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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四 咸平二年(己亥,999)

卷四十四 咸平二年(己亥,999)

  起真宗咸平二年正月盡是年六月

  春正月甲子,詔尚書丞郎、給舍舉升朝官可守大州者各一人,限一月以名聞,俟更三任有政績,當議奨其善舉,有贓私罪亦連坐之。

  乙丑,命禮部尚書溫仲舒知貢舉,御史中丞張詠、刑部郎中知制誥師頏同知貢舉,刑部員外郎董龜玉、太常寺博士王涉同考試及封印卷首,仍當日入院。禮部貢院封印卷首自此始。

  樞密直學士、禮部侍郎楊徽之,以衰疾求解職,甲戌,授兵部侍郎,依前兼秘書監。及占謝,便殿命坐,屏左右勞問久之,且曰:「圖書之府,清淨無事,可以養性也。」徽之純厚清介,守規檢,尚名教,尤疾非道以干進者,自為郎官、御史,朝廷即以舊德目之。嘗言:「溫仲舒、寇準用搏擊取貴仕,使後輩務習趨競,禮俗寖薄。」世謂其知言,亦以是寡合于世云。

  二月乙酉朔,賜故彰信節度使周渭家錢十萬,錄其子太廟齋郎建中為乘氏主簿,令百日外赴任。上謂渭有清節,召還,將復用之,詔下而渭已卒,故優卹焉。

  丙申,以太師、贈尚書令、韓王忠獻公趙普配饗太祖廟廷。

  辛丑,太常丞、判三司催欠司王欽若,表述上登位以來,放天下逋欠錢物千餘萬,釋繫囚三千餘人,(實錄、本紀及食貨志並云繫囚三十餘萬【一】,恐數太多,今從欽若本傳。)請付史館,上謂近臣曰:「茲事先帝方欲行之,朕奉成先志耳【二】。」因命學士院召試欽若。及覽所試文,謂輔臣曰:「欽若非獨敏于吏事,兼富于文詞,今西掖闕官,可特任之。」即拜右正言、知制誥。

  己酉,上謂宰相曰:「聞朝臣中有交結朋黨、互扇虛譽,速求進用者。人之善否,朝廷具悉,但患行己不至耳。浮薄之風,誠不可長。」乃命降詔申警,御史臺糾察之。

  秘書監楊徽之薦著作佐郎、通判泰州戚綸文學純謹,宜在儒館。三月甲寅,以綸為秘閣校理。綸父同文,隱居教授,學者不遠千里而至,登科者凡五十六人,徽之與門人追號同文曰堅素先生。

  丙辰,命度支郎中裴莊等分詣江南、兩浙,發廩粟賑饑民,除其田租。莊使還,言池州、興國軍得良吏,餘無足稱者。且言:「朝廷所命知州、通判,率以資考而授,至有因循偷安,無政術而繼得親民者。其素蘊公器,有政績者,偶緣公坐則黜司冗務。真偽莫辨,僥倖滋深。自今望遴選其人,勿以資格授,其有政績者,優加恩禮。」

  癸亥,詔:「今歲舉人頗眾,若依去年人數取合格者,慮有所遺落,進士可增及七十人,諸科增及一百八十人。」禮部尋以孫暨等二百五十人名聞,內諸科一舉者六人特黜去之,餘並賜及第。

  京西轉運副使、太常博士、直史館朱台符上言:

  臣聞「蠻夷猾夏」,帝典所載,商、周而下,數為邊害。其人無禮義,繫之而無所用;厥土多澤鹵,得之而不可居。聖王知其然也,或振旅薄伐,勢不窮極,或和親修好,意在信縻。歷代經營,斯為良策。至于秦築長城而黔首叛亂,漢絕大漠而海內虛耗,逞一時之心,為萬代之笑,此商鑒不遠也。

  頃者晉氏失御,而中原亂離,犬羊之性益驕,邊圉之憂孔棘。太祖深鑒往古,酌取至道,與民休息,遣使往來。二十年間,罕聞入寇。大省戍邊之卒,不興出塞之兵。關隘寧謐,府庫充溢,信深得制禦之道也。

  幽薊之地,實為我疆,尚隔混同,所宜開拓。太宗平晉後,因其兵勢,將遂取之。人雖協謀,天未厭亂,螗蜋拒轍,用稽靈誅。重興弔伐之師,又作遷延之役。自茲厥後,大肆凶鋒,略擄邊民,攻拔城寨,長驅深入,莫可禁止。當是時也,以河為塞,而趙、魏之間,幾非國家所有。既阻歡盟,乃為備禦,屯兵馬,益將帥,芻粟之飛輓,金帛之委輸,贍給賞賜,不可勝數。由是國之食貨,匱于河朔矣。

  陛下自天授命,與物更始,授繼遷以節鉞,加黎桓以王爵,咸命使者,鎮撫其邦。惟彼契丹,未蒙渥澤,非所以柔遠能邇,昭王道之無偏也【三】。今已訖諒闇,將終祥禫,中外延頸,觀聽德音。臣愚以為宜以此時赦契丹之罪,擇有文武才略、習知邊境辨說之士,為一介之使【四】,以嗣位服除,禮當修好鄰國,往告諭之。彼十年以來不復犯塞,以臣料之,力有不足,志欲歸嚮,而未得其間也。今若垂天覆之仁,假來王之便,必歡悅慕義,遣使朝貢,因與之盡棄前惡【五】,復尋舊盟,利以貨財,許以關市,如太祖故事,結之以恩,彼必思之【六】。兩國既和,則無北顧之憂,可以專力西鄙,繼遷當自革心而束手,是一舉而兩獲也。

  西北無事,然後備邊之兵,可議減省。夫邊兵省然後費用可節,費用節然後賦斂可緩,賦斂緩然後黎庶可安,黎庶安然後政化可致。原其根本,非他也,在安邊弭兵而已。設使尚稔其惡,盈貫罔悛者,不過二塗,或皇華至邊,拒而不納,或留我行人,不遣復命,亦未至于失大體,損威重,而示弱敵人,貽羞國家也。然背義絕約,曲在彼矣。又使天下之人,知陛下為元元故,日新改作,屈萬乘之尊以圖長久,庶幾就安利,去危殆,則聖德巍巍,與天無極,億兆之民,愈歸心而懷惠矣,又何傷於明哉。陛下若欲訓兵練將,與之力爭,臣不敢復有所云也。若欲繼好息民,以安社稷,不以此際乘便而行之,慮他日噬臍,無名發端。

  昔揚雄有言曰:北方之國【七】,五帝所不能臣,三王所不能致,故其不服,中國未得高枕安寢也。何者?天性忿鷙,形容魁健,其強難屈,其和難得,真中國之雄敵也。矧苞桑之繫,安不忘危,兵家之勝,貴于不戰。今守文繼統,欲致太平,法堯、舜之垂衣,體禹、湯之罪己,好生惡殺,務德化頑,事有損一毫以利天下者,又可不思制變,而與不識禮義之俗,爭先後、角氣力哉?

  昔西漢高后時,尉佗自號南粵武帝,發兵攻長沙邊邑,黃屋稱制,與中國侔。及孝文即位,先遣陸賈馳書諭之,佗乃頓首,願為藩臣,奉貢職。夫漢文帝,天子之尊也,尉佗,小國之君也,其所以然者,為中國勞苦,且以息戰伐也。今契丹之勁過于南粵,陛下之聖出于漢文,跡而行之,事豈相遠哉?誠朝廷之大計,不可忽也。台符又自請使北,時論稱之。(本傳云咸平元年契丹為梗,經武聖略云契丹犯邊。按元年契丹未動,觀台符此疏可知也。疏云已訖諒闇,將終祥禫,則台符上疏時,乃二年春矣。今附三月末。)

  閏三月丙戌,宰相張齊賢等言:「春候已殘,雨澤未降,此乃臣等燮理無效,願示譴黜,以塞天下之責。」上曰:「朕獲纘承基緒,賴卿等輔翼,慮政有闕失,宜相規以道,無惜極言也。」

  初,秦悼王旅葬涪陵,于是,詔擇汝、鄧間地改葬。

  皇太后居西宮嘉慶殿,己丑,宰相引漢、唐故事,上宮名曰萬安,從之。

  庚寅,詔有司力役之無名、營繕之不急者,悉罷之。(實錄在己丑日,今從本紀。)

  宰相張齊賢言于上曰:「臣受陛下非常之恩,當以非常報。」因述皇王帝霸之說,上曰:「朕謂皇王之道非有跡,但庶事無撓,則近之矣。」

  上以亢旱,詔中外臣庶並直言極諫,詔書略曰:「朕累降詔書,大開言路,頗多叢脞,罔副詢求。思得讜言,以答天戒,善者必加甄賞,否者亦為優容,勿尚靡詞,復談鄙事。」時有上封指中書過失,請行罷免者,上覽之不悅,謂宰相曰:「此輩皆非良善,止欲自進,當譴責以警之。」李沆進曰:「朝廷比開言路,苟言之當理,宜加旌賞,不則留中可也。況臣等非材,備員台輔,如蒙罷免,乃是言事之人有補朝廷。」上曰:「卿真長者矣。」(寶訓以此事繫之咸平二年,今附此。)

  以河北轉運使、右諫議大夫索湘為戶部使。湘在河北時,屬郡有幹釀者,歲輸課甚微,而不逞輩多聚飲其中為奸盜,湘奏廢之。德州舊率民馬以備驛傳,又役民為步遞,湘罷其事,悉以官兵卒代之。會內殿崇班臨渙閻日新建議,請于靜戎、威虜兩軍置場鬻茶,收其利以資軍用。湘上言:「若是,則奪民利。臣恐榷場商旅,自茲阻絕,甚非便也。」遂止。又言事者請許榷場商旅以茶藥等物,任於北界販易,復招募北界商旅于雄、霸州市易,北人既獲厚利,則邊患可息矣。詔湘詳議以聞。湘言:「北邊自興榷場,商旅臻僟【八】,制置深得其宜。今若許其交相販易,則緣邊商人深入北界,竊以為非便。又北界商人若至雄、霸,其中或雜以奸偽,何由辨明?況邊民易動難安,蕃人之情宜有信制,望且仍舊為便。」會有詔經度復修定州新樂、蒲陰兩縣【九】,湘以其地迭雀,非屯兵之所,遂奏罷之。

  湘質朴少文而長於吏事,歷任邊部,所至必廣儲蓄為備豫計,出入軍旅間,頗著能名。先自京輦茶至榷場,最為煩擾,又多所損敗,湘建議請許商旅緣江載茶詣邊郡入中【一○】,既免道塗之耗,復有征算之益。又威虜、靜戎軍,歲燒邊草地以處南牧【一一】,言事者又請于北寨山麓中興置銀冶,湘以為召寇,亦奏罷之。

  詔三館寫四部書二本來上,一置禁中之龍圖閣,一置後苑之太清樓,以備觀覽。(此據本志,實錄但云寫一本置禁中,不及龍圖閣也。東京記云大中祥符初建龍圖閣,據此則咸平初,閣已建矣。)

  京西轉運副使朱台符上疏曰:

  臣聞皇天無親,王者無私,上下合符,有如影響,若王政缺于下,則天譴見於上。竊惟陛下受先帝之顧命,膺兆民之樂推,大孝彰聞,小心畏謹,動遵禮法,不愆舊章,所宜得天心,獲嘉應。而踐阼以來,二年之內,彗星一見,時雨再愆者,豈非凶醜未盡服,政令未盡順,天所以示茲警戒也。

  夫災變之來,必以類應,故彗星見者,兵之象也,時雨愆者,澤未流也。今北狄未賓,西羌作梗,荊蠻有猖狂之寇,江、浙多饑饉之民,慮其來犯邊陲,變為盜賊,蜂屯蟻聚之眾須俟討平,鼠竊狗盜之羣亦勞逮捕,此彗星之所以見也。自即位肆赦,臨朝聽政,覃恩宥罪,施惠及物,然未嘗蠲免殘租,許行榷利,山海之貨悉歸于上,酒稅之饒不流於下,元元之民未盡蒙渥澤,此時雨之所以愆也。陛下宜深維二者之所以然,設備以禦之,修政以厭之。不然,則事有可慮者。聖朝享國四十年,括地一萬里,經營非不久,統御非不眾,而治或未至,政或有闕,意者,法術、制度尚有可改而更張者乎?臣雖不敏,輒敢條奏其事。

  臣聞農者國之本也,其利在粟多;兵者國之命也,其功在戰勝,此兩者存亡所繫也。方今患在農少而粟不多,兵多而戰未勝。農少則田或未墾,兵多則用常不足,故儲蓄空虛,而聚斂煩急矣。民利盡歸于國【一二】,國用盡入于軍,所以民困而國貧也。周公之制,穀積九年,此堯、湯水旱而民所以無饑色也。今郡國闕三年之糧,貧民無終歲之食,稼一不熟,則有饑死者,軍儲自贍不足,何暇賑之乎?且地方百里,每畝收粟一斛,歲計得粟五百四十萬斛,今甸服之內,凡方百里者百,所得曾不能供足軍食,而區區運糧于江、淮間,終歲所得不過百里之出者。由是而論,有以見農政之不修也。臣愚以為宜省徭役以寬其力,驅游惰以增其眾,男悉心於畎畝,女盡力於蠶桑,種必刈穫,養必紡績,不出數年,自然家有餘食,而人有兼衣矣。賈誼有言曰:「積貯者,天下之大命也。」苟粟多而財有餘,何為而不成?以攻則取,以守則固,以戰則勝,懷敵附遠,何招而不至?今驅民而歸之農,皆著於本,使天下各食其力,末技游食之民,轉而緣南畝,則人樂其所矣。此農政之修也。

  國家養兵百萬,士馬精強,器甲堅利,可謂無敵于天下矣。然自拒馬失律以還,夏廷逆命之後,軍聲不振,廟勝無聞,一紀於茲,蒙恥未雪。何者?將帥弗用命而委任不專也,卒既驕惰而不習知邊事也,有以見軍政之不修也。夫將帥者,王之爪牙,登壇授鉞,鑿門推轂【一三】,閫外之事,將軍裁之,所以克敵而致勝也。近代動相牽制,不許便宜,兵以奇勝而節制以陣圖,事惟變適而指蹤以宣命,勇敢無所奮,知謀無所施,是以動而奔北也。孫武曰:「不知軍之不可以進而謂之進,不知軍之不可以退而謂之退,是謂縻軍【一四】」,此之謂也。臣愚以為疑則勿用,用則勿疑,謹擇其人,專委其任,有功者寵以爵位,有罪者威以斧鉞,明示刑賞,斷在必行,孰敢不用命哉。古者井田之法,兵則民也,民則兵也,出則戰,入則耕,人各自供,官無所贍。今農不習戰,士不務農,離為二途,絕不相用。臣愚以為古制不可全取,宜參驗當今便利,酌中而漸制之。况江、浙舊有義軍寨【一五】,秦、隴見屯強壯,執柯取則,茲事可行。以天下土地之饒,士民之眾,各于郡縣量置義軍,本戶略與復除,歲時少加賞賜,動則就便召發,靜則任從營養,又於王畿千里之內,蓄兵十萬以制天下,孰敢動搖哉。州縣本城,隨宜額定,溢剩者不令招置【一六】,疲老者盡放歸休,果行此道,則天下之兵減大半矣。緣邊之人,便于弓馬,勇于戰鬥,蓋天性也。妙選有文武才略之士為長吏以統之,仍以厚利召募願為正軍者,隨郡大小,差厥數以備城守,止于趙、魏之間少屯王師,以策其後,亦足減戍卒之大半矣。且耕且戰,足食足兵,削調斂之煩苛,免飛輓之勞苦,此軍政之修也。臣愚以為不任人無以安邊,不安邊無以省兵,不省兵無以惜費,不惜費無以寬民,不寬民無以致治。舍此數事,雖有智者,不能為計矣。

  刺史、縣令,親民之官,有民人焉,有社稷焉,蓋三代之諸侯也。故漢宣帝曰:「與我共治者,惟良二千石乎。」光武亦曰:「郎官上應列宿,出宰百里,苟非其人,民受其弊。」誠重之也。頃者不除刺史,止以知州代之,其差委也,上自僕射、尚書,下至京官奉職,率多輕授,未盡當任。權不足以威吏民,祿不足以惠窮乏,政皆苟且,事出因循。意者,國家以刺史之官為武夫之任,有支賜公使之費,奏薦僧尼之例,重其事而不以授人乎?孔子曰:「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今文武登朝官、諸司使副,不翅千餘員,代不乏才,豈無循吏,但未選任之耳。臣愚以為宜詔執事精練名實,明揚俊賢,各以檢校官出為刺史,但不得支賜公使,奏薦僧尼。而縣令乃子男之任,與民最親切者也,邇來除授率多冗從【一七】,諸司吏人分據大邑,識暗則莫能燭理,祿微則鮮克持廉。州縣之職,大抵相類,欲其盡誠于奉上,極力于字民,其可得乎?臣愚以為,宜詔有位舉所知,銓司擇才,諸司吏人不得處大縣為長吏。凡牧宰者,復奉戶以增月入,受空土以為職田,俾其衣食足以恤家,車服足以示眾,久其任以勸效,委其權以行事,漸敦教導,專務勸課,每歲用令文考課之法,以戶口增減、墾田多少定其殿最而黜陟焉。如是,則人民受賜矣!

  簡易者事不凟,節儉者財有餘。今署置之過也,官吏森羅于郡邑;差命之煩也,使者旁午於道路。廩祿之費耗,驛券之供給,何可勝數!無名之賞賜,不急之造作,亦無限量。土木窮其麗,工巧極其淫,他費百端,動計千萬。故兩稅之外,悉取山海之貨、酒榷之饒,而用猶不足也。加以教化未甚行,廉恥未甚立,奢侈之俗未甚變,流亡之民未甚來,租稅未甚均,刑獄未甚簡,藩籬之倚未甚固,帷幄之謀未甚臧,法有滋章之條,吏無惻隱之實。其餘背理傷道,便文自營,非為公家忠計者,不可一二而舉也。願問大臣以當世之務,如上所陳,湯沐而櫛治之,瞑眩而針砭之,使百度正,彞倫敍,生靈泰,社稷安,上下協和,章程明密,建皇極之道,樹太平之基。陛下坐九重,負斧扆,南面而聽斷,端拱而無為,垂子孫之詒謀,光祖宗之大業,豈不休哉!

  陛下自視當今事勢,何如漢、唐盛時?有土者不可言貧,有人者不可言弱,以陛下神聖聰明,資以天下之大,而未比隆於漢、唐,竊為陛下惜之。奏入,優詔折答。

  夏四月丙辰,上謂輔臣曰:「近覽言事封章,日不下百數,時亦有得,卿等更詳之,如文理可采者,別取進。」上又詔文武羣臣封事,閤門畫時進入,勿致稽留。

  辛酉,御史中丞張詠上言:「請自今御史、京朝官使臣受詔推劾,不得求升殿取旨及詣中書咨稟。」從之。

  丙寅,河東轉運使掖人宋摶言大通監冶鐵盈積,可供諸州軍數十年鼓鑄,請權罷采取以紓民。詔從其請。時西北二邊屯師甚廣,摶經制饋餉,以幹治稱,朝廷難其代,凡十一年不徙。

  丙子,上謂輔臣曰:「庶官中求才幹則不乏,詢德行則罕見其人。夫德為百行之本,德行之門必有忠臣孝子,豈無德行者能全其忠孝乎?又庶官所掌之務,多不修舉,而捃拾他局利害,以圖進身。若能自幹本局,則百職不嚴而肅,又何患乎政事之撓瀆哉。」

  御史中丞張詠為工部侍郎,知杭州。詠既至,屬歲歉,民多私鬻鹽以自給,捕犯者數百人,詠悉寬其罰而遣之。官屬請曰:「不痛繩之,恐無以禁。」詠曰:「錢塘十萬家,饑者八九,苟不以鹽自活,一旦蜂起為盜,則其患深矣。俟秋成,當仍舊法。」有民家子與姊壻訟家財【一八】,壻言妻父臨終,此子才三歲,故見命掌貲產,且有遺書【一九】,令異日以十之三與子,七與壻。詠覽之,以酒酹地【二○】曰:「汝妻父,智人也。以子幼甚,故托汝,儻遽以家財十之七與子,則子死于汝手矣。」亟命以七分給其子,餘三給壻,皆服詠明斷,拜泣而去。

  曹、濟州言旱。

  先是,左正言耿望知襄州,建議:「襄陽縣有淳河,舊作堤截水入官渠,溉民田三千頃。宜城縣有蠻河,溉田七百頃。又有屯田三百餘頃。請于舊地兼括荒田,置營田上、中、下三務,調夫五百築堤,仍集鄰州兵,每務二百,荊湖市牛七百頭分給之。」上曰:「屯田之廢久矣,苟如此,亦足為勸農之始。」令望躬按視,即以望為右司諫、直史館、京西轉運使,與副使朱台符并兼本路制置營田事。是歲,種稻三百餘頃。望初請以大理寺丞武程總營田務事,程上疏言其不便,詔移程于他郡,別選官代之,俟異日務成,較其利害,取進止、行賞罰焉。

  汝州舊有洛陽南務,遣內園兵士種稻,雍熙中以所收薄,且擾人,廢之,賦貧民。于是,從台符之請,復置,募民二百餘戶,自備耕牛,就置團長,京朝官專掌之,墾六百頃,導汝水澆溉,歲收二萬三千石。(耿望除右司諫、直史館、京西轉運使,與副使朱台符兼制置營田,乃此月丙子,今并書之月末。耿望,未見。)

  主客郎中、知虢州謝泌上疏曰:

  臣竊謂聖心所切者,欲天下朝夕太平耳。唐姚崇獻明皇啟太平凡十事,雍熙末,趙普嘗錄以獻,俄命普復入相,于時天下之人皆以為致太平之策,無出于此。尋而普病,又北狄擾邊,所以因循未行其一事。今北狄已息,繼遷請命,則太平十事,正可以行于今日矣。臣以為先帝未盡行者,俟陛下為之耳。陛下自臨大寶,不加兵於戎狄,使西北肅然,加以風雨時序,民安土著,則太平之象,復何遠矣。至于省不急之務,削煩苛之政,抑奔競之風,開直言之路,斯皆致太平之術,實見行其八九矣,又豈讓唐開元之治也。

  議者或謂方今西戎用兵,與開元不同。且開元時,戎狄亦孔熾耳,明皇卒與之和。至如漢高祖豈弱主耶,及在平城之日,亦與之和。此皆屈己以寧天下,豈大國自輕而與戎狄競小忿乎【二一】?臣愚請以近事言之。往歲討伐交趾,王師一動,南方幾搖,先皇以為得之無用,棄之實便,乃授以官秩,俾為藩屏,則至今鼠伏。石晉之末,聽景延廣之言,恥與契丹和,遂至天下橫流,此豈得為強哉。臣本州監軍室种者,燕人也,嘗言彼中所嗜者禽獸,所貪者財利,此外無他智計。先朝平晉之後,若不舉兵臨之,但與財帛,則幽薊不日納土矣。察此,乃知敵情古猶今也,漢祖、明皇所用之計,正可以弭敵心矣。

  臣伏以詔書以近日不逞之徒,陳述者皆閭閻猥褻之事。臣聞古先哲王詢于芻蕘,察于邇言者,蓋慮視聽壅蔽,故採此以達物情,亦罕聞用其言而行其事也。語曰:「小人勿用,必亂邦也。」先時有侯莫陳利用、陳廷山、鄭昌嗣、趙贊之徒,喋喋利口,人心惟危,賴先帝聖聰,各加誅剪,然為患已深矣。

  臣又聞「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輔時佐主,建萬世之基,立不拔之策者,必倚老成之人。至於成、康刑措,蓋從周、召之謀,文、景清淨,亦用蕭、曹之畫,明皇太平,復是姚、宋之策。夫精練國政,斟酌王度,未聞市井之徒、塵走之吏,可當其任也。望陛下深察前古用小人則亂,用大賢則治,然後小人不敢萌,大賢得以畢力也。

  五月丙戌,詔:「天下貢舉人應三舉者,今歲並免取解,自餘依例舉送,必求實藝,無使遺賢,當俟奏名,朕親臨試。」

  上謂宰相曰:「近覽上封事所述,頗言風俗侈靡,有傷淳儉。公卿士庶,服用踰制,至有鎔金飾衣,或以珠翠者。詢之,曰:『費金數甚多。』且金至寶也,使之為泥,誠亦可惜。」張齊賢曰:「近歲風俗尤薄,奢侈相尚,每為事恐不過人,此弊當急懲戒。或先責大臣之家,使各遵朴素,則可以導民宣化矣。」丁亥,令有司禁臣庶泥金鋪金之飾,違者坐其家長。

  丁酉,以殿中丞鄄城馬元方權戶部判官,從戶部使陳恕所奏也。元方嘗建言:「方春民力乏絕時【二二】,請預給庫錢,約至夏秋令輸絹于官。」公私便之,朝廷因下其法諸道。令預買絹,蓋始此。(馬元方傳:戶部使陳恕奏元方為戶部判官,元方言,方春民貧,請預貸庫錢,至夏秋令以絹輸官。行之,公私果便,因下其法諸道。按元方為戶部判官,在咸平二年五月,後知徐州,景德元年十一月為梓州路轉運使,本傳、附傳皆同。范鎮東齋記事【二三】云:太宗時,馬元方為三司判官,建言:方春民乏食時,預給庫錢貸之,至夏秋令輸絹于官。預買絹蓋始于此。鎮所記與元方傳同,今從之。王闢之【二四】澠水燕談獨云:祥符初,王旭知潁州,因歲饑,出庫錢貸民,約蠶熟千輸一縑。其後李士衡行之陝西,民以為便,今行天下,于歲首給之,號和買絹。或曰:預買,始于旭也。今不取。又按實錄,大中祥符三年閏二月己未,河北轉運使李士衡言:本路歲給諸軍帛七十萬,民間罕有緡錢,常預假于豪民,出倍稱之息,及期則輸賦之外,先償逋負,以是工機之利愈薄。請令官司預給帛錢,俾及時輸送,則民獲利而官亦足用,從之,仍令優與其直。士衡正傳、附傳皆云因詔推其法于天下。范仲淹作李士衡神道碑亦云:為河北轉運使,建言民乏泉貨,每春取絹直于豪戶,其息必倍。本道歲給諸軍帛七十萬疋,不足則市于民。請使民預受其直【二五】,則公私交濟。制從之,今行于諸道。蓋馬元方任三司實創此議,雖布其法于諸道,有即奉行者,亦有未即奉行者。及李士衡在河北,復以為請,始行于河北,然諸道亦未遍行。其後左藏內藏庫災,又特行于京東、西。范仲淹所謂今行于諸道者,蓋指景祐間也。行于京東、西,乃祥符九年春。)

  乙巳,幸曹彬第問疾,賜白金萬兩。先是,知雄州何承矩奏敵謀寇邊,上以問彬,對曰:「太祖英武定天下,猶委孫全興經營和好。陛下初登極時,承矩嘗發書道意,臣料北鄙終復成和好。」上曰:「此事朕當屈節為天下蒼生,然須執綱紀,存大體,即久遠之利也。」(此事三朝經武聖略繫之咸平二年而無日月,今因問曹彬疾,附見,蓋必是彬為樞密使未臥家時也。王曾筆錄云:侍中曹彬為樞密使,向敏中為樞密副使,當契丹犯塞,繼遷叛命,每軍書猝至,上必急召樞臣計議,彬則曰:「此狂寇,當速發兵誅討斬決而已,止用強弩若干,步騎若干足矣。」敏中徐曰:「某所儲廩未備,或道途迂遠,或出兵非時,當別施方略制之。」纖悉措置,多從敏中所議。上或謂將帥難其人,彬必懇激而言:「臣請自效。」更無他說,敏中常私怪之。子瑋亦有將材,累歷邊郡,威名甚著。晚自樞貳出鎮西鄙【二六】,臨事整暇,酷類其先君,復果于戰汩【二七】,而不肯以安民柔遠為意,豈將帥之體,固當若是耶?按彬復為樞密使,敏中自同知樞密院改副使,乃至道三年八月己亥。咸平元年十一月戊子,敏中改參政,二年六月戊午,彬卒。兩人同在西府,才一年耳。真宗初即位,便令西邊戢兵,繼遷尋納欵,契丹蓋未嘗犯塞,不知前所稱軍書猝至,指何時也。經武聖略于咸平二年載何承矩言契丹謀犯塞,或曾實指此時,然經武聖略稱彬對真宗以北鄙終復成和好,與曾筆記特異,或筆記誤也。當考。)

  嘗有詔聽民越拒馬河抵北界市馬,知雄州何承矩言:「緣邊戰櫂司,自陶河至泥姑海口,屈曲九百里許,天設險固,真地利也。太宗置寨二十八,鋪百二十五。命廷臣十一人,戍卒三千餘,部舟百艘,往來巡警,以屏奸詐,則緩急之備,大為要害。今聽公私貿市,則人馬交度【二八】,深非便宜。若然,則寨鋪為虛設矣。」上納其言,即停前詔。(此據承矩傳,在咸平二年契丹復來寇之後,今因曹彬對上語,附見。)

  六月丁巳,宰臣、監修國史李沆等上重修太祖實錄五十卷。上覽之稱善,謂沆等曰:「向來史臣不能勤盡,聞張洎修國史止成一卷,今茲可謂備矣。」仍降詔嘉奨,賜襲衣、金犀帶、銀、帛各有差。錢若水而下,又加散館、食邑。沆獨懇辭,詔許之。

  戊午,樞密使、兼侍中、贈中書令、濟陽武惠王曹彬卒。上臨其喪,哭之慟,言必流涕。錄親族、門客、親校,拜官者十餘人。彬性仁恕清謹,遜言恭色,在朝廷未嘗抗辭忤旨。博覽強記,善談論,被服雅同儒者。尤疏財,未嘗聚蓄,伐二國,秋毫無所取。位兼將相,不以等威自異,造其門者皆為揖客。不名下吏,每白事,不冠不見。其為藩帥,遇朝士于途,必引避,過市則戒騶御,不令傳呼。北征之失律也,趙昌言表請行軍法;昌言知延州還,因事被劾,未得入見,彬在近密,遽為上請,乃許朝謁。彬歸休閉閤,門無雜賓。保功名,守法度,近代良將,稱為第一。

  秘書丞何亮,初通判永興軍,詔與轉運使陳緯同往靈州經度屯田。及還,乞召對,因上安邊書曰:

  臣竊料今之議邊事者,不出三途:以靈武居絕塞之外,宜廢之以休中國飛輓之費,一也;輕議興師,深入窮追,二也;厚之以恩,守之以信,姑息而信縻之,三也。而臣以為靈武入絕塞,有飛輓之勞,無毛髮之利,然地方千里,表裏山河,水深土厚,草木茂盛,真牧放耕戰之地,一旦捨之以資戎狄,則戎狄之地廣且饒矣。以貪狼之心,據廣饒之地,以梗中國,此戎狄之患,未可量者一也。自環慶至靈武僅千里,西域、北庭剖分為二,故其地隘,其勢弱,而不能為中國之大患。如捨靈武,則西域、北庭合而為一,此戎狄之患未可量者二也。冀之北土,馬之所生,自匈奴猖狂之後,無匹馬南來,備征帶甲之騎,取足于西域。西狄既剖分為二,其右乃西戎之東偏,為夏賊之境,其左乃西戎之西偏,秦、涇、儀、渭之西北諸戎是也。夏賊之眾,未嘗以匹馬貨易于邊郡,是則中國備征帶甲之騎,獨取于西戎之西偏,如捨靈武,復使西戎合而為一,夏賊桀黠,服從諸戎,俾秦、涇、儀、渭之西,戎人復不得貨馬于邊郡,則未知中國戰馬從何而來?此捨靈武而戎狄之患未可量者三也。

  若夫深入窮追,則夏賊度勢不能抵,必奔遁絕漠,王師食盡不能久留,師退而賊復擾邊,所謂有大費而無成功,深寇绚而速邊患,此輕議興師之不利者一也。師進則無功,師退則寇至,寇至而不戰,則邊郡被其害,寇至而戰,則邊郡之兵不足以當戎狄之眾,此輕議興師之不利者二也。清遠西北曰旱海,蓋靈武要害之路,而白、馬二將奔敗之地也。如王師薄伐,無功而還,則夏賊必據要害之路,以阻絕河西糧道,此輕議興師之不利者三也。自國家有事于西戎已來,關右之民,疲極困苦,未能息肩,而一旦薄伐無功,河西路阻賊,必幹運飛輓,大興征討以通糧道,疲民重困,盜賊多有,此輕議興師之不利者四也。

  若示恩信,姑息而信縻之,則又戎狄之性貪惏無厭,雖存臣事之名,終多反覆之志。或當道牧放,以阻吾軍民,或征虜族帳,以益其部落。如國家止以恩信信縻之,必將服從諸戎,然後為中國大患,此不可一也。自白、馬二將奔敗之後,夏賊得志,擇靈武山川之險而分據之,侵河外膏腴之地而闢之,逼近城池,意在吞噬,譬猶伏虎,見便則動。如國家止以恩信信縻之,則一朝之患,卒然而作,此不可二也。

  夫以三患、四不利、二不可為防邊畫,既未見其可,則在臣愚慮,不出二策。自清遠至靈武,有溥樂,有耀德,蓋水草之地,為河西之糧道,而悉有古城之跡存焉。夏寇西掠諸戎,則此其要害之路也,故每揚言曰:「朝廷如修溥樂城,我必力爭。」其言不恭之甚,其實懼朝廷之城溥樂以通糧道而扼其往還要害之路也。如朝廷以修護清遠為名,而時納修城創宇之具,延、環、清遠多積軍儲,且以數歲漸計之,使民無所傷而賊不能知。一旦興師數萬以城溥樂,朝發清遠,日未中至焉。其師也,戰士三居其一,以備寇也;役卒三居其二,以荷器具而齎軍儲也。凡戰士萬人,使役卒萬人齎糧六〈豆斗〉而行,凡戰馬千匹,使役卒七千五百人自齎糧三〈豆斗〉,馬粟一〈豆斗〉,草一束。士馬皆有半月之食備,計城之功不過十日,而使戰士自齎三十日糧,則城畢功而食有餘矣。自清遠輸粟亦如之。賊知修城而敢悉眾來寇,是謂中吾上策者也。何則?夏賊為梗有年,國家未能翦滅者,非兵力不足而然,誠以深入窮追,則賊奔絕漠,師久則民不堪役,師退則賊復擾,頻征討則關右耗竭故也。如使賊來犯邊,而敢與王師拒戰,則其殄滅也久矣。

  且國家之城溥樂也,必潛師於延、環、清遠以觀賊之變,宜分環州、清遠為二道,一道傍山而北,軍于賊之後,一道過長嶺直趨溥樂,軍於賊之前,而使城溥樂之兵軍其中。賊以溥樂孤軍,故悉眾來寇,而卒然三軍鼎峙,則其心駭矣。又令延州之師入其境,驅其畜產,俘其老弱,而害其巢穴;靈武之眾收河外之地,復賀蘭之境,杜三山之口,以斷其奔路。則其眾雖堅鐵石之心,必起携貳之志,其將雖有孫、吳之術,必無制勝之方。而獨使保吉桀黠,志在決戰,能無敗乎?破而擒之,此萬世之功也。

  國家之城溥樂也,必使一介使于夏,諭以明詔曰:「溥樂、耀德悉有古城之基,蓋靈武往還之路也,今城堞闕壞,而輸粟之際,暴露在野,軍民愁苦,朕甚不忍。今少發士卒,修其郛郭。諸山取材,慮蕃部不察事宜,互相驚擾。汝顯荷國恩,克紹祖烈,茅土節鉞,盡萃汝躬,宜以朕此意安撫之。」誠知動無所利,仰怖天威,恭而聽命,則中吾下策者也。

  雖存靈武,而使阻隔旱海,居絕塞之外,不城溥樂、耀德為之唇齒,則戎狄之患,亦未可量,與舍靈武無異。而加之有連年供給之厚費,無防邊尺寸之微功,但兀然孤城,以困極關右者也。今特城二城,而賊不敢動,則可建溥樂為軍,耀德為寨,嚴其刁斗,堅其守備,募天都之貧民,營田于塞下以益軍儲,然後謹擇將帥,謹守邊防,而以恩信撫臨之,則數十世之利也。

  議者必曰:「國家贍靈武猶曰困匱,而更供給二城,其費益大。」此不練事之深也。夫有清遠而無二城,則靈武無援,一日西北服從,合而為一,有不測之患焉。當是之時,國家雖累千百二城之費,遽能剖而分之以弱其勢,使賊斂跡夏境而不為邊患乎?其靈武至清遠不滿三百里,而穀價絕殊于清遠者,以度越旱海,無舍宿之地,有賊寇之憂故也。如建此二城,則軍兵之趨靈武也,有舍宿之地,少賊寇之憂,輸糴日益,穀能無賤乎?以減穀之價,供二城之費,足矣,又何疑焉。

  二策之外,復有一說。烏、白鹽池,夏賊洎諸戎視之猶司命也。如夏賊來寇溥樂,而令延、環之師入其境,先據烏、白之地,而號令諸戎曰:「有得夏賊首者,分封某地,而以烏、白與之。」則諸戎願擒保吉者眾矣。至于前徒倒戈,亦未可量,為王師之助,不亦多乎?但不知國家所命上將軍者,果何如人爾。(詳錄亮疏,蓋韓琦嘗有取焉。國史無此,得諸亮家。)

  令秘書省正字邵煥于秘閣讀書,從其請也。秘閣讀書自煥始。煥嘗以童子召對,賜帛遣歸。是春,復至京師,上令賦春雨詩,援筆立成,遂命以官。時年十二,睦州人也。

  癸酉,都官郎中劉蒙叟上言曰:「陛下已周諒闇,方勤萬務。伏望愈崇儉德,謹守前規,無自矜能,無作奢縱,厚三軍之賜,輕萬姓之徭,使化育被於生靈,聲教加於夷夏。且萬國已觀其始,惟陛下謹守其終,思鮮克之言,戒性習之漸,日謹一日,雖休勿休,則天下幸甚!」上嘉納之,召試學士院,命以本官直史館。

  注 釋

  【一】並云繫囚三十餘萬按正文作「釋繫囚三千餘人」,此句「繫」上似脫「釋」字。

  【二】朕奉成先志耳「成」原作「承」,據宋本、宋撮要本、閣本及續通鑑卷二○改。

  【三】昭王道之無偏也「偏」原作「外」,據宋本、宋撮要本、閣本及治蹟統類卷四真宗經制契丹、宋史卷三○六朱台符傳改。

  【四】為一介之使「為」字原脫,據宋本、宋撮要本及上引治蹟統類、宋史補。

  【五】因與之盡棄前惡「盡」原作「湔」,據同上書改。

  【六】彼必思之「思之」,宋本、宋撮要本均作「畏之」;上引治蹟統類則作「畏服」。

  【七】北方之國宋本、宋撮要本、閣本均作「北狄之戎」。按漢書卷九四下匈奴傳下作「北地之狄」。

  【八】商旅臻僟原作「商旅輻僟」,據各本改。

  【九】會有詔經度復修定州新樂蒲陰兩縣「新樂、蒲陰」原作「新蒲樂陰」。按寰宇記卷六二定州領縣有新樂、蒲陰;九域志卷二定州屬縣有新樂,祁州屬縣有蒲陰;宋史卷八六地理志中山府屬縣有新樂,祁州於「景德元年移治於定州蒲陰」,屬縣並有蒲陰。復按宋史卷二七七索湘傳正作「新樂、蒲陰」。原刊互倒,今據乙正。

  【一○】湘建議請許商旅緣江載茶詣邊郡入中「許」原作「諸」,據編年綱目卷六、及上引索湘傳改。

  【一一】歲燒邊草地以處南牧「處」,宋本、宋撮要本及上引索湘傳均作「虞」。按「處」有「止」義,參詩召南江有汜「其後也處」傳、箋及國語吳語「處而不處」韋注,於意亦通。

  【一二】民利盡歸于國「國」原作「公」,據宋本、宋撮要本、閣本及宋史全文卷五上改。

  【一三】鑿門推轂「鑿門」原作「出門」,據蜀文輯存卷三朱台符應詔陳彗星旱災疏改。按淮南子兵略訓,將軍受命,「鑿凶門而出」,「鑿門」於義為勝。

  【一四】不知軍之不可以進而謂之進不知軍之不可以退而謂之退「可以進」、「可以退」上各脫一「不」字,據孫子謀攻篇及唐、宋人釋義補。

  【一五】況江浙舊有義軍寨蜀文輯存卷三朱台符應詔陳彗星旱災疏無「寨」字,按下句對文,「寨」字疑衍。

  【一六】溢剩者不令招置「令」原作「合」,據同上書改。

  【一七】邇來除授率多冗從「從」原作「員」,據各本改。

  【一八】有民家子與姊婿訟家財「子」下原衍「弟」字,據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全文卷五上、宋史卷二九三張詠傳刪。「姊」下原闕「婿」字,據張詠傳補。

  【一九】且有遺書「遺書」二字原闕,據編年綱目卷六、宋史全文卷五上及上引張詠傳補。

  【二○】以酒酹地「酹」原作「灑」,據宋本、宋撮要本及上引張詠傳改。

  【二一】豈大國自輕而與戎狄競小忿乎案宋本、宋撮要本此句下均有「且人君覆載萬方,豈責狗犬之馴狎乎?夫犬狗之獰,但善呼之,以食誘之,必搖尾而至,伏地向人。若繫(擊)而逐之,則吠跳愈甚。」四十七字。

  【二二】方春民力乏絕時「時」字原脫,據宋本、宋撮要本及長編紀事本末卷二一政跡補。

  【二三】范鎮東齋記事「事」字原脫,據同上書補。

  【二四】王闢之澠水燕談「王闢之」原作「王闢」。按澠水燕談十卷今存,題為齊國王闢之聖塗著,卷首並有滿中行題序,稱王為同年進士,名、字、籍貫均同。宋史卷二○六藝文志亦著錄王闢之澠水燕談十卷。今於「王闢」下補「之」字。

  【二五】請使民預受其直「民」字原脫,據宋本、宋撮要本及長編紀事本末卷二一政跡補。

  【二六】晚自樞貳出鎮西鄙「樞貳」原作「樞府」,據宋撮要本及王曾筆錄改。按曹瑋以簽書樞密院事為環慶路都總管安撫使,以作「樞貳」為是。

  【二七】復果于戰鬥「復」原作「後」,據同上書改。

  【二八】則人馬交度「度」原作「疲」,據宋史卷二七三何承矩傳、奏議卷三二二禦邊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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