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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庆生辰兰弟拜兰兄

第二十回庆生辰兰弟拜兰兄

筹借款国民责国贼
话说袁世凯因为各位宗室人员所忌,迫得上表辞去兼差。
当时朝廷已有旨发出,系“着照所请”四个字,便把一切差使统通开去了。那时袁世凯以为从此可以免得诸臣所忌,不想那时宗室人员,有许多恃着是天潢贵胄,一来以袁氏从前权重,不免睥睨侪辈,二来又有从前受过袁氏气焰的,固乐于削他权势,故到此时,虽减了兵权,开去兼差,犹若余怒未息,更日肆谣言。有说袁世凯失了兵权,久怀怨望的;有说他今更因开去兼差,口出怨言的;更有说道他党羽既多,且尚有两镇兵权在手,即现时改归陆军管带的四镇,内里什么统制管带,那一个不是他心腹的人,若一旦因怨发难,怎能制他?因此,以为袁世凯那一人,正想(像)范增论韩信的话:“用则用,不用则杀”这等话。你一言,我一说,天天谋不利于袁世凯。铁良便与部下良弼计议,再要设法,一并收回袁世凯手上所存的两镇兵权。
原来那良弼亦是满人,曾游学日本学陆军,已是卒业回来的。恰那时铁良正谋争权,良弼又正谋得缺,自然互相利用。
故良弼回国后,即投在铁良门下。那铁良全然不懂军事的,因为恃着一个良弼帮手,懂得些日本陆军形式,故敢天天纸上谈兵,觊觎兵柄,其实一切计划,都是良弼替他打算的,铁良自不免宠络良弼,是以不满一二年间,不次升握。自改订官制之后,更用他在部中丞参行走。及这时,更谋并收袁氏两镇兵权,急将与良弼计议。良弼道:“那袁氏本有点子才干的,他没有什么马脚露出,断不能在太后跟前说他的短处。况他既为太后所爱,又为庆王所重,欲除去他,却不容易。不如力说他是个得用之人,趁着新改官制,调他留京内用,是名为升他的官阶,实则削他的权力,自可以从中掣肘他了。”
铁良听得,深以此计为然,便一面向醇王运动,使言于太后之前,力言袁世凯很有才具,方今改定官制,将行宪政,看朝中井无能事之人,不如以袁某人军机,办理一切新政,较为妥协。太后道:“此言亦是有理。惟袁某自总督北洋以来,尚称平静,若调他人京,怕北洋重地,没有管理的人,却又怎好?”醇王道:“北洋与京中,相隔不远,有事尽可照应。且北洋一任,就令袁某荐人承乏亦好。”太后听得,觉醇王所言,一片是重袁世凯的,自然没有思疑。一来袁某在北洋,屡被人参他揽权结党,若调他入京,免他踞住北洋,遍布势力,自是要着;二来醇王曾与袁某争论政见,致拔枪相向,今由醇王荐他人军机,惜此融洽他两人意见,亦是好事;三来袁某既在北京,又可随时独对,商议要政。因此也允了醇王之请,即行召袁世凯入京引见,先谕以办理新政需人,要他在京统筹全局,问他肯不肯。袁世凯自没有不允的道理,但自忖:“在直督上,用去款项不少,虽是因公支用,但究未曾报部作正开销。”因此心上不免踌躇,只得对道:“臣久蒙高厚,渐无报称,今又以臣入赞枢务,自当感激发奋,安敢固辞。但北洋尚有经手未完的事件,恐人京尚需时日。”这等语。太后道:“无论什么事,可交由下任的办理。只恐能膺北洋重任的,究竟不易,就由卿荐贤自代便是。”说了,袁世凯谢恩磕头而出。
到了次日,即有谕旨,以袁世凯为外部尚书兼军机大臣行走。自朝旨发下,那个不知朝廷这会把袁世凯名为升官,实则夺权。惟是袁世凯心上,以为从前被人猜忌,只为兵权过重,今兵权已卸尽去了,还有什么人谗间自己,反能认真办事,不必瞻前顾后,因此反觉心安。一面上表谢恩,又计算那一个人,可能继这直督之任。虽手下人物甚多,但有两点难处:一来自己向来位置心腹人员甚多,尽要得个知己的人,做了直督,才能把自己所用的人,保全名位,实不啻为自己保全党羽势力;二来数年来练兵,凡是有用之才,有津贴的,有赏给的,志在结他心事,因此耗钱不少。至于招揽人才,举办各事,所有用去的,尚有数百万。虽是因公用去,究不曾奏准归部作正开销。
看来又须得一个知己人员,继自己之任,方能替自己弥补。左思右想,究竟其人难得。猛然想起杨仕骧那一人,是自己向来援引他的,自己从前又得他之力结识庆王,今日正该把这个地位荐他承受,且向日杨仕镶服官直省,又与自己十分密切的。
料他又必能替自己清楚首尾,便先用密码电商杨仕骧,言明欲荐他升任直督,却约他两事:一是自己所用的人,不要轻动;二是自己任上未清报销的款,要他弥补,若应允时,就可立升直督,这等语。
那杨仕骧是个官瘾最重的人,以为袁世凯是自己的恩公,本该替他弥补,况又得升直督,那直督一缺,是个最重要的缺位,有许多做了总督十余年,且不能希冀的,今自己一旦由山东巡抚,直得升授,如何不允?纵袁世凯亏空甚巨,惟是直隶是个认真大省,料亦不难设法,便回复袁世凯所约二事,都已应允。袁世凯便具了一折,力称杨仕骧在直省服官多年,情形熟悉,且素有长才,堪膺此任,这等语。朝廷已有意令袁世凯荐人自代的,览折无有不允,立即准奏。袁世凯一面打点交代,便人京到外部任事去了。
那时袁世凯既人军机,虽是一个尚书,究竟办事很有权力。
因庆王系军机领班,大权本在庆王手上。叵耐庆王才具平常,凡事都倚着袁世凯,故一切大事,转向由袁世凯主持。故一般大小臣工,没一个不趋承袁世凯。那时铁良见了,暗忖:“自己谋使袁世凯入京,志在削他的权柄,今他反得权起来。”心上总不舒服,又要看着袁世凯的马脚。那袁世凯又以自己前在直督任上,所有兵权倒被铁良算弄出来,更不免乘机修怨。探得满人凤山,系在陆军部做统制的,原是铁良得力的手足,若调离了他,铁良便少了一个羽翼。恰值西安将军出缺,军机里头,正要拣人承乏,袁世凯便圈出凤山一个名字请拣。
果然次日谕下,以凤山补授西安将军。铁良见了,也吃一大惊,正像失了左右手一般。细细打听,方知是袁世凯作弄的。
迫得没法,惟以凤山在军中,向称熟手,但求缓赴新任。袁世凯又称以凤山授西安将军,系为陕省练兵起见,要凤山交代停妥,即行以程。铁良复多方运动,方把凤山暂行留京。
自此,铁良更恨袁世凯人骨,誓要拿他的马脚。恰那一日袁世凯五十整寿,所有大小臣工没一个不致送寿礼。袁氏第宅,更铺张起来,十分华丽。门前支搭蓬棚,尽填塞车马;宅内皆悬挂锦幄,地上尽铺垫锦毡;至于宇画玩器,也不胜其数;各厅事分中西两式,摆设得十分齐整,预备同僚及各国公使参随,到来祝寿。一连数日,都是接收寿礼,十色五光,不暇细述。
其中有些富豪官宦,望他提挚升官的,送礼更为优厚。有送礼一份,费去十来万金的。若军机四相,亦有帐联屏轴之类,皆是金光灿耀。有称门谊的、有称姻谊的。若庆王子自从因杨翠喜一案发露后,也感激袁世凯替自己弥缝,已与袁世凯拜了把子,结为异姓兄弟,故那时致送寿联,下款竟称如弟。因此庆王子这一联,颇搀人眼目。
因为庆王是个宗室至亲,向例不能与外人结纳私交。今庆王子对着袁世凯反称起如弟来,如何不令人注意?当下袁世凯也不觉得,惟于各人礼物,来则受之,况是庆王于的,更不好却意。且祝寿之日,中西人到来拜贺,已应接不暇,前后数天,都是摆寿筵,唱寿戏,分头款待。若至外镇督抚提镇藩臬,亦有差人人京送礼祝寿的。故凡款宴宾朋,倒分数天。第一天款待各国公使及参随,第二天是款宴京中一二品大僚,第三天才款宴外省来宾及自己姻亲。故一连数天都忙忙碌碌,袁世凯也应酬得十分疲倦。数日之后,只令家人把一切摆设及各人送的屏联帐轴也一并收拾好了,把庆王子称如弟的事,倒不记忆。
因为祝寿起见,请假了十天,到此时方行销假人值。
恰到军机处里头,见了一本奏折,云是御史江春霖,参劾官制不善,并于附片专参自己的。袁世凯看了,心上也不免吃惊,只把他附片细细看下去,见他参道:再军机大臣外部尚书袁世凯,揽权结党,内自北京,外而各省,门生故吏,布满要津,久为同僚所侧目。自由直督量移外部,方以为袁世凯兵权已解,朝廷杜渐防微,可免唐末藩镇之祸,乃跋扈嚣张,性仍不改。、此次五十整寿,备极奢华。内则王公大臣交相倾倒,放弃政事以踵门祝寿;外则督抚提镇,辇货来京,俱称门生,如奉君父。凡贺寿者,天津、保定两处购置,礼物为之一空;而侍郎唐绍仪、梁敦彦、赵秉钧、严修及皖抚朱家宝,吉抚陈昭常,汁抚吴重嘉,更不惜以堂堂大员、屈身如奴仆,以奔走候命于袁氏之门。至若左都御史陆宝忠,副都御史陈名侃,且为袁世凯过付寿礼。其尤甚者,则宗室王公贝子贝勒,原禁与汉员私交,圣朝成训,原以杜汉员奔竞之风,而绝宗室苞苴之路。乃庆王子分属懿亲,于袁世凯竟称盟弟。以宗室大员而趋附至此,其他可知。伏乞将袁世凯立行罢斥,以免后患,否则亦当稍裁抑其权势,以免有尾大不掉之虞。臣远观前代,近观现势,夙夜祗惧。为杜渐防微销患未然起见,谨不避斧钺,附片以闻。
袁世凯看罢之后,自己也应回避,不便向军机处同僚谈论此折。
急回宅子里,看看各寿联,那位庆王于确是自称如弟。心中自念:“此事恰发在杨翠喜一事之后,料得此折一人,必有谕旨责成庆王子,即于自己面上很有点关系。”及此折既人,过数天还没消息,还幸朝臣看着庆王体面,竞留中不发,袁世凯方自心安。一面打探得此折又系铁良主使,心中又愤愤不过。便欲设法治江春霖之罪。即过庆王府来,商议以泄此愤。庆王道:“论起如弟两字,不过是亲切之词,本没什么过犯。”袁世凯道:“那厮竟谓门生祝寿时,津保两处,礼物购置一空,实属言之太过。若不惩他妄奏,此后何以办事。”庆王道:“此言诚是,但小儿与足下换帖拜把一事,如果明行宣布,恐不能不予以处分,是弄巧反拙了。”袁世凯道:现在新政改革,满汉且准通婚,何况拜把,王爷尽不用过虑。”庆王听了,仍恐太过招摇,力劝袁世凯不必理他,若扬将出来,反令江春霖那厮博个敢言之名,实在不值。袁世凯亦以为是,便不敢再提。
恰到了次日,朝上适召见军机,太后没一句话说,即把江春霖一摺,给袁世凯看。袁世凯当时未敢奏辩,太后亦温语说道:“你们位高权重,休要令人借口才好。”袁世凯听了,只碰头而出,额上已流着一把汗。即回至挂甲屯胡同宅子,左思右想,觉今天召见时,太后面色实在不同,料为江春霖所参之故。想:“那江御史,一来求升不得,二来又受铁良运动所致,若不惩责他,恐他此后胆子更大,要天天窥伺自己,如何是好?”想到这里,一团怒火自从顶门飞出。时正在庭前往来碟躞,一时不觉,竟失了足,在阶下扑了一跤,大叫一声“哀唷 !”
右足已觉有些瘀痛。急唤了人来,把他扶起。这时已惊动家人,张皇起来,又不知受伤轻重,且他已做到这个地位,正是人贵则身贵,即使小小痛痒,家人且不免小题大作。况他无心一跌,伤势自然不轻。家人急的寻医合药,好几时,方略略减了些痛。
袁世凯一面具折告了操。时袁世凯的妻妾,以他无故被跌,正不知他因思想过步,无心失足,反迷信起来,疑家内有些鬼祟,都道这宅于不好住,便迁到锡拉胡同宅里。
自袁世凯既已告假,在家无事,每天仍有至交的朋友到来谈话,有问疾的,有专要与他谈天,解他寂寥的,也不必细表。
那一夜,已有二更天气,忽门子呈上一个片子,说称这人因有事,是要求大人赏脸传见的。袁世凯看那片子,是“汪大燮”
三个字。袁世凯知他是外部待郎,与己同僚,且属心腹,今乘夜到来,必有事故,立即传请进来。门子去后,不多时,已见汪大燮‘来到厅子里。时袁世凯脚患已经略痊,汪大燮仍不免问句安好。然后分宾主坐下。
袁世凯道:足下深夜到来,必有赐教。”汪大燮道:现在苏杭甬路事,前经让由英人兴筑,已立了草合同,也曾经盛杏荪请英人废约,奈英人不允,还照会前来,请修改正约,此是大人知道的。惟苏杭人苦苦不允,纷纷打电到来力争。你道怎么样办法才好?”袁世凯道:“办外交的很有点难处,论起这草约,本有废弃的道理,况外人又迁延日久,还不兴工,似无怪国民不肯承认。但国家里头,势力现在微弱,若外人不再来索取权利,已是万幸了,还那里好把已经让出的争回?兄弟只怕失了外人之心,便是此事不生出意外,怕仍要惜点事,决裂起来,就不是耍的。据小弟愚见,总要想个两面俱圆之法,可令国民满意,不致令外人动气,使彼此仍敦睦谊,免因此事失了感情,是最好的。”
汪大燮听了道:“大人的话很是,但此两面俱圆之法却是不易。稍有一点吃亏,便贻国民口实,小弟实不敢自主。不知大人几时销假到部办事呢?”袁世凯道:“现在脚疾已好些,待假满必销假了。此事尽有日子办理,不知足下深夜到来,究是何意?”汪大燮道:“只为英使明天到部商议,故先来向大人请教。本欲向大人筹个办法。今大人既日间销假,小弟便不多言,当回复英使,待大人假满时再商罢。”袁世凯道:“如老兄有高见,也不妨直说。”汪大燮道:“不如免使英人修筑,改为与英人惜款自办。这样,也算废了草约,又算是自办,可免得国民借口,且与英人借款,又不致令英人过不去。此即是大人说的两面俱圆之法,大人以为何如?”袁世凯听了,点点头,随道:“待弟假满后再商罢。”汪大燮说两声“是,是”
即辞去了。正是:欲向洋商筹路款,顿教民庶起风潮。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廿一回拒借款汪大燮出差
遭大丧袁尚书入卫
话说汪大燮说称与英人借款自办,作为废了草合同,袁世凯亦以此说为是。然自汪大燮去后,袁世凯满意于销假后到部办事,即照此议做去,但念:“虽然与英人借款,只怕苏浙人士仍要反抗,终没有了期。总要寻点法子,令苏浙人士说不得后话才是。”故于到部之后,即与汪大燮商议道:“现在外交,种种棘手,国民总不谅我们艰难。只望外人不再索权利就罢,那里能够把已让的权利收回?今足下所议,改为借款一层,自是善法。因前者督办大臣盛宣怀,办事不大妥当,以至于此,今除了改为借款一层,再没善法了。但怕苏浙人仍有后言。总要想个法子,令苏浙两省人依从了之后,不能反悔才好。”汪大燮道:“大人之言,实见得到。惟是国民之心,不审交涉的烦难,只称力争权利,坚持到底。怕借款一层,国民依然不允,又将奈何。计不如先与英人商妥借款,然后告知苏浙两省。如再有反抗风潮,只说已经商妥,不能再议便是。”袁世凯道:“这恐不能,怕那时国民又说我们掩住国民耳目,暗地把国权断送了。今不如仍告知苏浙人,以惜款一层为转圜办法,叫苏浙人磋议如何?且现在苏浙人大股未集,借款两字,或可从允。”
汪大燮仍不以为然,踌躇道:“若叫苏浙人磋议,怕国民只把争回权利四字做口头禅,一经会议,人多口杂,又易反抗。
以小弟愚见,今苏浙人为争回路权四字,已立了团体,不如电致他们,叫他们选举代表来京,与我们同见英使会商。待他们到京时,然后晓以利害,说称惜款一层,为不得已之办法,再不能更改的,较易妥当。”袁世凯即点头说了两声“是”。满意即行电致苏浙人士,使选举代表来京会议,不想借款筑路的办法,自汪大燮见过英使之后,新闻已传遍了,直弄得汪大燮等遮隐不得,即告知袁世凯。袁世凯亦大怒,以为国家交涉重事,未有成议的,只有点风声,即被新闻纸传播,办事更大难了。
汪大燮便一力怂恿请袁世凯,立即要筹个限制报馆的善法。
但当时已传出借款一事,料不能隐讳,因此把电致苏浙人士的电文,声明已改议借款,修筑苏杭甬铁路,即废了从前草合同,并叫苏渐人士,无论如何,请即派两省代表来京,与英使会议,这等语。不料苏浙人士得了这道电文,无不哗然,以为借款筑路,以路抵押,将来兴工行车购物及一切用人行政,都是受制于他人,是名为自办,实不是自办的了。就中就有争路为首的几个人,立开大会,研究此事。并请了在籍前任大学士王文韶及前任巡抚陆元鼎出来,大家会议。以外部以自己股本未集为词,主张借款;今一面先行集股,一面于本省选举总理人,决意自行筑路。仍恐外部以为叫自己派代表入京,自己如不派时,反为外部借口,故仍又一面选派代表,声明代表人的权限,只合会议废约,于惜款筑路一层,亦不承认。那时外部袁、汪两人,真无可如何。
且浙人当先行集股之时,旬日之间,已得银数百万,即行电告外部,以国民附股踊跃,决意自办,又请王文韶电告军机,请代奏,以渐人自办,实有力量,不愿借款。恰那时陆元鼎方应召入京,故又请陆元鼎面奏草约应废,并以汪大燮为浙人,竟抗违舆论,主张借款,因此又宣布不认汪大燮为浙人,并电请军机,革汪大燮以谢天下,这等事情。直弄得汪大燮无法,只望代表到京,把个为难的情形向代表细说,或可以迁就。
不提防等到代表到京之时,那些代表员到了外务部,那袁世凯以为汪大燮是个浙江人,于代表员必有点感情,说话较易,故令汪大燮与代表员相见。准各代表员到部时,见了汪大燮,已为眼中钉刺,更说不下去。并说道:“袁军机是本部尚书,所有交涉,是他主政,应请他面商才好。”汪大燮道:“袁军机现在身子不大快畅,难以见客。若各位同乡先生,有什么赐教,即向兄弟面谈,自可以转达的了。”各代表员道:“弟等为接到部电,要派代表来京会议。弟等不佞,谬承选举,故不辞劳瘁,以公事要紧,千里来京。只道袁军机有高见赐教,今反不得一面,是着代表来京,亦属无用。”汪大燮道:“兄弟已承了袁尚书之命,故敢出来与各位相晤。倘若不见信,待兄弟回复袁尚书便是。”各代表员道:“不是不见信,只怕汪大人妥商之后,袁尚书复有后言,是此次已多费唇舌了。”
就各代表员中,有一人恐汪大燮不能下场,亦不好意思,即道:“如汪大人既得有袁尚书所嘱,若有高论,亦可赐教。
但事须迅速,因苏浙已陆续集股,故弟等来时,定限留京十天,便要回省复命,故方才所言,不过防与汪大人处谈过之后,又要再晤袁尚书,太过耽搁时日,于弟等实有不便。如汪大人处,既得有袁尚书意思,准可赐教。”汪大燮道:“现在外交的烦难,是列位同乡知道的。此案的错误,全在盛宣怀糊涂,留落这些首尾,令我们棘手。今外人只坚持不允废约,经交涉数次,几于舌敝唇焦,仍相持不下。若改为借款自办,或可转圜。除此外亦再没有办法了。”各代表员道:“某等蒙乡人推举,谬充代表,所有权限,只能商议废约,此外实非某等所敢与闻。”
汪大燮道:“某亦何尝不望废约,但外人坚持不允,亦无可如何。欲与之决裂,又自度本国势力,不容易做到。因此左右为难,穷于应付。今所议虽为借款,但并非以路权抵押,亦是自办而已。不知诸君何以坚执不允?”
各代表员道:“纵不是以路权抵押,但所购材料及聘用工师,不得自由,与失权何异?”汪大燮道:“诸君此言,似乎近理,惟有想不到处。今中国制造未广,材料纵不购诸英国,亦必购诸外人;就以工程师而论,中国人才尚少,亦须向外国聘请,是并无吃亏之处,诸君当可释疑。”各代表员道:“材料及工程师虽要靠外国,但使权自我操,材料可以择价而购,工程师亦可由我去留,毕竟是不同的。”汪大燮道:“条约里头可订明材料价值,不能较别国尤贵,即工程师如不称职,亦可由我开除,如此并非受人挟制。若谓借款要吃亏佣钱,今我们已声明,经手的佣钱仍归公司,若谓借款必须纳缴子息,想自办的股本,亦何尝不要纳息?诸君细细研究,自可了然。在兄弟非必把持,以惜款为是,但于万不得已之中,故筹此一策。
况两省股本未集,今借款又得现成,可以立刻兴工,借人之财,以办我之路,有何不可?”
各代表员道:“借款两字,流弊不可胜言,仓猝间难以尽述,总之损失权利,实所不免。若大人以集股艰难为虑,须知现在人情踊跃,旬日之间已集得数百万。现今又分各府各县担任,想股本是不难的。”汪大燮道:“有无流弊,只看所订条约何如耳。”各代表员道:“此话自然能说得出,但历来交涉,时时说谨慎磋订,实没一事不吃亏,又安能保此条约,必无流弊。”汪大燮道:“此亦诸君过虑耳。且尤有一说,诸君以为人心踊跃,集股自易,但恐认股虽易,交股就难了。”
各代表见汪大燮说出此话,以为汪大燮太过小觑自己两省,心中不悦,即道:“广东人把粤汉铁路争回自办,瞬息间集股四五千万,难道苏浙两省之力,就不及广东一省不成?”汪大燮道:“这却比不得。广东人以一时之气,像与岑春煊赌赛一般,所以如此。若寻常集股,却不容易。”各代表员道:“此次苏浙人亦激于义愤,集股亦未尝不易,汪大人处若不见信,请准由商办,若办事人集股不成,任从治罪亦可。”
汪大燮此时,觉没得可答,只说道:“那有集股不成亦可治罪之理,但外人苦苦不允废约奈何?”代表员道:“此是草合同,不是正约,不要混说。因草合同未经朝廷签字,不能作正。以外人逾期不办,先自背约,应可废弃,作为无效。”汪大燮道:“我何尝不知此理,但自念国势力弱,一经决裂,必须言战,实无可以抵御之法。”各代表员道:外国只系商人谋办此路,他政府未必为之兴师。且他自背约,公法上实说不去。”汪大燮道:“到今日的地位,看我们中国的光景,那里说得公法。”
各代表员至此,见汪大燮苦苦以战事恐吓,即道:“大人处所言,非我们所敢参议。战和两字,自有政府裁度。我们代表,只为路事而来,所有权限,只能与闻废去草约,余外皆非我等权限所及。此说方才早已言明,若大人见谅,自是好事,倘若不能,我们惟有回省照复,不必更说其他。”汪大燮此时,觉不能再说下去,即道:“不过彼此参酌,并无别的。诸位不必便回,待我把诸位宗旨及所有权限,向袁尚书细述,然后再商便合。”
各代表便即辞出。回至寓里,暗忖:“今日听得汪大燮言论,全是把持。只把外交烦难来推倭,又只把战事来恐吓。看将来,一切什么归外人所办,及什么借款自办,统通只是汪大燮把持。若汪大燮不去,此事终没了期。”立即把相见问答情形,寄复本省。至此苏浙人士皆嫉汪大燮,以为袁世凯的主意,只系汪大燮一人播弄。故又纷纷电致北京政府里头,力斥汪大燮之非,并申明代表员到京的权限。又攻击汪大燮误国媚外,速宜治罪等语,弄得汪大燮手足无措。随后各代表员以此事终难转圜,因汪大燮并不言及可以自办的话,屈计十天期限已满,只得函告外部,要如期回省,即附轮南返。
那汪大燮老羞成怒,转向袁世凯面前,说许多苏浙人的坏话,反令袁世凯愤怒。因误国媚外这一句话,汪大燮也指是苏浙人谩骂袁世凯的,那袁世凯安得不怒?因此不免坚持借款自办一议。后来毕竟民气难抗,英人又肯顺些情,把此件交涉放下了。朝廷又知汪大燮为国民仇视,即把汪大燮离开外部,派为出使英国考查宪政大臣,使离开北京。所以当时苏浙的人,又不免多集怨于袁世凯。这都是后话,倒不必细表。
单表袁世凯自任外部尚书军机大臣,最后一年,正是光绪三十四年。那时光绪帝日在病乡,到了初冬时候,病势更重,也聘过几个御医请脉,终不见有点起色。偏又事有凑巧,到那时清太后又染了一病,颇觉沉重,也到颐和园养病去了。那时两宫既病,故十月内一连十数天也没有视朝。
偏到十月二十一那一天,光绪帝竟一病不起。当时宫中不免纷乱,因光绪帝登位之时,论起昭穆,本有些不合,因同治帝殁时,也没有储君,就以光绪帝人嗣,不过仿兄终弟及之制。
故当时就有人议论,以为同治帝没时,应立同治帝的侄子方为合法,今仿兄终弟及之理,与当朝家法不合。不过太后以若立同治弟的侄子,就须立恭亲王的孙儿,怕恭王当权,实于自己不便,是以改立光绪帝。这样,全是当时太后的私意,为自己执权起见。又因故立光绪帝之时,先把同治帝的死事隐住了,早令恭王查勘万年吉地,使他先离了京城,然后令直督李鸿章带兵镇住北京,方才将光绪帝登位的。有这个形迹,益令人思疑。是以当时大臣,纷纷入奏。
更有一个吏部稽勋司主事吴可读,递了一本奏折,即行自尽,这样唤做尸谏。他折内的大意,以为光绪不应登位,将来必成个争立之祸;虽太后谕旨中,有说明待光绪帝生有太子,然后入继同治这等语。但若光绪帝一旦无子,将来必纷纷争讼,故请当时太后不宜一误再误,当先立那一人为同治承继的,待光绪身后,即行即位,以免争端。果然被他说中了,到光绪帝于三十四年十月二十一那天殁时,竟然无子。
清太后忆起吴可读一奏,又因那时恭王一派人甚盛,容易争立,故清太后一意要立光绪帝的侄子,总须一人入宫坐镇才好。猛想起当时朝中,惟袁世凯一人,最有机变,就令人官护卫。正是:嗣位既思扶幼主,镇宫还要靠权臣。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廿二回请训政铁良惑宫禁
遭谗言袁氏遁山林
话说因那时清帝病故,朝廷恐诸贵族为变,思召一重臣入卫。因当时庆王亦不在京,实国庆王掌执大权已久,恐他于嗣位问题有所梗议,故学从前遣发恭王的手段,借查勘万年吉地之名,先令庆王领差出京。那时军机中人,除了庆王之外,就算袁世凯是有权有势的,故就令袁世凯入宫护卫,并商议大事。
不想清太后正筹思嗣位问题,又在病中,势方剧烈,到次日,清太后又一病身故。
还亏清太后早传下遗诏,以醇王的长子溥仪入继大位。那醇王本是光绪的胞弟,故溥仪就是光绪的嫡侄子,论理本该择立。但这会择立的法子,于光绪帝名下,只是兼祧,于同治帝的名下,方为承嗣;若就承嗣同治帝说起来,又不止溥仪一人方为合式。故清太后传下遗诏时,实大费踌躇。只一面令袁世凯入宫,又一面与醇王商酌,立定了主意,以傅仪入嗣。
及到次日清太后殁时,京中谣言更多,因帝后俱亡,相隔只是一天,有此凑巧,自然令人疑惑。有说光绪帝死于非命的,又有说先太后实死于非命的,更有说光绪帝已死了数天,不过到那时方行开丧的。你一言,我一语,京中内外,倒是一般说法。惟有一点奇处,因各国驻京公使电报各本国,又称清太后死之在前,光绪死之在后,与前说大为相反。更有凑巧的,当时拿了几个太监,谕旨道他是干涉朝政,因此更有人传道,先太后那日在南海小御轮中,夜里被一个太监,不知何故,用枪击中了左腿,伤重致毙的,故把那夜值差的太监,尽行拿了治罪,所称因太监干涉朝政,只是一种托词,这等语。诸说纷纷,莫衷一是。但就外国人所传的说起来,是太后先死,还是近理,然究不过是忖恻之言,也没什么凭据,倒不必细表。
且说当时醇王,正在军机行走,因宫廷遭此大变,自然在宫内商妥,立了自己儿子登位,然后把哀诏来宣布。在醇王本与袁世凯有点意见,因前年议创内阁的事,曾用枪击袁世凯,此事本来刻未忘心,今偏召袁世凯护卫,只是太后的主意,自己自不好阻他。还幸袁世凯亦是扶助择立溥仪的,因此把前时意见,本已消化了。
不想那时铁良正在做陆军部尚书,觊觎政权,已非一日。
惟心中最恨袁世凯一人,年前因为争掌兵权,已多次冲突,今只望光绪殁后,袁世凯或失了权势,自己才好谋入军机。不提防嗣位大事,有许多宗室大臣也不召进宫中商议,偏召袁世凯一人,心中就不舒服。又怕新皇登位,念他援立之功,更加重用,可不是他的权势更要大起来?便召集自己心腹的几人,如学部尚书荣庆及学部侍郎宝熙,与及陆军部参议良弼,会议对待之策。
那时良弼以铁良得掌兵权,实出自他的手段弄来,今因不迁其官,已含恨铁良不已,惟外面仍与铁良周旋,故铁良全不觉得。当下会议对待袁世凯,宝熙道:“今袁某入宫护卫,且与闻嗣位大事,显有援立之功,料不能说他不好。今谕旨已将太后追封的(为)大行太皇太后,而光绪后又已封为皇太后。
自咸丰以后,向由太后垂帘听政,今改以醇王做监国摄政,料非新太后所喜欢。今不如密进宫中,恭请新太后垂帘。如此议能行,可料醇王失了权势,那时新太后必感我们扶他听政,自然用我们掌执政权,便可在新太后跟前,说先太后夺先帝政权之故,系袁世凯当戊戌一案,从中播弄。这样,不怕新太后不治袁世凯之罪,是一举而两得也。”荣庆道:“此计大妙,即是一矢贯双雕。一来我们可以同进军机,二来又泄袁世凯之恨。
若是不然,不特我们没有掌执政权之日,且将来援立功大,袁世凯将越加重用,即越有权势,实是我们眼中钉刺而已。”铁良道:“豪杰之士,所见略同,我亦以此策为最妙。但何以进言于新太后之前,且言了又安能得他必允?实属有点难处。”

宝熙道:“有何难哉!今停灵在内宫,足下为亲贵大臣,明日可人宫致祭,就向新太后说有要事密奏,新太后自然要设法密召足下入宫,自可以畅言。且若以醇王摄政,便权在醇王,若由太后垂帘,即权在太后,亦没有不从的道理。”铁良听罢大喜。座中惟良弼不发一言。
到了次日,铁良即独进宫祭灵,觑醇王及袁世凯不在左右,即向新太后面称:“有要事要密奏。”那时新太后听得,正不知有何要事,只道宗室近支,有谋争大位的事,便令太监引铁良转至别宫面奏。铁良见了新太后,请过安后,新太后道:“外间有何要事,可面奏将来,也不必徇隐。”铁良奏道:“先帝不幸宾天,臣等正不胜哀掉。但念先帝非不雄材大略,只以权不由己,遂致政不能发施。今皇太后不宜复蹈故辙,宜自主掌大权,以竟先帝之志。惟先太后遗诏,以醇王监国,似非不佳。但醇王年轻性躁,究不如太后之睿智聪明。故臣等多人意见相同,欲请皇太后垂帘训政。昨夜与学部堂官荣庆、宝熙等相商,皆以此策为最要,迫臣人宫面奏。如蒙皇太后俞允,臣等必竭忠相辅,以图自强。”
新太后听了,意亦稍动,但以遗诏既以醇王监国,若自己一旦垂帘,便与遗诏相背,固惧诸臣不服,且恐醇王不肯相让,那时宗室亲贵,必以自己与遗诏争权,亦断不助己。此事看来怕不易行。故此心中踌躇不决,便向铁良面谕道:“卿言亦有理,但遗诏已定,不易更改。此事容我细想之,倘若可行,必从汝请。今宫中耳目较多,不便多说,汝宜早退。”
铁良此时已不敢再留,惟频(濒)行时,仍再奏道:“太后宜自打算,勿迟疑误事。倘太后允行,料诸臣必不敢抗。若有面谕之件,请随时召臣进宫,俾得面听圣训。”说了即行辞出。即把面奏情形,对荣庆等说知,以为新太后尽有些意思,当可允准,正喜不自胜。惟当时新太后细想:“此事行之不易,恐勉强要做,反闹出乱事来。”因此不敢,就把铁良所奏的话,已按下了,再不提起。
那时,铁良一天望一天,终不见太后再召自己进宫议事。
再过三两日,仍无消息。料知此次愿望一定落空,心中反不免彷徨起来:因恐此议一泄,以太后垂帘,必夺了醇王权势,若被醇王知道是自己请诸新太后的,必怒责自己,那时欲谋陷袁世凯,反为袁世凯所乘,自己反弄个不了,如何是好?即急与荣庆、宝熙等计议。连荣庆、宝熙二人亦惊慌起来,转问良弼有何解救之法,良弼道:“此策不是我主张的,我那里觅得解救的法子来,不要问我罢。”铁良道:“彼此都是同心的人,你为何说此话?”良弼听了,惟低头不语。
此时铁良亦不暇多责良弼,只要与荣庆、宝熙商议计策。
宝熙道:“我们所仇恨的只是袁世凯一人,因他并不是我们亲贵的,竞把大权落在他手上,是以不服。若我们失败,便是袁世凯更为得势,我们断不甘心。今不如反言袁世凯密请新太后垂帘,以夺醇王摄政。在醇王跟前说这些话,那时醇王必怒,怒则罪袁世凯必矣。足下以为然否?”铁良道:“只怕醇王不信。”荣庆道:“年前因议建内阁的事,醇王曾欲击袁世凯,是袁世凯为醇王仇嫉久矣。由此进言,不患醇王不听。且自两宫殁后,袁世凯日在宫中,谓他进言于新太后之前,亦近情理。
此策尽可行之。”时铁良听到这卫,亦以为然。
那日铁良见了摄政王,便奏道:“那一天袁世凯在宫,曾与新太后密谈,监国殿下究知其事否?”摄政王道:“予一概不知。那袁世凯是说什么事,要向太后密奏。你有听得没有?”
铁良道:“此话臣实不敢多言,臣以为殿下在宫中早已知得,故以言及。”摄政王道:“连日我一头要理两宫大丧,一头又打点新皇即位,宫内琐事也没有闲心查究。你若有所闻,不妨直说:”铁良故作半吞半吐,随道:“闻袁世凯密奏新太后,以新皇得嗣大统,本非先太后主意,不过殿下劫先太后留此遗诏,以图子为天子,己执大权而已。且谓殿下在太后跟前,说称新皇实继承同治皇帝,于大行皇帝不过兼祧,就谓新太后不宜过问国政等语。故新太后当时大怒,袁世凯就力请新太后垂帘,像先太后故事,自行训政。并言与庆王爷商妥,必竭忠相辅,以佐新太后,务达垂帘的目的。后来新太后,不知因什么事,不允准行,臣却未晓。今只直陈于殿下之前,望殿下总要秘密查察方好。”
那摄政王本是个少年气盛之人,世事阅历还少,故听得铁良之语,正如怒火交飞,冲冠而出,徐道:“你从那里听得来?”铁良听了此问,几乎对答不出,乃故作难言之状。摄政王复催他直说。铁良道:“宫内太监多有听得的,且袁世凯在臣跟前,亦说过以新太后训政为宜。臣料此事是不假的。”摄政王至此更怒不可遏,即道:“新皇人嗣大统及我得任监国,当时袁世凯亦在场赞成,他如何一旦说这些话?”铁良道:“他性情最狡,定然一面巴结殿下,一面又欲巴结新太后,以图揽权固宠。因殿下严明,他不易作弄,实则欲得新太后垂帘,以图自便久矣。殿下总宜留意。”
摄政王道:“袁世凯那厮,因从前议建内阁,我曾反对他,几至用武。想他仇恨在心,放要谋算我,亦未可定。但他既如此可恶,你道怎样对付他才好?”铁良道:“此等人多一天在朝,即多一天为患,自应早一天设法。殿下试想,他并不是我们亲贵中人,那里有真心来待我们呢?故此人断留不得。至于如何惩治,殿下自有权衡,臣不敢擅拟。”摄政王道:“现在国恤期内,不便治他的罪。待过三月后,再作区处。”时铁良心中正惧自己所谋泄漏,恨不得早一天谴发袁世凯,方自安心,故不时在摄政王跟前进言,都是不利于袁世凯的。
在袁世凯亦知铁良不利于己,但他暗请太后垂帘之事,推在自己身上,实在不知。且以新主既已登位,又不知摄政王待自己的意见何如,故先具了一折,自称足疾,即请辞退。因袁世凯自念:“自己所恃的只是庆王,今庆王的权力,已不像从前,自己实木可急流勇退。若一旦被监国开了疑忌之心,实在不了。”故先递这一折,志在探摄政王的意见。不想此折一上,摄政王并不曾商诸军机,立即发旨,准其开缺回籍。
那旨先到军机里头,军机中人无不大惊,交相替袁世凯向摄政王说情。那摄政王却向诸军机道:“你们倒不必替他说话。
我准他开缺,已便宜他的了。”诸军机又不知铁良构陷之事,只疑摄政王所说,不知袁世凯有什么罪名,更不敢置喙。袁世凯得了这点消息,亦只疑摄政王因前者争建内阁,怀了意见。
想:“他如此量小,自己在朝,亦是不便。”即立刻出京,从前知己都不往拜辞。只往庆王处一谈,相与太息一会而别,即搭车回河南项城本籍。可叹一世煊赫,如此下场。
后来摄政王亦渐知请太后垂帘之事,只是铁良所为,推在袁世凯身上,此时已悔之不及。后又因东三省交涉棘手,被日人调兵间岛,赚取南满路权,京中各员都道:“如袁世凯在日,断无此事。”因袁世凯任外部时,颇有点声望,为外人畏服,滇弁枪毙法员一事,被法使要索革锡良,赔重款,求矿务,声势汹汹,不数日间,已由袁世凯得和平了结。因此之故,摄政王也思念袁世凯。上来恨铁良造作谗言,自己误信,也不好告人;二来又见时事艰难,非袁世凯无以支持大局,便欲起用袁世凯。惟袁世凯以时局不易挽救,同僚又未可共事,监国又多疑,且自己开缺之后,不一月,又革去自己的所用的陈壁,故袁世凯益发灰心,只劝其子方任农工商部的袁克定,小心服官,自己已誓不复出,只在卫辉经营园林,为终老之计,已屡召不起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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