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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七十五 熙寧九年(丙辰,1076)

卷二百七十五 熙寧九年(丙辰,1076)

  起神宗熙寧九年五月盡其月

  五月丙辰朔,詔:「邕州緣邊州峒來降首領,宜多方存卹,無令失所。」時交賊已退,溪峒首領儂廣琳等皆求效順故也。

  上批付王中正:「茂州管下恭、靜州等蕃部作過,已翦滅,其脅從蕃族,如能悔過歸順,令倍加存卹,仍出牓曉諭諸路地接蠻夷州軍及外城寨,應有合措置事,逐路選委監司一員案視。度其逐處城圍大小、高低、厚薄,壕爎深淺、闊狹,幾處受敵,緩急側近人戶可與不可容其入保,井泉足與不足汲用。城壕淺深、闊狹之處,合與不合增展開浚,如合興修,即畫圖計工料,當如何規度,計置工夫幾年可畢。樓櫓守禦之備,如合增置,其材具於何處取用,人夫於何處差發。保甲土丁未經教閱,緩急必難使如作番次,於巡檢、縣尉下巡防,因以勸習武藝,有無不便。仍節略開封界及五路見行保甲上番條約,令看詳。器甲如不精利及有少數,於要便州軍差官簡選,以備移用,或本處難得,即於逐路都作院漸次製造。今特行選委,其逐官毋得以為常事,鹵莽供報,須親按視及體訪利害,條析以聞。令中書、樞密院看詳,取旨施行。」

  以接伴遼使主客員外郎朱溫其知舒州。先是,遼使耶律孝淳問溫其南蠻有何事?溫其曰:「南蠻為寇,已遣人討伐。」又問兵一二萬乎?溫其曰:「無止一二千爾。」又問誰為將?曰:「郭逵、趙卨。」以不豫稟朝廷,故溫其坐黜,而以戶部判官、度支員外郎、祕閣校理安燾代之。

  丁巳,遣權發遣淮南東路轉運副使蹇周輔【一】,乘驛同蔡確鞫熙河路結糴違法官吏。後遣周輔鞫華亭獄,改差淮南西路轉運判官汪輔之代之。日錄二十三日并十四日。

  新差權發遣秦鳳路轉運判官孫迥,乞令熙河路經略司與提舉弓箭手司、轉運司,同選弓箭手可以代正兵之人,從之。

  中書門下言:「給事中、集賢殿修撰程師孟乞罷杭、明州市舶司,只就廣州市舶司一處抽解,欲令師孟赴三司同共詳議利害以聞。」三司言:「今與師孟詳議廣州、明州市舶利害,先次刪定立抽解條約。」詔:「恐逐州有未盡未便事件,令更取索重詳定施行。」

  戊午,宴遼使于崇政殿。

  勾當皇城司、內侍押班王中正罰銅三十斤。坐狂人孫真衣紙衣夜越皇城,登文德殿屋,誦佛經,為妖言故也。真,宿州民,以心疾,特杖脊配沙門島。守衛兵級人輕重決杖,經歷官吏兵級並令開封府劾罪。御史蔡承禧言:「臣伏聞宿州百姓孫真夜踰宮牆,至登文德殿屋,是夕繇內而外,巡徼察視,寂無所聞,日上幾午,乃聞誦經之聲,衛士僅始登捕。文德外朝,祕夜甚邇【二】,而守衛縱弛,何以防閑?事下府獄久矣,未傳刑典,外議或云皇城禁衛皆在譴累,欲緩月日,以冀疏決釋放。臣伏乞催促,早令結絕,其一行干繫人,并皇城主管、經由出入去處職掌守衛有官者,先止朝謁,悉屬以法,不用疏決之原,以嚴外防,用肅宮省。今若聖慈寬縱,則宸居之嚴,周廬之謹,繇此浸慢,漢家莽何之猝,唐氏張韶之警,可以深戒。此宜長慮而又不以事微骫法者也。」承禧章附此,要考孫真事。八年正月鄭俠書云云,或即孫真事,更詳之。據林希野史載孫真事甚備,乃九年四月丙戌朔,與鄭俠所言絕不相關。野史「真」作「珍」,今附注此。林希野史云:丙辰四月丙戌朔,聞喜宴就坐,酒方行一,忽宣陳繹云:早有人坐於文德殿脊,又遶檐行。誦經聲聞,衛士始覺捕取之。身衣破,以紙補綴,問其所來,云:宿州虹縣孫珍,佛遣二青衣送我來。衛士急以豬血灌之,送于開封,呼陳繹治之。又云:太后于內東門送長王上檐子,遙見之,乃自修城處入城,從左藏庫煺屋而下,以一瓦加煺牆。驗之果然。由左昇龍門沿屋至文德,云修城人不見我,我亦自由心王使我來,經由地分親事官,凡追二百人入府。

  以遼國母卒,賀同天節使於紫宸殿朝辭,告哀使未至,未輟朝,故不辭於崇政殿。案上云宴遼使于崇政殿,此條又云告哀使未至,未輟朝,故不辭于崇政殿,宋史本紀未載。且甲寅遼遣耶律孝淳來告喪,既經成服發哀,輟視朝七日,則是告哀之使已至,此條云云,未詳。

  辛酉,詔:「諸保甲可依新降隊法結隊,并印新結隊圖付兵部,每一都保給之一圖。結隊之法,三人為一小隊,三小隊為一中隊,五中隊為一大隊,并引戰一人居前,擁隊一人執刀居後,傔二人居左右,執旗一人居中,凡五十人,皆選士也。有馬人與無馬人各為隊。隊中兵械或純用一色,或雜用弓、弩、刀、斧、槍、楯,皆於結隊時商定教習。」元豐三年末,弓箭手隊法依此。

  涇原路經略司言,百姓杜貴等盜西界馬二匹。」詔:「堡寨使臣及地分巡檢不能禁戢,令經略司劾之。」

  熙河路經略司言:「蕃官趙思忠乞與李奇崖印信,及洮西安撫司請以李奇崖為部落本族同巡檢。勘會奇崖有功,前已推恩。」詔:「自今蕃官有勞當旌奨,並從經略司保明聞奏,毋得因藉首領保薦,以立私恩。」

  河東路經略司言:「北界人稱燕京日閱火癔,令人於南界榷場私買岂黃燄硝,慮緣邊禁不密,乞重立告賞格。」於是審刑院、大理寺申明舊條行之。

  都提舉市易司言:「本司統轄抵當官錢,然檢校庫自隸開封府,若本庫留滯差失,無緣檢舉,乞撥屬本司。其事關開封府,即仍舊隸府,其餘應干事務,並歸本司統轄。」從之。

  壬戌,梓夔路察訪熊本言:「黔州義軍尤為得力,若分屬兵官,即與軍士爭強弱,不肯為用。」上令劄與茂州王中正、王光祖。

  癸亥,知制誥熊本提舉太醫局,大理寺丞單驤管勾太醫局。後詔:「太醫局不隸太常寺,專置提舉一員、判局一員,其判局選知醫事者為之。每科置教授一員,選翰林醫官以下及上等學生為之,亦許本局察舉在外醫人素有名實者以聞。願充學生者略試驗收補,勿限員。常以春試,取合格者,以三百人為額。太學、律學、武學生、諸營將士疾病,輪差學生往治,各給印紙,令本學官及本營將校書其所診疾狀、病愈及死,經本局官押;或診言不可治,即別差人往治,候愈或死,各書其狀以為功過。歲終比較為三等,上中書取旨,等第收補,上等月給錢十五千,毋過二十人;中等十千,毋過三十人;下等五千,毋過五十人。其失多者,本局量輕重行罰,或勒出局。其受軍營錢物,以監臨強乞取論,其諸學病人願與者聽受,毋得邀求。」中書時政記:「八日,知制誥熊本提舉太醫局,大理寺丞單驤管勾太醫局,仍以舊司農寺充醫學公宇。先是,市易務具到賣藥名件,中書奏欲移入太醫局,改為醫學,置官主判知醫事。至是,詔令止充太醫局,更不隸太常寺,專置官提舉,故以今名命本等兼領。」並按實錄十四日所書又與此稍異,當考。舊紀云罷太醫局生,立比較功過法,每廂選醫生二人,以治商旅窮獨被疾者。與實錄所書略不同,疑有脫誤,當考。新紀削去。本志云太醫局有丞,有教授,九科醫生額三百人,月給以祿,分治國子監三學生及諸營卒并商賈窮獨被疾病者,會其全失而定賞罰。

  詔應減放兵級弓手,教閱義勇、保甲,地分巡檢、縣尉,令審官西院、三班院、流內銓選差,其不得力巡檢、縣尉,委提舉、轉運、常平司選官對移訖聞奏。從樞密院副都承旨張誠一請也。

  樞密院言:「廣源州劉紀等昨雖隨交賊為寇,而紀等素有歸向朝廷之意,但為交趾所驅迫,無路自新。兼累據諸處探報,交趾但為自守之計,將來王師所過,紀等先當誅鋤。」詔:「郭逵、趙卨遣人招諭紀等,許令效順,如即今未可投附,但密通誠款,俟大軍到出降,當議申奏,優與官爵、田宅及金帛之賜。」又言:「廣南西路緣邊左右江州峒團結丁壯以備攻討,農耕及時,人力不足。」詔:「兩江丁壯,除老弱令農作,其彊壯並追集,人日支糧一升【三】、錢二十,於要害控扼處立寨柵,分番訓練。武藝精者優賞,與正兵合力備禦,其老弱如闕乏,亦賑濟之。」六月三日,王安石云云,并四月十九日,可考。

  甲子,荊湖南路轉運司言:「計置運錢穀應副廣西軍興,實無人可和雇,恐致闕誤,見已牒潭、衡等州,依敕差雇人般運。」詔具所差人夫每名地里脚錢以聞。

  廣西經略司言,邕州下雷峒儂盛德常領丁壯固守隘路,交賊遣人招誘,不肯附賊,乞與轉官酬奨。詔儂盛德與三班借職。

  丙寅,詔復分兩浙為二路。初,從沈括分路之請,不半載復合之,於是復分,明年五月復有詔合為一路。蓋以財賦不可分,又已責監司分定巡歷諸州縣歲徧故也。初分在七年四月二十六日癸巳,其年九月十二日丁未復合,至九年五月十一日丙寅復分,十年五月復合,今附此。

  丁卯,詔:「茂州城令知成都府馮京相度,乘兵勢修築,仍差軍馬防拓,如有侵占蕃部地,即買之。」

  戊辰,熙河路經略司言:「正月癸酉,生戶冷雞朴等領兵圍郭莽寺,蕃僧巴勒斯丹,首領哲卜尊等率蕃兵拒卻之,獲十三級。其得功蕃官、蕃部,皆新歸附之人,而能自效如此,乞推恩奨之。」詔賞格外逐等加賜帛一匹【四】。已而經略司又奏:「得功人乞並補三班差使,內巴勒斯丹充本族巡檢,哲卜尊、巴勒濟郢城同巡檢。」並從之。癸酉正月十六日。

  上言外方按吏多用私,內臣李友詢買泗州塔下物,計贓數亦已招伏,乃因王古弟王愷買物不得,言與沈括按之,泗州通判買物至多,反不問。王安石曰:「陛下既聞此,豈可不治?」曰:「不欲因內臣言。」安石曰:「人主以天下為體,何內臣之辨?但言有理則行,言無實則治之可也。欲召至中書取狀按問,使其言信,則足懲外姦,使其言妄,則治其妄言,足懲左右之誕。」上許令取狀,遂召問,即具伏罪,通判者雖常買物,無違法,上亦批出問得友詢,如此不須更按治。

  己巳,提點淮南東路刑獄周約兼權發遣本路轉運司公事,仍根究運河事以聞。

  遣司農寺主簿郟亶往熙河路相度營田利害。

  詔罷熟藥庫合藥所,其應御前諸處取索藥等及所減吏人,並隸合賣藥所,仍改為太醫局。此據實錄,與八日所書事差不同,當考。

  根究公事所言參知政事呂惠卿弟溫卿等託張若濟貸富民朱庠等六家錢四千緡,於部內買田等事。又御史中丞鄧綰言:「昨惠卿事敗,罪惡上聞,小則讒慝私邪,大則害政殃民,欺天罔上,以前代及祖宗之法處之,當即時重誅遠竄,然中外之議皆謂朝廷所以未即行者,蓋俟推究交結張若濟、王利用事。王利用,華亭縣吏人。此據熙寧十年正月二十七日時政記所載鄧綰章,亦見八年九月。今聞呂惠卿黨人徐禧、尹政等尹政蓋三司吏人,據中書時政記十年正月二十七日鄧綰章疏可見。庇護,不究情實,又全無體訪惠卿等其他罪惡,中外失望,嗟憤不平。竊恐朋邪之計遂行,營救之言漸進,誤陛下流共放驩之舉,重為聖政之累。兼其弟溫卿亦罪狀已明,而久居一路按察;和卿才兩考選人,一無所能,而張諤等詐欺,以手實法保明改京官,既妄冒事發,亦未即追奪。且賞罰天下公共,朝廷必不以私姦欺負國之人,然久稽施行,未允中外之議,且四凶象恭之誅,豈須檢法,兩觀偽辯之戮,無事計贓。今朝廷依違,除姦去凶必俟吏議,則舜之共工、魯之少正卯可以肆行於今而無害矣。乞先檢會惠卿詐妄諸罪,早議誅責,其餘出張若濟死罪等事,自當根治。溫卿賈販庸下,亦乞早責降追奪,庶以消沮黨人,慰塞公議。」中書時政記於十年正月二十七日載綰及承禧疏極詳,今但依實錄。

  又御史蔡承禧言:「去歲中丞鄧綰言呂惠卿等以勢脅借華亭縣民湯倫等錢物結張若濟買田事,臣言方澤穢行,以惠卿薦得提舉官,實錄及時政記并承禧奏議皆云方澤以王完得惠卿薦舉,按承禧前章附八年八月十六日,亦無王完姓名,今并不取。朝廷差官體量,所差官雖欲掩覆,而事皆有跡,然勘司皆不研究情實,致難論法。若朝廷必以為本人悉已謫去,餘事不須勘鞫,此則惠卿兄弟等貪惡之跡,塵穢天下,而猶處衣冠,或尚居密近,使指實無以沮勸四方也。其惠卿妹壻殿中丞郭附為兩浙轉運司管勾公事,事皆干涉,乞先廢罷,然後按劾,或止責情,各行屏廢,以肅眾多。」詔淮南東路轉運副使蹇周輔往秀州置司推勘,罷贊善大夫呂溫卿、河北東路轉運判官郭附,送審官東院。蔣靜作呂惠卿家傳云:於是罷惠卿政事,以本官知陳州。又上猶降詔封示承禧章,惠卿亦條析上之,凡承禧所言二十有一條,無一實者。宗道等既究治田事,無如綰、承禧言者,窮無自解,則又上言禧為朋黨,公然庇護,乞併案之。而惠卿弟溫卿以賈販庸下,尚居一路按察之任,乞早賜降責。初,綰之言惠卿借錢買田也,惠卿自辨無之,而弟溫卿居憂時,嘗於秀州買田,質貸於富人家,亦既償矣,惠卿方護喪歸葬泉州,初不與知也。事既辨明,當路者必欲害惠卿,乃言雖已根究,而干連人未麗於法,當置勘。有旨,溫卿先次衝替,而遣蹇周輔置勘於秀州。御批:「除五月二十一日有罪官吏依法禁勘外,其餘干涉百姓,如昨根究所推究到事狀已是明白,即不得更致滋彰追逮。」而上亦廷諭謂惠卿無一事。既而中書降敕,不用御批之語,猶以勘惠卿為名,而並坐綰、承禧再言之章,於前日導證左使得翻異無罪。惠卿前後十四上章,辨中書降敕之文與御批元差周輔意指不同,乞罷遣周輔,更置大吏與左右信臣,取根究所奏牘詳考而蔽於上前,周輔雖卒遣,而朝廷不得已以為出敕差誤,罰檢正官等,而加遣李竦參治之。自始根究至是骞餘,逮繫千人,而周輔酷吏,吹毛洗垢,無所不至,卒不能以一毫私衊也。按差李竦在六月七日,罰檢正官在六月十三日。

  權開封府界提點諸縣鎮公事蔡確言:「府界提舉司乞專差官一員,更不令司農寺丞兼領。」從之。

  同知太常禮院林希言:「伏見故事遣官朝拜諸陵,宣祖、太祖、太宗三陵共遣官一員,真宗及章獻、章惠后三陵共遣官一員,並以太常、宗正卿充。孝明皇后以下九陵,別遣郎中或清望官二員分拜。太常、宗正卿或闕,即以尚書省四品、兩省五品以上或大卿監,又闕即差以次官。仁宗時獨永定陵輪差宗正寺及太常禮院官一員,春秋朝享仍令點檢祠事,以陵臺令陪位。若非時祭告,即止差朝臣。自永昭、永厚二陵復上之後,審官院依諸陵例增差朝臣二員而已。又凡陵官陳設執事之人,並隸宗正寺及太常寺禮院,逐時所差朝臣暫令統攝,例多惰慢,諸陵祭器多已損敝,因循久不修完。臣以謂方今永厚陵宜如先朝奉永定陵故事,輪差宗正寺及太常禮院,徧至諸陵點閱祠事,有不如法,案舉施行,器服或有損壞,移牒本陵修換。行事日仍以陵臺令陪位,若遇非時祭告,則自如舊差朝臣以往。又陵宮奉祀牙牀、祭器等,祀畢但置於獻殿內,暴露日久,易致腐剝。況諸陵宮門各有東西闕庭,專藏牙牀、祭器,遇行禮畢,即收藏。」從之。

  是日,上謂王安石曰:「王韶疑卿迫之,力求去,恐復如呂惠卿。韶幸無他,冀後尚有可任使,卿宜勉留之。」又言:「韶論事時不燭理,然不忌能,平直。」安石曰:「韶緩急足用,誠亦豪傑之士。」王珪言昨緣馬瑊、高遵裕事,必不悅。安石曰:「高遵裕害馬瑊,既不見聽,遂乞自引避。瑊以為非我莫能守熙河,朝廷竟移瑊江西,若監司才守法,便為方鎮傾害,則國家紀綱敗壞矣,此臣所以不敢阿韶所奏。臣與韶無他,陛下所知。又熙河事臣始與聞開拓之議,今所以治遵裕等,正欲成就本議,不貽國家後患而已。他日韶又言于上,以為熙河宜且靜候年歲,不然有疏失,臣豈免責!」上曰:「治作過官吏,使來者不敢復然,省浮費,實邊備,乃所以使熙河無疏失也。」安石曰:「今按作過官吏及浮浪之人,於熙河安危何所繫?若擾蕃部不撫結使嚮漢,則熙河危,若使犯法官吏知恐懼,浮浪人不敢往,乃所以靜熙河。且人常言省靜,省乃能靜,煩而能靜,難矣。」此據日錄五月十四日并二十三日所書,略刪取之。

  庚午,召輔臣觀麥于後苑。

  鄜延路經略司言:「延州懷寧寨、綏德城界西人侵占兩不耕生地,乞移文宥州詰問,其耕過地依舊存留,永為界隔。」從之。四月二十三日可參考。

  辛未,成都府路轉運司言:「鈐轄司已牓示,有物力人戶願以人丁隨官軍往茂州助討蕃賊者,候事平日奏聞加賞。」上批:「蜀人既素不習武事,所募必亦不多,徒為張皇,使人情驚動,可速令止罷。」

  又批:「茂州已得安帖,前募環慶兵可罷,止令王中正募秦鳳兵以往。」時蔡延慶命范百常復與蕃部和誓故也。茂州已得安帖,罷環慶募兵,此據御集;復與蕃部和誓,此據司馬光記聞,今附見十六日,御集乃十五日事。王中正以四月三十日出門,時已在道矣。

  詔省兵部勾當公事官五員。四月庚戌選留五員指揮可考。

  壬申,詔罷開封府界溝河司,以其事隸都水監。時以開治修濬漸成,故省專官也。

  詔:「安南諸軍過嶺,有疾病寄留者,令所寄州軍專選官管勾醫治,提點刑獄往來提舉。如能用心醫治,痊損數多,候師還日比較分數,當議優奨。」

  癸酉,中書言:「欲令三司支銀絹折算錢十五萬緡,赴熙河路市糧草。」又言:「陝西諸處未般交子本錢二十六萬二千餘緡,欲就近支與秦鳳兩路轉運司糴軍糧,仍令以今日後所鑄錢支充納換交子錢。」從之。

  大理寺丞、新差同提舉兩浙路常平等事王古提舉開封府界常平等事。存此,要見華亭獄事本末,或削去,此月十四日并二十一日可考。

  兩浙路提點刑獄晁端彥、潘良器並衝替,待鞫於潤州。初,提舉常平韓正彥罷歸,道遇體量安撫使沈括,自首與端彥及轉運使張靚、王庭老等違法赴杭州,同天節豫教妓樂燕會。靚、庭老坐張若濟事已先罷,而端彥、良器有是命。前提點刑獄陳睦令轉運司體量,以御史中丞鄧綰言睦事連張若濟也。

  是日,上謂執政曰:「以耒耜養生,以弧矢防患,生民之道如此而已。」王安石曰:「天子敕諸侯『稼穡匪懈』,『如何新畬』;羣臣戒天子『張皇六師,無壞我高祖寡命』,『克詰戎兵,以陟禹之跡』。則生民所務,誠如陛下所言而已。然非明於道術,則不能役羣眾,孰與成此功者!」

  上又論范仲淹欲修學校貢舉法,乃教人以唐人賦體動靜交相養賦為法,假使作得動靜交相養賦,不知何用?且法既不善,即不獲施行,復何所憾!仲淹無學術,故措置止如此而已。安石曰:「仲淹天資明爽,但多暇日,故出人不遠。其好廣名譽,結遊士,以為黨助,甚壞風俗。」上曰:「所以好名譽,止為識見無以勝流俗爾。如唐太宗亦英主也,乃學庚信為文,此亦識見無以勝俗故也。無以勝俗則反畏俗,俗共稱一事為是,而己無以揆知其為非,則自然須從眾,若有以揆其為非,則眾不能奪其所見矣。」安石曰:「不易乎世,大人之事,故於乾卦言之。」上又論:「道必有法,有妙道斯有妙法,如釋氏所談妙道也,則禪者其妙法也。妙道不可以智知,不可以識識,然尚有法可以詮之,則道之粗者固宜有法也。」安石曰:「陛下該極道術文章,然未嘗以文辭奨人,誠知華辭無補於治故也。風俗雖未丕變,然事於華辭者亦已衰矣,此於治道風俗不為小補。」上因言讀經者須知所以緯之,則為有用,不然則不免為腐儒也。新本云:此一段無所照據,假神宗論答之語,實寓安石之私,以范仲淹好名,敗壞風俗,豈不惑後世?並刪去。今復存之,後世亦安可惑也?

  甲戌,御史臺言:「大理寺前斷祕書監王端知鄭州日,以倒死官柳木入己,估贓絹二匹三丈五尺,當除名勒停,而官法元斷迴避,詐匿不輸,顯有不當。」端見年七十,詔免除名勒停,降授太常少卿致仕,元斷官崔台符等各展二年磨勘。八年三月七日,初斷追一官與宮祠,端本傳云:端御下肅,猾吏病之,在鄭日同吏取枯柳供爨,御史劾其自盜,坐奪一官。

  丙子,詔秀州推勘院:「除有罪官吏許禁勘,其所連逮百姓,推究事狀已明白,令即時出之,如與前所對辭異同,並免罪。」新本刪去,以為一時指揮,今復存之。十四日云云,可考。

  大理國貢方物。

  詔中書淤田水利、市易司計置澶定州、北京軍糧,令立法以聞。

  戊寅,知辰州、皇城使陶弼以本官充康州團練使,知邕州、如京副使張述權發遣宜州。時邕州新破,遺民逃山谷不敢歸,弼單騎從百餘人先入左江峒招諭,民始翕然歸業。因點集舊所籍丁壯得二萬七千餘人,分三等,以二萬隸諸將,凡踏白開道及輦輜重,皆峒丁也,餘以自隨。詔:「安南宣撫司於兩江團結強壯,日支食錢,訓練武藝,如米穀難運,即兼以見錢銀絹。如左江州峒先已順賊,即多方招喚,不從,即相度討蕩。若賊界州峒,可密結約及乘虛攻討,亦從便施行。仍速選兵募強壯,總及五六千人,令兩江團結兵力相濟。」

  詔新知渭州、龍圖閣直學士蔡延慶降授天章閣待制。以不能措置茂州邊事也。先是,上謂王安石曰:「昨以御前劄子寬慰延慶,彼無兵固宜敗衄,且善撫存百姓,勿令驚擾,持重以待秦兵至乃攻賊。」安石曰:「陛下慰安延慶,甚善。延慶怯,既敗軍,又畏朝廷譴責,必惶擾失度,得陛下寬慰,乃始有精神處事。如延慶最知嚮上,不敢有他,其才不足,無奈何,雖責之何補!人主最欲識人臣嚮與不嚮也。」此據日錄十八日事。既而王中正欲自以茂州事為功,監司皆附之,因言延慶措置乖方,遂有此命。延慶須馮京到乃赴渭州,此時猶在成都云。據成都題名,六月二十四日乃離成都。

  己卯,以前桂州錄事參軍李時亮為供備庫副使【五】、知廉州。時亮,嶺南人,當改著作佐郎,換武當為內殿承制、知廉州,但當改一官,以廉州新為交賊所破,特命之。

  上言真宗時交趾可取,乃失機會。王安石曰:「儂善美內附,交趾不敢堅索,當是時乾德初立,中外未附,國人皆懼中國來討。」又言:「有略賣在交趾者,因隨賊至邕州得脫,召問,昨入寇六萬人眾內,多婦女老弱略賣得脫者,其主人一家六口,五口來隨軍,一口不能動,故留。前日蘇子元亦言一家八口,七人來,一人病不能行,故留。然則交趾舉國入寇,其國乃空無人也,失此機會,誠可惜。」安石又論茂州事,既與蕃部打誓,乃欲討之,失信。上以為然,令說與軍前,恐自今後失信外蕃,無以復與之要約,但令因兵勢措置軍前事。安石曰:「甚善。乘兵勢措置經久,可以控扼制服蠻夷事,則勝於討殺,若拒我措置,則討之不為失信,如其不敢拒,自不須討。」時蔡延慶已奏靜州下首領董珍巴等來降故也。

  庚辰,詔:「成都府、利州路鈐轄司更相度所遣兵將,本欲討蕩侵略蕃部,既已打誓,則難失信,然乘此兵勢,有合處置經久邊防利害,如修築城寨,開平險阻,或遷出首惡之人使就城邑羈縻,或令遣子為質,亦足杜將來邊患。如尚敢抗拒,即可見其反覆之情,就兵將在彼,足以措置。」

  詔:「福建、廣東、湖南和糴、配糴、括糴指揮,令提舉糧草司詳度,如不須施行,即一面指揮訖奏。」諸路軍糧有餘故也。

  辛巳,河東路體量程之才言:「河東和糴之法獨異諸路,民間所輸一石,纔及和市一斗之直,乞以歲給和糴之數減一分外,以九分均入兩稅,更不給和糴價錢。」中書言:「近奉詔檢前後言和糴文字立法,河東和糴患在數多及貧富戶所出不均,若欲減數,即須本路年計別有所出,若欲均,即須先體量見今不均次第,當如何均定。今欲令本路安撫、監司、提舉司同體量相度,然後選官覆行相度立法取旨。」從之。

  詔淮南路常平司於二麥豐熟州軍及時兌糴出散,不得積留,以致陳壞。

  提舉淮南常平等事王子京言:「提舉開修運鹽河,自泰州至如皋縣【六】共一百七十餘里,日役人夫二萬九千餘。」此據會要。子京,子韶弟,八年九月二十六日呂惠卿家傳云云,可考。

  癸未,西頭供奉官、閤門祗候蘇子元為將作監丞,令持服,從其請也。

  是月,置岷州淊山監。元豐元年十一月乙亥,可考。

  命判都水監程師孟兼權都大提舉京東、西淤田。師孟提舉淤田,據食貨志特書之。八月二十八日師孟建遣耿琬云云。

  注 釋

  【一】權發遣淮南東路轉運副使蹇周輔「淮南東路」原作「淮西東路」,據宋史卷三二九、東都事略卷九八本傳改。

  【二】祕夜甚邇本句難解,疑「夜」為「掖」之誤。「掖」謂掖門、掖垣。

  【三】人日支糧一升「一」,閣本作「二」。

  【四】詔賞格外逐等加賜帛一匹「一」,閣本作「十」。

  【五】供備庫副使「備」字原脫。按:宋武官有供備庫副使而無「供庫副使」,此處顯脫「備」字,故補。

  【六】自泰州至如皋縣「州」字原脫,據閣本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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