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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百十七 元豐四年(辛酉,1081)

卷三百十七 元豐四年(辛酉,1081)

  起神宗元豐四年十月乙卯盡是月乙丑

  冬十月乙卯,通直郎、集賢校理、同知諫院蔡卞為崇政殿說書,罷知諫院。

  樞密院言定州諜報北界事,上曰:「朝廷作事,但取實利,不當徇虛名。如慶曆中,輔臣欲禁元昊稱兀卒【一】,費歲賜二十萬,此乃爭虛名而失實利。富弼與契丹再議盟好,自矜國書中入『南朝白溝所管』六字,亦增歲賜二十萬,其後白溝亦不盡屬我也。昔周世宗不矜功名,惟以實志取天下,故十餘年閒並無詔誥,使天假之年,其功業可比漢高祖。如李璟欲稱帝,世宗許之,蓋已盡取其淮南地,不繫其稱帝與否也。」

  熙河路都大經制司言:「駐兵蘭州,元乞給空名宣劄,填給與投來有功生羌外,見在數不多,乞續給。」詔給空名宣三百、告身百。

  鄜延路經略司言招降西賊丁壯,乞比附酬賞。詔每招納丁壯五人,賜絹二十匹,諸路準此。

  詔:「李稷部押夫糧隨軍,令沈括差與禁軍二百為親兵。」

  上批付沈括:「據种諤九月庚戌奏,丁未大軍駐米脂寨,遣諸將攻圍,己酉晝夜進擊,及據走馬承受所奏傷中兵級,續具以聞。今大軍出境未及百里,首攻堅城,損士卒,挫軍威,甚非善計,此進軍之始,失于審擇。兵當避實擊虛,捨堅攻瑕,今乃反此,甚為可憂。卿宜酌彼所聞形勢,更移諤令早為長慮,勿使戰士氣竭之際,忽遇賊界屯聚生兵救援,難於取功。」(五年七月七日,詔問种諤舍直取迂,時政記可考。)

  是日,王中正始自白草平引兵西行三十里,次鵝枝谷,丙辰至皓槵,以陰霧復留再宿。

  是日,李憲留李浩守蘭州,總兵東上。

  丁巳,詔:「河東緣邊安撫司可作奉朝命,以夏國任事首領亂常,囚廢其主,又不遵誓詔,縱部落侵犯邊城,今遣兵往追取罪人,緣調發並邊,慮北界疑惑,牒北界西南面安撫司,使諭朝廷之意。」

  种諤既破米脂援軍,退復攻城,凡五日距闉城,其守將都鈐轄令介訛遇率奠長五十餘人請降,諤下令:「入城敢殺人及盜者斬。」乃降之。收城中老小萬四百二十一口【二】,給以衣巾,仍命訛遇等各統所部以禦賊。(初四日丁巳受降,十二日乙丑奏到。高永能傳云:「初圍米脂城,賊以眾十萬來援,前鋒將高永能謂從弟永亨曰:『賊眾暴至,易吾軍,吾營當大川,右山左水,宜令前軍嚴陣待其至,選精騎張右翼擊之,可破也。』永亨從之。詰朝霧四塞,賊果大至,與前軍戰良久,奇兵翼進,賊潰,自相蹈藉於無定河,水為不流。大軍乘之,自寅至辰,斬首數千級,獲馬三千,橐駝、牛、羊以萬計,器甲不可勝數。城猶不下,永能密遣諜埋都統說其東壁守將,諭以禍福。翌日來降,永能請厚賞之,衣以錦,示諸城下,導以鼓吹,城中乃攜其偽鈐轄令介訛遇出降。」此事當考。永能五年六月二十八日乃遷官。新紀書丁巳米脂寨降,舊紀于甲子日書克米脂寨。)

  戊午,詔知剡縣,承奉郎蘇駉特衝替,同修起居注陸佃罰銅八斤。剡人黃庸世以貲雄里中,納粟得試將作監主簿。佃嘗與駉書,言庸鄉親,得託公庇。書至,會庸有訟事,縣累追不至,駉忿,出不意奄至其家親捕之。庸妻王急呼其家僕閻師等十數人躁叫進躍,奪駉肩輿及蓋,以石擊傷從者,駉僅得免。監司言王等悍惡,請重懲之。王與閻師自千里以次諸州編管,駉坐是以罷,佃以致書為駉所奏,故罰之。

  詔三班奉職、前監懷安軍金堂縣商稅任光秀處死。坐討乞弟從軍冒賞及賣買首級也。

  詳定禮文所言:「天道遠而難致,尊而難親。以其遠而難致也,故常以神道致之;以其尊而難親也,故常以人事親之。易曰『聖人亨以享上帝』,人道親之也。禮曰『郊血』,神道致之也。本朝郊禮,薦熟之外不設血,殊為闕禮。伏請南郊先薦血于神座前,盛以槃,次薦腥,次薦熟,并北郊準此,仍先瘞以致神。」從之。(四年十月五日依奏,今附本月日。)

  又言:「看詳祠礿嘗蒸之名【三】,春夏則物未成而祭薄,秋冬則物成而祭備,故許慎以『品物少多文詞』為祠【四】;而王弼以禴為祭之薄,何休謂秋穀成者非一,黍先熟可得薦,故曰嘗,冬萬物畢成,所薦眾多,故曰烝。故禮以嘗為大嘗,周禮以烝為大享。今太廟四時雖有薦新,而孟享禮料無祠礿嘗烝之別,伏請春加韭、卵,夏加麥、魚,秋加黍、豚,冬加稻、鴈,當饋熟之節薦於神座。其籩豆於常數之外別加時物之薦,豐約各因其時,以應古禮。」從之。(十月五日依奏。)

  又言:「國朝時令,秋分饗壽星於南郊。熙寧祀儀:於壇上設壽星一位,南饗;又於壇下卯階之南設角、亢、氐、房、心、尾、箕七星,東饗。謹按爾雅曰:『壽星,角、亢也。』說者曰:數起角、亢,列宿之長,故曰壽。以此言之,角、亢自以列宿之長故名壽星,非此所謂秋分所饗壽星也。今於壇下設角、亢位,且以氐、房、心、尾、箕同祀,尤為無名。臣等又案晉書天文志:『老人一星在弧南,一曰南極,常以秋分之旦見于丙,春分之夕沒于丁,見則治平,主壽昌,常以秋分候之南郊。』後漢於國都南郊立老人星廟,常以仲秋祀之,則壽星謂老人星矣。伏請依後漢於壇上設壽星一位,南饗,祀老人星。所有壇下東方七宿位,謂宜不設。」從之。(四年十月六日。)

  是日,种諤破米脂援軍捷書至,上喜動顏色,羣臣稱賀。遣中使諭諤曰:「昨以卿急於滅賊,恐或妄進,為一方憂,故俾聽王中正節制。今乃能首挫賊鋒,功先諸路,朕甚嘉之。中正節制指揮,更不施行。其戰勝兵員並與特支錢,將官等各傳宣撫問。」(八月十八日命諤聽中正節制。)

  沈括言:「种諤報官軍大捷,士卒奮戰甚力。非逾常奨之,不足以酬其忠勇。」詔:「除九月辛亥當戰漢蕃軍士朝廷已有恩賞外,本路住營家屬,可因告諭之際,以經略司封樁錢辦牛酒,均行慶犒,庶士氣益壯,賊之梟巢易於蕩滅。」

  己未,詔:「近降指揮,令李憲等協力深入,殄滅賊巢,或勒兵過河,攻取涼州,須舉兵並進,不得止遣偏裨。今聞糧草不繼,已械馬申等送獄,令李憲等未得進兵,候饋運稍辦,即依前詔。」又詔憲:「昨九月辛丑洎甲辰御前及朝旨所以相繼督迫進軍者無他,蓋慮將帥有當進不進之失,止於築城數壘而已。今聞軍中乃苦見糧無旬日之備,則豈有進攻深入之理乎?轉漕之司是誠可罪,朝廷已遣使就按矣【五】。芻糧不辦,致妨進討,此非將帥所任之責,固不當過有恐懼,其安心厝置,勿為惶駭,以沮士氣。王師之出,有征無戰,安可自顧有可虞之道,而欲勉副朝命,以希萬一之幸哉?爾其再三審念之。」(又賜憲詔,新本削去,今復存之,可見神宗量敵進退,未始輕用兵,凡深入甚敗,皆臣下之過也。朱本云係一百三十六冊內移到。)

  沈括言西賊寇德靖寨。詔:「种諤出界後如有賊犯城寨,經略司自當枝梧,其德靖寨蕃部弓箭手不少,往往盡隨种諤出界,豈可縱賊侵擾?兼諤自東路出界,今賊入西路,豈可使諤任責?委沈括速處畫設備。」

  河東都轉運使陳安石言:「軍興以來,應朝省封樁并諸司及提舉司錢物並歸本司,慮緩急移用不足,乞更應副。」上批:「河東一路諸司錢帛,大軍未出界,轉運司已稱闕乏,乃是用度無術,枉致耗散,不然,過當張皇,責難朝省。可先下分析,仍委路昌衡具實用之數以聞。」昌衡時為檢正中書刑房公事、權管勾河東轉運司事。

  拂菻國貢方物,大首領儞厮都令厮孟判言,其國東南至滅力沙,北至大海,皆四十程【六】。又東至西大石及于闐王所居新福州,次至舊于闐,次至灼昌城【七】,乃于闐界,次東至黃頭回紇,又東至達靼,次至種榅,又至董氊所居,次至林檎城,又東至青唐,乃至中國王界;西至大海約三十程。其名滅力伊靈改撤,國地甚寒,王服紅黃衣,以金線織絲布纏頭,每歲遇三月入佛寺燒香,坐紅床,人舁之。首領皆如王之服,或青綠、緋白、粉紅、褐紫,亦各纏頭跨馬。城市田野各有首領主之。每歲惟夏秋兩得俸【八】,給金、銀、綿、錦、穀、帛,以治事大小為差。刑罪輕者杖五七十,重者一二百,大罪盛以毛囊投之海。土屋無瓦【九】。產金、銀、珠、綿、錦、牛、羊、馬、獨槵駝、杏、梨、糖、千年棗、巴欖子、大小麥、粟、麻,以蒲桃釀酒。音樂彈胡琴、箜篌,吹小篳篥,擊偏鼓,唱歌拍手戲舞。不務戰鬥,事小止以文字往來詰問,事大亦出兵。以金銀為錢,無穿孔,面鑿彌勒佛名,背鑿國王名,禁私造。其言語與滅力沙同。至是貢鞍、馬、刀、劍、珠。(兩紀並附年末,拂菻正傳六,歷代不朝貢,於今九百餘年矣。)

  詳定禮文所言:「禮運曰:『地秉陰,播五行於四時。』五行者,天地之閒至大之物,萬物所以生成,故有帝以為之主,有神以為之佐。祭天以天從,故祀昊天上帝則五帝宜從於南郊;祭地以地從【一○】,故祀地祇則五神宜從於北郊。五神,地類也,故曰『地秉陰,播五行於四時。』漢舊儀祠五祀,五行官也。梁武曰:『南北郊皆祀五行之神。』故許亨以謂五神主五行,隸於地為陰,祀位在北郊,是也。近世大雩,五時迎氣,以五人神配,而不設五行之神,是遺其大而取其小也。伏請祭地祇以五行之神從,以五人神配,用血祭。」從之。(禮文四年六月六日依奏。)

  又言:「謹按周禮鼓人職曰『以雷鼓鼓神祀,以靈鼓鼓社祭』。又大宗伯『以禋祀祀昊天上帝,以血祭祭社稷五祀』。社常對天神,而不言地祇者,社者神地之道,言社則地道可知,故其神屬乎地道者,祀皆為陰祀。然而陰祀必以血為歆神之始者,血者陰幽之物,陰祀而用幽陰之物,所謂本乎地者親下,各從其類,是以類求神之意也。今祭社稷儀注不用血祭,皆違經禮,伏請社稷以埋血為始。」從之。(四年十月六日依奏,今附此。)

  又言:「古者祭社,君南向於北墉下,所以答陰也。今社壝內不設北墉,而有司攝事,乃設東向之位,於禮非是。伏請太社壝內設北墉,以備親祀南向答陰之位,其有司攝事,謂宜立北墉下少西。」從之。(四年十月六日依奏。)

  又言:「謹按周禮小宰之職,凡祭祀贊王祼將之事;小宗伯之職,凡祭祀以時將瓚祼。蓋孝子之求神,有於陰而求之者,以其形魄歸於地,故於陰而求之,凡祼是也。禮記曰:『周人尚臭。』蓋先灌而後作樂,求諸形魄之謂也。本朝宗廟之禮多從周,謂宜先灌而後作樂。」從之。(十月六日依奏。)

  又言:「宗廟之有祼鬯鞖蕭,則與祭天燔柴,祭地瘞血同意,蓋先王以為通德馨於神明。近代有上香之制,頗為不經。按韋彤五禮精義曰:『祭祀用香,今古之禮並無其文。』隋志云:『梁天監初,何佟之議鬱鬯蕭光,所以達神,與其用香,其義一也。上古禮樸,未有此制,今請南郊明堂用沈香,氣自然至天,示恭合質陽之氣;北郊請用上和香,地道親近,雜芳可也。』臣等考之,殊無依據。今且崇事郊廟明堂,器服牲幣一用古典,至於上香乃襲佟之議。如曰上香亦祼鬯鞖蕭之比,則今既上香,而又祼鞖,求之古義已重複,況開元、開寶禮亦不用乎。」(禮文無月日,從違當考,今附先灌後作樂下。)

  又言:「古者郊廟助祭之臣,皆親疏異等,貴賤異位,主客異儀,夷夏異制,然後禮容不亂,而君道益尊。故儀禮特牲饋食禮,有門外之位以省事,有堂下之位以行禮,貴者在北,賤者在南,尊者在前,卑者在後,主人在東,眾賓在西。而明堂位夷狄之位皆在門外,諸侯之位皆在門內,皆不可得而易也。國朝之制,天子親祠南郊,亞、終獻及百官統於至尊之後,而公卿與分獻執事之臣獨在內壝東門之外。又太廟、明堂,公卿在東,宗室在西,皆無親疏尊卑之別。伏請親祠南郊,設助祭公卿位于亞、終獻之南,設分獻官位于公卿之後,執事者又在其後,每等異位,俱重行西向北上。太廟設亞、終獻位於階東,設宗室位於其後,皆西向北上;設助祭公卿位於階西,文武百官於其後,皆東向北上;設賓客位於門外,隨其方國。」貼黃稱:「檢會開元、開寶禮、本朝儀注,祀親圜丘、明堂,即無宗室立班位。」詔禮院將新定朝會圖及行禮處地步參定奏聞。(禮文四年十月六日中書批旨送禮院,今附本月日,究竟當考。)

  又言:「聖王之事宗廟,禮如事生,故饌則薦四時之和氣與四海九州之美味,貢則陳金、璧、龜、帛,以明功德之所致,雖丹、漆、絲、纊、竹、箭之微必具,以明共天下之財;其餘無常,必致國之所有,以明遠物無不致。良以土地人民皆祖宗之所生成者,以其治功之所致,歸美於祖宗。自秦、漢以來,奉宗廟者皆不本先王之經訓,有司奉行,充其位而已,故天下常貢入王府者,未嘗陳於太廟,良為闕略。欲乞親祠太廟,並令戶部陳歲之所貢【一一】,以充庭實,仍以龜為前列,金次之,玉帛又次之,餘為後。」從之。(四年十月六日依奏,今附本月日。)

  又言:「國朝沿唐制,以太尉掌誓戒。太尉三公官,所謂坐而論道者,非掌誓之任。伏請親祠命吏部尚書一員掌誓戒,刑部尚書一員涖之。」詔掌誓戒用左僕射,闕即用右僕射。又言:「祥符八年始命司天監二員分獻,自後又命它官攝司天監,行事日官既非習禮事神之司,又假其官名以行禮,殆非禮意。伏請應以司天監分獻者,並改差禮官。」又言:「唐六典以侍中奏中嚴外辦及解嚴。竊詳侍中之職,掌出納帝命,緝熙皇極,佐天子統大政,凡軍國之務,與中書令參總焉。自唐以來謂之真宰相,非復秦之丞相及漢、魏掌御物之任也。伏請奏中嚴外辦以禮部侍郎,奏解嚴以禮部郎中。」並從之。

  庚申,涇原路經略司乞指揮逐路經略司,出界每有軍前攻討殺獲互報。從之。

  詔:「种諤攻米脂寨未破,大兵留駐已久,不惟坐費糧食,兼慮損傷者眾。委沈括移諤密審議,如及十日未拔,當如何處置以聞。」

  詔:「承事郎、大理寺丞王援,朝奉郎、集賢校理、大理少卿朱明之,承務郎王防各追一官勒停,明之落職;前權漳州軍事判官練亨甫除名勒停,編管均州;知諫院舒亶、大理卿崔台符、少卿楊汲各罰銅二十斤;通直郎、集賢校理蔡京落職。

  先是,大理寺鞫王珫與石士端妻王氏姦罪,辭及王珪之子仲端,亶上言珫父子事連仲端甚明,有司以故觀望,不敢盡理根治。仲端亦自訴。上命內侍馮宗道監劾,而事果不實。宗道面奏,乃元告人許貴避罪虛妄,見已結案。上批:「獄丞王援承勘作姦,不可不治。」乃命監察御史裏行朱服、檢正中書刑房公事路昌衡移劾於同文館,仍以宗道監劾。明之妻翰林學士王安禮之姪也,與集賢校理、知諫院蔡卞連親,知安禮等與珪有隙。明之嘗薦引援,遂諭旨於援,令劾仲端有姦狀,及以證左兩詞互說聞上,退又偽為上語以語其妻。於是安禮之子防以語亨甫,亨甫以語亶,亶信之以聞。援嘗為安禮所舉,欲合明之意,故入仲端罪。防傳明之所造上語于亨甫,意欲傳達言事者以聞,根治仲端則事連珪。亨甫以防所傳仲端事語亶,意欲求亶引薦,亶褎稱亨甫,許以言達於上,又漏露所奏及宣諭語。京嘗在朝堂與明之語仲端事,云丞相疑吾輩獄事,切須子細。及赴臺再問,報上不實。台符、汲坐知援等為姦,俱不按發故也。上諭輔臣曰:「如明之輩不肯以忠實事上,人材可謂難得。使內外小大之臣皆有至誠惻怛之心以為朝廷,則政事修舉,夷狄知畏。今士大夫出公門入私門者,凡以為利而已,劉向所謂行汙而寄治,心私而託公。昔李斯相秦,并一天下,可謂有功矣,及趙高說以扶蘇立則蒙恬用,蒙恬用不復提通侯之印,斯既有利心,高說得入,不獨喪其身,并亡秦之天下。夫能上不為名,下不為利,中守義而已,可謂君子人也。左右近司亦當以此風厲在位。」宰臣王珪等曰:「屢聞聖訓,臣等交相儆厲,考察人才,比數年閒沙汰成就,必有材能以副聖意。」(七月四日再鞫王仲端,二十五日劾王援,移大理獄于同文館,今并入此,不復見于彼。)

  是日,李憲引兵至汝遮谷。賊眾數萬,牛羊駝畜充滿川谷,於二十里外下寨,前據大澗兩重,後倚南山石峽。賊逆戰,自午至酉,賊退保大澗。大澗深闊,憲慮有伏兵,不欲追襲,夜與賊對岸相射,夜半賊遁去。斬獲六百餘級,奪馬數百匹。(二十三日丙子奏到,今移入此,不復見于彼。)

  壬戌,詔:「李憲已總兵東行,涇原總管劉昌祚、副總管姚麟見統兵出界,如前路相去不遠,即與李憲兵會合,結為一大陣,聽李憲節制。」又詔趙濟與胡宗哲趣應辦軍須,從憲請也。

  詳定禮文所言:「丙申詔書,季秋祀英宗於明堂,以配上帝,餘從祀羣神悉罷。臣等以類推之,伏請孟春祈穀,孟夏大雩,惟祀上帝,止以太宗配,亦罷從祀羣神,以明事天不二。又按禮,雩壇當國南,今寓圜丘非是,乞改築。」從之。

  又言:「古之王者,行則嚴羽衛,處則厚宮闈,所以示威重,備非常也。故周禮王會同則為壝宮,食息則設帷宮,漢祀甘泉則有竹宮,至于江左益有瓦殿。本朝沿舊制,親祠南郊,行宮獨設青城幔殿,宿者有風雨之憂,而又無望祭之位。且青城之費,歲以萬數,臣等欲乞倣青城之制,創立齋宮,一勞而省重費,或遇風雨,可以行望祭之禮。」詔送禮院,候修尚書省了日取旨。(此據禮文,乃四年十月十八日聖旨,實錄不載,今特詳著之。元符齋宮侈甚,或由是始也。)

  又言:「謹按儀禮曰:『嗣舉奠。』又禮記曰:『登餕獻受爵,則以上嗣,尊祖之道也。』則知古者上嗣,本為宗廟神明擁佑,故當顯相人主,虔恪禮事,以報神靈之貺,然後舉奠而飲,以明上受祖宗錫羡無疆之休,下示尊崇正統之緒。臣等歷選前世奉祠宗廟,雖有皇嗣侍祠之儀,而未有舉奠之禮,欲乞將來親祠太廟,既祼之後,太祝以隐酌奠鉶南,俟皇帝正祭受嘏訖,命皇子舉奠,以明上受祖宗錫羡無疆之休,下示尊崇正統之緒。」從之。(四年十月九日依奏,今附本月日。)

  又言:「古有墮祭,今無之,誠為闕典,復請增修儀注,仍藉以白茅。」從之。(十一月八日依奏,今附九日。)

  又言:「祭祀之禮,神有尊卑,故禮有隆殺【一二】,德有大小,故物有厚薄,惟其稱而已。天神尊,故以神道接之,社稷五祀卑,故以人道接之。以神道接之,則貴遠人之物,故郊天先薦血,次薦腥,次薦爓,次薦熟。以人道接之,則貴近人之物,故社稷五祀先薦爓,次薦熟。至於羣小祀,則又其卑者,故薦熟而已。禮記曰:『禮之近人情者,非其至也,郊血、大饗腥、三獻爓、一獻熟,是故君子之於禮也,非作而致其情,此有由始也。』又曰『郊血、大饗腥、三獻爓、一獻熟,至敬不貴饗味而貴氣臭』是也。近世社稷五祀不薦熟,皆未應禮。伏請社稷五祀先薦爓,次薦熟;四方百物,宮中七祀、司中、司命、風師、雨師,止薦熟。」從之。(四年十月九日依奏。)

  又言:「祭祀之有樂,所以昭告於天地之閒,庶幾求神而得之也。周禮大司樂,凡天神、地□【一三】、四望、山川、祖妣,皆分樂而序之,下至川澤、山林、邱陵、墳衍、土□,亦皆有樂。而風師、雨師所以發生萬物,司中、司命司人之禍福,功亦大矣,豈可無樂以降格其神靈?說者曰『乃奏姑洗、歌南呂、舞大{殸召}』者是已。樂師之職曰:『凡國之小事用樂者,令奏鐘鼓。』說者曰:『小祭祀也。』又舞師之職曰:『小祭祀,不興舞。』說者曰:『宮中七祀,則無舞。』小師職曰:『凡小祭祀,鼓朄。』所謂小祭祀者,司中、司命、風師、雨師是也。既已奏鐘鼓,又云鼓朄,則是有樂明矣。伏請特詔有司,祠司命、風師、雨師用樂,仍製樂章以為降神之節。」從之。(四年十月九日依奏。)

  癸亥,种諤至石州,賊棄積年文案、簿書、枷械,舉眾遁走,移軍據之。(丙子二十三日奏到。新紀書癸亥入石州,舊紀係之乙亥,誤也。案石州屬河東,舊兼嵐、隰,自為一路,又合三州置都巡檢使。三朝、兩朝史地理志及武經邊防皆不載陷賊年月,不知何故賊棄而走,當考之。賊界自有石州監軍司,此必非河東石州也。)

  甲子,詔:「諸路兵出界,暴露寒凜,委主兵官常體察,給裹費或特支,無令失所,仍不得過為姑息。」

  史館修撰曾鞏言:「臣誤被聖恩付史事,及蒙面諭所以任屬者,臣愚不肖,不知所處,是以早夜一心極慮。惟祖宗積累功德,非可形容,矧臣之鄙陋,豈能擬議髣髴。將無以使列聖巍巍之偉績,焜燿昭徹,布在方冊,此臣之惴惴也。竊惟前世原大推功,必始於受命之君,以明王跡之所自,故商頌所紀,繇湯上至於契,周詩生民、清廟,本於后稷、文王。宋興,太祖開建鴻業,更立三才,為帝者首。陛下所以命臣顯揚褎大之意,固以為太祖雄材大略,千載以來特起之主,國家所繇興,無前之烈,明白暴見,以覺寤萬世,傳之無窮。臣竊考舊聞,旬月次輯太祖行事,揆其指意所出終始之際,論著于篇,敢繕寫上塵。臣內省大懼,智不足以究測高遠,文不足以推闡精微,使先帝成功盛德,晦昧不章,不能滿足陛下仁孝繼述之心,仰負恩待,無以自贖。伏惟陛下聰明睿智,不世之姿,非羣臣所能望,如賜裁定,使臣獲受成法,更去紕謬,存其可采,繫於太祖本紀篇末,以為國史書首,以稱明詔萬分之一。」詔:「曾鞏今所擬修史格,若止如司馬遷以下編年體式,宜止倣前代諸史修定;或欲別立義例,即先具奏。」(五年四月二十八日罷修五朝史。)

  詳定禮文所言:「謹按周禮大宗伯『以禋祀祀昊天上帝,以實柴祀日月星辰,以槱燎祀司中、司命、風師、雨師。』所謂周人尚臭,升煙以報陽也。煙,陽之氣也,陽祀而用陽之氣以求之,所謂本乎天者親上,亦各從其類也。近世惟親祀昊天上帝燔柏柴外,其餘天神之祀惟燔祝板,實為闕禮。伏請天神之祀皆燔牲首,所有五帝、日月、司中、司命、風師、雨師、靈星、壽星,並請以柏為柴升煙,以為歆神之始。」從之。(元豐四年十月十一日依奏,六年正月己亥當考。)

  又言:「熙寧祀儀,正月上辛祀感生帝,孟冬祭神州地祇,牲用羊豕;春分祀高禖,用犢與羊豕各一;春秋祈報社稷,用羊豕各二。謹按周禮小司徒:『凡小祭祀奉牛牲。』鄭氏云:『小祭祀,王元冕以祭。』然則王者之祭,無不用牛。唐韋彤五禮精義:『天寶二載,詔減用犢之數,配帝無犢。大曆六年,詔方丘減用少牢。』開寶通禮曰:『聖朝除祀天地之外,太牢合用牛者皆以羊代之。』竊以感生帝、神州地祇,歷代崇奉為天地大祠,今以宣祖、太宗配侑,雖是有司攝事,謂宜俱用犢而去羊豕。禮記月令:『仲春之月,乙鳥至之日,以太牢祠于高禖。』記者曰:『求子之祭不與常祭同,故不用犢。』今祠禖用犢與羊豕各一,謂宜改犢為角握牛。王制曰:『天子社稷皆太牢,諸侯社稷皆少牢。』白虎通曰:『人非土不生,非穀不食,祭社稷以三牲,重功也。』太社為天下報功,後漢郡縣社稷,太守、令長侍祠,牲用羊豕。唐禮社稷用太牢,大曆中減用少牢,貞元五年包佶奏請社稷依正禮用太牢。今自社稷下至郡縣社稷皆用少牢而祭,殊不應禮。夫為一郡邑報功者當用少牢,為天下報功者當用太牢,所有春秋祈報太社、太稷,謂宜于羊豕之外加以角握牛二。」從之。(元豐四年十月十一日依奏。)

  又言:「周禮小宗伯之職,兆五帝于四郊,四類亦如之【一四】。熙寧祀儀:『兆日于東郊,兆月于西郊。』是以氣類為之位。至于兆風師于國城東北,兆雨師於國城南,兆司中、司命于國城西北亥地,則是各從其星位,而不以氣類,非所謂四類也,蓋自隋以來失之。謂宜據舊禮四類之義,兆風師於西郊,祠以立春後丑;兆雨師於北郊,祠以立夏後申;兆司中、司命、司祿於南郊,祠以立冬後亥。其壇兆則從其類,其祭辰則從其星位。仍依熙寧祀儀,以雷師從雨師之位,以司民從司中、司祿之位。所有雨師、雷師則為二壝同壇,司中、司命、司民、司祿別為四壇同壝,其壇制高廣自如故事。」從之。(四年十月十一日依奏。)

  又言:「古者享司寒,惟以藏冰、啟冰之日。熙寧祀儀孟冬選吉日祭司寒,宜寢罷。其季冬藏冰,則享司寒於冰井務,牲用黑羊,穀用秬黍;仲春開冰,則但用羔而已。又開冰將以御至尊,當有桃弧、棘矢,以禳除凶邪,緣非禮之物不當設於神坐,當依孔穎達所說,出冰之時置此弓矢於凌室之戶。」從之。(四年十月十二日依奏。)

  又言:「本朝郊廟,祭器陳設既已無法,至臨祭之旦,實籩豆簠簋者皆賤有司,紛然雜亂,非復禮制。其三牲之俎,獨以司徒一官奉之而不徹;其籩豆簠簋之薦,皆不屬大宗伯,而又不徹。伏請祭前一日,司尊彞以監察祭器官充,帥其屬以法陳祭器于堂東,(陳設之法具列圖上。)僕射、禮部尚書視滌濯告潔。祭之旦,光祿卿率其屬取籩、豆、簠、簋實之,既實,反其位。及薦腥之初,禮部尚書帥其屬薦籩、豆、簠、簋,戶部尚書、兵部尚書、工部尚書薦三牲之腥俎,又薦熟俎。禮畢,禮部尚書徹籩、豆,戶部尚書、兵部尚書、工部尚書徹三牲之俎,皆有司受之以出。」(元豐四年十月十一日中書劄子,奉聖旨依奏。)

  又言:「國朝郊廟、明堂禮,以郊社令設玉幣,太祝取玉幣以授門下侍郎進皇帝,門下侍郎取爵進皇帝奠爵,皆未合禮。伏請郊廟、明堂,吏部尚書一員奉爵,以次從皇帝至神座前;左僕射(闕即右僕射。)以玉幣進皇帝,奠於地;及酌,尚書左丞(闕即右丞【一五】。)以爵授僕射,進爵;皇帝酌獻訖,侍郎受幣受爵【一六】以贊飲福及焚燎外,宗廟仍尚書設玉几。」(元豐四年十月十一日中書劄子,奉聖旨依奏。)

  又言:「國朝親祠太廟,門下侍郎取瓚於篚進皇帝,侍中酌鬯進瓚,皇帝祼地置瓚,皆未合禮。伏請親祠太廟,命禮部尚書一員奉瓚臨鬯,禮部侍郎奉盤以次進,皇帝酌鬯祼地訖,侍郎受瓚并盤退。」(元豐四年十月十二日中書劄子,奉聖旨依奏。)

  又言:「詳國朝南郊、太廟儀注,雖有太常卿、宗正卿省牲之文,實未常行,至於明堂又無省牲之官,惟太祝巡牲而已,其省鑊則以光祿卿,而又未嘗視腥熟。伏請祭前一日,禮部尚書、禮部侍郎省牲,光祿卿奉牲,告充、告備,禮部尚書省鑊;祭之日,禮部侍郎視腥熟之節。」並從之。(元豐四年十月十一日中書劄子,奉聖旨依奏。)

  乙丑,种諤言:「米脂寨降,其寨正當衝要,南直綏德,北捍銀、夏,糧儲器甲萬數不少,全藉得力使臣守護。乞以東頭供奉官解宗道為寨主,右侍禁毛思齊為監押,前漢州司法參軍鄭翬為主簿。」詔解宗道等差權,候將來討定日奏取指揮。

  按閱三路集教義勇保甲趙卨言:「臣等近自晉、絳至潞州按閱,體問潞州昨轉運司差夫萬一千隨軍,坊郭上戶有差夫四百人者,其次一二百人,願出驢者每三驢當五夫,每五驢別差一夫驅喝。一夫顧直約三十千以上,驢約八千,加之期會迫趣,民力實不能勝。」又言:「軍須調發煩擾,止是不急之物,如絳州運棗千石往麟府,每石止直四百,而雇直乃約費三十千。陝西買披皮供公,亦非要切。如此之類,乞特裁損。」

  先是,詔卨等:「聞河東轉運司應副軍事,調發人夫,不量民力厚薄,致有實不可勝,屢經州縣號訴者。卿等可因按閱所至廉問,如委有措置乖方事狀,馳驛以聞。」故卨等有是奏。詔以河東差夫及饋運乖方,命趙卨權管句都運司,俟事畢,依舊令卨選官於潞州置司,械陳安石、黃廉劾罪;莊公岳、趙咸隨軍,軍回取旨;其按閱集教義勇、保甲,止令李舜舉往。上續批:「陳安石、黃廉可且令送獄收禁劾之。」(此已上並實錄。)

  初,王中正在河東,令轉運司勾押吏與安石計度軍儲,且命之坐,吏曰:「都運在此。」中正叱曰:「此中何論都運?若事辦奏汝班行,不辦有劍耳。」安石問中正約用幾日糧,中正報以四十日,已而駐兵白草平彌旬,安石驚曰:「初約用四十日糧,今既彌旬不進,事未可知,萬一飢潰,將責我乏軍興矣。」(按王中正以九月二十三日發麟州,留屯白草平,十月二日乃自白草平西行【一七】,十三日始渡無定河。安石傳云駐兵白草平彌月,誤也,當作彌旬。又自發麟州至神堆驛與种諤軍遇,才二十日耳,所稱彌月,其誤甚明。又案中正令莊公岳等備半月糧,公岳等更備八日,總二十三日。安石傳云四十日,未知孰是,當考。)即發民再運,一切增配趣辦。廉以提點刑獄兼轉運事,謂安石曰:「乏軍興雖死,斟酌無乏可也,何必爾?」徐謂中正,民力可哀,宜稍寬之。中正齎公錢巨萬出塞,給取不平,廉復規之,中正始怒。異時部糧率委縣令佐,安石謂文吏畏怯,但募敢行者,得使臣二百人,中正既取其半,餘悉從莊公岳、趙咸在軍中。廉自塞內續運,乃無可使者,數移文不報,廉即引數十騎出塞百餘里,夜追及之,中正等大驚,分使臣五十人以歸。亟上言:「師必無功,且未有以善其後,願速募民入芻粟實塞下,得補官,一切除罪,以寬邊甿。」尋詔廉罷兼轉運事,會李舜舉言安石等不請,擅發民再運,而中正亦以運事乖方歸罪於廉等,上既命卨等考實,因有是命。後三日又命奉議郎、知開封司錄參軍喻陟提舉河東路勾當等事,仍不妨舉職劾陳安石等。(此據實錄,乃十六日事,今移入此。此月十二日黃廉奏并五年二月二十一日黃廉降一官,皆與此相關。)安石自麟州赴逮,未至數十里,會他路亦有以糧不繼聞者,詔安石就職如故。(此據安石、黃廉新舊傳及司馬光記聞刪修。廉傳云:「中正軍潰,歸罪於廉,乃遣中貴人就詰,廉謝不辨,遂下路獄。」考路獄興于十月十二日,此時中正猶未渡無定河。十五、十六閒與种諤相遇後,兵始有逃者,方置獄劾廉等,時中正軍未潰也。其劾廉等運事乖方,或在置獄後未可知,今且附此,更須考詳。廉罷兼轉運司事,據九月二十九日催廉奏代州地界圖御札。明年二月二十一日,廉降一官。記聞又云:「轉運司本具四十日糧,中正止令備半月,趙咸等又備以八日。」然則安石傳所云中正報安石備四十日糧者誤也,記聞不誤,須別加刪修。黃廷堅作廉行狀可考,然此亦略具矣。廉行狀云:「廉為河東提點刑獄兼提舉義勇、保甲,八月,麟府軍興,兼權轉運判官,又差定代州地界,廉條具曲折為十二寨圖以進。且言建議者以分水畫界,恐地勢不能盡然,啟敵人心,失中國險固。其後遼人果責分水之言,包取兩不耕地,據有形勝,下臨雁門,父老於今以為恨。及王中正發軍興,皆用一而調二,其數皆千萬計,或非所急,或非所用,轉運使陳安石不知所出,奉行唯力,恐不辦,或增調之,一道騷然,百姓朘剝至骨。廉為言主將非其人,其勢必敗事,乏軍興雖死罪,斟酌事宜使不乏而已,何忍自竭根本?安石自謂廉曰:『夷仲,安石老棄,今日但保首領歸,安能顧惜待制。』其任國家大計蓋如此。廉每為中正言朝廷大體,民命重寄,贊道其所長,稍稍規之。初雖言不以為忤,及將出界,取公錢巨萬為特給,中正父子多自予,餘以差給凡在軍者。廉為言斂天下以奉一方,皆出於不得已,願更為縣官愛惜。中正始怒。是時隨軍使臣員二百,多請託徼幸成事,或父子兄弟皆在行。中正已取其半,莊公岳、趙咸將漕隨軍,廉在塞內主續餽餉,欲部分使臣護道路,而中正所取之餘盡隨公岳、咸,無在者。師去界已百餘里,移文追之,皆不報。廉謂勾當公事孔文仲,當自馳往取之,夜置酒與文仲訣。文仲泣曰:『公行塞外,事不可知,使臣自從軍,非公責也。』廉曰:『王事當計成敗,豈但塞責?』即從十數騎,盡夜追至軍,中正等皆大驚,廉罵公岳、咸,取使臣五十餘復歸。因上疏言:『大軍必無功,未有以善其後,乞募民入芻粟實塞下,得以補官及一切除罪,少寬近邊百姓已竭之力。』已而大軍潰歸,中正歸罪轉運司應副乖方,且言黃廉不肯協心同力。上遣御藥竇士宣簿責乖方十事,廉以書對稱死罪,皆實有之。繼遣開封府司錄喻陟就路州置獄,安石以應副漕輓免就獄,廉獨對吏月餘,但坐奏請張皇,降一官,在職如故。師出以元豐四年,廉降官以五年三月。」)

  檢正中書刑房公事、權管勾河東轉運司公事路昌衡言:「乞於河北邊近本路州縣,差科人夫四萬人,般擔軍須至太原府。」上批:「比以河東主漕之官為不得力,故差昌衡救補之,覬一路百姓稍獲寬舒。今昌衡奏請,尤見滋張乖方之甚,欲更科差旁及他路。況河東止是供辦一頭項,兵馬不及五六萬人騎,因何如此費力?未知大綱如何措置。至如陝西路分雖大,元無多河東一倍之數,而供四路軍須約三十萬人騎,不聞不足。顯是經畫全無次緒,以致人力欠闕如此。緣本路止係籍義勇保丁有二十一萬餘人,豈有供上件一軍不足之理,若不嚴與教誡,則外患未除,而民力先獘,何以持久,其於國計邊防極為可憂。中書職在軍食,可具合教誡事,仍令河東轉運司分析以聞。」(究竟何如,當檢附。)

  是日,涇原路行營總管司破賊于磨臍隘。(史作磨〈口移〉隘,今從張舜民所作昌祚墓銘。)

  先是,詔涇原兵聽高遵裕節制,仍令環慶與涇原合兵擇便路進討,夏人之諜者以謂環慶阻橫山,必從涇原取胡盧河大川出塞,故悉河南之力以支涇原。既而環慶兵不至,劉昌祚與姚麟率本路蕃漢兵五萬獨出,離賊界堪哥平十五里,遇賊三萬餘眾扼磨臍隘口不得進,諸將欲舍而東出韋州與環慶合,昌祚曰:「遇賊不擊,枉道自全,是謂無次。且為客利速戰,古今所聞,公等去此,自度能免乎?」乃謀分軍度胡盧河奪隘,牌手當前,神臂弓次之,弩又次之【一八】,選鋒馬在後。諭眾以立功者三倍熙河之賞,眾驩甚,響震山谷。昌祚既挾兩牌先登,弓弩繼前,與賊統軍國母弟梁大王戰,自午至申,賊小卻,我軍乘之,賊遂大敗,追奔二十里。斬獲大首領鲊囉臥沙、監軍使梁格嵬等十五級,小首領二百十九級,擒首領統軍姪吃多理等二十二人,斬二千四百六十級,獲偽銅印一,自是我軍通行無所礙。轉運副使葉康直、判官張大寧皆隨軍,謂昌祚曰:「觀公臨危持論【一九】,詞氣不憤,可以立朝為天子爭臣,非特善於將兵也。」(此據張舜民所為劉昌祚墓銘并實錄本傳增修。新紀載涇原總管劉昌祚大敗夏人於磨〈口移〉隘在己卯日,舊紀于丙子日書劉昌祚敗夏人於磨〈口移〉隘,斬首領二百十九級,獲首虜二千七百級。)

  注 釋

  【一】兀卒「兀」原作「元」,據宋史卷四八五夏國傳、歐陽文忠公集卷九九論元昊不可稱吾祖劄子改。

  【二】萬四百二十一口「百」,太平治蹟統類卷一五种諤建議大舉作「千」。

  【三】看詳祠礿嘗蒸之名「看」字原脫,據閣本及長編紀事本末卷七八詳定郊廟禮文補。

  【四】故許慎以品物少多文詞為祠「慎」原作「謹」,據同上書改。

  【五】朝廷已遣使就按矣「已」字原脫,據閣本補。

  【六】皆四十程「程」原作「里」,據宋會要蕃夷四之一九、宋史卷四九○拂菻傳改。

  【七】灼昌城宋會要蕃夷四之一九作「約昌城」。

  【八】每歲惟夏秋兩得俸「兩」原作「雨」,據閣本及同上書、宋史卷四九○拂菻傳改。

  【九】土屋無瓦「土」原作「上」,據同上二書改。

  【一○】祭地以地從「地」原作「祀」,據閣本改。

  【一一】並令戶部陳歲之所貢「令」原作「合」,據閣本、活字本改。

  【一二】故禮有隆殺「隆」原作「降」,據長編紀事本末卷七八詳定郊廟禮文改。

  【一三】凡天神地□「神地」兩字原倒,據同上書乙正。

  【一四】四類亦如之「亦如之」三字原脫,據閣本及周禮小宗伯、長編紀事本末卷七九詳定郊廟禮文補。

  【一五】尚書左丞(闕即右丞)「左」原作「右」,「右」原作「左」,據閣本及同上書、宋會要禮一之三一改。

  【一六】侍郎受幣受爵「受爵」二字原脫,據同上二書補。

  【一七】十月二日乃自白草平西行「十」下原衍「二」字,據本書本卷乙卯條及太平治蹟統類卷一五种諤建議大舉刪。

  【一八】弩又次之「弩」原作「努」,據閣本改。

  【一九】觀公臨危持論「持」原作「特」,據閣本及太平治蹟統類卷一五种諤建議大舉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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