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哲宗元祐二年六月盡其月
六月辛巳朔,羣臣上表乞舉樂,答詔不允。自是五上表,乃從之。
京東路體量賑濟王古奏,知鄆州滕元發存撫流民有方,賜詔書奨諭。(元發本傳云云。)
壬午,神宗皇帝乳母秦晉國安仁保祐夫人張氏以守永裕陵進封吴楚國安仁賢壽夫人。(御集在四日。)
癸未,詔:「應官員差出違法者,不得以差出月日理為考任。若不滿十日,或不妨本職,或已申陳而不為施行者,並聽理。」
甲申,承議郎彭汝礪為起居舍人。執政有問新舊之政者,汝礪曰:「政無彼此之辨,一於是而已。今所變更,大者取士及差役法,行之而士民皆病,未見其可也。」(此據曾肇誌汝礪墓,當考。)
吏部郎中王陟臣為右司郎中,工部員外郎王古為吏部員外郎,戶部員外郎張詢權發遣兩浙路刑獄。
尚書省言:「準內降:『河南府法曹參軍劉堂近進春秋義,及元豐八年六月後累上封事,皆有可采,宜觀其人材,特與錄用。』請令吏部與循一資,仍注陝西邊郡職官差遣。」從之。
中書省言:「編排神宗皇帝御製所狀:請除應干邊機嚴密文字更不纂集,自餘常行約朿,雖干邊事,並著於篇,別為卷帙。至成書,惟不以賜臣下。」從之。
鄜延路經略使趙卨言:「聞蘭州進築西關城,又聞欲增展康古寨,此皆西夏必爭之地,請降約束諸路各守舊疆,不宜更有侵占。」詔游師雄與劉舜卿相度可與未可修移,如何措置不致生事,可以趣辦。
初,王師拓土至枹罕,始建州縣。唃氏餘種,獨董氊尚存,退保青唐,國祚不絕如覴。其首領鬼章誘知河州景思立、偏將王寧會踏白城,伏發,二將俱沒。自是鬼章頗自矜大,函二將首級,時出之以懾制西域于闐等,諸國皆畏憚之。董氊籍此一戰之勝,遂復其國,而王師亦不復西矣。神宗深軫之,乃下詔,獲鬼章,官正使、金帛各數千,命李憲等購之十餘年,不能得,竟以漢爵縻之,歲有廩賜。元祐初,專務安靜,罷制置府,減戌卒,削宂官,握兵將帥相繼以罪罷去。由是鬼章有窺覬故土之心,與夏國陰相結連,約分其地,自引兵攻南川寨,城洮州,使其子結咓齪詣宗哥請益兵,為入寇計。阿里骨以鞍馬報聘甚厚,遣人鬻馬漢界,結屬羌為內應,凡受要約者以堊本族蕃塔為驗,自熙河五郡,秦、渭、文、龍、階、成等州,及鎮戎軍、德順軍兩軍,堊蕃塔而應之者十已七八,而人不知也。知岷州种誼獨刺得其情,以為不除鬼章,邊患不能息,乃暴其姦狀,條具攻取大利,申經略司,凡十餘狀,不報,遂聞於朝廷。朝廷下其議於經略司,經略司輒沮抑,朝廷疑之,(此已上並據張舜民所作种誼墓誌。)擇可使者與邊臣共議。執政言游師雄可使。時師雄為軍器監丞,即命師雄往熙河蘭會勾當公事。師雄乃言:「奉使絕塞,兵謀軍勢閒不容髮,俟中覆則失機會。欲如古者大夫出疆遇事得專決。」詔許之。(游師雄行邊,實錄不書其初命,因與劉舜卿相度城西關,附見於此。師雄為軍器監丞,政目在元年十二月六日,師雄行邊以七月三日至熙河,則其發京師亦必在五月末、六月初也。六月八日,師雄又請勞問包順等,實錄始載其出使官名,蓋此時師雄受命未久耳。不知實錄不詳載師雄初命何故,當考。編年稱師雄以四月行邊,因鬼章犯南川寨,城洮州,即載之。按:四月五日,洮東安撫司言結咓齪入寇,詔劉舜卿相度備禦。二十二日,舜卿言已令阿里骨約束鬼章。是月,朝廷蓋未遣使也。五月十三日,密院奏,熙河等處累言西蕃與夏人約和,犯定西城,殺吴猛,又犯藺家堡。詔趙卨密探因依。此時蓋亦未遣使也。十八日,洮東安撫司言,西賊以五月二日圍南川寨,詔劉舜卿救援。二十四日,密院又言,未見奏到解圍次第。然則遣師雄必在此時,但實錄院偶失書耳。編年云四月遣師雄,誤也。鬼章城洮州月日當更考之。不載師雄初命,蓋崇寧史官抹殺元祐功狀故也,紹興史官亦弗詳考,惜哉!張舜民游師雄墓誌云:「二年春,遷軍器監丞。夏四月,吐蕃寇邊,其酋長鬼章青宜結素號桀黠,熙寧中,陷河州踏白城,殺主將景思立者。自元祐以來,例行姑息,因乘間喧屬羌,結夏賊為亂,謀分據熙河。朝廷患之,擇可使者與邊臣措置,僉以師雄行邊。師雄奏以為奉使絕塞,兵謀軍勢閒不容髮,俟中覆則失機會,欲如古者大夫出疆之事。上允其請,許以便宜從事。師雄既至,諜知西夏聚兵于天都山,前鋒已屯通遠境上,吐蕃之兵欲攻河州,鬼章又欲以別部出熙州。師雄將先發以制之,告於熙帥劉舜卿,曰:「彼眾我寡,奈何?」師雄曰:「在謀不在眾,鬥智不鬥力,此機一失,後將噬臍。儻不濟焉,願為首戮。」議三夕而後從之。分兵為兩道:姚兕將而左,破倫布宗城,斬首一千五百級,攻嘉木卓城,斷黃河飛橋,青唐十萬之眾不得渡。种誼將而右,破洮州,擒鬼章及大首領九人,斬首一千七百級,餘眾奔潰,溺死者數千人,洮水為之不流,遺鎧仗、芻糧數萬。於是奏捷曰:『臣聞憺天威,震皇武,所以討不庭也。今西夏受冊而弗謝,輒陰援吐蕃鬼章結釁,犯順作姦,欲為邊患,臣與主帥合謀,將義兵,行天誅。賴陛下聖神,陷陳克敵,斬獲以萬計,生擒元惡,繫送北闕下。願戮尸藁街蠻夷邸間,以示萬里。』書奏,百僚班賀,遣使告裕陵。朝廷欲厚賞師雄,而言者謂邀功生事,必開邊隙,甚者則欲坐以擅興,遂薄其賞,止遷奉議郎,賜緋。先是,青唐酋長來告主帥曰:『董氊死,阿里骨祕不發喪,詐以為當嗣立,請於朝廷。已而復殺董氊妻森摩氏,囚溫溪沁部族首領【一】,國人怨之。若中國以兵問罪於境上,當殺阿里骨以獻,願立董氊之後,以安國人。』主帥未納。師雄方使而聞之,喜曰:『此天贊我也!』具利害上於朝,且曰:『若遣趙醇忠于青唐城,依府州折氏,世受封爵,則西方可保百年無變矣。』會鬼章就擒,其事遂寢。」青唐錄云:「師雄以七月三日至熙州,聞夏人遣大首領威明阿烏往青唐計事,阿里骨囚本朝使者高昇,兼聞阿里骨殺其國母森摩氏,國人怨之。師雄奏乞因人心【二】,誅阿里骨,立趙醇忠;又奏乞先出兵伐其謀。不報。」按青唐錄先云三月鬼章寇洮州,擄趙醇忠,不知醇忠何時得脫,今又議立之。)
丙戌,詔賜揚王婦崇國夫人馮氏為希真凝寂大師,賜紫衣,法名守沖,居瑤華宮。馮氏在元豐中以揚王不睦聽離,送瑤華宮入道,未賜法師名號,故有是命。
戊子,以刑部侍郎范百祿為吏部侍郎,鴻臚卿孔宗翰為刑部侍郎。殿中侍御史上官均言:「宗翰行義無聞,才識闇滯,外有端愿之表,內無剛毅之操。屢典藩郡,皆無善狀,擢貳秋官,士論不允。乞追寢新命。」凡三奏,不報。
太常少卿趙君錫為給事中,朝散大夫、御史中丞兼侍讀傅堯俞為龍圖閣待制、知陳州。王巖叟既辭起居舍人,以直集賢院知齊州,堯俞乃言與巖叟事始末同,願并罷中丞補外。故有是命。(張舜民事已用王巖叟繫年編修。劉摯行年記三年六月八日載其事,大略與巖叟同,今附注此。中丞傅堯俞為龍圖閣待制、知陳州,前除吏部侍郎,不行。先是,御史張舜民上疏論西鄙事,大槩謂:「夏人政亂,權歸梁氏已久,自秉常死,挾乾順,專橫滋甚。去年雖數遣使入朝,然強臣爭權,傳聞多端,乾順之存亡蓋未可知,朝廷未宜遽加爵命。近所差封冊使劉奉世及所賜金帛,願勿遣。前止緣文彥博欲優假奉世,為此過舉,今戎人桀驁【三】,宜加兵問其罪。」詔罷舜民御史,依舊以祕閣校理判鼓院。於是臺諫官交章言:「舜民慷慨有大節,習知西事,今不攷其言當否,徒以言及權貴而罷,非是。願還言職。」章至數十,中旨令三省、樞密院召傅堯俞欽之、諫議大夫梁燾況之、侍御史王巖叟彥霖、左司諫朱光庭公掞、右司諫王覿明叟、殿中孫升君孚【四】、御史韓川元伯【五】赴都堂,出示舜民本章,仍諭以:「不獨妄詆大臣,且今日朝廷務以德懷遠人,以安邊息民,而謀動師旅,非國體也。然知其無他,止換京局,恐外廷不知,故宣諭如此。」堯俞等退,終援前論不已,而丞、雜因言:「殿中呂陶、御史上官均皆為臣等言,亦曾論留舜民,各於坐中誦其疏中語。今都堂之召不及二人,設有欺紿之人在言路,恐陛下難取信也。」有旨二人分析。陶狀云始欲論之,其後竟寢。均狀云實有疏不妄。因言:「巖叟曾以小簡詢臣舜民事,其意是率臣並奏。」因錄其簡連上。燾一日面詰給事中張問以:「不能駮還舜民制命,是失職也。老而不任職,又貪祿不去,是不知世所有廉恥也。」升因劾奏問不職,而疏引燾語。既而中旨付三省曰:「巖叟、光庭、覿、川久在言路,多所補益,宜稍遷擢。巖叟,起居舍人;光庭、覿,左右司郎官;均、川,殿中;陶,左司諫。燾於禁省詬同列,升朋附燾。燾可修撰、知潞州,升本官知濟州【六】。以起居舍人孔文仲經父【七】為左諫議大夫,杜純侍御史,賈易左正言。」於是巖叟等皆避新命,而巖叟懇請外補,以直集賢院知齊州,堯俞改吏部侍郎兼侍讀如故。堯俞言:「臣之事與巖叟始末同,願并補郡。」故有是命。此一段事予奪適當,時政記備書之。)
熙河蘭會路經略司言:「緣邊安撫司狀:體訪得溫溪沁并兀征齊延等以次首領部落,皆有向漢之意。請遣人偵伺敵情,庶緩急應副,不失機會。」詔:「令劉舜卿詳加審察,以前後事按驗得實,果是向順,即以應加賜官職、請受,從宜許訖,條具奏請降給宣誥。如欲并部族投歸,未可輕許,慮變詐未定,止當諭以『近邊無地可居,毋去邈川,恐為夏人所據,若阿里骨等非理相侵,即漢家自當與汝為主之意。所奏緩急應副一節,若阿里骨并鬼章日近卻自款服,依舊通和,止是本蕃與溫溪沁交爭,即當與不當應副【八】,更須審度事機措置,無失中國大信,自貽邊患。仍具利害以聞。」
樞密院言:「元豐八年四月八日朝旨:『應見謝并軍迴過軍,並權令門見謝。』按乾興元年例,軍迴人兵並係引見。」詔依舊引見。
宣德郎、熙河蘭會路勾當公事游師雄言:「本路近上首領如包順、趙醇忠、李奇爾華等最為效力,先朝每因遣使,多令慰勞,間有錫賚,所以蕃情感悅。今來奉使本路,未審許與不許如故事。」詔師雄宣道朝廷存撫之意,仍令劉舜卿審度合賜物等第,於隨軍庫取索,令經略使諭旨給賜。
京東路安撫使司言:「樞密院劄子:『諸路巡檢下土兵,以元額之半差禁軍,其見今數多處,候有闕差禁軍填。』今來逐處巡檢下土兵內各有馬軍,若一例減半,緣有無馬軍處,其馬軍欲請全留,卻於步軍內通減一半。」從之。
復懷州修武鎮為縣。
己丑,戶部請:「應常平穀價比市價不虧,或雖虧而貴賤通計不及一分者,移轉運司兌充和糴,或指二稅聽人戶從便納錢。虧及一分以上,即不以年限兌轉運司新穀,麤細色不同者,依倉例比折;無可兌,聽出糶。若三年以上、虧及三分,亦許糶,或曉諭人戶願請者聽,仍隨夏秋稅納,不得過兩科。願納錢者,依糴價並免出息。」從之。
權知開封府錢勰言:「請於元豐令部送罪人條注文稱編管移鄉人差遞舖下,添入開封府情重人依配軍法,庶免縱失之弊。」從之,諸路準此。(新無。)
辛卯,勰又言:「近制:疏決,朝廷差臺官催促諸縣禁囚。慮諸縣懼見點檢,以不圓公事便行申解,遂差推、判官一員將帶人吏及法司一名,與府界提刑分詣諸縣催促決遣。本府每遇非次疏決,并盛暑嚴寒,在京差官催促結絕。畿內諸縣禁繫人數不多,兼近者朝廷添置提刑與提點司係監司,兩員逐時巡按,不容留滯。今本府事多,推、判官每季差出,委有妨闕。欲請凡遇疏決,如不差御史,即本府轉差下縣如故。」從之。
壬辰,詔臣僚開啟坤成節道場齋筵,許依例用樂。
熙河蘭會路經略司言西賊寇定西城,權監押吴猛等戰死。詔猛及死事兵校等第推恩加賜,其輕、重中傷人,令經略司依條格施行。
刑部言責降人延福宮使、宣州觀察使、提舉明道宮李憲當檢舉牽敘。詔更候一期取旨。
戶部言:「淮南、河北、京東、京西、府界,今歲夏麥豐熟,穀價甚賤。欲下逐路提刑司,令州縣比市價添錢收糴。向去有價或不虧元本,便許變轉兌糴。其無省倉,兌支不行處,即量數目,仍依例勿過二年之數。」從之。
甲午,詔以大熱,權停在京工役三日。(御集六月十三日。)
承議郎、祕閣校理張舜民通判虢州。(政目十二日事。三年閏十二月六日,改秦鳳提刑。)
樞密院言:「元豐七年,承旨司傳宣:『樞密院殿前指揮使左右班槍手可各以五分為額,餘悉改充弓箭手。』竊詳先為在京馬軍全廢槍手,其諸班槍手有闕無人揀填,遂有上件宣旨。近因殿前馬步軍司奏請在京馬軍復置一分槍手,并諸班槍手並依舊教閱。」詔元豐七年宣旨更不施行。(五月二十七日可考。)
資政殿學士、通議大夫、知河陽李清臣言:「河陽乞置教授一員,以新授雄州防禦推官、知楚州漣水縣丞陳申之充。」從之。
詔郭逵罷廣州觀察使、知河中府,除左武衛上將軍、提舉崇福宮。先是,逵知潞州,河東轉運使論逵言語蹇緩,步履艱難,請別與差遣,以安老疾。會逵徙知河中府,亦露章祈免,故有是命。(河東轉運使姓名當檢附。)
復洺州曲周鎮為縣。(九月甲戌,復為鎮。)
丙申,詔坤成節後一日宴於集英殿。
丁酉,開封府言:「續降朝旨:『河北、河東、陝西、京東、京西、淮南路、開封府界,竊盜贓滿五百文以上并強盜不該刺配,內杖罪免決,徒減從杖,並給招軍例物,刺填本處或鄰州廂軍。』看詳在京犯盜,一貫至徒即無編管,六貫已合刺配。行此重法,尚無畏懼。欲請本府界有犯更不行減免,並準法斷罪,給例物刺充廂軍。」詔開封府界竊盜贓滿一貫以上并強盜不該刺配,從所請。
刑部言:「在京寺、監等官司,元祐元年合該比折功過,有一百九十餘處未到。緣自來未有條限體式,以此不得齊足。今都官修立到比折人吏功過體式一本,望詳酌施行,仍限次年三月終已前關申本部,如有違限,其合干人等並關所屬施行。」從之。(新無。)
戊戌,詔:「坤成節依天聖三年長寧節故事,文武百官、諸軍將校於崇政殿上壽,及許臣僚進奉。內外命婦前三日各進香合,至日入內上壽。」
己亥,詔宣德郎、陝西買馬監牧司勾當公事高士英特差充太僕寺丞,候現任官內一員闕日,更不差人。
又詔河東、陝西官入便職田、職俸餘錢毋得過半,仍令所屬州軍審實保明。以制置解鹽司乞罷飛兌錢法故也。(新無。)
辛丑,同知樞密院事安燾知樞密院事。(御集在十七日丁酉。)
先是,著作佐郎兼侍讀范祖禹(案本傳:祖禹上是疏時,已為著作郎兼侍講,與此小異。)上疏太皇太后曰:「先帝厭代,諒闇三年,今祥禫將終,即吉方始,服御器用,內外一新,奢儉之端,皆由此始。臣以為珠璣金玉之飾、錦繡纂組之工,凡可以蕩心悅目者,不宜有加於舊,增多於前也。皇帝方嚮儒術,親學問,睿質日長,聖性未定,睹儉則儉,睹奢則奢。陛下所以訓導聖德者,宜動皆有法,不可不慎也。陛下若崇儉樸,飭正後宮,以輔養皇帝之德,使目不視靡曼之色,耳不聽淫哇之音,非禮不言,非禮不動,則學問日益,聖德日隆,此宗社無疆之福也。臣聞奉宸庫已取珠子六十斤,戶部已用金至三千六百兩,不為不多矣。臣所以先事而言,恐增加無已,滋長侈心也。願預為之防止於未然。」及是服除,將開樂置宴。(宋朝要錄云:「崇政殿說書程頤言:居喪用喪禮,除喪用吉禮,因事而行,乃常道也。今若開樂張宴,是特為一喜慶之事,失禮意,害人情,無大於此。雖曰故事,祖宗亦不盡行,或以故而罷,或因事而行,臣愚竊謂祖宗疑未安故也。自古太平日久,則禮樂純備,蓋講求損益而漸至爾。祖宗故事,若以為皆不可改,則是昔所未遑,今不得復作,前所未安,後不得復正,朝廷之事,更無損益之理,得為是乎?」)祖禹又上疏言:「君子之於喪服,以為至痛之極,不得已而除之。若以開樂故特設宴,則似除服而慶賀,非君子不得已而除之之意也。臣伏請雖至七月,其開樂宴亦更不作,惟因事則聽樂,庶合先王禮意。」
左司諫呂陶言:「伏聞國朝故事,祥禫既除,有開樂一宴。近來中外諠傳,謂已擇日排辦,旦夕必行此禮,臣愚尚竊疑之。蓋自春徂夏,旱暵為災,陛下憂勞恐懼,避殿減膳,精誠祈禱,夙夜不遑,以至過自貶損,權罷受冊,務答天心,冀享喜應。此乃曠古未有之事,天下幸甚。今羣臣屢拜封章,乞從禮聽樂,陛下批詔,未蒙允許,乃是未有開宴之期,而中外相傳,皆謂宴在旦夕,似於事體未便。伏乞宣諭有司,一就坤成節賜宴,則於禮文亦非疏簡,內可以隆二聖慈孝之德,外可以稱上帝眷佑之意。」又言:「英宗朝,八月將宴後苑,劉庠言去日食近,非畏天之意,特為罷之。神宗朝,四月將宴,富弼以災異為言,亦蒙嘉納。今旱暵之沴雖已消弭,而天道尤宜欽畏。願陛下以無災而懼為德,天下幸甚。」
壬寅,詔:「近臣、文武百僚累表請聽樂,雖已降旨勉從所請,而有司援引故事,欲開樂宴於禁中福寧殿,次紫宸殿。迺者旱災,責躬省過,今天意始有消復,而又神宗皇帝禫除未遠,何可遽特開樂為宴?宜行寢罷【九】。其用樂,候遼國人使到闕日依例。」
又詔自今沿邊臣僚奏請創置更易事,並先行下本路經略安撫司詳度利害以聞。
詔尚書侍郎、內外學士待制、兩省臺官、左右司郎官、諸路監司,各更舉堪重法地知縣、縣令一員,從三省請也。
權知桂州兼管勾廣南西路經略司苗時中奏:「儂順清占奪任峒,與梁賢智父子互相賊害。請將順清并家屬就湖南近裏州軍編管,依例給田土令耕。」樞密院言:「任峒元係儂順清父子管勾,雖因梁賢智父子占奪,不當私相讎殺,及與廣源州楊景通交通。已該登極大赦,請特依歸明人例,與茶酒班殿侍,其家屬令廣南西路經略司差人押送道州,給賜田土羈縻,無令出入。」從之。
復雅州百丈鎮為縣。
甲辰,右司諫賈易言:「朝廷改復差役,蓋得先王輕徭息民之意,而推行之初,未究利害,故郡縣之吏措置多不如理。今雖設為條目,隨其風俗所便,付諸路奉行,又令詢究其未善者以聞,而數月之久,蔑有言者。蓋監司、守令不以公義竭心,苟且因循,期於不違法令而已。且用民之力貴輕,取民之財貴寡。竊聞州縣有戶少而役多者,不獨被差頻併,兼難得及期而替,是使無復休息也。又單丁、女戶、官戶、寺觀出錢助役,比於實役之人所費乃多數倍者,亦有出錢至少,纔百分之一者。眾口一辭,謂失輕重勞逸之實。欲乞擇郎官練達吏事者出按諸路,授以條目,體問民庶。如實有妨公害民之事,州縣聞知而不申監司,監司受申陳而不加察,亦不達於朝廷,具事劾奏。」詔下諸路監司,限指揮到一月內條析以聞。又言:「看詳訴理斷遣所請今據見在訴理案狀疾速看詳,及令刑部、大理寺、開封府應文字速令檢送。」從之。
河東經略安撫使曾布言:「河外上番四將,每將內抽減步軍赴嵐、石州,分擘沿河等處差使,代開封府界第五將兵馬歸營;及赴岢嵐、火山軍駐劄,代東兵兩指揮赴太原府就食。」從之。
樞密院言:「上四軍闕額,馬軍司見用減指條招揀人添填。竊詳上軍兵士,雖有招法許令減指,其揀填即無減指明文。兼中軍見闕人數不少,若用減指揀填上軍,即中軍闕數愈多。欲上軍闕額今後並依等杖招揀人添填。」(新無。)
又言:「昨為熙河蘭會路戍兵數多,尋以年滿二千餘人節次抽減歸營,兼本路即日見管戍兵,比額尚多一千三百餘人。今朝旨令熙河蘭會路都總管司,遇本路緩急闕人,許於秦鳳路勾抽一將應副。緣本路即月事宜之後,慮向秋闕人防守,欲熙河蘭會路都總管司遇本路緩急闕人,聽全勾秦鳳路九將應副差使,從京差步軍五指揮赴永興軍、商虢州權駐劄,以備秦鳳路勾抽。」並從之。(青唐錄云:「朝廷出兵百五十指揮【一○】,無慮七萬餘人戍邊。」即此事也。事在游師雄出使後二十日,青唐錄乃先載之,蓋取行文順便耳。今從實錄。)
詔:「三京及帶一路安撫總管、鈐轄、知州闕,轉運、提點刑獄官兼權,餘州以次官或轉運司選官權攝;武臣知州闕,安撫、鈐轄司選官權。內河北、陝西安撫本路闕官,許牒轉運司權差。」前此,武臣有闕,帥臣與監司互差。定州安撫司以為言,著為令。
丙午,以邈川首領結藥為三班奉職。結藥位次溫溪沁,統眾五千,嘗遣蕃部怯陵出漢,報鬼章築洮州城事,為阿里骨所得,慮謀泄,領妻子歸順,故有是命。
朝請大夫、權陝西轉運判官孫路言:「修築蘭州西關堡畢,客省使、榮州團練使、知蘭州王文郁等望優賜推恩。」詔:「孫路、王文郁支賜銀、絹各一百匹、兩,降敕書奨諭;走馬承受以下,各以等第減年磨勘;敢勇壕寨,賜銀、絹有差。」
禮部、國子監言,上善齋學生虞承於元豐元年中,曾告論太學升補事,請特賜屏斥。從之。
詔:「西平州武聖軍【一一】都統制韋公意許依西南龍、羅、方、石、張蕃例【一二】,五年一貢,以七十人為額。貢物止納宜州,計直恩賞,館券、回賜、供給、犒設等,並準石蕃例。」從廣南西路經略司請也。
又詔:「河北保甲投充在京上四軍,如呈試弓弩不合格者,許令再試。不中及不願者,揀填次軍。」(新無。)
丁未,詔依汝州所請,強盜三人以上,許權依重法地分,仍令刑部候盜賊衰息奏取旨。
戊申,朝散郎、太常博士丁騭為右正言。(丁騭,呂公著掌記云:「丁騭,自行新法,不肯為知縣,故至今資敘不振,已除太常博士、正言。」)元年九月,朱光庭、王覿遷司諫,左、右正言闕而不補,踰半年,騭始得之。騭,武進人,自行新法,即不肯為知縣,折資監當,幾二十年,人多稱之。其得太常博士,因王覿薦也。(按:丁騭墓誌,蔣之奇作。元祐九年【一三】,騭卒官宿州。之奇云從臣蘇轍、劉攽、張問、曾肇、孔文仲列薦於朝,胡宗愈又薦之司馬光,光曰:「士大夫無不登光門者,而騭不來,真自重之士。」監司皆言騭信道篤,不違所學,恬處二十年,不屑求進。久之,乃除太常博士。)
朝奉郎、充集賢校理趙挺之,承議郎方蒙,宣德郎、宗正寺丞趙〈山几〉,並為監察御史。(紹聖四年五月,新授試吏部侍郎葉祖洽奏:「伏見屯田員外郎方蒙學有師法,趣守剛正。頃任元祐御史,彈擊朱光庭、賈易等,風節凜然。如光庭輩,當時俱有當路主張之人,而蒙抗論益堅,不畏強禦。尋以家難去職,比服滿還臺,不令復位,卒補遠官,終始不渝,尚稽進擢,物論未允。加以嘗任畿邑,政事有聞,舉以代臣,實允公議。」呂公著掌記云:「方蒙與吴師仁同學,已除監察。」七月十六日,呂陶言挺之、蒙八月十六日乙卯、十月二十一日己亥、二十六日甲戌猶言事。)
權陝西轉運副使、朝奉大夫葉康直為直龍圖閣、知河中府。
先是,康直除直龍圖閣、知秦州,曾肇、蘇轍、鮮于侁皆論康直在涇原時不法事,即寢新命,且下轉運司究實。凡累月無所得,仍復以直龍圖閣徙河中。(此據張舜民所為康直墓碑增入。去年十一月二十四日,自運副除小龍、帥秦,曾肇繳之;十二月六日,蘇轍再繳;今年二月二十八日,罷除命。於是復除小龍,改河中;七月二十二日,仍帥秦。)
權知滄州、朝請郎李南公權陝西轉運副使,朝請大夫、司農少卿韓正彥知滄州,朝奉大夫宋彭年為司農少卿。
禮部、太常寺言:「先朝舊制,車駕上元節以正月十一日詣興國寺、啟聖院朝謁太祖皇帝、太宗皇帝神御;下元節詣景靈宮朝拜天興殿,朝謁真宗皇帝、仁宗皇帝、英宗皇帝神御殿。今請每年四孟月分定朝拜、朝見去處,自將來孟秋月為始,其日不當親獻處,並差官分獻。初詣天興殿、保寧閣、天元殿、太始殿,次詣皇武殿、麗極殿、大定殿、煇德殿,次詣熙文殿、衍慶殿、美成殿,次詣治隆殿、宣光殿。」從之,仍自來年孟春為始。所有今年孟秋、孟冬,並依例差官分詣行禮。(七年九月八日,范祖禹議北郊云云,可考。紹聖二年十二月二十六日,改此制。)
左諫議大夫孔文仲言:「知潤州朱服在任偃蹇,不省職事,郡政一付屬吏,獨厚飾厨傳,曲為迎奉,以沽使客之譽。希合觀望,滅裂法令,張榜通衢,應公私債負一例倚閣。母、妻生日,當日合決罪人,並皆釋放。乞體量施行,以肅驕慢之吏。」詔令兩浙轉運司體量詣實以聞。(八月七日,服改福州。)
秦鳳路經略司言:「秦州甘谷城駐劄本路第三將姚雄申:有西賊人馬侵犯隆諾特堡地分,已逐出界,奪到西賊戰馬六匹。」詔秦鳳、熙河蘭會路經略司疾速體究西賊侵犯之因,係若干人數,曾無與官軍鬥敵及殺掠人口、孳畜等,急遞以聞,毋得隱漏。」
樞密院言:「河東路經略安撫都總管司請復置河外都同巡檢使及都監、監押、巡檢一十二員并沿邊知州舊兼都巡檢使處,並仍舊;河外知州令兼將兵馬,盡隸軍馬司統制等事。按:麟府路軍馬司自係通領一路邊防,其河外將兵輪番出戍,即麟、豐州知州難以兼將。陝西沿邊將官各同管勾地分邊面賊盜,即河外將官亦依此,不須別置都同巡檢。」詔令本路經略司選官以聞。
又言:「府界、三路初置保甲,分隸巡檢,輪月上番,盡替正兵歸營,卻據逐路替下兵數銷廢兵額,樁管請受,收充上番及聚教支費。自行團教,後來雖罷保甲上番,緣逐處巡檢仍舊卻差正兵,以所收銷廢軍兵請受充團教支費,更不復招兵補元額,致逐路闕人。今既已罷團教,止令冬教一月,所支賞物又已等第裁減,費用不多,自來封樁銷廢軍兵請受,合撥歸轉運司依舊額招補禁軍。其冬教備賞物,只以逐路自來封樁義勇保甲冬教錢糧給之,已是有餘,亦合就加裁減。」詔:「三路保甲司合用冬教賞物,據本路舊義勇保甲各支冬教錢糧,各依支賞定數,令轉運司每年分四季撥與保甲司充賞,並令轉運司應副。餘應合封樁錢物【一四】、並府界銷廢退軍請受,自今年正月一日以後,特免封樁,已封樁撥還。所有京東鹽息錢,本路轉運司更不支撥,只於本路封樁五萬貫,準備保甲賞費;餘一十萬貫,關尚書省封樁。內合增置軍兵,並依下項。河北併廢馬軍一十一指揮,今復置馬軍二、步軍九;濱州置驍武第六,德州置驍武第十,為馬軍二,各以四百一十人為額;懷州武衛第十、恩州武衛第七十一、冀州神銳第二十三、莫州神銳第二十四、相州神銳第二十五、真定府振武第四十一、定州振武第四十五、廣信軍振武第五十四、安肅軍振武第六十,為步軍九,各以五百一十人為額。河東併廢禁軍五指揮,元併廢馬、步軍五指揮皆有見存軍數,並立額如舊。陝西併廢禁軍十指揮,其以河州武衛第六十八指揮於秦州置營,立額如舊,聽熙河蘭會路抽使;商州置制勝第五,虢州置制勝第七,并同州澄城縣保捷第四十四指揮,各以四百一十人為額;餘馬、步軍七指揮立額如舊。府界銷廢六指揮,皆有見存軍數,其以雍邱捧日第五軍第一指揮改為雄勇第二指揮,咸平天武第五軍第一指揮改為雄勇第三指揮,各以五百一十人為額,見存軍人許帶舊請受;餘馬、步軍四指揮立額如舊。」從之。(新錄但云:內復置河北馬軍兩指揮、步軍九指揮,河東馬、步軍五指揮,陝西馬、步軍十指揮,府界馬、步軍六指揮。)
己酉,資政殿學士、知揚州王安禮知成都府,寶文閣直學士、新差知成都府謝景溫知揚州。(安禮辭疾不行,十月二十八日奉祠。景溫自潁昌移成都,今又自成都移揚州。安禮知成都、景溫知揚州,政目在十六日。呂陶章附此,或可削。)
右司諫呂陶言:「竊以朝廷威令之不行,亦已甚矣!爵祿者,人主所持以為馭下之柄,而臣子乃敢自擇其輕重,王命一出而遽改之,中外無以取信,則何以聳動四方而尊國體乎?蓋自陛下繼統以來,恭默未言,紀綱法度,一付宰執,凡有進擬,多可其奏,遂使不知分義之人,動懷僥倖,謂朝廷可慢而命令不足信,進退去就,惟己之便。此風一啟,為害不細,固當戒其漸也。西蜀,天下之大鎮,事權委寄,素號雄重,出守者有大用之漸,陛下於臣僚可謂無負矣。近者,差謝景溫知成都府,乃以老病求免。其意非他,蓋重內而輕外,好近而惡遠,避難而就易,且有所待也。況景溫自開封以罪罷去,得知蔡州,在蔡州未數月,遷潁昌,未赴潁昌,乃知成都府。可謂恩渥隆厚矣。然猶不滿其意,力以為辭,委質事君,豈可如是!景溫果病且老乎?則宰執不當除之,使違命而不行也;果非病且老乎?則是內倚權要,覬為之助而自便也。彼大邦名鎮,遴選而任之,尚且偃蹇不行,傲慢自若,則窮陬僻郡,閒關險阻,聞命而往者,又何不幸也!雖朝廷委曲涵容,曲從其請,遂領便郡,而公議殊不平之。平居無事,優假太過,今日除一官而不行,明日遣一使而得免,萬一急難倉猝,不知如何用人矣。祖宗之世,孰敢侮慢至於此也?昔真宗除郭贄知大名,贄自陳戀闕,真宗曰:『朕命贄知大藩而不行,則何以使人?』卒遣之。又以陳若拙知潭州,若拙懇辭不已,遂令責降。英宗以閻詢知廣州,遷延不赴,乃落待制,知商州。此皆人主謹與奪之權,重命令之術也,願陛下法而行之。夫景溫之事,詔命已然,非敢乞行追改,止欲望朝廷特令戒飭,以肅驕蹇。仍令宣諭宰執,自今以往,凡有除擬,並須遴擇其人,使無可避之理,務在必行。或妄有辭免,即行降黜,所以重命令,尊朝廷,乃今日之急務也。」又言:「呂公孺、曾孝寬相繼辭秦州,必於不行,陳侗辭梓州,亦遂得免,皆此類也。(侗除梓州,在正月十八日。)習慣之久,頗於國體不便。去歲張公庠除廣南轉運使,辭不赴任,朝旨送吏部別與差遣。法行於下而不行於上【一五】,非至公之道。仰惟聖鑒裁照,幸甚!」
注 釋
【一】囚溫溪沁部族首領「囚」原作「因」據閣本改。
【二】師雄奏乞因人心「因」原作「固」,據閣本改。
【三】今戎人桀驁「今」原作「令」,據閣本改;「戎」原作「戍」,據文義改。
【四】孫升君孚「孚」原作「子」,據閣本及宋史卷三四七孫升傳改。
【五】韓川元伯「元」原作「源」據宋史卷三四七韓川傳改。
【六】升本官知濟州「濟」原作「齊」,據閣本及宋史卷三四七孫升傳改。
【七】孔文仲經父「父」原作「文」,據閣本及宋史卷三四四孔文仲傳改。
【八】即當與不當應副下「當」字原作「常」,據文義改。
【九】宜行寢罷「宜」原作「直」,據閣本改。
【一○】朝廷出兵百五十指揮「十」原作「日」,據閣本改。
【一一】西平州武聖軍「聖」原作「勝」,據宋會要蕃夷七之三九、宋史卷四九六蠻夷傳改。
【一二】西南龍羅方石張蕃「西」字原脫,據同上二書補。
【一三】元祐九年閣本「年」下有「二月」二字。
【一四】餘應合封樁錢物「合」原作「令」,據閣本改。
【一五】法行於下而不行於上下「行」字原脫,據閣本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