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哲宗元祐七年七月盡其月
秋七月癸未,孟秋朝獻,以雨,命執政官分獻。
丙戌,三省言:「已令轉運司計置麟、府、豐五年之糧。今秋成有望,慮近裏州軍封樁錢穀難以兌移。」詔除側近州軍錢糧兌移外,令戶部支封樁錢銀共一百萬應副。
丁亥,詔:「諸獄案內,有駮勘及合取單狀,或議稟刑名而定斷未得者,並大理所斷刑名未當合退送者,其同案不相干礙之人,並先次定斷。」
戊子,詔以十二月十四日有事於南郊。
河東路轉運司言:「準敕江南路廢土產稅物場並住買撲,商旅因此通行。今比較元祐六年一路官監所收稅額,已增三萬餘貫,竊慮餘路亦可依此施行。」詔諸路應有人戶買撲土產稅場,並依江南西路指揮。(四月二十七日初罷江南撲買,八月五日蘇軾云云。)
己丑,淮南轉運司彭次雲權發遣江、淮、荊、浙等路發運使。
庚寅,遼國遣使崇義軍節度使蕭迪,副使中大夫、守太常少卿、充乾文閣待制王可見來賀坤成節。
壬辰,殿中侍御史楊畏言:「在京刑獄姦弊,近開封縣申李寶病癰身死,而本臺牒府差官覆驗,乃係拷掠至死,不可不察。其糾察在京刑獄一司,今係臺察專領,欲乞今後若禁囚死亡,專委御史臺定差,自來合檢驗官員依條檢驗。」從之。
癸巳,以翰林學士范祖禹、樞密直學士趙彥若修神宗皇帝正史。宰臣呂大防提舉,著作佐郎張耒編修,限一年畢。侍御史楊畏言:「竊惟先帝天縱睿智,文經武略,發於事功,過於近古,非文詞義理足以取信天下,則不能直筆以示來世。臣去歲論趙彥若子仁恕為令,慘酷贓汙,乃敢抵書監司,營救其子,恃劉摯姻舊,輕衊朝廷。今乃使誣訟險忿之人,論敍先帝功德,竊恐大臣殊未深慮也。」又疏言:「神宗睿聖,功烈顯赫,宜求敦實之人,以成信史。誣訟不直,乃得進擬,恐為先帝慮未遠也。」詔趙彥若修國史指揮不行。(王銍元祐八年補錄以此事係之八年五月,且稱翰林侍講學士趙彥若。按:彥若修史乃七年七月十二日,遷翰林侍講學士乃七年十一月二十四日。銍誤也。今附彥若初除修史時,更詳考之。八月四日,彥若又以密直為國史院修撰。)
詔復置翰林侍講學士。翰林學士范祖禹為翰林侍講學士兼修國史。祖禹固請避范百祿補外,乃用王洙避兄子堯臣故事,特有是除。(梁燾行狀云:「復置翰林侍講學士,實燾發之。」)
熙河蘭岷路經略安撫使范育言:「于闐進奉般次、和爾濟勤克伊實密陳,中塗嘗為緬藥所掠,乞聞朝廷差般次同黑汗王所發兵攻滅緬藥。臣欲乞解發赴闕審問。」詔本司選差使臣押伴和爾濟勤克伊實、般次先赴闕。(新無。)
荊湖南路安撫鈐轄司言:「全、永、衡、道州猺賊作過,官吏措置有功:左朝請郎、知永州劉蒙,衡州推官徐暨,左宣德郎、武安軍節度簽判劉中,衡州判官左膚,邵州武岡縣尉、借職魏延慶等。」詔減年循資,賜絹有差。(新無。)
甲午,詔在任官員并繫公人,不得買諸軍軍馬糧草、旁歷,違者徒二年,許人告,物沒官。以尚書省言:「元祐敕,罪當杖太輕,致有冒犯,無以懲戒。」故立是法。(新無。)
丁酉,環慶路第三將折可適統兵六千出界,於〈口尾〉丁嘊破賊,獲級四百四十九,生擒七十三人。(此據章楶奏議添入。)
己亥,以雨,罷集英殿宴。
詔以韓愈祠為昌黎伯廟。
庚子,左朝請郎、權發遣江東路提點刑獄王祖道權發遣福州。(此合削去,政目在八月十八日。)
癸卯,以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呂大防為南郊大禮使,禮部尚書胡宗愈為禮儀使,龍圖閣學士蘇軾為兵部尚書、充鹵簿使,御史中丞李之純為儀仗使,權知開封府韓宗道為橋道頓遞使。
詔涇原路經略使謝麟:「本路今春以來,西賊築城沒鞕【一】,多為出沒,誘致漢兵,如聞本路自二月間,已遣人戶入城勾集人馬,致有失業,及孳畜頗多死損。詳西賊蓄謀,乃正以多方欲誤官兵、邊民不得休息,合如何禦備,子細究心講議,條畫以聞。」
乙巳,左朝奉郎張元方為金部員外郎,校書郎楊國寶為集賢校理、權發遣開封府推官。
詔為故知邕州、皇城使蘇緘立祠于本州,賜「懷忠廟」為額。緘再守邕,熙寧中,交趾犯邊,緘血戰四十餘日,殺賊甚眾,糧盡,不屈而死。從州人之請也。
左司諫虞策言:「獨員乞依例與御史臺官一員同上殿,仍乞自今後諫官獨員準此。」從之。
監察御史黃慶基、殿中侍御史吴立禮再論知麟州孫咸寧、管勾軍馬張若訥,守邊斥堠不明,不豫為清野,致西賊恣行劫略,乞削奪遠竄,以警邊吏。詔:「孫咸寧罷涇原路準備使喚,添差監邵州酒稅。」(張若訥無行遣,當考,新錄遂削去若訥姓名。)
鄜延路第四將、宮苑副使向懷德追一官,充鄜延路準備差使。以經略司言其私役禁軍,借用公使錢,及西賊侵犯綏德城,懷德不即時策應,以其累有戰功特免勘,故有是貶。
詔:「陝西、河東路就糧禁軍人員節級【二】,降充本城,已令陝西、河東路經略司選年五十以下、事藝不退、堪任戰鬥之人,與舊軍額外收管【三】,給廂軍請受,遇有事宜責令效命。其就糧禁軍雜犯,情輕見配降充本城牢城長行者,亦準此。仍並不候隨軍便給舊軍請受人員,遞降舊職一資。十將依虞候例,將虞候至長行舊五百料錢者,給下軍三百料錢請受;舊三百料錢者,聽全給。」(新無。)
又詔:「陝西、河東逐路經略司,自今緣邊興造須和雇禁軍,並開坐闕少役兵因依,條具取旨。若事速不可待報,聽便和雇,亦具聞奏。如委官覆按,稍有不實,當置於法。」先是,緣邊惟緊急修造待報不及,方許直雇禁軍,而諸路不以急緩與可待報者,悉雇禁兵充役,故申嚴其制。
戊申,詔應赦前鞫公事諸處申乞不原赦恩,或官司故作拖延,若被勘之人逃亡,並令刑部候案到取旨。(新無。)
己酉,左朝請郎丁攰為司封員外郎。(六年五月八日知宿州。)知德安軍上官均提點河北西路刑獄,尋改東路。(改東路在八月十四日。)權開封府推官趙同為梓州路轉運判官,尋改權提點夔州路刑獄。仍詔自今後開封府推官未至知州資序人,只除轉運判官。(改夔憲乃八月初四日,今并書之。)
詔南郊行禮合用大裘,更不用黑羊皮,以黑繒製造。
詔諸路安撫、鈐轄司,并西京、南京,各賜資治通鑑一部。
庚戌,大宗正司言:「宗室分異,自來未有著令。今相度欲乞除緦麻以上不許分析居外,袒免以下親父母財產,除永業田及供祭祀之物不許分割外,餘聽均分。」從之。
是月,龍圖閣學士、知揚州蘇軾言:(軾以七月二十七日上奏,今附月末。二十三日已有詔除兵部尚書,然未入朝也。)
臣竊謂倉法者,一時權宜指揮,天下之所駭,古今之所無,聖代之猛政也。自陛下即位,首寬此法,但其間有要劇之司,胥吏仰重祿為生者,朝廷不欲遽奪其請受,故且因循至今。蓋不得已而存留,非謂此猛政可恃以為治也。自有刑罰以來,皆稱罪立法,譬之權衡,輕重相報,未有百姓造銖兩之罪,而人主報以鈞石之刑也。今倉法,不滿百錢入徒,滿十貫刺配沙門島。豈非以鈞石報銖兩乎?天道報應,不可欺罔,當非社稷之利。凡為臣子,皆為陛下重惜此事,豈可以小小利害而輕為之哉。臣竊見倉法已罷者,如轉運、提刑司人吏之類,近日稍稍復行。若監司得人,胥吏誰敢作過?若不得人,雖行軍令,作過愈甚。今執政不留意於選擇監司,而獨行倉法,是謂此法可恃以為治也耶?今者,又令真揚楚泗轉般倉斗子行倉法,綱運敗壞,執政終不肯選擇一強明發運使,以辦集其事,但信倉部小吏,妄有陳請,便行倉法,臣所未喻也。
臣今來所奏,只是申明元祐編敕,不過歲捐轉運司違法所收糧綱稅錢一萬貫,而能令六百萬石上供斛斗不大失陷,又能全活六路綱梢數千、牽駕兵士數萬人免陷深刑,而押綱人員、使臣數百人保全身計,以至商賈通行,京師富庶。事理明甚,無可疑者,但恐執政不樂。臣以疏外,輒議已行之政,必須却送戶部,或却令本路監司相度,多方沮難,决無行理。臣材術短淺,老病日侵,常恐大恩不報,銜恨入地,故及未死之間,特進瞽言,但可以上益聖德,下濟蒼生者,臣雖以此得罪,萬死無悔。若陛下以臣言為是,即乞將此劄子留中省覽,特發德音,主張施行。若以臣言為妄,即乞并此劄子降出,議臣之罪。又言:
臣聞唐代宗時,劉晏為江淮轉運使,始於揚州造轉運船,每船載一千石【四】,十船為一綱,揚州差軍將押赴河陰。每造一船,破錢一千貫,而實費不及五百貫。或譏其枉費,晏曰:「大國不可以小道理,凡所創置,須謀經久。船場既興,執事者非一,須有餘剩衣食養活眾人,私用不窘,則官物牢固。」乃於揚子縣置十船場,差專知官十人,不數年間,皆致富贍。凡五十餘年,船場既無敗破,餽運亦不闕絕。至咸通末,有杜侍御者,始以一千石船,分造五百石船二隻,船始敗壞。而吴堯卿者,為揚子院官,始勘會每船合用物料,實數估給,其錢無復寬剩,專知官十家即時凍餒,而船場遂破,餽運不繼,遂有黃巢之亂。劉晏以一千貫造船,破五百貫為干繫人欺隱之資,以今之君子寡見淺聞者論之,可謂疏謬之極矣。然晏運四十萬石,當用船四百隻,五年而一更造,是歲造八十隻也。每隻剩破五百貫,是歲失四萬貫也。而吴堯卿不過為朝廷歲寬四萬貫耳,得失至微,而餽運不繼,以貽天下之大禍。臣以此知天下之大計,未嘗不成於大度之士,而敗於寒陋之小人也。國家財用大事,安危所出,願常不與寒陋小人謀之,則可以經久不敗矣。
臣竊見嘉祐中,張方平為三司使,上論京師軍儲云:「今之京師,古所謂陳留,四通八達之地,非如雍、洛有山河之險足恃也。特恃重兵以立國耳。兵恃食,食恃漕運,漕運一虧,朝廷無所措手足。」因畫十四策,內一項云,糧綱到京,每歲少欠不下六七萬石,皆以折會償填,發運司不復抱認,非祖宗之舊制也。臣以此知嘉祐以前,歲運六百萬石,而以欠折六七萬石為多。訪聞去歲止運四百五十餘萬石【五】,運法之壞,一至於此。又臣到任未幾,而所斷糧綱欠折干繫人,徒流不可勝數。衣糧罄於折會,船車盡於折賣,質妻鬻子,飢瘦伶俜,聚為乞丐,散為盜賊。竊計京師及緣河諸郡,例皆如此。朝廷之大計,生民之大病,如臣等輩,豈可坐觀而不救耶。輒問之於吏,乃金部便敢私意創立此條,不取聖旨,公然行下,不惟非理刻剝,敗壞祖宗法度,而人臣私意,乃能廢格制敕。監司、州郡,靡然奉行,莫敢誰何,此豈小事哉!謹按一綱三十隻船,而稅務所官不過一員,未委如何隨船點檢得三十隻船一時皆遍,而不勒留住岸。一船點檢,即二十九隻船皆須住岸伺候,顯是違條舞法,析律破敕。苟以隨船為名,公然勒留點檢,與兒戲無異。訪聞得諸州,多是元祐三年以來始行點檢收稅,行之數年,其弊乃出。綱梢既皆赤露,妻子流離,性命不保,雖加刀鋸,亦不能禁其攘竊。此弊不革,臣恐今後欠折不止三十餘萬石,京師軍儲不繼,其患豈可勝言。
揚州稅務,自元祐三年七月【六】,始行點檢收稅,至六年終,凡三年間,共收糧綱稅錢四千七百餘貫,折長補短,每歲不過收錢一千六百貫耳。以淮南一路言之,真、揚、高郵、楚、泗、宿六州軍,所得不過萬緡,而所在稅務專攔,因金部轉運司許令點檢,緣此為姦,邀難乞取,十倍於官,遂致綱梢皆窮困骨立,亦無復富商大賈肯以物貨委令搭載,以此專仰攘取官米,無復限量,拆賣船版,動使淨盡,事敗入獄,以命償官。顯是金部與轉運司違條刻剝,得糧綱稅錢一萬貫,而令朝廷失陷綱運米三十萬餘石,利害皎然。今來倉部,並不體訪綱運致欠之因,却言緣倉司斗子乞覓綱梢錢物,以致欠折,遂立法令真、揚、楚、泗轉般倉並行倉法,其逐處斗子仍只存留一半。命下之日,揚州轉般倉斗子四十人,皆詣臣陳狀,盡乞歸農。臣雖且多方抑按曉諭,退還其狀,然相度得此法必行,則見今斗子必致星散,雖別行召募,未必無人,然皆是浮浪輕生,不畏重法之人,所支錢米,决不能贍養其家,不免乞取。既冒深法,必須重賂輕齎,密行交付。其押綱、綱梢等,知專斗若不受賂,必無寬剩,斛面决難了納,即須多方密行重賂,不待求乞而後行用,此必然之理也。
臣細觀近日倉部所立條約,皆是枝葉小節,非利害之大本,何者?自熙寧以前,中外並無倉法,亦無今來倉部所立條約,而歲運六百萬石,欠折不過六七萬石。蓋是朝廷損商稅之小利,以養活綱梢,而緣路官司,遵守編敕法度,不敢違條點檢收稅,以致綱梢飽暖,愛惜身命,保全官物,事理灼然。臣已取責得本州稅務狀稱,隨船點檢,不過檢得一船,其餘二十九船不免住岸伺候,顯有違礙。臣尋已備坐元祐編敕,曉示今後更不得以隨船為名,違條勒住岸點檢去訖。其稅務官吏為準本州及倉部發運、轉運司指揮,非是自擅為條,未敢便行取勘。其諸州軍稅務,非臣所管,無由一例行下。欲乞朝廷申明元祐編敕,不得勒令住岸條貫,嚴賜約束行下。并乞廢罷近日倉部起請倉法,仍取問金部官吏,不取聖旨,擅立隨船一法,刻剝兵梢,敗壞綱運,以誤國計,及發運、轉運司官吏依隨情罪施行,庶使今後刻薄之吏,不敢擅行胸臆,取小而害大,得一而喪百。
臣聞東南饋運,所係國計至大,故祖宗以來,特置發運司專任其責,選用既重,威令自行,如昔時許元輩皆能約束諸路,主張綱運。其監司、州郡及諸場務,豈敢非理刻薄邀難,但發運使得人,稍假事權,東南大計,自然辦集,豈假朝廷更行倉法。此事最為簡要,獨在朝廷留意而已。謹具元祐編敕及金部擅行隨船點檢指揮如左。
一、準元祐編敕,諸綱運船栰到岸檢納稅,如有違限,如限內無故稽留及非理搜檢,并約喝無名稅錢者,各徒二年。諸新錢綱及糧綱,緣路不得勒令住岸點檢【七】,雖有透漏違禁之物,其經歷處更不問罪,至京下鎖通津門準此。
一、準元祐五年十一月十九日尚書金部符,省部看詳,鹽糧綱運雖不得勒留住岸,若是隨船點檢得委有稅物名件,自合依例饒潤收納稅錢,即無不許納稅錢事理,若或別無稅物,自不得違例約喝稅錢,事理甚明。
右謹件如前。若朝廷盡行臣言,必有五利:綱梢飽暖,惜身畏法,運饋不大陷失,一利也。省徒配之刑,消流亡盜賊之患,二利也。梢工衣食既足,人人自重,以船為家,既免拆賣,又常修葺,省逐處船場之費,三利也。押綱綱梢,既與客旅附載物貨,官不點檢,專攔無乞取,然梢工自須赴務量納稅錢,以防告訐。積少成多,所獲未必減於今日,四利也。自元豐之末,罷市易務導洛司堆垛場,議者以為商賈必漸通行,而今八年,略無絲毫之效。京師酒稅,課利皆虧,房廊邸店皆空,何也?蓋祖宗以來,通許綱運攬載物貨,既免征稅,而脚錢又輕,故物貨通流。緣路雖失商稅,而京師坐獲豐庶。自導洛司廢,而淮南轉運司陰收其利,數年以來,官用窘逼,轉運司督迫諸處稅務,日急一日,故商賈全然不行,京師坐至枯涸。今若行臣此策,東南商賈久閉乍通【八】,其來必倍,則京師公私數年後,必復舊觀,此五利也。臣竊見近日官私,例皆輕玩國法,習以成風。若朝廷以臣言為非,臣不敢避妄言之罪,乞賜重行責罰。若以臣言為是,即乞盡理施行,少有違戾,必罰無赦,則所謂五利可以朝行而夕見也。貼黃稱:
本州已具轉般倉斗子二十人,不足於用,必致闕誤事理,申乞依舊存留四十人去訖。其斗子所行倉法,臣又體訪得深知綱運次第人,皆云行倉法後,折欠愈多,若斗子果不取錢,則裝發更無斛面,兵梢未免偷盜,則欠折必甚於今。若斗子不免取錢,則舊日行用一貫,今須取三兩貫,方肯收受。然不敢當面乞取,勢須宛轉託人,減刻隔落,為害滋深。伏乞朝廷詳酌,早賜廢罷,且依舊法。
又貼黃稱:
臣今看詳,倉部今來起請條約,所行倉法,支用錢米不少,又添差監門小使臣,支與馹券,又許諸色人告捉會合乞取之人,先支官錢五十貫為賞。又支係省上供錢二萬貫,召募綱梢。如此之類,費用浩大,然皆不得利害之要,行之數年,必無所補。臣今所乞,不過減却淮南轉運司違條收稅錢一萬貫,綱梢飽暖,官物自全,其利甚大。(墓誌云:朝廷從之,當檢詳。)又言:
臣近者論奏江、淮糧運欠折利害。竊謂欠折之本,出於綱梢貧困,貧困之由【九】,起於違法收稅。若痛行此一事,則期年之間,公私所害,十去七八,此利害之根源,而其他皆枝葉小節也。若朝廷每聞一事,輒立一法,法出姦生,有損無益,則倉部前日所立斗子倉法,及其餘條約是矣。臣愚欲望盡賜寢罷,只乞明詔發運使,責以虧贏而為之賞罰,假以事權而助其耳目。則饋運大計可得而辦也。何謂責以虧贏而為之賞罰?蓋發運使歲課,當以到京之數為額,不當以起發之數為額也。今者折欠盡以折會償填,而發運使不復抱認其數,但得起發數足,則在路雖有萬數疏虞,發運使不任其責矣。今諸路轉運司歲運斛斗,皆以到發運使實數為額,而發運司獨不以到京及府界實數為額,此何義也。臣欲乞立法,今後發運司歲運額斛,計到京欠折分釐,以定殿罰,則發運使自然竭力點檢矣。
凡綱運弊害,其略有五:一曰發運司人吏作弊,取受交怨不公。二曰諸倉專斗作弊,出入斗器。三曰諸場務、排岸司作弊,點檢附搭住滯。四曰諸押綱使臣人員作弊,減刻雇夫錢米。五曰在京及府界諸倉作弊,多量剩取,非理曝揚。如此之類,皆可得而去也。縱未盡去,亦賢于立空法而人不行者遠矣。何謂假以事權而助其耳目?蓋運路千餘里,而發運使二人,止在真、泗二州,其間諸色人作弊,侵擾綱梢於千里之外,則此等必不能去離綱運而遠赴訴也,況千里乎?臣欲乞朝廷選差,或令發運使舉辟京朝官兩員,為勾當綱運。自真州至京,往來點檢,逐州住不得過五日,至京及本司住不得過十日,以船為廨宇,常在道路,專切點檢。諸色人作弊,杖以下罪許决,徒以上送所屬施行。使綱梢使臣人員等常有所赴訴,而諸色人常有所畏忌,不敢公然作弊。以歲運到京數足,及欠折分釐為賞罰。行此二者,則所謂人存政舉,必大有益。伏望朝廷留念饋運事大,特賜檢會前奏,一處詳酌施行。臣忝備侍從,懷有所見,不敢不盡。屢凟天威,無任戰懼待罪之至。貼黃:
臣前奏乞舉行元祐編敕,錢糧不得點檢指揮。竊慮議者必謂錢糧綱既不點檢,今後東南物貨盡入綱船攬載,則商稅所失多矣。臣以謂不然,自祖宗以來,編敕皆不許點檢,當時不聞商稅有虧,只因導洛司既廢,而轉運司陰收其利。又自元祐三年十月後來,始於法外擅便立隨船點檢一條,自此商賈不行,公私為害,今若依編敕施行,不維綱梢自須投務納稅,如前狀所論,而商賈坌集於京師,回路物貨無由,復入空綱攬載【一○】,所獲商稅必倍,此必然之理也。」從之。(徽宗實錄蘇軾傳云:軾知揚州發運司,主東南漕。先是,漕挽聽其私載,往往視官舟為家,以時修葺,故所載無虞。近歲嚴私載之禁,舟壞人貧,公私皆病。軾奏乞復,故從之。墓誌云:發運司舊主東南漕,法聽操舟者私載物貨,征商不得留難,故操舟富厚,以官舟為家,補其敝漏,而周舟夫之乏困,故其所載,率無虞而速達。近歲不忍征商之小失,一切不許,故舟敝人困,多盜所載,以濟飢寒,公私皆困。公奏乞復,故朝廷從之。傳蓋因墓誌也。軾先以七月二十七日,論倉法并綱梢折欠,又以八月五日,論歲運額斛到京殿最。今并三奏於七月末。八月一日,又乞罷轉般倉斗子倉法。前奏已具,更不別出。李豸師友談記亦載此事,今附見。豸云:國朝發綱船,不許住滯,一時所過,稅場不得檢稅,兵梢口食,許於所運米中,計口分升斗借之,至下卸日折算,於逐人俸糧除之。蓋以船不住,則漕運甚速,不檢則許私附商販,雖無明條許人,而有意於兼容,為小人之啗利,有以役之也。借支口糧,雖明許之,然漕運既速,所食幾何?皆立法之深意也。自導洛司置舟,官載客貨,沿路稅物既為所併,而綱兵搭附遂止。邇來導洛司既廢,然所過稅場,有隨船檢稅之滯,小人無所啗利,日食官米甚多,于是盜糶之弊興焉。既食之,又盜之,而轉般納入者動經旬月,不為交量,往往鑿竇自沉,以滅其跡。有司治罪,鞭配日眾,大農歲計不充,令犯人逐月剋糧填納,豈可敷足。張文定為三司使日,云歲虧六萬斛,今比年不啻五十餘萬斛矣,而其弊乃在於綱兵也。東坡為揚州,嘗陳前弊於朝,請罷緣路隨船檢稅,江、淮之弊,往往除焉。然五十萬之闕,未能遽復,數年之後,可見其效也。淮南、楚、揚、泗數州,日刑綱吏,不啻百人,能救其弊,此刑自省。仁人之言,其利溥哉!)
注 釋
【一】西賊築城沒鞕據文義,疑「沒」為「設」之誤。
【二】就糧禁軍人員節級「級」原作「度」,據閣本改。
【三】與舊軍額外收管「收」原作「將」,據閣本改。
【四】每船載一千石「每船」二字原脫,據蘇東坡集奏議集卷一二論綱梢欠折利害狀補。
【五】去歲止運四百五十餘萬石同上書「石」下有「而欠折之多約至三十餘萬石」十二字。
【六】元祐三年七月「七月」,同上書作「十月」。
【七】緣路不得勒令住岸點檢「路」原作「更」,據閣本及同上書改。
【八】東南商賈久閉乍通「乍」原作「不」,據同上書改。
【九】貧困之由「貧困」二字原脫,據蘇東坡集奏議集卷一二乞歲運額斛以到京定殿最狀補。
【一○】復入空綱攬載「空綱」二字原倒,據同上書乙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