲後二京辰也。太初元年，歲名焉逢攝提格，蓋史公以太陰紀歲，而班氏言太歲在子。寶祐四年太歲在丙辰，則太陰當在午，而今云在寅，此不可解。余與輿地沿革形勢，頗有貫通，而推步之學，求之終不可得，蓋未明於算數。兹老矣，有媿於李、沈二君也。王子雨樓，好古之士，意在博徵所見，故從其請，綴余之所知者歸之。嘉慶二十五年涂月癸未朔，蔡復午伫蘭甫跋。 陳氏手跋曰：竊惟推步日躔，其要有三。一曰測歲實，以定平行；二曰測高卑盈縮，以推定氣；三曰測出入南北，以推晝夜永短、矇景刻分及昏旦五更時刻。今者宋譚玉會天術，史闕有閒，未獲睹其全。全椒金嵎谷孝廉精於推步，能用今法推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朔閏，以及其三日食既者，著有成書。余畏友也，亦益友也。一日，以其所藏宋理宗寶祐四年民用《會天書》一本見示。夫頒發民用之書，則是鴛鴦繡出，未可得其金鍼也。況有國初及嘉慶以來諸名人賞識焉，先爲之跋。余自顧淺陋，何敢更贅一詞？雖然，嵎谷雅意不可負也。披而讀之，略見其平氣定朔、七十二候、六十卦氣及減没等事，蓋悉仍其本朝之舊，惟其晝六十刻、夜四十刻在夏至前十六日，晝四十刻、夜六十刻在冬至前十六日，則不可解。夫日北至則晝極永，夜極短，日北至，故夏至。日南至則晝極短，夜極永，日南至，故冬至。萬古皆然，何獨至有宋理宗時而極永、極短，各在二至前十六日乎？觀佇蘭跋語，以謂寶祐四年丁酉日定冬至，癸丑日平冬至，則甚非也。自春秋以來，至自今以後二千餘年，上下五千年間，平冬至恒與定冬至同日。當宋理宗時平冬至、定冬至之差，不及半刻，尤必同日，可知即不同日，亦萬古無差至十六日之遠也。且二十四氣所以有平、定之分者，以有均數加減爲之進退，故平行當日南至之時爲平冬至，實行當日南至之時爲定冬至，非謂太陽過最卑之日爲定冬至也。凡日南至之日，晝必極短，夜必極長，若之何可不與冬至同日？佇蘭可因此而遽定爲平冬至乎？其晝夜分，一在春分前五日，一在秋分前一日，亦不可解。蓋有明一代亦有平氣定朔。余嘗見嘉靖年間《大統書》一本，通本不注晝夜刻分，獨於春分後二日、秋分前二日，各注『晝夜平』三字，則是矣。晝夜分必在春分後，無在前者，最大盈縮差止二度有奇，故止差二日，必無五日之多也。今佇蘭知歲陰在歲后二辰，而引史、班，言太初元年爲誣，謂丙辰年當在午，不解其在寅，則請爲佇蘭解之，以布放言。辰前午後，以左旋言，辰前寅後。歲陰者，后妃星也。凡恒星於初昏始見時，皆逐日自東，漸差而西，一歲一周，即左旋也。左旋則辰年在寅無誤矣。史公《天官書》於仰觀、俯視、左旋、右旋全未辨别明晰，語多與天適相反。班氏以下，惟知順之。自唐李淳風、僧一行，始稍稍辨正。故史、班所言，多與《唐史》、宋、元、明迥乎不同，不可引以爲證。天象昭彰，有目共覩，累朝或有微差，必無大故，紛紜衆説，當惟其是者是從，甚不必薄今愛古也。嵎谷博通今古，必有超越前人之卓識。拙既承雅愛，謹就意見所及，舉此二端，知多未當，還祈嵎谷正之。道光壬寅重九日，烏程陳悉静菴氏書於巳日乃孚之齋。 湖州雨樓廣文，余丙子同年王海濤之弟也，收藏古書最富。道光壬寅，余客歸安，時相過訪，出鈔本《宋寶祐四年丙辰會天曆》見示，常州汪叔明茂才竝手鈔副本見贈。後有竹垞、竹汀、四香、狎漚、佇蘭諸君子跋。朱、錢於推步，無所發明，惟四香謂譚玉會天術，史志竝闕，補訂其斗分、日注、歲實、朔策，可謂用心之勤。沈謂會天術本開禧術，稍爲增損。蔡謂用定朔、定氣，語多含糊，未能實指其誤。時烏程陳静菴助教深於推步，余出副本示之，静菴乃指其晝夜長短在二至前後十六日之謬。余歸，竝攜以示廣陵羅若香、吾邑江雲樵兩君。時若香遠游，未之見，雲樵謂静菴所跋盡發其覆矣。癸卯余游錢塘，將以原本反雨樓，後取而讀之。竊思宋人善言理學，測驗多疎，横渠天與日月五星俱左旋之説，後人震其名，而不敢非之。赫法十八變，終不能合天，況寶祐微弱之秋，譚玉、李德林争訟抵牾之術乎？然晝夜永短，極於二至，無人不知，何至差至候以外？自實祐後推步之術，日精一日，因取元授時、明大統、本朝時憲各法，參互攷之。寶祐丙辰距授時至元辛巳元積二十五年，距大統洪武甲子元積一百二十六年，距時憲法康熙甲子元四百二十八年，距時憲後法雍正癸卯元積四百六十七年。以各法推寶祐丙辰夏至，皆得庚戌未時，冬至皆得癸丑卯時。是本夏至庚戌闕爛無時刻，冬至在癸丑卯正初刻。蓋授時、時憲皆據燕京爲里差之元，得卯三刻。宋都臨安，如今杭州府偏東，加分一十四分四十六杪，即卯正初刻矣。蓋會天術日法九千七百四十，歲實三百五十五萬七千四百六十六，以日法除歲，實得大餘三百六十五日，小餘九千七百四十分之二千三百六十六。以萬分通之，小餘二千四百二十九分，比授時、大統多四分，比時憲前法多八分，後法少六分，根數所差無多，故能吻合。至於日行黄道，春秋分在黄赤交道，故晝夜平分；冬至在赤道南大距，故晝極短；夏至在赤道北大距，故晝極長。其漸短漸長皆有等差，故夏至前後，芒種同于小暑，冬至前後，小寒同于大雪。今是本所注，晝極長，六十刻，前距五十九刻十五日，後距五十九刻三十四日。所注晝極短，四十刻，前距四十一刻十四日，後距四十一刻三十四日。太陽有此前後不齊之行度乎？晝極長極短，不在二至本日之謬也。細考之，晝極長刻在十一頁之陰末行，而夏至在十二頁之陰末行。晝極短在二十三頁之陽第四行，而冬至在二十四頁之陽第四行，此蓋鈔胥之誤，未必當日頒行之書如是也。自雕板盛行，古書益無善本，今廿二史之曆志，南北監所刻，無人能校，因陋就簡，動成笑端。難購之書，互借傳鈔，尤多譌誤。有藏書之癖者，往往以古書爲可貴，而真贗不分，其或專爲古人護短，此皆成見之未化也。昔賢以校誤書爲一適，謂思之不得，不必讀書。雨樓廣文藏書而又能讀書者也，敢以臆度之言就正焉。全椒愚弟金望欣拜識於錢塘官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