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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文皇帝遗迹

建文皇帝遗迹

 建文皇帝遗迹  (明)不着撰人

  建文皇帝讳允炆,在位五年,懿文皇太子之长子,太祖皇帝之嫡孙也。母妃懿敬皇后常氏。其先为句容县人,宋季时,五世祖懿祖恒皇帝避兵, (「五世祖懿祖恒皇帝避兵」,「祖」原作「孙」,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改。) 挈家渡准甸。未几,皇高考德祖玄皇帝再迁凤阳之泗州。 (「皇高考德祖玄皇帝再迁凤阳之泗州」,原无「玄」字,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补。) 传至皇曾考仁祖淳皇帝,复以元末兵乱,又徙虹县,而皇祖考太祖高皇帝实生其地。值胡运将倾,天下扰乱,羣雄鼎沸,太祖以天纵之圣,龙飞濠梁,不数年间,剪灭羣雄,遂开六合,扫除百年腥膻之俗,以复三代华风之美,观其帝德规模,自禹、汤、文、武以来,功烈未有如斯之盛者也。
  洪武元年戊申,太祖始正大统于天下,国号大明,改元洪武。皇考以圣子居长,兼又贤德着闻,遂正位春宫。天性慈仁,每见太祖诛戮,辄苦谏止。且友爱诸兄弟,罔有间隙。周王尝得罪,太祖欲诛之。太子昼夜号泣,为之代请,太祖不能决。 (「太祖不能决」,原无「能」字,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补。) 一日临朝,召问御史袁凯,凯对曰:「陛下欲诛之者,法之正;太子欲宥之者,心之慈。」太祖怒以为持两端,命系于狱。明日视朝,因问弘文馆学士刘基,基对曰:「创业之君,法不可不严;守成之主,法不可不宽。」太祖意遂决,乃宥周王罪。
  洪武十七年秋七月,孝慈高皇后上仙。太子呼号擗踊,大恸几绝,不食者三日,服斩衰, (「服斩衰」,「斩」原作「齐」,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改。) 朝夕痛哭奠之。至是过哀成疾,不久而薨。太祖哭谓侍臣曰:「四海方欲太子平治天下,不期以至孝哀死,此痛何逭哉!尔礼官可上谥议挽章,少伸朕躬哀切之情。」于是谥曰「懿文太子」。时少帝尚髫龀,居皇考丧,尽礼如成人者。每见太祖痛思,辄自掩泣谏曰:「死生固有命耳,勿得过伤,伏望陛下以天下为重,万一龙体违和,臣等复惊惶无已。」太祖闻而奇之。寻立为皇太孙,命儒臣开东阁教之。而少帝年日益富,德日益进,太祖日亲宠爱。
  是时燕王潜有夺嫡计,而天下莫之知也。初,太祖生十王,燕王即第四子也。母元妃所生。少而悍勇,及长,有落落大志,好游侠,善骑射。甫冠,为娶于功臣除武宁王女。而王尝不得于君亲,然不知何以为计。太祖恒欲废弃,赖廷臣力谏得免。太祖尝因夜寝,梦二龙入殿搏击,其黄者胜而得气,其白者负而如蝘蜓。明旦,太祖亲朝,见皇太孙居于殿右角,燕王侍于左前,太祖见之怒,以王位居太孙上,始知其有夺嫡计,然不形于言。上命幽于别苑,令宫中不许进食。赖高后怜之,因私自饮食,得不死。久之,始从释放。洪武中,大分封诸王居国,而王实得燕冀地,与母太妃居北平。
  辛未岁,太祖以秦、晋、燕、周等国强大,虑他日太孙难制之,因召选高僧,一国一人,令出守藩府导善,岁以报政。时燕王府得僧道衍。盖太祖慎天下而防后世之心,可谓至矣。
  三十一年丁丑秋七月十二日,太祖高皇帝崩。遗命燕王不许渡江进香,除朝廷大事许令藩臣赍表,毋得擅自离国。时诸王子皆得赴京奔丧吊泣,惟王于中途闻此而止,王大怒,欲令进舟,见江口设兵以阻,遂不果。道衍进曰:「大王以至孝渡江,奈何有违治命,反为不孝也。惟愿殿下养成龙虎之威,他日风云感会,羽翼高举,则大江投鞭可断也,今日何得屑屑于此哉?」王深然其意,遂返国,日与道衍谋画帐中,共图大举。
  是月十五日,建文皇帝即位于柩前。明年戊寅,改元建文。翰林院修撰王叔英首陈八策:曰务学问,曰谨好恶,曰辨邪正,曰纳谏诤,曰审才否,曰慎刑赏,曰明利害,曰定法制。皆援古证今,凿凿可行。且曰:「太祖高皇帝除奸剔秽,抑强锄梗,不啻如医者之去疾,农夫之去草。急于去疾,则或伤其体肤,严于去草,则或戕于禾稼,固自然之势。然体肤疾去之余,则宜调爕血气;禾稼草去之后,则宜培养其根苗,亦宜然之理也.」疏入,嗣皇帝览之,嘉纳。侍讲方孝孺进曰:「叔英此疏,诚为陛下经纶远略之图,有国者不可不实行之。」孝孺与叔英日见信用,宠命荐加。且孝孺文学英迈,德望素隆,一时倚重,凡将相所行,惟孝孺之咨。
  明年乙卯,水旱相仍,下诏求言得失。礼部尚书陈迪条陈清刑狱,恤流民二十余事,兼陈太祖皇帝时用人,狥其名而不求其实,以小善而遽进之,以小过而遽退之,因历陈古人所以教养任用之道,嗣皇深采纳之。
  三年庚辰春三月,廷试进士,赐王艮状元及第。将传胪,以貌不及胡广,遂以广易之,艮次焉。
  夏五月,户科给事中陈继之上疏,以江南僧道多占腴田,蚕食百姓,乃奏请僧道人给五亩,余以赋民,从之。工科给事中杨惟中荐平江知县陈彦回文学廉干,宜加擢用,遂升徽州知府。明年朝觐,以考核称职,蒙赏赉甚厚。
  四年辛巳,齐藩不靖。廷议凡藩国所在,悉更置守臣,必素负重望者,使居其地。密奏燕邸终必贻祸邦家,尤宜慎之可也。时朝廷既与燕藩绝好,声息不通数年,然莫知其潜自治兵,以为异举也。乃用黄子澄、齐泰计,寻命风力宪臣张昺为北平左布政使,令察其机事以闻。及昺至,见掾史李友直颇有智略,遂寄以心腹,于是燕藩谋叛之情,巨细皆知。昺因密陈上,乞速宜备御其变乱,上犹豫久之,不果伐。
  夏六月,天兵靖难师起,昺与都指挥谢贵俱先被执,昺不屈而死。事闻,嗣皇惊惧,即命曹国公李景隆出师十万御之。尚书陈廸、齐泰、太卿黄子澄等论景隆奸邪不忠,不可使任兵权,万一挫辱国威,悔将何及?不听。时御史练子宁有敢言直谏之风,候景隆辞朝,即于朝班内执其首,数其罪,奏请诛之,不听。子宁奋激 (「子宁奋激」,原无「激」字,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补。) ,稽首请先伏诛,言甚剀切, (「言甚剀切」,「剀」原作「凯」,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改。) 不顾忌讳,上怒,罢朝。景隆师既渡淮,靖江王府长史萧用道、衡府纪善周以德各上书论大计,凡千余言,皆指斥用事者罪过,书下羣臣及两人议。用事者怒,盛气以诟两人,因共挫折之,两人屹不为动。子宁奋激曰:「国事至此,尚不用直言者乎?顾所论吾过,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用事者媿而止。七月庚子,景隆师驻德州。前军都督府左断事高巍上疏建议,乞效主父偃下推恩之令,分封宗藩,疏远子弟,以少其力。遂令巍从曹国公帐前参赞军务。景隆师至兖州府,山东参政铁弦督漕运,飞刍挽粟,水陆并进。时沛县知县颜环颇有智略, (「时沛县知县颜环颇有智略」,原无「知县」二字,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补。) 因督民给军饷,措画有方,未尝之缺。俄而军士战败,景隆南奔,遇铁铉、高巍,相见于临邑,遂协兵固守济南。既而被围,相持不下,城有被攻破者,铉辄完之。
  明年壬午正月,奉天兵直捣济宁,已过徐州,沛县民皆窜匿,颜环招徕之。寻设沛丰军民指挥使司,集民壮五千人,筑堡备御。三月,参政铁铉师起济南,围始释。事闻,遣使赐以金帛,铁铉封及三代。铉入谢,升本司布政,仍令保障山东地方。未几,召升兵部尚书,佐大将军历城侯总天下兵。铉既去,则东藩一带不可守矣。
  二十二日,靖难师至沙河。大将军张辅攻沛县,城将破,知县颜环遣县丞胡先诣徐州告急。既而度不能支,预送其子有为出走,曰:「汝还家白大人,子职弗克尽矣。」夜三鼓,师入东门,指挥王显迎降。环冠带升堂,拜哭死之。其子亦还父所自刎,主簿唐子清、典史黄谦亦死之。
  吏部侍郎茅大芳、太常少卿卢原质,奏请勑谕天下宗藩勤王,从之。诏略曰:
  朕躬冲幼,受领神器,于今五年,寡德闇昧。近被北燕侵耗,图我社稷,以致遭家不造,国有多难。尔诸王皆太祖皇帝子,其中能有赤心竭忠,奉顺歼逆者,必厚获茅土之荐,世享荣名,不惟有益帝室,抑且自卫国家,是以此举岂徒然哉!如其各拥强兵,不扞君父之难,吾恐唇亡齿寒,理之自然,他日灶突炎上,栋宇将焚,虽欲悔诸,其可得乎哉?且天命未去,人心未离,尚不可忽也,不则诸藩将有何颜以见,可不省哉!然卒无至者。
  四月初一日,朝廷闻靖难师张大, (「朝廷闻靖难师张大」,原无「张」字,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补。) 攻破郡邑无算,边报羽书日急,于是诏募天下义勇勤王入援。时朝议欲遣使致书燕王,封以强藩大号,请罢兵归国,卒无敢行者。监察御史曾凤韶独请行,至军前慷慨陈义,闻者骇服。时僧道衍参赞营中,劝却其书,王从之。凤韶又取竹剖通节入书, (「凤韶又取竹剖通节入书」,原无「取竹」二字,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补。) 鼓风达之,亦不报。既而归第,大恸曰:「事去矣,我尚何为哉!」以后断事高巍, (「以后断事高巍」,原无「以后」二字,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补。) 挺身不顾死, (「挺身不顾死」,原无「死」字,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补。) 激烈之义见于颜面。亦累上书燕王,请罢兵归国, (「请罢兵归国」,原无「罢」字,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补。) 奈何道衍变诈百出,初阳许之,后竟踰盟。
  四月 (「四月」二字原无,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补。) 靖难师克山西晋阳、雁门等处。从征断事高巍度京城不能固守,乃缢死驿舍。五月,天兵渡淮,所过城郭皆降之。事闻,诏命礼部侍郎黄观、修撰王叔英、知府陈彦回等三十人,令各方募兵,入援国难。未几,驰报燕王大举兵,飞渡江北,朝臣束手无策。及闻,嗣王震惧不已,特命都督佥事陈瑄操练舟师,于龙江设备。瑄反献渡江策,率舟师迎济,燕王大悦,以瑄知顺天府,封为平江伯。
  夏六月壬戌,靖难师至金川门,户科给事中龚泰自城上投下死,时泰年三十六。燕王闻泰死,大怒,命剉其尸。时师驻金川门。久之,有约开门迎纳者,大理寺丞邹瑾、监察御史魏冕率同僚十八人,即殿前殴之几死。其日以兵乱辍朝,二人大呼曰:「请速加诛,臣等义不与同生。」不听。次日清晨,师克金川,京城陷,时九月某日也。宫中已烟焰涨天,皆为窜匿奔走,母后与宫中俱自焚,后宫从死者甚众。初,太祖临崩,治命密敕一封柜,召太孙曰:「此柜不可妄启,汝若遇难时,速启视之,即无害也。」至是,靖难师将逼,启视其柜,见一刀、一度牒,上有敕曰:「汝欲生,可将此牒投往它处为僧,后宫某处有密地可通。汝其不然,将刃自尽。」于是少帝竟削发以逃,天下之人实皆不知其生也。
  已而太宗文皇帝师入南京,继统皇极。工部尚书茹瑺入殿,首贺即位。文帝呼谓之曰:「瑺,吾今日得罪于天地祖宗,奈何?」瑺叩首曰:「殿下应天顺人,何谓之得罪乎?」文帝大悦,进封忠诚伯。
  文帝以京都已定,欲首诏天下,然后大封靖难功臣。时道衍功居第一,文帝首召,复姚姓,赐名广孝。寻拜柱国、太子少师,固辞,不许。欲令草诏,广孝荐方孝孺,三召不至。十月,乃命大学士杨士奇于内阁草诏,其略云:
  太祖高皇帝以某年蚤逝,青宫建储之议,出于皇考之心。初欲立朕,朕躬自揆度,小宗不得干预正统,力辞其命,乃让太孙。夫何即位以来,素乏人君之度,每存盆子之态,况亲幸邪臣,黜逐正人,权佞当朝,国政日坏。兼之以资禀昏庸,罔有闻知。如此欲望其为君以致治天下,岂不难哉!且祖宗成法,率意变乱,宗亲无罪,辄被剿除。又尝喜怒任刑,无辜受戮,实失四海民望,人心为之久离,天下闻之痛怨。朕窃思我皇考创业天下,实为艰难而得,岂一旦付孺子丧之可乎?故不得已行汤武之举,随行顺旅,直捣江南。朕膺天命宠眷,遂继祖宗大统。少帝闻天讨之威,心实赧惶,潜自引决后宫。朕今释其前非,复其故号,厚德溥矣。至于僣称建文年号,可革除之,并为洪武三十五年。明年癸未,可改元永乐。呜呼!鼎新革命,再造国家,厥隆懋化,以跻斯世斯民于仁寿之域,岂不同符永乐也哉!
  文皇复下故帝二少子于中都之狱,使禁锢终身焉,令子孙世不许出仕。
  宣德元年丙午孟春,宣宗章皇帝即位。少帝自江南来归京师,上书云:「吾当时避难后宫,密窦以出,人不知也。就祝发为僧某寺,约居几十秋矣。吾于革代之际,深自退藏,故人无闻我生者,且皇帝尚有密敕在此可考。吾今年余七十,来无所望,祇欲还家,死于自土上耳,何得淹没异乡而不知者哉!他日史官亦知我非自刎也。」于是奏闻,章皇敕当时故老之臣,以物色辨其真伪。至则一老衲而已,莫知其为故君也。独一老宦颇忆少帝旧容,遂访问焉。而故帝视其老宦若素识者,不觉涕泗流溢,乃云:「吾于七夕之时,赐桃实三枚与尔,尔匍匐阶下,食其一,以怀其二。吾问尔藏之由,尔对曰:『臣有父老在家,欲怀此以献。』吾嘉尔孝,复赐五枚,今颇忆此否?」老宦忽觉悟,遂抱持大哭。已后吏部尚书蹇义、右都御史洪英等闻故君复在,皆来访问先朝密事,历历无差谬言,始知其为不死矣。乃相向拜而泣者久之,一时故臣皆来吊探,莫不哀痛。至是,佥举以实闻,章皇帝诏厚养于诸王馆中。未几,一夕暴卒,众皆疑其遇毒也,后命以公礼葬于郊外。少帝在京师有感怀诗一律云:「沦落江南数十秋,可怜霜雪已盈头。乾坤有恨家何在?江汉无情水自流。长乐宫中云气散,昭阳殿上雨声愁。新浦细草年年录,野老吞声哭未休。」此诗感慨无穷,含蓄无限,凄凉意思,吾固知其失天下而独饮恨于万世矣。呜呼!是诚可悲哉!读少帝之诗而不堕泪流涕者,亦几希。

  ○方孝孺

  孝孺字希直,号逊志斋,又号正学,宁海人。少以孝谨节俭知名。其父尝仕于鲁,因被诬谪戍。孝孺丱角时,上书代役,名已播海内。尝从宋景濂甫先生游,学益大进,心实希圣,遂为四海文宗。洪武中,辟教西汉,造就多士,遐迩彻闻。蜀王闻其贤,尝聘置左右,辄启正道。每见,必以仁义道德之言陈于王前。建文初,馆阁交章荐其有辅弼才,于是召入翰林,方将大展初蕴,不久竟罹国难。
  文皇师入南京,首召姚广孝曰:「朕欲诏天下,必得文学冠世者,方可任之。」广孝以孝孺荐,于是遣使者召聘。孝孺闻之,闭门嫚骂,使者回奏,文皇优容之。 (「文皇优容之」,「容」原作「密」,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改。) 又遣使者赍玺书,以太子宾客征,孝孺抵征书于地,仍大诟不已。事闻,文皇怒,复今以乘舆来促。孝孺自京城失守之日,已闭户绝足不出,居尝忧沮,辄不食,日就羸惫,有时凄然泣下,衣尽湿,家人为之感动。至是,三遣征书迫之,自度不免,乃服斩衰以见。
  文皇见之,勃然变色,因命草诏,孝孺大恸于殿前曰:「有死而已。」文皇怒曰:「汝服重服,不顾九族矣!」孝孺奋然曰:「杀我十族亦无奈!」因出不逊语,乃命出斩之, (「乃命出斩之」,原无「乃」字,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补。) 孝孺张目大愤,出都门尚詈不已。临刑时颜色不变,从容作绝命辞:其略曰:「奸臣得志兮谋国用猷,忠臣发愤兮血泪交流。以此殉君兮抑又何求?呜呼哀哉兮庶不我尤。」孝孺没后,诛及九族,五服之亲,尽皆灭戮。文皇怒不已,必欲诛十族,后将其朋友代为一族诛之。自古忠臣得祸之烈,未有如孝孺以侪辈代刑兼及室家之辱者,是诚异闻也哉!

  ○练安

  练安,字子宁,以字行,新淦人。 (「新淦人」原作「当涂人」,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改。) 子宁性资英迈,志操不凡。幼从乡长者竹庄先生游,竹庄命赋水竹村居, (「竹庄命赋水竹村居」,「水」原作「冰」,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改。) 有「千山暮雨石泉通,一夜春雷长箨龙」之句,竹庄甚奇之。后游泮宫,与金文靖幼孜相友善,尝谓:「子异日必为良臣,我当为忠臣。」
  洪武乙丑,入对大廷,赐进士及第,授翰林修撰。子宁益以名节自励,于是声望蔼然,中外咸以文学行义称之。未几,以母丧去位,杜门屏迹,力行古丧礼。服阕,升吏部左侍郎,寻迁前职。革除元年,与孝孺等特见信用。时朝廷命李景隆出师十万御燕,子宁候景隆辞朝,即于朝班内执其首,数其罪,奏请诛之,不听。子宁稽首请先伏诛,言甚剀切。会萧用道、周以德上书指斥用事者,用事者盛气以诟两人,子宁奋激曰:「国事至此,尚不容直言者乎?顾所论,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用事者愧而止。
  文皇定南京,召子宁听用。子宁不肯臣服,曰:「有死而已。」上大怒,竟斩之。

  ○黄观

  黄观,字伯澜,一字尚宾,贵池人。父赘于许,幼从其姓,及第后始复姓。观自幼颖异,长受业于元待制黄殷士。天兵入大都,殷士死之,观亦砥砺以忠义自许。尝筑翠微精舍,读书其间。
  洪武庚午,领乡荐。辛未,入陈御戎策,大要以天道、福善、祸淫之机,人事、练兵、讲武之法为言也。高庙嘉之。擢状元及第,受官翰林。寻升吏部右侍郎。
  建文年间,嗣皇改官制,增侍中员,次尚书,以观为之,与方孝孺日见宠用。后奉命征兵上游诸郡入援,奋不顾家,且行且募兵。至安庆,闻天兵渡江,知事不济,痛哭谓人曰:「吾妻素有志节,必不受辱。」遂招魂,葬之江上。明日,家僮自京逃来,果言夫人翁氏暨二女俱被执,有象奴得之,给取钗钏出市酒肴, (「绐取钗钏出市酒肴」,「绐」原作「叱」,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改。) 夫人遂携二女赴淮清桥下溺焉。观舟至李阳河,度大事已去,不可为,乃东向再拜,于罗剎矶湍急处,绐舟人奋棹,遂自溺焉。

  ○铁铉

  铁铉,邓州人。 (「邓州人」,「邓」陈作「郑」,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改。) 洪武年间,由国子生授礼科给事中,改都督府断事,奏对详明,高庙善之,赐字曰「鼎石」。尝有诉藩府违法状者,召至,属法司鞫之,数月狱未成, (「数月狱未成」,「月」原作「日」,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改。) 不能决。高庙怒,属铉鞫之,片时而成。自是益见爱重,凡法司疑狱,必以属铉。未几,改大参东鲁,历升尚书,竟以死节。

  ○张紞 (「张紞」原作「张铉」,据明史卷一五一张紞传改。)

  张紞,字昭季,号鷃庵,关中人,少以才识通敏文行知名。
  洪武间,由明经举,历云南参政,进左布政使。 (「进左布政使」,「左」下原有一「右」字,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删。) 凡云南土地贡法,赋令条约,祀神坛祠,公署廨宇,与夫上下典仪,公用程度,悉紞裁定,夷民心孚,远近奠安。洪武三十年三月入觐,考最为天下第一,钦赐十二牧首褒章。建文改元,召升冢宰。及闻文皇御极,因自堂上投于地,曰:「臣当一死报国。」即痛哭一昼夜。泪尽,继之以血。迨明晨,径自缢于部之后堂。

  ○陈迪

  陈迪,字景道,宣城人。自幼倜傥有志操。胜国时辟举宁国司训。己未,以通经召除翰林编修。乙丑,升侍讲,预修皇明大典。辛未,出为少参东藩,捕蝗弭盗,民甚德之。甲戌年内难,夺情起复。辞,不允。乙亥,左辖南藩。时诸夷苗贼猖獗,迪率王师击破之,献俘于朝,有白金采帛之赐。戊寅,召为大宗伯。
  壬午,文皇御极,以迪名重金棱,三遣使臣,以册书征聘,不起。上怒,命舆至奉天门。迪入殿,但长揖而已。文帝谕其归附之意,迪仰天大哭曰:「国君既亡,我将何所倚?身为大臣,自分不能救之,死有余责矣,尚何以叨新命哉?」上大怒,竟缢之死。时廷臣与迪同约死义者二十余人:尚书齐泰、侯泰、侍郎郭任、毛泰亨、卢回、暴昭, (「郭任」原作「郭仁」,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改。「毛泰亨」原无「亨」字,据明史卷一五一张紞传补。) 太卿黄子澄,少卿胡闺、卢原质, (「胡闰」原作「胡润」,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改。) 宗人府经历宋征, (「宗人府经历宋征」,原无「府」字,「征」字下原有一「宗」字,据明史卷一四一练子宁传补、改。) 御史董镛、高翔, (「董镛」原作「董庸」,据明史卷一四一王度传改。) 主事巨敬,左拾遗戴德彝,修撰景清等皆不屈死之。唯李景隆、蹇义、夏元吉、尹昌隆、黄福、王汝玉、郑赐等辈数十人皆归附,独景隆以不忠受诛。
  文皇复以敕书遣使召在外募兵之臣,若兵部尚书铁铉,都御史茅大芳,给事中陈继之,知府姚善、陈彦回等,俱不肯归顺。命械至京师,皆不屈死。

  ○茅大芳

  茅大芳,泰兴人。洪武间由儒士应辟,典教淮南。考绩入朝,高庙召对,悦之,擢相秦藩,且勉以董子辅相之业,赐赉期待者甚隆。大芳以为特受宠遇,惧无以称圣天子眷知之恩,遂深自感激,谏诤弥纶,得大臣体。未逾年,秦国称治。因大书揭其正堂曰「希董之堂」,以章圣训,且着其志云。建文年间,奏请敕谕天下宗藩勤王,诏从之。及闻国事将去,乃以诗寄淮南守将,忠义激烈,闻者壮之,莫不洒泣。

  ○姚善

  姚善,字克一,兴国州人。 (「兴国州人」,明史卷一四二姚善传作「安陆」。) 洪武中,以举人授县丞,历选祁门知州,皆有遗爱。不久,擢知苏州府,后竟死节。其在外表表以义亡者, (「其在外表表以义亡者」,原无「其」字,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补。) 若解元刘政,感慨不食死。 (「感慨不食死」,原无「死」字,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补。) 忧制给事黄钺,投于桥而卒, (「忧制给事黄钺,投于桥而卒」,原无「忧制」、「而卒」四字,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补。) 山东佥事胡子韶、镇南指挥宋忠、知府叶惠仲、长史葛诚、知县郑恕、散骑廖镛、周璇、谢升,皆其最著者也。

  ○陈彦回

  陈彦回,莆田人。少孤无所倚,尝衣食于乡人。后以明经荐教保宁,九载考绩,擢知平江县。高庙晏驾,彦回捧香入临,寻迁知徽州府。壬午,奉命募义勇赴援,后亦不屈死。

  ○周以德 (「周以德」,明史卷一四三周是修传作「周德」。)

  周以德,字是修,以字行。为衡府纪善,痛国是以去,因留书别友人江仲隆、解缙、胡光大、萧用道,且付以后事,暮入应天府学自缢死。归附御史朱某言以德不顺天命,请加诛戮其族,以警余者。文皇曰:「彼食其禄,自尽其心尔。」置不问。以德平生负气节,尝曰:「忠臣不以得失为忧,故其言无不直,贞女不以死生为虑,故其行无不果。」卒能偿其志云。

  ○王艮

  王艮,字敬止,吉水人。庚辰,廷试状元及第,将传胪,以貌不及胡广,遂次之。时为翰林修撰,闻京城陷,独阖门痛哭不已,与妻子诀曰:「吾闻食人之禄者,死人之事,吾不可复生矣,岂能复顾尔等耶!」是夜服脑子死。

  ○王叔英

  修撰王叔英奉命募兵广德,知京城已陷,度事不可为,乃沐浴具衣冠,书绝命辞曰:「人生穹壤间,忠孝贵克全。嗟予事君父,自昔多过愆。有志未及竟,其疾忽见缠。肥甘空在案,对之不能咽。意者造化神,有命归九泉。尝闻夷与齐,饿死首阳巅。周粟岂不佳?所见良独偏。高踪远难继,偶尔无足传。千秋史臣笔,慎勿称希贤。」复书于案曰:「生吾已矣,愧无补于当时;死亦徒然,庶无惭于后世。」遂自缢而死。以书抵祠山道士盛希年曰:「可葬我祠山之麓。」希年卒收葬之。盖希年亦台州人,故托以后事。

  ○邹轩  魏冕

  靖难师驻金川门,有约开门迎纳者,大理寺丞邹瑾、监察御史魏冕率同寮十八人,即殿前殴之几死。羣臣多往迎附,或劝二人宜急归顺,二人叱曰:「既吾二人改其臣节,明君必所不用。汝奸臣也,何来凂我?」因共捶之。及文皇正位,复征之。二人俱不应,即日皆自杀。

  ○高巍

  高巍,辽州人。洪武中,应贡入太学。十七年,以孝行被旌表,寻授试左断事。十八年,上疏欲垦河南、山东、北平兵后荒田,及抑末役,慎选举,惜名器数事,高庙深嘉纳之。后因断事不称旨,当议以谪戍贵州关索岭,仍许以侄代役。建文初,上疏请乞归田里,许之。既而辽守王钦辟送赴铨曹,遂命从征曹国公幕前参赞军务。累曾上书燕王,请罢兵归国,不听。度京城不能固守,乃缢死。

  ○王省

  靖难师克济阳,教谕王省为游军所获,从容引譬,辞义慷慨。众闻之悚然,因令舍之。省乃升明伦堂,召诸生谓曰:「若等知此堂如何名明伦?今日且都不说,只说君臣之义一节如何?」遂大哭,诸生亦哭。以头触堂柱而死。后有司立祠学宫祀之。其子祯为夔州通判,是日亦死于贼,遂成双节。

  ○颜瓌

  大将军张辅攻沛县,城将破,知县颜瓌遣县丞胡先诣徐州告急。既而度不能支,预送其子有为出走,告之曰:「汝还家白大人,子职弗克尽矣。」题察院壁曰:「太守诸公鉴此情,只因国难未能平。丹心不改人臣节,青史谁书县尹名?一木岂能支大厦,三军空拟筑长城。吾徒虽死终无憾,望采民囏达圣明。」夜三鼓,师入东门,指挥王显迎降。瓌冠带升堂,南拜大哭曰:「臣无以报国矣!」乃自缢死。其子不忍去,复还,父已死矣,遂自刎以死。俄擒主簿唐子清、典史黄谦至,亦死之。胡收瓌父子尸,葬沛南关,题曰「父子双节墓」。

  ○曾凤韶

  文皇以前御史曹凤韶尝奉书军中,辞义激烈,以其有贞节,因赐玺书旌之。复以御史召,不赴。寻而加吏部侍郎召, (「寻而加吏部侍郎召」,原无「加」字,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补。) 又不赴。乃刺血,书愤词于襟。其略曰:「予生居庐陵忠节之乡,素负立朝骨鲠之强,读书而登进士之第,仕宦而至绣衣之郎。慨一死之得宜,可以含笑于地下,而不愧吾天祥。」嘱妻李氏、子公望勿易衣,遂自杀,时年二十九岁。李氏亦死于节。

  ○太狱太和山金身玄武神  南京大报恩寺

  太宗文皇帝御法服,登大宝,受羣臣朝贺。明日,普敕天下,赐内外臣僚爵秩有差。寻上母妃尊号,诏建大殿太和山,宫宇制度,极其宏丽。盖文皇举兵时,尝得北方水神阴助,故铸金身以报之。未几,复命增修大浮屠于南京都城。初,太祖得天下时,创造此浮屠以报天地者,赐寺额曰「报恩」。至是鸠工增饰,规模雄伟,宛如太岳之气象也。

  ○姚广孝

  长洲有僧名道衍,姓姚氏,居相城妙智庵。少师事灵应观道士席应真,执弟子礼甚恭。时应真兼通兵家之术,而尤深于机事。道衍尽得其学,然深自退藏,人知者少。有王行独深知之,曰:「他日必当有所遇,固不可以人废言也。」时道衍尝以才气自负,屡欲返初服。入城,见僧官道从颇盛,乃慨然叹曰:「僧中亦自有富贵乎?又何必他求!」遂不果。
  洪武十五年,以高僧荐选侍燕王于藩邸,居北平庆寿寺,深见亲信,日与宠渥。他日王之举兵犯阙,大抵多其密谋。高皇帝崩,遗命燕王不许渡江。王怒,欲进舟,道衍进曰:「大王以至孝渡江,有违治命,反为不孝也。惟愿殿下养成龙虎之威,他日风云感会,羽翼高举,则大江投鞭可断也,今日何得屑屑于此哉!」王深然其意,遂反国,日与道衍谋画帐中,共图渡江大举。
  及靖难功成,文帝以京都已定,欲首诏天下,然后大封靖难功臣。时道衍功居第一,事定,未尝自言。文帝首召,复衍姓,赐名广孝。寻拜柱国、太子少师。固辞,不受命。文皇谓广孝曰:「今内难已靖,家邦中定,朕欲诏告天下,必得文学冠世者方可任之。朕旦夕思念,当代儒冠,恨少其俦,非卿等大笔,何以塞朕望?」广孝奏曰:「臣非才,不足以副陛下盛望,臣当举代草者,惟方孝孺为当代之俊才,斯能克其任。」未几,文皇特命再官姚广孝为太子少师。广孝辞之甚力,文皇曰:「朕非少师默运神算,何能得天下大统?如此功烈,岂敢忘乎!今日屡欲加官以报,少师遽尔辄辞,将何意也?」广孝奏曰:「臣本一江南浮屠,叨赖陛下圣文神武,得成大业,臣何功之有?况殊恩已蒙荐加,不胜感激,若又受厚爵赏,非臣等自处之义。伏望陛下圣慈,给还原牒,放臣复为僧人,则死无憾矣。」上不许。
  一日召见,令人潜以冠服被体,亟命宣谢,广孝不得已受命,然终不畜发娶妻,所居多在僧寺。未几,文皇特赐大第于崇文门,又为娶妇于功臣家,广孝皆辞之。后赐二宫人日侍起居,而广孝不敢近。然文皇眷礼弥笃,赐赉极厚,每称少师而不名。广孝尝陈疏求退,文皇恳留之,最后觉其辞语哀怆,因赐其入朝自便,盖特恩也。广孝初心既许文皇谋图帝业,功既大扩,事业已定,然居常辄自侮以咎,曰:「我诚得罪于后世, (「我诫得罪于后世」,原无「世」字,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补。) 将何逭矣!」故文皇屡欲官之辄辞。寻复削发自誓曰:「我当再堕轮回于地下也!」
  永乐二年春,册仁宗昭皇帝为皇太子。以广孝勋臣元寮,首命辅导,诏皇太子出阁拜为师傅。广孝举措无已,乃苦辞之,不许。文皇龙兴潜邸,不忘旧地,寻欲迁都燕冀。乃诏建北京,以旧藩大建宫室,改北平布政司为顺天府,令皇太子留守南京监国。
  明年乙酉,广孝从皇太子朝北京,遂命广孝赈济南直隶苏、松等府。于是钦奉朝命,威声赫赫,车从甚盛。及南行,有丑诋者,广孝若弗知。从官欲究之,广孝遽止之曰:「岂无同名者耶?」及公事毕,过苏州省墓,暇日往谒郡中隐士王宾。宾素与广孝友善,至是愧其所为,拒不肯见。后广孝屏去骑从,乃衣短褐以扣门,宾闭户不纳。广孝哀请甚至,宾始问为谁,广孝曰:「是昔日道衍也。」宾不应。广孝大声曰:「光庵不弃旧日之雅,容我老僧一见乎!」宾隔户谓之曰:「吾在此剖薪,忙不暇见。」广孝于是哀鸣久之。宾怜其诚,因与之期而去。 (「因与之期而去」,「期」原作「斯」,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改。) 至是天未曙, (「至是天未曙」,原无「是」字,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补。) 广孝已俟立门外待之。日出,宾方启门,遂相与再拜。坐定,宾语不及他,但连声曰:「和尚误矣,和尚误矣!」广孝大惭。久之,进曰:「彼时老僧真是大误, (「彼时老僧真是大误」,「是」原作「惜」,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改。) 盖亦天命所关,实不由我也。」宾叱曰:「汝既大误,尚何归咎于天命乎!且一沙弥,特受高皇隆遇,既不能报,又反背之,不义孰甚焉!此心安忍致宗室伤残,血流漂杵,天下为之痛心,皆由汝佛口蛇心也。汝万世之下,乌得无罪于二帝,何可胜言哉?」广孝闻之面赤,赧然求退。宾弗为礼,乃怏怏自恨而去。
  不久,广孝以病笃,文皇驾幸其第,遣太医诊视,命中使存问频频。疾将殆,文皇复幸其第,乃问后事,终不肯言。逼之,对曰:「出家人复何所恋!」仍强之,终无言。卒年六十一。文皇念其功,命官谕祭,葬殓之优拟于元之刘秉忠,追赐荣国公, (「追赐荣国公」,原无「国」字,据明朱当■〈氵眄〉国朝典故补。) 谥恭靖。复诏加以奉天靖难辅运功臣号,卒配享文庙。未几,又特官养子姚继为尚宝少卿,盖追隆其功也。
  广孝博通内外典籍,亦工文辞,所著有知虚子集,皆浮诞无根之谈。别有道余录,则专诋程朱。其友翰林修撰张洪曰:「少师于我厚,今惜其死矣。吾无以报之,且见道余录辄为焚弃。」呜呼!广孝本端不正,无父无君,不忠不孝,其为世之所弃亦明矣。况排斥正学,诽议先儒,得罪岂浅浅哉!虽然,广孝幸得令终,吾知其死有余辜,百世之下,难逃乱臣贼子之诛矣,可不惧夫!
  按:姚广孝以高僧荐选侍燕王于藩邸,王之靖难,多其密谋,亦甚奇矣。余谓广孝亦一代奸雄,非高僧也。观其入城,见僧官道从甚盛,慨然叹曰:「僧中亦自有富贵乎?何必他求!」已隐然有不羁之想矣。遭时际主,臭味风云,言听计从,遂成大功于天下,僧亦自有富贵矣。后逸士王宾责其负高皇隆遇,致骨肉伤残,血流漂杵,为得罪于二帝。修撰张洪讥其道余录,排斥正学,诽议先儒,且百世而下,难逃乱臣贼子之诛,广孝虽百喙,无由自解。当其功成不受爵赏,飘然有物外之思,则非一代功臣所能及也。

附录:

建文事迹备遗录一卷(左都御史张若溎家藏本)

不着撰人名氏前有自序称嘉靖辛卯阳月太岳山人书于水竹村居考明史艺文志黄虞稷千顷堂书目皆不载此书之名不知其为何人明人惟张居正号太岳亦不闻有此书莫能详也录中皆纪建文死事诸臣殊多传闻失实其称太祖恒欲废燕王赖廷臣力谏得免又尝幽于别苑不许进食赖高后私食之得不死皆荒唐无稽之言不足取信(四库全书总目?史部?杂史类存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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