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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百六十二 元祐六年(辛未,1091)

卷四百六十二 元祐六年(辛未,1091)

  起哲宗元祐六年七月庚午盡其月

  七月庚午,三省、樞密院言:「通判沅州賀瑋奏請,本州蠻漢雜居,相犯則漢人獨被真刑,而歸明人止從罰贖,實於人情未便。乞將沅州、誠州蠻漢人相犯,立定年限,從法律斷罪。下本路轉運、提刑、鈐轄司,相度到沅州歸明人,除附近城寨處及與漢人雜居處,若有相犯,或自相侵,合依律令敕外,有渠陽寨歸明人并去城寨至遠蠻人,依沅州一州敕,除強盜殺人、放火、誘略人以上罪,並其餘罪犯情理凶惡者,送本州按治,餘並令本縣寨斟酌罰贖,仍改凶惡作深重字。其去城寨至遠並渠陽寨歸明蠻人,更候二三年取旨。」從之。

  辛未,侍御史賈易言:「臣竊惟聖朝惠養下民,其賜至厚,凡事有不便於民者,無不更張,至其安利而後已。伏見諸路人戶積年逋欠官物,名件極多,如貸糧、種子、牛錢、保借興修水利錢斛之類,一年既有數色,累年計之,名件極繁。幸而小稔,官司檢舉催索,源源不絕,罵詈馳迫,若無所容,隨其多少,與之飱食,方肯少寬期限。其間力可輸官者,鈔寫年月。所欠色件多少之差,所費數倍,重以過期追呼決責,曾無一日休息之路,況有卒歲安飽之望乎,甚可傷也。臣愚欲乞聖慈特降指揮,令戶部條析積欠名件,取其三年以外者一切蠲除,則田里無愁嘆之聲,而州縣大減追擾之弊矣。」

  貼黃:「催理積欠雖有分科帶納之法,然累年名件實繁,民力彫困,償還未逮,州縣迫於程限,須行催索,終是少能收納。至如去年一槩添錢折納,所入絕少。以此言之,官方徒費行遣,民下但增騷擾。不若蠲除,以寬疲瘵,且使斯民蒙被聖澤無窮盡也。」(密疏,六年七月十四日。)

  又言:「臣竊聞浙西州軍近以災傷奏乞斛斗賬貸,朝廷惻嗟,選差轉運副使岑象求、運判楊瓌寶仍賜米百萬斛、錢二十餘萬貫,俾救其患。聖恩深厚,與天同大矣。臣每接士大夫,必咨訪災傷次第,皆云浙西自去冬太湖積水不退,今春多雨,民田水潦既深,有妨耕種。五月以後,方幸晴霽,先擇高田中平處布種。忽於六月初間,大風駕起海漲,壅障江湖,水勢漲溢,內蘇、秀、湖州,泛入城中,渰浸居民廬舍。出於倉卒,人意所不能測,下戶生計橫遭漂蕩,至有食生米,發疾而死者甚眾。不數日,湖落水淺,農田漸可耕墾,兼本州自亦依條發廩作粥飯救濟,行將少蘇矣。二浙佃民習為驕虛,以少為多,其弊已久。欲乞詔本路監司并州縣詳具災傷分數,賑貸行遣次第,各行申奏,徐考其虛實,而懲責其尤甚者。上以寬兩宮焦勞之念,下兼以塞小人欺弊之源,暢然施實德於民,無敢僥倖苟且,希合矯誣之弊。」貼黃:「二浙比年財用空竭,雖常平錢斛所存無幾。今來方是秋初,偶因風潮,有此水患,若不預行申敕,竊恐部使者意懷觀望,專以支散數多,邀求賞擢,向去歲月尤長,何由周給?果能盡其誠心為朝廷責實,則所賜錢斛或遂有餘,因可以備預不虞,其利甚大。」(密疏,六年七月十四日。)

  殿中侍御史楊畏言:(密疏係七月十二日,恐誤,今附十四日後。)「臣竊訪聞兩浙水災,惟蘇、湖、秀三州為甚外,常、杭二郡絕為輕小,其三州之地亦有高下不等。今傳言者或謂水災至大,漂蕩浸溺,無可種之田;或謂高田無水,下田水退,自有可種之處,其說紛紛不定。而以謂本因風駕海水,江湖壅遏,加之雨多,遂有漲涌之患,風退水落,此患自弭,可以種作。此說差多,然此未敢必信也。臣前日上殿,恭聞太皇太后陛下聖問,憂勞惻怛,首及此事。臣因退加審察,所聞如此。臣竊謂情偽不明,最為國之大患。今一方水災,而人言異同如此,誠不可不察。臣謂宜下本路鈐轄、轉運、提刑及蘇、湖等五州,令各開具逐州水災所及,凡幾村有無漂蕩廬舍、溺死人口及高田無水與水退可耕之地,各約若干,並令詣實申奏,不得相關。稍涉謬妄,即乞重行降黜。兼勘會朝廷近日別遣使者,支撥斛斗一百萬,見錢、度牒約計二十萬貫,不為不多。若見今未種,今秋無穫,則向去乏食賑濟之期,甚為長遠。所差去官,當相度事體措置。若計置不前,則惠不可及,民有餓殍。若用度可足,而又挾勸誘之威,則害及平民。凡此皆繫官吏能否,而一有失當,其害非輕。臣謂宜令賑濟官司,凡措置稍大事,並申取朝廷指揮;其急切不可待報者,雖一面施行,亦須使其畫一奏知。所貴朝廷察其中否,緩急未便,可以救止,庶幾上稱朝廷勤恤民隱之意。」

  己卯,左宣德郎呂大臨、祕書省校對黃本書籍秦觀並為正字。大臨,大防弟也。先是,大防謁告劉摯,謂傅堯俞、蘇頌、蘇轍曰:「明日與大臨了卻正字差遣。」皆曰:「諾。」及退,王巖叟獨移簡摯曰:「命出,必有竊議者,恐於朝廷、於公及其人皆不為美事。」摯答曰:「敬服。」逾兩月,卒與觀並命。(八月五日,賈易云云。六日,觀罷新命。劉摯日記云:「二十二日除目,呂大臨、秦觀並祕書省正字,大臨,左揆之弟,有學行。觀能文,有氣節,向亦遭嫉嫌,攻以曖昧事。除目下,舍人初欲論觀,事後遂已,東臺亦過矣。」按摯所稱舍人及東臺,當考姓名。時范祖禹、朱光庭為給事,必光庭嘗有論列。)

  詔曾肇中書舍人除命勿行。先是,給事中范祖禹奏:「曾肇兄布在熙寧中與呂惠卿皆為王安石腹心,造起新法,變更祖宗舊政,埽地而盡,權勢薰灼,其門如市。肇因緣附會,揚歷清要。陛下嗣位,兼收人才,擢肇侍從,御史王巖叟彈奏至十餘章,朝廷終不聽。前年黜責蔡確,諫官吴安詩又言彭汝礪營救蔡確,中外皆傳為肇所使。梁燾、劉安世亦累有論奏,肇以此乞外任,出知潁州。肇在熙寧中立朝則如彼,元祐以來人言又如此。肇有詞學,不後眾人,使之自立,何患不達,而前則附會安石,後又陰助蔡確。今除中書舍人,乃肇舊職,誠不為遷,然士大夫藉藉,皆以為不可。臣恐公議不協,煩言交興。伏望聖慈更賜裁處,令肇且處外任官,所以安全之也。」

  左諫議大夫鄭雍奏:「臣竊聞除曾肇中書舍人,告命未下,物論已喧。案肇進不以正,臺臣嘗具論奏,臣不復縷陳,請止以肇昨罷中書舍人時事言之。當蔡確怨詛之時,忠良共憤,而肇陰贊大臣,力為營救,欺賣同列,內藏邪謀。尋為諫官交攻,肇自知其跡,不安,遂堅求引去。當時雖不露其顯狀,而諫章具存,今復使還舊職,必將有力於確黨。況肇已在侍從,不為不達,但朝廷近職,宜得端亮之人,儻使陰邪漸據要津,得無害政!且確有無君之心,義當棄絕,而肇主謀營救,則不忠於陛下矣。陰同議論,而獨不公言,則不信於朋友矣。使如此人得在要地,則忠信道絕,況將害政者乎!伏望斷自宸衷,特罷此除命,以厭正論。」(劉摯日記:「祖禹駮肇除命,八日降出,十三日又除出祖禹。」蓋兩奏也。)

  肇既罷,權刑部侍郎彭汝礪言:「臣竊聞天章閣待制、知應天府、兼留守司公事曾肇近除中書舍人,言者謂肇元祐四年與臣在後省同商量入蔡確文字,臣曾具章疏,肇即無論列,臣獨坐罪去,謂肇賣友,不當復用。肇改命。竊緣蔡確事,從初與肇所見不同,及確開析狀,至除分司南京,肇已移給事中。是時,惟臣當制,肇自無因與此,言者不見首尾,遂以賣友之罪加肇。自初出徐州時,及至還朝,每有人以此問臣,即一一具以實告。且使肇初與臣同,其後輒變,須臣言之,人乃知之。幽明不可欺,初本無是事,臣安得作是言。臣初無言,人乃欲以疑廢肇,失矣。肇學問有根本,識慮通古今,頃司誥命,多所規正。緣此不用,人情所惜。臣數以愚妄,自干典憲,猶蒙洗濯,復在近侍,安坐飽食,一毫無補,仰慚下怍,靡所遑息。今復以不肖,下累賢能之士不用,上使朝廷之賞罰失當,臣罪將不勝誅矣,惟朝廷加察焉。臣聞之,人主之治天下,而能役使羣眾,俾為正者知所勉,為邪者知所懼。凡以賞罰一失其當,則君子小人將各失其所,其弊蓋有不可勝救者。詩曰:『陟降厥士,日監在茲。』言天之於人君,其進退雖微必察也。此不可不謹,惟陛下曲留神明,回照幽隱,使在位者不以無故廢,則是是非非明白,善善惡惡審而民服矣。或曰:『人方排肇,肇命又已格,徒與肇辨無益,且有咎。』臣曰:人蓋未嘗知之也,須臣言而乃明也,臣而安之,是實肇惡於天下也。君臣朋友於天下達道,不獲於朋友,亦無以事君矣。臣知義而已,從違禍福,臣莫敢知,惟陛下幸察。」不報。

  劉摯敍肇事云:「肇博學能文,前年責蔡確,中書舍人彭汝礪頗告人曰:『肇教我也。始助我議,欲繼奏。今不奏,是賣我。』言者取其說,肇不辨求去。汝礪去年召還,肇又一年召,而夕扉猶以為不可,何也?汝礪有韓、范之助故也。眾謂肇沈深難保,議者頗疑之,不欲其來,謂其陰很,異日為害必矣。汝礪雖異論,然淺戇易見,不足慮。摯今日略於上前論之,以謂二人賢否邪正皆未論,但上書救蔡確者,汝礪也。謂肇教之者,傳聞之言也。汝礪才一年即召,肇二年乃還舊物,反不可。借使教之有跡,猶當行遣一等,況出於傳聞乎。是非不明,便行黜責,恐無以服天下,實繫朝政得失。肇今當且罷,然今後如此事,須當先辨是非,乃行賞罰,庶使人無冤枉,亦以塞朋黨傾陷之事。」諭曰:「極是,極是。」肇不得於要人不一,略無助摯言者。

  監察御史安鼎言:「乞宗室小功以下親,並不迴避,遇有公事,依申牒同職官條施行。」詔吏部立法以聞。

  賈易等疏論浙西災傷不實,乞行考驗。詔用其說。給事中范祖禹封還,錄黃曰:臣謹按唐代宗大曆中,霖雨損稼,渭南縣令獨稱縣境不損,遣御史按實,損三千餘頃。帝嘆息久之,曰:「縣令,宰民之官,不損猶應言損。何不仁如是乎!」貶渭南令為南浦尉。德宗正元中,江、淮大水,宰相陸贄請遣使賑卹,帝曰:「聞所損殊少,即議優恤,恐生姦欺。」贄上奏曰:「所費者財用,所收者人心。苟不失人,何憂乏用!」乃遣使宣撫水災。憲宗元和中,南方旱饑,遣使賑卹,將行,帝戒之曰:「朕宮中用帛一疋,皆籍其數,唯賙救百姓則不計費。卿輩當體此意。」七年,又謂宰相曰:「卿輩屢言淮、浙去歲水旱,近有御史自彼還,言不至為災,事竟如何?」李絳對曰:「臣按淮南、浙東奏狀,皆云水旱,人多流亡,求設法招撫。其意自恐朝廷罪之者,豈肯無災而妄言有災耶?此蓋御史欲為姦諛,以說上意耳。」帝曰:「卿言是也。國以人為本,聞其有災,當急救之,豈可復疑之!朕適者不思卿言耳。」命速蠲其租賦。

  古之人君聞有災害,唯責人不言,其救災惟恐惜費,又恐不及於事。陸贄、李絳,賢相也,亦專信守臣奏報,惡言者之小其事,以緩君心之憂也。國家建都於汴,實就漕挽東南之利,京師億萬之口所食,贍軍養民,此乃國家之根本。陛下一方之赤子,方呼天赴訴,開口待哺,以延朝夕之命。為之父母者,忍惜力而不救乎!

  夫奏災傷分數過實,賑濟用物稍廣,此乃過之小者,正當闊略不問,以救人命。若因此懲責一人,則自今官司必以為戒,將坐視百姓之死而不救矣。監司、州縣有凶年饑饉,皆不得已而上聞,亦豈肯於無災之地,賑不飢之民,耗散倉廩,坐央陴稅,取不辦之責哉!今唯當寬其約束,責以成效,庶幾餘民早獲安堵。唯是給散無法,枉費官廩,賑救不及貧弱,出糶反利兼并,措置乖方,所宜約束。然此乃監司使者之事,朝廷亦難遙為處畫也。若監司得人,此弊自少,誠使有之,則人言相傳,亦豈可掩?臺諫足以風聞彈奏,朝廷足以考察按劾,未為晚也。今所言,伏乞更不施行。從之。(舊錄于此書云:侍御史賈易言:「浙西災荒,朝廷選差轉運副使岑象求、判官楊瓌寶賜米百萬斛、錢二十餘萬緡,俾救其患,州縣自亦依條賑濟。所乞明詔本路具災荒分數、賑貸次第以聞。」而殿中侍御史楊畏亦言:「兩浙水災,乞下本路鈐轄、轉運、提刑司及蘇、湖等五州,令具逐州水災所及縣村及高田無水與水退可耕之地,各約幾何,并具詣實以聞,及乞令賑濟司,凡大事并申取指揮。其急切不可待報者,即許專行訖聞奏。」從之。易、畏奏已全見十四日,舊錄於易等疏頗加刪潤,恐失事實,要以蘇軾自辨及范祖禹封還為據。新錄與舊錄因仍無所改,蓋考之不詳也。)

  尚書省言:「江西、湖南路按察司相度,乞將邵、永州州城并兩州管下諸縣鹽課利額,並一槩混同比較。」從之。

  辛巳,尚書省言:「請轉運司應糴斛斗而闕本錢者,報提刑司撥借朝廷封樁錢,據糴到隸提刑司拘管,方得借次料,轉運司依元價樁錢盡數封撥,遇豐熟可以廣行計置。提刑司以朝廷封樁錢支撥一半作料次,與本路轉運司置場於沿流及要便處,乘時收糴,逐旋關提刑司封樁,計會轉運司依條以新易舊。若轉運司要用,聽依元糴價先樁錢,見據數兌撥。其未樁撥價錢,輒支用者,論如擅支封樁錢物法。」從之。(又十一月二十五日。)

  御史中丞趙君錫言:

  伏睹元祐編敕文,諸常平錢斛,州縣遇價賤量添錢糴,價貴量減錢糶,仍申知提刑司。又條諸州縣長吏及監糴官任內,如能用心,及時收糴,據用過錢本等第酬獎。臣竊惟元祐初年,懲散歛常平錢斛之弊,專用糴糶為常平法。然自更制之後,州縣官吏風靡寬緩,政事苟且,雖有上條,止同虛文,民間每遇豐稔,不免為豪宗大姓乘時射利,賤價收蓄,一有水旱,則物價騰踊,流亡餓殍,不可勝計。而官司謹守,多熟視詔條,恬不奉行。故自二聖臨御,雖恤民深切,蠲除賦歛尤多,以理論之,當漸蘇息。然比歲以來,物力凋敝,甚於熙寧、元豐之間。至人心復思青苗之法行而不可得,豈非諸路錢貨在官者,大抵數千萬貫,率常壅滯不發?舊法雖未盡善,逐年猶有錢貨千百萬貫流布民間,糴糶之法雖善而不行,則民間錢貨無從而得,所以艱難困匱反甚於前,不足怪也。

  況穀賤則貴糴,穀貴則賤糶,豐年不至傷農,凶年不憂艱食,公可以實倉廩,私可以抑兼并,安國裕民,無以過此。矧當今日錢重物輕之際,行之尤切時宜。兼今夏雨澤霈足,秋稼茂盛,豐登氣象,所被者遠,是宜振舉成法,預作措置。契勘元條雖有賞格,而恩澤輕微,不足示勸,亦無責罰指揮,故當官之人得以因循怠惰。今若丁寧督責,及將元條修備,庶幾可究其弊。欲望聖慈指揮尚書戶部下諸路提刑司,令州縣先次計置倉敖;今後每遇物斛收成日,廣行收糴,逐年終,具糴本,并支出糴到色額數目,價例高下畫一,申尚書戶部點檢類聚聞奏。仍關牒御史臺照會,內有豐熟州縣當職官不能用心收糴,致穀賤傷農,并闕食之際,無以備出糶,濟助人戶者,並從本臺糾奏,嚴施黜責施行。仍乞下有司改修元條賞格,務令優厚,及添入糾奏黜責一節。所貴勸沮兩立,上下盡心。如此則泉貨流通,民力舒緩,倉廩充實,公私皆獲利濟,可以代聖政敦本厚生,富而後教之意。貼黃:「元祐敕,諸州縣長及監糴常平斛斗官任內,如能用心及時收糴,據所管錢十萬貫以上,用過糴本四分,七萬貫以上五分,五萬貫以上六分,三萬貫以上七分,與升一季名次。以上加一分,各與第五等酬獎。又各加一分者,與第四等酬獎。第五等酬獎係升半年名次,第四等酬獎係免試。如此則所管錢三萬貫以下,並用過糴本八分,未有法,及州縣不當與糴官一例酬獎,須用減等之法,可得允當。伏乞指揮,一就重行修定,幸甚。」(八月八日可考。)

  甲申,御史中丞趙君錫、侍御史賈易言:「乞旌擢左奉議郎、通判建昌軍徐壽監司差遣。」詔壽通判荊南。(徐壽。)

  三省言:「太常博士趙叡奏:本朝親饗之禮,自明道以來,即大慶殿以為明堂,蓋得聖人之意。至於有司攝事之所,乃尚寓於圜丘,蓋自唐初失之。竊見南郊齋宮有望祭殿,其間屋地頗寬,乞將來季秋大饗明堂,有司攝事,只就齋宮行禮。」從之。

  禮部言:「太常寺狀,祀儀:協律郎詣天地、宗廟,逐次登歌,節奏舉麾,其大中小祠並不與。竊以樂工、歌詞、樂器之類,行事官升降往來之節,若協律官不與,何由檢察?并遇祀祭或同日數祭闕行事官,並申吏部差待次官充攝。乞自今祀祭用樂處,不係與享祀天地、宗廟同日外,其祠祭闕行事官,即諭協律郎充攝,及因便審聽樂曲,餘闕申吏部差官。」從之。

  尚書省請:「改葬親屬須新穴,先備具改葬之因,并所在申縣按實,方聽改葬。若身係品官,或被葬者有子孫為品官,而改葬照驗分明者,不在此限。」從之。

  是日,三省、樞密院會都堂,議西界分畫事,而王巖叟以為質孤、勝如,蘭州之形勢,又膏腴地,夏人所必爭。而蘇轍自為中司,即論乞棄二堡,及執政,常執前意。韓忠彥在可否之間。通遠軍之定西城、熨斗平堡、通西寨、榆木坌堡,夏人皆欲就逐城打量二十里為界,而轍與忠彥又以為當。然熙河帥范育以為質孤、勝如二堡自用兵初得之,至今兩巡檢未嘗廢,而夏人妄以為邊臣緣議和旋修。又朝廷從初文字但云通遠軍之定西城已北,相照接連取直,未嘗及熨斗平、通西、榆木坌,而夏人乃欲并三堡直南北打界至,遂將南逼通遠大路。如其言,則通遠一帶有難保之勢。知邊事者莫不以為然,獨轍與忠彥直夏人語。

  既而夏人以五萬寇定西之東、通遠之北,壞七崖巉,殺敵而去;又寇涇、原,眾至十萬,大掠開遠堡、蘭家堡、得勝、隆德寨。范育累疏,欲乘此進堡寨,照定西而東至隆諾特大城努扎。巖叟深主育議。眾議以為方移檄詰問夏人,未可遽作,遂下詔約束育等。及是,夏人答所詰問,猥以十萬為些小,又沒涇、原之事不答,然別無悖慢語,乃議令如初約,遣使至熙州商量。又議朝廷遣官諭育,眾以為誰可?巖叟曰:「樞密院編修官蔡駰可。」遂遣駰往。

  初,轍與忠彥欲將七巉經毀之地,皆與夏人。巖叟力爭曰:「遂與,則迭喧之計得行,患將未已。且損事體,取輕夷狄。」并移簡呂大防,大防答以當聚議。及展圖議分畫,大防曰:「如此即不可。比來侵犯,使將形勢要害去處分畫與彼,有傷事體。卻將曾應經西賊侵犯去處,一例廣行拘占,此亦不可欲如此約束。」眾以為允,乃於畫一後,入數句云:「朝廷若曲從至此,將來決難更有依徇。使知此為確然不易之意,以絕覬覦無厭之心。」巖叟又請令駰就便點檢催促熙河路糧草五年之蓄,大防等皆曰:「可。」(蔡駰二十四日遣往熙河,此據王巖叟繫年錄如後:「七月二十七日,本院宿齋食後,聚都堂。是日早,先聚都堂定疆議:質孤、勝如,蘭州之形勝,又膏腴地,夏人之所必爭。而蘇子由自為中司,即論乞棄二堡,及執政,常執前意。韓師樸在可否之間。通遠軍之定西城、熨斗平堡、通西寨、榆木坌堡,西人皆欲就逐城打量二十里為界,而子由與師樸又以為當。然而熙帥范育以為質孤、勝如二堡自用兵初得之,今兩巡檢未嘗廢官,而夏人妄以為邊臣緣議和旋修。又朝廷從初文字但云通遠軍之定西城已北,相照接連取直,未嘗及熨斗平、通西、榆木坌堡,而夏人乃欲并三堡,直南北打界至,遂將南逼通遠大路。如其言,則通遠一帶有難保之勢。知邊事者莫不以為然,獨子由、師樸直夏人語,五月末,夏賊五萬寇定西之東、通遠之北,壞七崖巉,殺敵而去,初不言數;又寇涇、原,眾至十萬,大掠開遠堡、蘭家堡、得勝、隆德寨。范育三疏請乘此進堡寨,照定西而東至隆諾特大城努扎。眾議以為方移檄詰問,未可遽作。至此詰回,乃以十萬為些小,又沒涇、原之事不答。然別無悖慢語,乃議令如初約,遣使者至熙州商量,又議朝廷遣官諭旨熙帥。眾以為誰可?余應曰:『本院編修官蔡駰可。』遂遣駰。子由、師樸遂欲將七巉經毀之地皆與之。余力爭以為不可遂與,則迭喧之計得行,後患將未已,且損事體,取輕夷狄。又以簡開諷呂相,呂相答曰:『明當平決。』既聚堂展圖,呂公曰:『欲如此言,即不得為,西人曾來侵犯,卻將形勢要害去處便行分畫,有傷事體。亦不得卻將曾應經西賊侵犯處一例廣行拘占。』眾以為允。於畫一後入數句云:『朝廷若將來曲從至此,決難更依徇。使知此確然不易之意,以絕覬覦無厭之心。』余又請令駰因便點檢催促熙河路糧草五年之蓄,二相皆曰:『可。』」蘇轍議城努扎,別見七年末,與此不同,當參考。五月己未朔巖叟云云,當并考。)

  乙酉,翰林學士承旨、兼侍讀蘇軾言:

  臣自杭州召還以來,七上封章,乞除一郡,又曾兩具劄子,乞留中省覽,傾瀝肝膽,不為不至,而天聽高遠,不蒙回照。退伏思念,不寒而慄。然臣計之已熟,若干忤天威,得罪分明,不避權要,獲譴曖昧。臣今來甘被分明之罪,不願受曖昧之譴。

  臣聞賈易欲求臣罪【一】,未有所獲,只有法外刺配顏章、顏益一事,必欲收拾砌累,以成臣罪。易前者乞放顏益,已蒙施行。今又乞放顏章,以此見易之心未嘗一日不在傾臣。只如浙西水災,臣在杭州及替還中路,并到闕以來,累次奏論,詞意懇切。尋蒙聖慈採納施行,而易搖惑臺官安鼎、楊畏,并入文字,以為回邪之人,眩惑朝廷,乞加考驗,治其尤者。宰相以下,心知其非,然畏易之很,不敢不行。賴給事中封駮【二】,諫官論奏,方持其議。易等但務快其私忿,苟可以傾臣,即不顧一方生靈墜在溝壑。若非給事中范祖禹、諫官鄭雍、姚勔偶非其黨,猶肯為陛下腹心耳目,依公論奏,則行下其言,浙中官吏承望風旨,更不敢以實狀奏災傷,則億萬性命流亡寇賊,意外之患何所不至!

  陛下指揮執政擘畫救濟,非不丁甯,而易等方欲行遣官吏言災傷者,與聖意大異。而執政相顧不言,黽勉行下。顯是威勢已成,上下攝服,甯違二聖指揮,莫違賈易意旨。臣是何人,敢不迴避,若不早去,不過數日,必為易等所傾。一身不足顧惜,但恐傾臣之後,朋黨益眾,羽翼成就,非細故也。不如今日令臣以親嫌善去,中外觀望,於朝廷事體未有所害。臣之大意,止是乞出。若前來早賜施行,臣本不敢盡言,只為累章不允,計窮事迫,須至盡述本心,不敢有隱毫末。伏望聖明察其至誠,止是欲得外補,即非無故論說是非,特賜留中省覽,以保全臣子,不勝幸甚!

  丙戌,以左班殿直楊晟臻為供備庫副使、知誠州。

  丁亥,戶部言:「提舉出賣解鹽司,年計出賣鹽一萬三千席,準敕於前一年冬季內並赴池場,請搬盡絕。緣期限甚促,搬運不及。」詔改作前二年。

  注 釋

  【一】臣聞賈易欲求臣罪「欲」,蘇東坡集奏議集卷九乞外補迴避賈易劄子作「購」。

  【二】賴給事中封駮「中」字原脫,據同上書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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