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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豫章後學趙惪箋 聖道散而爲言，猶元氣散而爲物，未嘗一日不燦然穹壤間。惟閉蟄於冬，晦冥於夜，則不能有見。秦滅學，捐經學者如窮冬厚夜，有目無睹。千五百餘年，而五星聚奎，大儒繼作，冬復春，夜復旦，然後萬物形形色色，元氣之燦然者復著。善觀物者觀此足矣。或者，又欲出新意，立異説，如小兒强解事。嗚呼！何不生嘉祐前，斯道閉蟄晦冥之際，人孰得而知之？余病此久矣，故有以説經售於時者，輒俛弗敢眡，非弗眡也，以爲天下無二道，則聖人必無兩心，辭不待贅也。友人鐵峰趙君惪雅是余言，一日迺以所輯《四書箋義》示余。閲未及竟，共而曰：『是非余所病者、頃辱教胄子諸生，持一編書曰《語孟旁通》，余愛之，令熟復曰：「是能羽翼《傳註》，毋忽。」今君所箋甚似，而理趣過之遠甚，殆所謂無是書，則是理有闕然者，豈妄售經説者比乎？雖然，散在萬物，元氣之迹，爾執一物以議元氣，不可也。學者能因迹以求其心，則精粗小大，孰非一貫之妙哉？不然，程夫子玩物喪志之言，不可不懼。』泰定改元之歲龍首甲子陽午，承務郎江西等處儒學提舉眉山劉有慶拜手書於《箋義》篇端。 讀書之法，必先通訓詁，曉文義，而後可以通聖人之意。譬如泝大江，必涉其流，而後可以達其源也。四書至文公盡矣，無用更加註脚，然其書中凡所引援證據，或有攷於註疏音義，或有取於名物度數，務從簡明，不復該載，讀者猶或病之。南昌鐵峰趙君博學多聞，授徒之睱，遂蒐輯經傳子史百家之書，作爲《箋義》，鉤玄提要，本末具備，要皆羽翼文公之説，非有異於文公也。趙君之用心亦勤矣。且是編一出，使家素乏書者得之，則免借癡之誚；牙籤富蓄者得之，則免檢閲之勞。其有益於學者亦多矣。雖然，趙君之箋是書，蓋欲學者由是而知文公之説，由是而通聖人之意，而深造聖人之道，非務爲博洽而已。苟惟用心於枝葉，而不究其本，則先儒買櫝還珠之説可不戒哉？而亦非趙君箋書之意也。泰定元年甲子九月望，將仕郎撫州路崇仁縣丞番陽李粲拜手書。 韓文公嘗謂《儀禮》難讀，以其於六經中爲難讀也。余謂六經無難讀，惟四書爲難讀耳。彼尋行較墨，而書自書，人自人者勿論。有能虚心涵泳，切己省察，知聖人之所以爲聖，而吾之所以未至於聖人者，精思而求之，至於浹洽貫通，真履實踐，對是書而不愧怍者，而後謂之善讀。則四書之難讀，豈不信耶？而讀《集注》者，於其制度器數之本末，經史子集之事實，羣公先儒之格言，有一事之不知，一語之未解，若無大相害也。然讀之之際，不免於凝滯之患，則亦善讀者之累也。是難讀之外，又有難讀者焉。新吴鐵峰趙先生嘗以其難而爲憂也，於是即凡《集註》之所援引，皆箋釋於其下，俾讀《集註》者開卷瞭然，無復凝滯，而何難讀之有哉？余讀書於肖堂陳氏館，知先生之用力者二十年，然止欲以課兒，則先生之心亦狹矣。有能鋟諸梓以公諸天下，則豈徒讀者之幸，亦述者之幸也。泰定乙丑仲春，承事郎吉安路同知太和州事曾翰謹書。 《四書箋義》者，箋《章句集註》之義也。余嘗呻《四書》几間，有叩之曰：『子習紫陽之説乎？』曰：『然。』迺曰：『《大學》敘云：「王宫、國都以及閭巷，莫不有學。」王宫之學何所考？《盤銘》，《或問》引刀、劍、户、牖等銘見於禮書者，何云？』余則瞿然未知所對。或又曰：『陸續母斷葱必寸，掾以親故受汗辱之名，請語其事。』則語焉不詳。吁！此夷時鹵莽其學，而又患在芸人，其困宜矣。知困然後能自强，則猶可也。於是温繹前傳，采摭凡要，因其言以求所本，考其異以訂所疑，彙箋成帙，因以課兒，且戒之曰：『朱子所釋，蓋羣經子史之義皆有焉。苟以四書急決科利，而他書置所未暇，則凡昧於傳註者，不特失其所未暇，遂并所急失之矣。』然明辯必由博學，是箋也膚譾，豈能畢通之？後有同志補輯遺闕，删正繆戾，斯文厚幸乎哉？致和戊辰夏五朏，豫章後學趙惪序。 《揅經室外集》：《四書箋義纂要》十二卷、《紀遺》一卷，宋趙惪撰。惪乃宋之宗室，博學工文。宋亡，遂隱居南昌之東湖，因號鐵峰。是書載朱彜尊《經義考》。此從元泰定間刊本影寫。宋時儒者闡發《四書》之功爲多，趙氏此書一遵朱子，凡《章句集注》所載一事一言，必詳考其本源，而各箋義於其下。《箋義》之後，繼以《附録》，《附録》之後，繼以《注疏纂要》。宋淳熙己酉，以前學者確遵舊注，自是以後，幾不知注疏爲何物矣。此册載朱子《論孟序》云：『漢、魏諸儒，正音讀，通訓詁，考制度，辨名物，其功博矣。』惪亦以《四書》之學必先觀注疏，而後知朱子發明之精，因作《纂要》。其所論説本末兼賅，使《章句集注》之義，豁然無遺，較之杜氏之《旁通》、熊氏之《標題》，有過之無不及也。曾翰稱其二十年之功力，彙箋成帙，李粲稱其由是而知朱子之説，由是而通聖人之道，洵不誣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