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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箱杂记

青箱杂记

青箱杂记 宋 吴处厚

青箱杂记序

朝散郎知汉阳军吴处厚撰

  前世小说有北梦琐言、酉阳杂俎、玉堂闲话、戎幕闲谈,其类甚多,近代复有闲花、闲录、归田录,皆采摭一时之事,要以广记资讲话而已。余自筮仕未尝废书,又喜访问,故闻见不觉滋多,况复遇事裁量,动成品藻,亦辄纪录,以为警劝,而所纪皆丛脞不次,题曰青箱记,凡一十卷。
  元佑二年春正月甲寅日谨序。[一]

青箱杂记卷一
  雷德骧,长安人,太祖时,久居谏诤之任,有直名。与赵普有隙,时普以勋旧作相,宠遇方渥,骧间请对,言普专权,容堂吏纳赂。由是忤旨,贬商州司户。岁余,其子有邻挝登闻鼓诉冤,鞫得其实,堂吏李可度除名,余党皆杖脊黥配远州,出普知河阳,召德骧复旧官,擢有邻守校书郎。后普复入相,德骧恳乞致仕。太宗勉之曰:「朕终保卿必不为普所挤。」有邻性亦刚鲠,有父风,太宗尝面谕有邻:「朕欲用汝父为相何如?」有邻对曰:「臣父有才略而无度量,非宰相器。」乃止。有邻弟有终亦有才[一],平蜀寇,最有功,为宣徽使,薨。德骧、有终父子二人常并命为江南淮南两路转运使[二],当世荣之。王禹偁赠诗二首,其一曰:「江南江北接王畿,漕运帆樯去似飞。父子有才同富国,君王无事免宵衣。屏除奸吏魂应丧,养活疲民肉渐肥。还有文场受恩客,望尘情抱倍依依。」其二曰:「当时词气压朱云[三],老作皇家谏诤臣。章疏罢封无事日,朝廷犹指直言人。题诗野馆光泉石,讲易秋堂动鬼神。棘寺下僚叨末路,斋心唯祝秉鸿钧[四]。」盖禹偁常出德骧门下,而德骧深于易[五],酷嗜吟咏故也。
  有终有将略,自平蜀后,人为立祠。又尝以私财犒士,贫不能足,贷钱以给,比捐馆时[六],犹逋三万缗[七],真宗特出内帑偿之[八]。故魏野哭有终诗曰:「圣代贤臣丧,何人不惨颜?新祠人祭祀[九],旧债帝填还。卤簿尘侵暗,铭旌泪洒斑。功名谁复继[一0],敕葬向家山。」
  洛阳龙门,有吕文穆公读书龛。云文穆昔尝栖偃于此,初有友二人,一人则温尚书仲舒,一人忘其姓名[一一],而三人誓不得状元不仕[一二]。及唱第,文穆状元[一三],温已不意[一四],然犹中甲科[一五],遂释褐,其一人径拂衣归隐[一六]。后文穆作相[一七],太宗问:「昔谁为友[一八]?」文穆即以归隐者对,遽以著作佐郎召之[一九],不起。故文穆罢相尹洛[二0],作诗曰[二一]:「昔作儒生谒贡闱,今提相印出黄扉。九重鹓鹭醉中别,万里烟霄达了归[二二]。邻叟尽垂新鹤发[二三],故人犹着旧麻衣[二四]。洛阳谩道多才子[二五],自叹遭逢似我稀。」所谓故人,盖斥其友归隐者也[二六]。
  文穆有大第在洛中,真宗祠汾时,车驾幸止其厅,后人不敢复坐。围以栏楯,设御榻焉。即今张文孝公宅是也。
  张文孝公观以真宗幸亳岁状元及第,致仕枢密副使[二七],而其父尚无恙。父名居业,周易学究,性友弟,滞选调三十余年,年六十余,始转京秩,以主客员外郎致仕。见其子入践枢府,授大府卿,寿九十卒[二八]。卒未逾年,张公亦捐馆,故谥文孝。乃知张公贵达,皆其父福庆所致[二九]。
  李文正公昉,深州饶阳人。太祖在周朝,已知其名,及即位,用以为相。常语昉曰[三0]:「卿在先朝,未尝倾陷一人,可谓善人君子。」故太宗遇昉亦厚,年老罢相,每曲宴[三一],必宣赴赐坐。昉尝献诗曰:「微臣自愧头如雪,也向钧天侍玉皇[三二]。」昉诗务浅切,效白乐天体,晚年与参政李公至为唱和友,而李公诗格亦相类,今世传二李唱和集是也。
  公有第在京城北,家法尤严,凡子孙在京守官者,俸钱皆不得私用,与饶阳庄课并输宅库,月均给之,故孤遗房分皆获沾济,世所难及也。有子宗谔,仕至翰林学士,篇什笔札,两皆精妙[三三]。太宗朝,尝以京官带馆职赴内宴,阁门拒之,宗谔献诗曰:「戴了宫花赋了诗,不容重睹赭黄衣[三四]。无聊独出金门去,恰似当年下第归。」盖宗谔尝举进士,御试下第,故诗因及之。太宗实时宣召赴坐[三五],后遂为例,虽选人带职[三六],亦预内宴[三七],自宗谔始也。
  王文正公旦,相真宗仅二十年,时值四夷纳款,海内无事,天书荐降,祥瑞沓臻,而大驾封岱祠汾,皆为仪卫使扈跸。处士魏野献诗曰:「太平宰相年年出[三八],君在中书十四秋[三九]。西祀东封俱已毕[四0],可能来伴赤松游[四一]。」
  世传真宗任旦为相,常倚以决事。故欧阳少师撰旦神道碑铭曰[四二]:「国有大事,事有大疑,匪卜匪筮,公为蓍龟。」公虽荷真宗眷委之重,每慎密远权以自防,故君臣之间,略无纤隙可窥。
  公与杨文公亿为空门友,杨公谪汝州,公适当轴,每音问不及他事,唯谈论真谛而已。余尝见杨公亲笔与公云:「山栗一秤,聊表村信。」盖汝唯产栗,而亿与王公忘形[四三],以一秤栗遗之,斯亦昔人鸡黍缟纻之意也[四四]。
  世传王公尝记前世为僧,与唐房太尉事颇相类,及将捐馆,遗命剃发,以僧服敛。家人不欲,止以缁褐一袭纳诸棺而已。然公风骨清峭,顷项微结喉,有僧相之[四五],皆谓其寒薄,独一善相者目之曰:「公名位俱极,但禄气不丰耳。」故旦虽位极一品,而饮啖全少,不畜声伎[四六]。晚年移疾在告,真宗尝密赍白金五千两[四七],旦表谢曰[四八]:「已恨多藏,况无用处。」竟不受之[四九],其清苦如此。
  彭齐,吉州人,才辩滑稽,无与为对。未第时,常谒南丰宰,而宰不喜士,平居未尝展礼。一夕,虎入县廨,咥所蓄羊[五0],弃残而去,宰即以会客,彭亦预召[五一]。翌日,彭献诗谢之曰:「昨夜黄斑入县来,分明迹印苍苔。几多道德驱难去,些子猪羊引便来[五二]。令尹声声言有过,录公口口道无灾。思量也解开东阁[五三],留取头蹄设秀才[五四]。」南方谓押司录事为「录公」,览者无不绝倒。齐以大中祥符元年姚晔下及第[五五],仕至太常博士卒。
  陈亚,扬州人,仕至太常少卿,年七十卒[五六],盖近世滑稽之雄也。尝着药名诗百余首,行于世。若「风月前湖近,轩窗半夏凉」,「怕腊寒呵子下,衣嫌春暖宿纱裁[五七]」及赠祈雨僧云:「无雨若还过半夏,和师晒作葫芦<羊+巴>[五八]」之类,极为脍炙[五九]。又尝知祥符县,亲故多干借车牛[六0],亚亦作药名诗曰:「地居京界足亲知,倩借寻常无歇时[六一]。但看车前牛领上,十家皮没五家皮。」览者无不绝倒。亚常言:「药名用于诗,无所不可,而斡运曲折,使各中理,在人之智思耳。」或曰:「延胡索可用乎?」亚曰:「可。」沉思久之,因朗吟曰:「布袍袖里怀漫刺,到处迁延胡索人。此可赠游谒穷措大[六二]。」闻者莫不大笑。
  亚与章郇公同年友善,郇公当轴,将用之,而为言者所抑[六三]。亚作药名生查子陈情献之,曰:「朝廷数擢贤,旋占凌霄路。自是郁陶人,险难无移处[六四]。也知没药疗饥寒[六五],食薄何相误[六六]。大幅纸连粘,甘草归田赋。」亚又别成药名生查子闺情三首,其一曰:「相思意已深,白纸书难足。字字苦参商,故要槟郎读[六七]。分明记得约当归,远至樱桃熟[六八]。何事菊花时?犹未回乡曲。」其二曰:「小院雨余凉[六九],石竹生风砌[七0]。罗扇尽从容[七一],半下纱幮睡[七二]。起来闲坐北亭中,滴尽真珠泪。为念婿辛懃,去折蟾宫桂。」其三曰:「浪荡去未来[七三],踯躅花频换。可惜石榴裙,兰麝香销半。琵琶闲抱理相思[七四],必拨朱弦断。拟续断朱弦[七五],待这冤家看。」亚又自为亚字谜曰:「若教有口便哑,且要无心为恶。中间全没肚肠,外面琼森棱角。」此虽一时俳谐之词[七六],然所寄兴[七七],亦有深意。亚又别有诗百余首,号澄源集,有岁旦示知己云:「收寒归地底,表老向人间[七八]。」又与友人郊游云[七九]:「马嘶曾到寺,犬吠乍行村。」送归化宰王秘丞赴阙云:「吏辞如贺日,民送似迎时。」怀旧隐云:「排联花品曾非僭,爱惜苔钱不是悭。」亦自成一家体格。
  亚性宽和,累典名藩,皆有遗爱。然颇真率,无威仪,吏不甚惧。行坐常弄瓢子,不离怀袖,尤喜唱清和乐。知越州时,每拥骑自衙庭出,或由鉴湖缓辔而归,必敲镫代拍,潜唱彻三十六遍然后已,亦其性也。
  郎中曹琰亦滑稽辩捷,尝有僧以诗卷投献,琰阅其首篇登润州甘露阁云:「下观扬子小。」琰曰:「何不道卑吠狗儿肥[八0]?」次又阅一篇送僧云:「猿啼旅思凄。」琰曰:「何不道犬吠张三嫂?」座中无不大笑。
  龙图刘烨亦滑稽辩捷[八一],尝与内相刘筠聚会饮茗[八二],问左右曰:「汤滚也未?」左右皆应曰:「已滚。」筠曰:「佥曰鲧哉。」烨应声曰:「吾与点也。」
  烨又尝与筠连骑趋朝,筠马病足行迟,烨谓曰:「马何故迟?」筠曰:「只为五更三。」言点蹄也[八三]。烨应声曰:「何不与他七上八?」意欲其下马徒行也[八四]。(
校勘记

 [一] 有邻弟有终亦有才 「亦」,抄本作「贤」。
 [二] 德骧有终父子二人常并命为江南淮南两路转运使 「淮南」,原本无,据类苑卷三四、增修诗话总龟卷二六补。宋史卷二七八雷德骧传载其父子同命为两浙、淮南转运使。
 [三] 当时词气压朱云 小畜集卷七献转运使雷谏议作「当年辞气压朱云」,诗话总龟卷二六作「当时诗气压朱云」。
 [四] 斋心唯祝秉鸿钧 小畜集卷七作「斋心唯愿秉陶钧」。
 [五] 而德骧深于易 抄本「易」下有「而」字。
 [六] 比捐馆时 诗话总龟卷四三「馆」下有「舍」字。
 [七] 犹逋三万缗 「犹逋」,诗话总龟卷四三作「尚欠」。
 [八] 真宗特出内帑偿之 诗话总龟卷四三作「章圣特出内帑钱偿之」。
 [九] 新祠人祭祀 「人」,东观集卷一、诗话总龟卷四三作「民」。
 [一0]功名谁复继 「谁复继」,东观集卷一作「复谁继」,诗话总龟卷四三作「谁可继」。
 [一一]「洛阳龙门」至「忘其姓名」四十字,事文类聚前集卷二六、诗话总龟卷二六引作「吕文穆公蒙正尝与温恭肃仲舒及一友人忘其姓名读书于龙门山」。)(
 [一二]而三人誓不得状元不仕 「得」,事文类聚前集卷二六、诗话总龟卷二六作「作」。
 [一三]文穆状元 事文类聚前集卷二六作「文穆为状元」,诗话总龟卷二六作「文穆为状头」。
 [一四]温已不意 事文类聚前集卷二六作「温恭已不意」,类苑卷三五作「温已失意」。
 [一五]然犹中甲科 「犹」,事文类聚前集卷二六、诗话总龟卷二六作「尚」。
 [一六]其一人径拂衣归隐 「径拂衣」,类苑卷三五作「径拂袖」,事文类聚前集卷二六、诗话总龟卷二六作「随拂衣」。
 [一七]后文穆作相 「作相」,事文类聚前集卷二六作「大用」。
 [一八]昔谁为友 事文类聚前集卷二六作「与谁为友」,诗话总龟卷二六作「昔与谁友」。
 [一九]遽以著作佐郎召之 事文类聚前集卷二六、诗话总龟卷二六作「遂以著作郎召之」。
 [二0]故文穆罢相尹洛 「尹」,事文类聚前集卷二六作「居」,诗话总龟卷二六作「归」。
 [二一]作诗曰 诗话总龟卷二六作「作诗赠之曰」。
 [二二]万里烟霄达了归 「了」,事文类聚前集卷二六作「后」。
 [二三]邻叟尽垂新鹤发 「鹤」,抄本作「」,事文类聚前集卷二六、诗话总龟卷二六作「白」。
 [二四]故人犹着旧麻衣 「着」,事文类聚前集卷二六作「着」。
 [二五]洛阳谩道多才子 「道」,事文类聚前集卷二六作「诧」,诗话总龟卷二六作「说」。
 [二六]盖斥其友归隐者也 「斥」,诗话总龟卷二六作「指」。「友」,原作「反」,据抄本、稗海本、类苑卷)(三五改。「也」,据抄本及类苑增。
 [二七]致仕枢密副使 「致仕」,类苑卷二四作「至」。
 [二八]寿九十卒 类苑卷二四「十」下有「余」字。
 [二九]皆其父福庆所致 「福庆」,类苑卷三四作「庆福」。
 [三0]常语昉曰 「语」,抄本作「谓」。
 [三一]每曲宴 诗话总龟卷一作「每内宴」。
 [三二]也向钧天侍玉皇 诗话总龟卷一「皇」下有「太宗和之以赐曰:『珍重老臣纯不已,我惭寡昧继三皇。』为时之美传」二十六字。
 [三三]两皆精妙 皇宋书录卷中引同,抄本无「两」字。
 [三四]不容重睹赭黄衣 「睹」,国老谈苑卷下作「见」。
 [三五]太宗实时宣召赴坐 事文类聚续集卷一三、诗话总龟卷四引「宗」下有「览诗」二字。
 [三六]虽选人带职 诗话总龟卷四「带」下有「馆」字。
 [三七]亦预内宴 诗话总龟卷四、事文类聚续集卷一三作「亦同赴宴」。
 [三八]太平宰相年年出 「太平」,诗话总龟卷一作「圣朝」。
 [三九]君在中书十四秋 「君」,诗话总龟卷一作「公」。
 [四0]西祀东封俱已毕 「俱」,诗话总龟卷一作「今」。)(
 [四一]可能来伴赤松游 诗话总龟卷一「游」下有「公袖书以进,累表求退,不许」十一字。
 [四二]故欧阳少师撰旦神道碑铭曰 抄本「故」下有「也」字。「欧阳少师」,文津阁四库全书本作「欧阳公」。
 [四三]而亿与王公忘形 唐宋丛书本、古今说部丛书本及傅校明刻说郛卷二一「形」下有「交」字。
 [四四]斯亦昔人鸡黍缟纻之意也 「也」,唐宋丛书本、古今说部丛书本及傅校明刻说郛卷二一作「乎」。
 [四五]有僧相之 「之」,原作「人」,据抄本改。
 [四六]不畜声伎 类苑卷一二「不」上有「家亦」二字。
 [四七]真宗尝密赍白金五千两 「赍」,抄本及类苑卷一二作「赉」。
 [四八]旦表谢曰 「旦」,原本无,据类苑卷一二补。
 [四九]竟不受之 抄本无「之」字,类苑卷一二引作「竟不之受」。
 [五0]咥所蓄羊 「蓄」,诗话总龟卷三五作「养」。
 [五一]彭亦预召 「召」,原本无,据抄本及类苑卷六三补。诗话总龟卷三五作「齐预焉」。
 [五二]些子猪羊引便来 「引便来」,类苑卷六三作「便引来」。
 [五三]思量也解开东阁 「也」,类苑卷六三作「皆」。
 [五四]留取头蹄设秀才 「取」,类苑卷六三、诗话总龟卷三五作「得」。「设」,诗话总龟作「待」。)(
 [五五]齐以大中祥符元年姚晔下及第 「姚晔」,原作「姚煜」,据稗海本、类苑卷六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六八改。
 [五六]年七十卒 类苑卷六四「年」下有「余」字。
 [五七]衣嫌春暖宿纱裁 类苑卷六四、诗话总龟卷三八作「衣嫌春瘦缩纱裁」。
 [五八]和师晒作葫芦<羊+巴> 「晒」,类说、诗话总龟卷三八作「」。「<羊+巴>」,抄本、类说、诗话总龟作「巴」。
 [五九]极为脍炙 诗话总龟卷三八作「最脍炙人口」。
 [六0]亲故多干借车牛 「干」,原本无,据类苑卷六四、诗话总龟卷三八补。总龟「干」下尚有「托」字。「牛」,原作「马」,考下文「但看车前牛领上」,当作「牛」,类苑、诗话总龟不误,今据改。
 [六一]倩借寻常无歇时 「倩」,抄本作「借」,类苑卷六四作「措」。
 [六二]此可赠游谒穷措大 类说「此」下有「句」字。
 [六三]而为言者所抑 「所抑」,抄本作「折抑」,诗话总龟卷三八作「所沮」。
 [六四]险难无移处 「移」,诗话总龟卷三八作「夷」。
 [六五]也知没药疗饥寒 「饥」,夏校云:类说作「孤」。按类苑卷六四、诗话总龟卷三八均作「孤」。
 [六六]食薄何相误 「薄」,夏校云:类说作「蘖」。按抄本与类说同。
 [六七]故要槟郎读 「槟郎」,夏校云:类说作「擅郎」。按抄本同类说。
 [六八]远至樱桃熟 「远至」,类说作「远志」。)(
 [六九]小院雨余凉 「余」,夏校云:原本及商本作「其」,从类说改。
 [七0]石竹生风砌 「生风」,夏校云:类说作「风生」。按抄本同类说。
 [七一]罗扇尽从容 「罗」,夏校云:原本及商本作「罢」,从类说改。按诗话总龟卷三八所引与类说同。
 [七二]半下纱幮睡 「半下」,类说作「半夏」。
 [七三]浪荡去未来 「未」,抄本、类说、诗话总龟卷三八作「来」。夏校云:类说作「不」,与文学古籍刊行社类说异,不知所据何本。
 [七四]闲抱理相思 「抱」,夏校云:类说作「后」。按诗话总龟卷三八亦作「后」,类苑卷六四作「坐」。
 [七五]拟续断朱弦 「朱」,夏校云:原本及商本作「来」,从类说改。
 [七六]此虽一时俳谐之词 「俳谐」,诗话总龟卷三八作「谐谑」。
 [七七]然所寄兴 「寄」,抄本作「记」,类苑卷六四作「托」。
 [七八]表老向人间 「表」,类说作「俵」,类苑卷六四、诗话总龟卷三八作「衰」。
 [七九]又与友人郊游云 「游」,诗话总龟卷三八作「行」。
 [八0]何不道卑吠狗儿肥 「卑吠」,抄本及类说作「卑末」。
 [八一]龙图刘烨亦滑稽辩捷 「烨」,夏校云:原本误作「煜」,下同,悉从商本改,案宋史烨,温叟子,附温叟传。
 [八二]尝与内相刘筠聚会饮茗 「茗」,类说作「茶」,古今说部丛书本作「宴」。)(
 [八三]言点蹄也 「蹄」,类说同,唐宋丛书本、古今说部丛书本及傅校明刻说郛卷二一作「缓」。
 [八四]意欲其下马徒行也 「欲其」,抄本作「其欲」。)
青箱杂记卷二
  龚颖,邵武人,先仕江南,归朝为侍御史。尝愤叛臣卢绛杀其叔慎仪,又害其家。后绛来陛见,舞蹈次,颖遽前以笏击而踣之。太祖惊问其故,颖曰:「臣为叔父复雠,非有他也。」因俯伏顿首请罪,极言绛狼子野心不可畜。太祖即下令诛绛而赦颖[一]。
  颖自负文学,少许可,又谈论多所折难[二]。太宗朝,知朗州[三],士罕造其门,独丁谓贽文求见,颖倒屣延迓[四],酬对终日,以至忘食[五]。曰:「自唐韩、柳后,今得子矣。」异日[六],丁献诗于颖,颖次韵和酬曰:「胆怯何由戴铁冠[七]?祇缘昭代奖孤寒。曲肱未遂违前志,直指无闻是旷官。三署每传朝客说[八],五溪闲凭郡楼看。祝君早得文场隽,况值天阶正舞干。」慎仪亦任江南,为尚书礼部侍郎,崇政殿学士,尝奉使岭表,刘主囚之,踰年不遣。慎仪忧悸不知所出,乃然顶祷佛[九],愿舍宅建寺,庶遂生还。未几,刘主女病,谵语曰:「且急遣龚慎仪归国,不然我即死。」刘主惧遣之,慎仪寻归,以宅为寺,即今邵武玉堂里香严寺是也[一0]。江南平,以慎仪为歙州刺史,卢绛领叛兵数千入其城,慎仪坐黄堂治事,有绛部曲小校熊进直前刃之,举族遇害,惟二女弗忍杀,携以自随,比入闽中,二女犹记忆乡里,至玉堂香严寺徘徊不前曰:「此是我家,就死足矣。」绛即杀之。里老言慎仪为儿时戏于道傍,有胡僧过目之[一一],曰:「此儿骨法亦贵,但恨有凶相,恐不得令终[一二]。」竟如其言。
  五代之际,天下剖裂,太祖启运,虽则下西川,平岭表,收江南,而吴越、荆、闽纳籍归觐,然犹有河东未殄。其后太宗再驾乃始克之,海内自此一统,故因御试进士,乃以「六合为家」为赋题。时进士王世则遽进赋曰:「构尽乾坤,作我之龙楼凤阁;开穷日月,为君之玉户金关。」帝览之大悦,遂擢为第一人。
  是年李巽亦以六合为家赋登第,赋云:「辟八荒而为庭衢,并包有截[一三];用四夷而作藩屏,善闭无关。」此亦善矣,然不若世则之雄壮。巽字仲权,邵武人,以蜃楼、土鼓、周处斩蛟三赋驰名[一四],累举不第,为乡人所侮曰:「李秀才应举,空去空回,知席帽甚时得离身[一五]?」巽亦不较。至是乃遗乡人诗曰:「当年踪迹困泥尘,不意乘时亦化鳞。为报乡闾亲戚道,如今席帽已离身。」盖国初犹袭唐风[一六],士子皆曳袍重戴,出则以席帽自随。巽后仕至度支郎中、两浙转运使卒。与王禹偁相友善,今小畜集有送李仲权赴官序,即巽也。
  世传潘阆安鸿渐八才子图,皆策蹇重戴,又禹偁赠崔遵度及第诗云[一七]:「且留重戴士风多。」则国初举子犹重戴矣[一八]。
  天圣以前,乌帻惟用光纱[一九],自后始用南纱。迨今六十年[二0],复稍稍用光纱矣。
  世传陈执中作相,有婿求差遣,执中曰:「官职是国家的,非卧房笼箧中物,婿安得有之?」竟不与。故仁宗朝谏官累言执中不学无术,非宰相器,而仁宗注意愈坚。其后,谏官面论其非,曰:「陛下所以眷执中不替者,得非以执中尝于先朝乞立陛下为太子耶?且先帝止二子,而周王已薨,立嗣非陛下而谁?执中何足眷[二一]?」仁宗曰:「非为是,但执中不欺朕耳。」然则人臣事主,宜以不欺为先[二二]。
  执中好阅人,而解宾王最受知,初为登州黄县令,素不相识,执中一见,即大用,敕举京官,及后作相,又荐馆职,宾王仕至工部侍郎,致政[二三],家雄富[二四],诸子皆京秩,年七十余卒。宾王为人方颐大口,敦庞重厚,左足下有黑子,甚明大。
  冯瀛王道诗虽浅近而多谙理[二五],若「但知行好事,莫要问前程」。「须知海岳归明主,未省乾坤陷吉人」之类,世虽盛传,而罕见其全篇,今并录之。诗曰:「穷达皆由命,何劳发叹声?但知行好事,莫要问前程。冬去冰须泮,春来草自生。请君观此理[二六],天道甚分明。」又偶作云:「莫为危时便怆神,前程往往有期因。须知海岳归明主,未省乾坤陷吉人[二七]。道德几时曾去世,舟车何处不通津?但教方寸无诸恶,狼虎丛中也立身[二八]。」
  世讥道依阿诡随,事四朝十一帝,不能死节,而余尝采道所言与其所行[二九],参相考质,则道未尝依阿诡随,其所以免于乱世,盖天幸耳。石晋之末,与虏结衅,惧无敢奉使者,少主批令宰相选人[三0],道即批奏[三一]:「臣道自去。」举朝失色,皆以谓堕于虎口,而道竟生还。又彭门卒以道为卖己,欲兵之,湘阴公曰:「不干此老子事。」中亦获免。初,郭威遣道迓湘阴,道语威曰:「不知此事由中否?道平生不曾妄语,莫遣道为妄语人。」及周世宗欲收河东,自谓此行若太山压卵,道曰:「不知陛下作得山否?」凡此皆推诚任直,委命而行,即未尝有所顾避依阿也。又虏主尝问道:「万姓纷纷何人救得?」而道发一言以对,不啻活生灵百万。盖俗人徒见道之迹,不知道之心,道迹浊心清,岂世俗所知耶?余尝与富文忠公论道之为人,文忠曰:「此孟子所谓大人也。」
  张文定公齐贤,洛阳人,少时家贫,父死,无以葬,有河南县史某甲为办棺敛,公深德之,遂展兄事[三二],虽贵不替。后赵普密荐齐贤于太宗,太宗未用,普具列前事[三三],以为陛下若擢齐贤[三四],则齐贤他日感恩过于此[三五],太宗大悦,未几擢齐贤为相。
  齐贤相太宗、真宗,皆以亮直重厚称,及晚娶薛氏妇,真宗不悦。一旦元会上寿,齐贤已微醺,进止失容,坐是谪安州,其麻曰:「仍复酣醟杯觞,欹倾冠弁。」盖为是也。
  齐贤常作诗自警[三六],兼遗子孙,虽词语质朴,而事理切当,足为规戒。其诗曰[三七]:「慎言浑不畏,忍事又何妨。国法须遵守,人非莫举扬。无私仍克己,直道更和光。此个如端的,天应降吉祥。」余尝广其意,就每句一篇,命曰八咏警戒诗,其一云:「慎言浑不畏,言出患常随。须信机枢发[三八],难容驷马追[三九]。三缄事可见,两舌业当知。口是起羞本[四0],愿君且再思[四一]。」其二云:「忍事有何妨,勿令心火扬。火扬犹可灭,心忿固多伤。堪叹波罗蜜[四二],可怜歌利王[四三]。从心更从刃,字意好端详[四四]。」其三云:「国法须遵守,金科尽诏条。一毫如有犯,三尺不相饶。岂肯容奸黠[四五],何须恃贵骄。自然逢吉庆,神理亦昭昭。」其四云:「人非莫举扬,万事且包荒。殿上便犹掩[四六],车中吐不妨。在他诚所短,于己有何长?须是常规检[四七],回头自忖量。」其五云:「无私仍克己,克己又无私。一事兼修饰,终身在省思[四八]。公清多敛怨,高亢易招危。更切循卑退,方应履坦夷。」其六云:「直道更和光,双修誉乃彰。直须和辅助,和赖直交相[四九]。恃直终多讦[五0],偏和又少刚。能和又能直,行己自芬芳。」其七云:「此个如端的,除非六句修。永为几杖诫[五一],更遗子孙谋。本立方生道,农勤乃有秋。兹诗虽浅近,至理可推求。」其八云:「天应降吉祥,天理本茫茫。舒惨虽无定,荣枯却有常[五二]。益谦尤效验,福善更昭彰。笼络无疏漏,恢恢网四张[五三]。」
  皇佑、嘉佑中,未有谒禁,士人多驰骛请托,而法官尤甚。有一人号「望火马」,又一人号「日游神」,盖以其日有奔趋[五四],闻风即至,未尝暂息故也。
  李侍郎仲容,涛相之后,基德恬退,不与物校,时人目为「李佛子」。享年七十,腊月八日,无疾而逝。观文丁公度为撰墓志,叙其为人曰:「天禧中,士风奔竞,公在文馆,淡然自守,同列中负人伦之鉴者曰:『李公他日名位显,年寿高,我辈俱不及。』迄今皆验。」
  太祖庙讳匡胤,语讹近香印,故今世卖香印者不敢斥呼,鸣锣而已[五五]。仁宗庙讳祯[五六],语讹近蒸,今内庭上下皆呼蒸饼为炊饼,亦此类。
  钱武肃王讳镠,至今吴越间谓石榴为金樱,刘家、留家为金家、田家,留住为驻住。又杨行密据江淮,至今民间犹谓蜜为蜂糖。滁人犹谓荇溪为菱溪,则俗语承讳久,未能顿易故也。
  刘温叟,父名岳,终身不听乐,不游嵩华[五七],每赴内宴闻钧奏,回则号泣移时,曰[五八]:「若非君命,则不至于是[五九]。」此与唐李贺父名晋肃,贺不敢举进士,事颇相类。
  杜祁公衍常言:父母之名,耳可得闻,口不可得言,则所讳在我而已,他人何预焉[六0]。故公帅并州,视事未三日,孔目吏请公家讳[六一],公曰[六二]:「下官无所讳,惟讳取枉法赃。」吏悚而退[六三]。
  公酷嗜吟咏,致政后,作林下书怀诗,曰:「从政区区到白头,一生宁肯顾恩雠?双凫乘鴈常深媿,野马黄羊亦过忧。岂是林泉堪佚老?只缘蒲柳不禁秋。始终幸会承平日,乐圣唯能击壤讴。」然余不见野马黄羊事,后读唐张说传乃见之,则所谓「吾肉非黄羊,必不畏吃;血非野马,必不畏刺」是已。
  余皇佑壬辰岁取国学解,试律设大法赋,得第一名。枢密邵公亢、翰林贾公黯、密直蔡公抗、修注江公休复为考官[六四],内江公尤见知,语余曰:「满场程试皆使萧何,惟足下使萧规对汉约,足见其追琢细腻。又所问春秋策,对答详备。及赋押秋荼之密,用唐宗赦受缣事[六五],诸君皆不见。云只有秦法繁于秋荼,密于凝脂,然则君何出[六六]?」余避席敛衽,自陈远方寒士,一旦程文,误中甄采。因对曰[六七]:「文选策秀才文有『解秋荼之密网[六八]。』唐宗赦受缣事,出杜佑通典,唐书即入载[六九]。」公大喜,又曰:「满场使次骨,皆作刺骨对凝脂。惟足下用杜周传作次骨,又对吹毛,只这亦堪作解元。」余再三逊谢。是举登科,名在行间,授临汀狱掾。公作诗送余曰:「太学鲁诸生,南州汉掾卿。故乡千里外,丹桂一枝荣。莫叹科名屈,难将力命争。他年重射策,词句太纵横[七0]。」盖公欲激余应大科故也。枢密邵公亦蒙见知[七一],屡加论荐,常谓余诗浅切,有似白乐天。一日阅相国寺书肆,得冯瀛王诗一帙而归,以语之,公曰:「子诗格似白乐天,今又爱冯瀛王,将来捻取个豁达李老。」(庆历中,京师有民自号「豁达李老」,每好吟诗[七二],而词多鄙俚,故公以戏之。)遂皆大笑。然余赋才鄙拙,不能强为豪爽,今齿已老,而诗格定,时时遣兴,实有李老之风,足见公之知言也。熙宁中,余辟定武,管勾机宜文字,公时牧郓州,附所作诗一大轴,并寄余诗曰:「流年直是隙中驹[七三],别后情怀懒似疏[七四]。天上又颁新岁历,床头未答故人书。殷懃鱼鴈功曹檄[七五],狼籍杯盘上客鱼。好在仲宣家万里,从军苦乐定何如?」未几,公即捐馆,迄今追念知己,每增感怆。

校勘记

 [一] 太祖即下令诛绛而赦颖 「而赦颖」,抄本类苑卷五四作「义颖而赦之」。
 [二] 少许可又谈论多所折难 原本「可」作「人」,无「又」字,据类苑卷三六、诗话总龟卷一四增改。
 [三] 知朗州 诗话总龟卷一四作「知鼎州」。
 [四] 颖倒屣延迓 「延迓」,诗话总龟卷一四作「迎迓」。
 [五] 以至忘食 诗话总龟卷一四作「至于忘食」。
 [六] 异日 抄本、诗话总龟卷一四作「翌日」,类苑卷三六作「翼日」。
 [七] 胆怯何由戴铁冠 「戴」,类苑卷三六作「带」。
 [八] 三署每传朝客说 「署」,诗话总龟卷一四作「谏」。
 [九] 乃然顶祷佛 「祷佛」,抄本作「默祷」。
 [一0]即今邵武玉堂里香严寺是也 「玉」,抄本作「王」。下同。
 [一一]有胡僧过目之 抄本作「有胡僧过而相之」。
 [一二]恐不得令终 「不」,抄本作「未」。)(
 [一三]并包有截 抄本作「包并有截」。
 [一四]以蜃楼土鼓周处斩蛟三赋驰名 「土」,抄本作「上」。
 [一五]知席帽甚时得离身 诗话总龟卷三九作「不知甚时席帽得离身」。
 [一六]盖国初犹袭唐风 诗话总龟卷三九「盖」下有「因」字。
 [一七]又禹偁赠崔遵度及第诗云 「度」,原作「庆」,据诗话总龟卷二八、宋史卷四四一崔遵度传改。诗话总龟,「及第」下有「未脱白」三字。
 [一八]则国初举子犹重戴矣 「犹」,诗话总龟卷二八作「尤」。
 [一九]乌帻惟用光纱 「乌帻」,类苑卷三二、高承事物纪原卷三引作「乌帽」。
 [二0]迨今六十年 类苑卷三二作「迨今几十年」,事物纪原卷二作「迨熙宁中」。
 [二一]执中何足眷 「眷」,原作「贵」,据抄本及类苑卷六改。
 [二二]宜以不欺为先 类苑卷六「先」下有「也」字。
 [二三]致政 抄本作「致仕」。
 [二四]家雄富 抄本作「家雄于财」。
 [二五]冯瀛王道诗虽浅近而多谙理 「谙」,类苑卷三六作「义」。
 [二六]请君观此理 「君」,诗话总龟卷二作「公」。
 [二七]未省乾坤陷吉人 「省」,诗话总龟卷二作「必」。)(
 [二八]狼虎丛中也立身 诗话总龟卷二「身」下有「达者之言也」五字。
 [二九]而余尝采道所言与其所行 抄本作「而余尝采道之所言所行」。
 [三0]少主批令宰相选人 「少主批令」,原本无,据抄本及类说补。
 [三一]道即批奏 夏校云:类说有「云」字。
 [三二]遂展兄事 抄本作「遂以兄长事之」。
 [三三]普具列前事 抄本「普」下有「即」字。
 [三四]以为陛下若擢齐贤 「为」,抄本作「谓」。
 [三五]则齐贤他日感恩过于此 抄本作「他日感恩当过于此」。
 [三六]齐贤常作诗自警 「常」,类苑卷三八作「尝」。
 [三七]其诗曰 「诗」,原本无,据抄本及类苑卷三八补。
 [三八]须信机枢发 「机枢」,类说、类苑卷三八、诗话总龟卷二作「枢机」。
 [三九]难容驷马追 「难」,类说、诗话总龟卷二作「宁」。
 [四0]口是起羞本 「羞」,原作「差」,据抄本及类苑卷三八改。
 [四一]愿君且再思 「愿君」,抄本作「中君」,类苑卷三八作「凭君」,诗话总龟卷二作「凭公」。
 [四二]堪叹波罗蜜 「蜜」,诗话总龟卷二、类苑卷三八作「密」。抄本「蜜」下有小注「释氏有忍辱波罗蜜」,类苑注作「释氏有忍欲波罗密」。)(
 [四三]可怜歌利王 抄本「王」下有小注「歌利王为忍辱仙人」,类苑卷三八注「辱」作「欲」。
 [四四]字意好端详 抄本、类苑卷三八、诗话总龟卷二作「字意好消详」,类说作「字意有消详」。
 [四五]岂肯容奸黠 「肯容」,抄本、类苑卷三八、诗话总龟卷二作「用夸」。
 [四六]殿上便犹掩 「便」,诗话总龟卷二作「涎」。
 [四七]须是常规检 「规」,诗话总龟卷二作「拘」。
 [四八]终身在省思 「省」,原作「有」,据抄本、类苑卷三八、诗话总龟卷二改。
 [四九]和赖直交相 「赖」,诗话总龟卷二作「乃」。
 [五0]恃直终多讦 「讦」,类说、诗话总龟卷二作「忤」。
 [五一]永为几杖诫 类说作「永冯几杖力」。
 [五二]荣枯却有常 「却」,类说作「自」。
 [五三]恢恢网四张 诗话总龟卷二作「恢恢四网张」。
 [五四]盖以其日有奔趋 「趋」,类说作「竞」。
 [五五]鸣锣而已 「锣」,原作「罗」,据唐宋丛书本、古今说部丛书本、类苑卷三二改。
 [五六]仁宗庙讳祯 「祯」,原作「贞」,据抄本及宋史仁宗纪改。
 [五七]不游嵩华 「华」,事文类聚后集卷三作「岱」。
 [五八]曰 类苑卷五四作「以谓」。)(
  [五九]则不至于是 「于是」,抄本作「朝廷」。
 [六0]他人何预焉 「他」,类说作「与」。
 [六一]孔目吏请公家讳 「孔目吏」,事文类聚后集卷三作「门吏」。
 [六二]公曰 事文类聚后集卷三引作「公正色曰」。
 [六三]吏悚而退 抄本「悚」下有「然」字。
 [六四]枢密邵公亢翰林贾公黯密直蔡公抗修注江公休复为考官「亢」,原本及稗海本作「元」,据抄本、类苑卷四0及宋史邵亢传改。「抗」,原本及稗海本作「杭」,据抄本、类苑卷四0及宋史蔡抗传改。「注」,夏校云:原作「撰」,商本作「注」,案宋史江休复传休复未为修撰,曾修起居注,商本是,从改。「考官」,抄本及类苑卷四0作「考试官」。
 [六五]用唐宗赦受缣事 「唐宗」,抄本作「唐太宗」。下同。
 [六六]然则君何出 「君」,类苑卷四0作「各」。
 [六七]因对曰 「曰」,原作「自」,据抄本及类苑卷四0改。
 [六八]解秋荼之密网 「解」,文选永明九年策秀才文作「伤」。
 [六九]唐书即入载 「入载」,抄本及类苑卷四0作「不载」。
 [七0]词句太纵横 抄本作「调笔况纵横」,类苑卷四0作「词笔况纵横」。
 [七一]枢密邵公亦蒙见知 「见知」,原本无,据抄本及类苑卷三六补。)(
 [七二]每好吟诗 抄本作「每好吟咏」,类苑卷三六作「每好吟啸」。
 [七三]流年直是隙中驹 「直是」,抄本作「直似」,类苑卷三六作「真似」,诗话总龟卷二六作「真是」。
 [七四]别后情怀懒似疏 「似」,诗话总龟卷二六作「更」。
 [七五]殷懃鱼鴈功曹檄 「鱼」,抄本及诗话总龟卷二六作「羔」。)
青箱杂记卷三
  真宗听政之暇,唯务观书,每观毕一书,即有篇咏,使近臣赓和,故有御制看尚书诗三章、看春秋三章[一]、看周礼三章、看毛诗三章、看礼记三章、看孝经三章。复有御制读史记三章、读前汉书三首、读后汉书三首、读三国志三首、读晋书三首、读宋书二首、读陈书二首、读魏书三首[二]、读北齐书二首[三]、读后周书三首、读隋书三首、读唐书三首、读五代梁史三首、读五代后唐史三首、读五代晋史二首、读五代汉史二首、读五代周史二首,可谓近代好文之主也[四]。
  前世有翰林学士,本朝咸平中,复置翰林侍读学士,以杨徽之、夏侯峤、吕文仲为之,又置翰林侍讲学士,以邢昺为之。则翰林侍读与侍讲学士自杨徽之、邢昺等始也。
  景德中,上欲优宠王钦若,乃特置资政殿学士以处之。既而有司定议班在翰林学士下。寻又置资政殿大学士,亦以钦若为之,而班在翰林承旨之上。则资政殿学士与大学士皆自王钦若始也。
  后唐明宗不知书,每四方章奏,止令枢密使安重诲读之,而重诲亦不晓文义。宰相孔循请置端明殿学士二员,班在翰林学士上,以冯道、赵凤为之,则端明学士自冯道、赵凤始也。国初亦尝置此职,而班在翰林学士之下,寻改为文明殿学士,以侍郎程羽为之,序立乃在枢密副使下[五]。逮明道初,复改承明殿为端明,再置端明殿学士,而班在资政殿学士下,以宋绶为之,则本朝端明殿学士自宋绶始也。
  本朝太宗御书及典籍、图画、宝瑞之物[六],并藏于龙图阁,而阁有学士、直学士、待制、直阁。故景德初,杜镐、戚纶为龙图阁待制,不数年,镐迁龙图阁直学士,班在枢密直学士下。至祥符中,镐又迁龙图阁学士,而班在枢密直学士上,则本朝龙图阁待制、龙图阁直学士、龙图阁学士,皆自杜镐始也。又祥符末年,以崇文院检讨冯元为太子中允、直龙图阁,则本朝直龙图阁,自冯元始也。
  本朝真宗御集、御书,并藏于天章阁。天圣末,始置待制,以范讽为之。景佑中,又置侍讲,以贾昌朝、赵希言、王宗道为之。则本朝天章阁待制、天章阁侍讲,自范讽、贾昌朝等始也。
  梁祖都汴,庶事草创,正明中,始于今右长庆门东北创小屋数十间,为三馆,湫隘尤甚。又周庐徼道,咸出其间[七],卫士驺卒,朝夕喧杂,每受诏撰述,皆移他所。至太平兴国中,车驾临幸,顾左右曰:「若此卑陋,何以待天下贤俊[八]!」即日诏有司规度左升龙门东北东府地为三馆[九],命内臣督役,晨夜兼作,不日而成。寻下诏,赐名崇文院,以东廊为昭文馆书库,南廊为集贤院书库,西廊以经、史、子、集四部为史馆库,凡六库书籍正副本八万卷[一0],斯亦盛矣[一一]。
  昭文馆本前世弘文馆,建隆中,以其犯宣祖庙讳改焉。至淳化初,以吕佑之、赵昂、安德裕、句中正并直昭文馆,则本朝昭文馆,自吕佑之等始也。
  集贤有直院、有校理。端拱初,以李宗谔为集贤校理,淳化初,以和为直集贤院[一二],则本朝直集贤校理、自和、李宗谔始也。史馆有直馆、有修撰、有编修、有校勘、有检讨。太平兴国中,赵邻几、吕蒙正皆为直史馆、掌修撰,而杨文举为史馆编修。是时修撰未列于职,至至道中,始以李若拙为史馆修撰。雍熙中,以宋湜为史馆校勘[一三]。淳化中,以郭延泽、董元亨为史馆检讨,则本朝直史馆、史馆修撰[一四]、史馆编修、史馆校勘、史馆检讨,自赵邻几、吕蒙正、李若拙、杨文举、宋湜、郭延泽、董元亨等始也。本朝三馆之外,复有秘阁图书,故秘阁置直阁,又置校理[一五]。咸平中,以杜镐为秘阁校理,后充直秘阁,则本朝直秘阁、秘阁校理皆自杜镐始也。
  岭南风俗,相呼不以行第,唯以各人所生男女小名呼其父母。元丰中,余任大理丞,断宾州奏案,有民韦超,男名首,即呼韦超作「父首」,韦遨男名满,即呼韦遨作「父满」,韦全女名插娘[一六],即呼韦全作「父插」,韦庶女名睡娘,即呼韦庶作「父睡」[一七]、妻作「婶睡」。
  韩退之罗池庙碑言:「步有新船」,或以步为涉,误也,盖岭南谓水津为步,言步之所及,故有罾步,即渔者施罾处[一八],有船步,即人渡船处[一九]。然今亦谓之步,故扬州有瓜步,洪州有观步,闽中谓水涯为溪步。
  岭南谓村市为虚,柳子厚童区寄传云[二0]:「之虚所卖之。」又诗云:「青箬裹盐归峒客,绿荷包饭趁虚人」,即此也。盖市之所在,有人则满,无人则虚,而岭南村市满时少,虚时多,谓之为虚,不亦宜乎?
  又蜀有痎市[二一],而间日一集,如痎疟之一发,则其俗又以冷热发歇为市喻[二二]。
  史记称四夷各异卜,汉书称粤人以鸡卜,信有之矣。元丰中,余任大理丞,断岭南奏案,韦庶为人所杀,疑尸在潭中,求而弗获[二三]。庶妻何以铛就岸爨煮鸡子卜之,咒云:「侬来在个泽里,他来在别处[二四]。」少顷,鸡子熟,剖视得侬。韦全曰:「鸡卵得侬,尸在潭里。」果得之。然不知所谓得侬者,其兆如何也。又有鸟卜,东女国以十一月为正,至十月,令巫者赍酒肴诣山中,散糟麦于空,大咒呼鸟,俄顷,有鸟如雉,飞入巫者怀中,即剖其腹,视之,有一谷米,岁必登;若有霜雪,则多异灾。又或击一丸,或打杨枝,或杓听旁人之语[二五],亦可以卜吉凶,盖诚之所感,触物皆通,不必专用龟策也。
  乡人危序,应举探省牓,出门数步,即逢泥泞,踌蹰未前,有老妪指示曰:「秀才可低处过。」危即从之。比看榜,最末有名,是岁果及第。此与摭言所载,后来者必衔得事,颇相类。
  原武郑公戬,天圣中,举进士,尝与同辈赌彩选,一坐尽负,独戬赢数百缗,是岁第三人及第[二六]。
  乡人上官极[二七],累举不第,年及五十[二八],方得解,赴省试,游相国寺,买诗一册[二九],纸已熏晦,归视其表,乃五代时门状一幅曰:「敕赐进士及第,马极右极[三0],伏蒙礼部放牓,敕赐及第,谨诣门屏祇候谢。」而马拯与拯同名,是岁拯果登科[三一]。
  李文定公迪,美须髯[三二],未御试,一夕,忽梦被人剃削俱尽,迪亦恶之[三三]。有解者曰:「秀才须作状元,缘今岁省元是刘滋,已替滋矣。非状元而何?」是岁,果第一人。
  相国刘公沆,累举不第,天圣中,将办装赴省试,一夕,梦被人砍落头[三四],心甚恶之。有乡人为解释曰:「状元不到十二郎做,(刘公第十二[三五])只得第二人。」刘公因诘之,曰:「虽砍却头,留沆在里[三六]。」盖南音谓项为沆[三七],留刘同音,后果第二人及第[三八]。
  马尚书亮,知江宁府,秩满将代,一夕梦舌上生毛,有僧解之曰:「舌上生毛剃不得,尚书当再任。」已而果然。
  刘郎中滋,累举不第,年余四十,始遂登科。尝梦有人提印满篮,令己吞之,滋有难色,其人曰:「但任意吞[三九],看吞得几颗[四0]。」滋不得已,吞至十四颗,其印皆颗颗见于腹中[四一],后果历十四任终。
  韩魏公,应举时,梦打球一捧盂八,时魏公年仅弱冠,一上登科,则一捧盂八之应也。
  孙枢密抃,旧名贯,应举时,尝梦至官府,潭潭深远[四二],寂若无人,大厅上有抄录人名一卷,意以为牓[四三],遍览无名,偶睹第二名下有空白处[四四],抃欲填之,空中有人语曰[四五]:「无孙贯,有孙抃。」梦中即填孙抃,是岁果第三名[四六]。
  丁咸序[四七],应举时,梦唱名已过[四八],续有一龙蜿蜒腾上,又有一骆驼继之,不知其然,比唱名有龙起、骆起二人在其后。
  乡人龚国隆,应举时,梦行道上,步步俯拾黑豆一掬[四九],不知其然[五0]。是岁乡荐,乃伯父郎中纪恤其乏路费,以驿券赠之[五一],遂沿路勘请,以抵京师,即步步掬黑豆之应也[五二]。然此微薄而国隆已兆于梦,则其人赋分可知,后国隆竟老场屋,不沾一命。
  乡人朱熙邻[五三],景佑中,举进士,梦造棺缺板而弗成[五四],是岁,止过堂不及第[五五],晚遇推恩[五六],长史出身[五七],棺不全之应也[五八]。(
校勘记

 [一] 看春秋三章 原本无,据类苑卷三、类说补。
 [二] 读魏书三首 类苑卷三「读」下有「后」字。
 [三] 读北齐书二首 「书」,原本无,据抄本及类苑卷三补。
 [四] 可谓近代好文之主也 「代」,类苑卷三作「世」。
 [五] 为文明殿学士以侍郎程羽为之序立乃在枢密副使下 以上二十二字,原本无,据类苑卷二五所引补。
 [六] 宝瑞之物 「瑞」,抄本作「玩」。
 [七] 咸出其间 抄本及类苑卷二九作「咸出其旁」。
 [八] 何以待天下贤俊 「待」,原作「行」,据稗海本、古今说部丛书本、抄本、傅校明刻说郛本、类苑卷二九改。
 [九] 即日诏有司规度左升龙门东北东府地为三馆 「升」,原作「舁」,据类苑卷二一、宋会要稿职官一八之五0改。「东府」,类苑卷二一作「居府」,宋会要辑稿职官作「车府」。
 [一0]凡六库书籍正副本八万卷 类苑卷二一、宋会要辑稿职官一八之五0「八」上有「仅」字。
 [一一]斯亦盛矣 「矣」,类苑卷二一作「为」。
 [一二]以和为直集贤院 「」,夏校云:原本及商本均误作「蒙」,案宋史,和岘弟,应作「」,据)(改。按类苑卷二九所引正作「」。
 [一三]以宋湜为史馆校勘 考杨亿武夷新集卷八宋公神道碑铭及宋史宋湜传,湜于雍熙三年任著作佐郎直史馆,与本条史馆校勘说有异,疑此处有误。
 [一四]史馆修撰 「史馆」,原本无,据类苑卷二九补,类苑此句在「史馆编修」之后。
 [一五]又置校理 「又」,原作「史」,据类苑卷二九改。
 [一六]韦全女名插娘 原本及稗海本「全」下有「男」字,据抄本及类苑卷六0删。
 [一七]即呼韦庶作父睡 「韦」原本无,按文例当有「韦字」,类苑卷六0有「韦」字,今据补。
 [一八]即渔者施罾处 「处」,原作「者」,据抄本改。
 [一九]即人渡船处 「船」,抄本作「江」。
 [二0]柳子厚童区寄传云 「寄」,夏校云:原本及商本误作「乙」,从类说改。
 [二一]又蜀有痎市 「痎」,夏校云:原本及商本均作「痰」,从类说改。
 [二二]则其俗又以冷热发歇为市喻 类说「喻」下有「也」字。
 [二三]求而弗获 「而」,类苑卷四九作「之」。
 [二四]他来在别处 「他」,原本无,据类苑卷四九补。
 [二五]或杓听旁人之语 抄本无「杓」字。
 [二六]是岁第三人及第 新编分门古今类事卷一五「是岁」下有「解头魁荐」四字。此条原连上为一)(条,今据古今类事分。
 [二七]乡人上官极 「极」,抄本、古今类事卷一五作「拯」。
 [二八]年及五十 古今类事卷一五作「年过五十」。
 [二九]买诗一册 「诗」,抄本作「书」。
 [三0]马极右极 抄本、古今类事卷一五作「马拯右拯」。
 [三一]门屏祇候谢而马拯与拯同名是岁拯果登科 以上十八字,原本无,据古今类事卷一五补。
 [三二]美须髯 「须」,类苑卷四六、古今类事卷七作「髭」。
 [三三]迪亦恶之 「亦」,古今类事卷七作「甚」。
 [三四]梦被人砍落头 「砍」,事文类聚前集卷二六作「斫」。
 [三五]刘公第十二 事文类聚前集卷二六作「公第行」。
 [三六]留沆在里 「伉」,事文类聚前集卷二六作「项」。
 [三七]盖南音谓项为沆 事文类聚前集卷二六作「盖南音呼沆为项」。
 [三八]后果第二人及第 「人」,类苑卷四六作「名」。
 [三九]但任意吞 古今类事卷七「但」上有「叩」字。
 [四0]看吞得几颗 「吞」,原本无,据抄本及古今类事卷七补。
 [四一]其印皆颗颗见于腹中 古今类事卷七作「其印皆显见于股上」,抄本作「其印皆颗颗见于腹上」。)(
 [四二]潭潭深远 「深」,古今类事卷七作「邃」。
 [四三]意以为牓 古今类事卷七「牓」上有「春」字。抄本「牓」上有「卷」字。
 [四四]偶睹第二名下有空白处 「二」,抄本作「三」。
 [四五]空中有人语曰 「有」,原本无,据古今类事卷七补。
 [四六]是岁果第三名 「名」下,夏校云:商本「名」有「因梦得」三字。按古今类事卷七有「因字得梦」四字。
 [四七]丁咸序 「丁」,原作「于」,据稗海本、抄本、古今类事卷七改。
 [四八]梦唱名已过 原本「名」下有「有龙起骆起二人」七字,据抄本及古今类事卷七删。
 [四九]步步俯拾黑豆一掬 「俯拾」,古今类事卷七作「信指」。
 [五0]不知其然 「然」,抄本作「故」。
 [五一]以驿券赠之 「赠」,古今类事卷七作「与」。
 [五二]即步步掬黑豆之应也 「即」,原本无,据古今类事卷七补。
 [五三]乡人朱熙邻 「熙」,抄本、古今类事卷八作「照」。
 [五四]梦造棺缺板而弗成 「板」,古今类事卷七作「床」。
 [五五]止过堂不及第 古今类事卷八作「虽过省御前上第」,稗海本、抄本作「止过省不及第」。
 [五六]晚遇推恩 「遇」,古今类事卷八作「因」。)(
 [五七]长史出身 古今类事卷八作「得一文学」。
 [五八]棺不全之应也 古今类事卷八作「乃棺不成之应也」。)
青箱杂记卷四
  荀子曰:「相形不如论心。」谚曰:「有心无相,相逐心生;有相无心,相随心灭。」此言人以心相为上也,故心相有三十六善[一]。夫人尝言意气求官[二],自须如此,一也。为事有刚有柔,二也。慕善近君子,三也。有美食常分惠人,四也。不近小人,五也。常行阴德,每事方便,六也。从小能治家[三],七也。不厌人乞觅,八也。利人克己,九也。不遂恶贪杀,十也。闻事不惊张,十一也。与人期不失信,十二也。不易行改操,十三也。夜卧不便睡着,十四也。马上不回头顾,十五也。夜不令人生憎怒,十六也。不文过饰非,十七也。为人作事周匝,十八也。得人恩力不忘,十九也。自小便有大量,二十也。不毁善害恶[四],二十一也。怜孤济寡急物,二十二也。不助强欺弱,二十三也。不忘故旧之分,二十四也。为事众人用之,二十五也。不多言妄语,二十六也。得人物每生惭愧,二十七也。声美音有序[五],二十八也。当人语次不先起,二十九也。常言人善事,三十也。不嫌恶衣恶食,三十一也。方圆曲直随时,三十二也。闻善行之不倦,三十三也。知人饥渴劳苦,常有以恤之,三十四也。不念旧恶,三十五也。故旧有难,竭力救之,三十六也。已上三十六善皆全者,当位极人臣,寿考令终。或有不全,则祸福相折,以次减杀。具二十者,刺史之位,具十以上,令佐之官[六],具五六者[七],亦须大富。
  人之心相外见于目,孟子曰:「知人者莫良于眸子,胸中正则眸子了然,胸中不正则眸子眊然」,此其大概也。而其间善恶又更多端,凡外目睮(上音茂下音呼九切)唊嗫者,嫉妒人也。盱睢目室(丁结切)目血(火彼切)者,恶性人也[八]。蒙目蛮(呼间切)矘(他郎切)晃者,憨(呼占切)人也[九]。目占(丁念切)目兼(罄谦切)珉目秦(时斤切)者,淫乱人也。睢盱睒(音闪)烁者,邪人也。弥词(俚人言也)懵目曾者,奸诈人也。应木攵拗目效(故巧切)者崛强人也[一0]。羊目目工(乌江切)瞳者毒害人也。睛色杂而光浮浅者,心不定,无信人也。睛色光彩溢出者,聪明人也。睛色紫黑而光彩端谛者,好隐遁人也。睛色黄瞻视端直者,慕道术人也。睛多光而不溢不散彻而瞻视端直者,慕道术人也。睛急眨(俱夫切)者,若不嫉妒,即虚妄人也。
  又商臣、王敦蜂目,王莽露眼赤睛,梁冀洞睛矘眄,则恶逆之相亦见于目。余昔年尝任汀州掌狱录[一一],见杀母黄曾,其目睛黄小而光跌宕若蜂状[一二],则蜂目之恶逆尤验也。
  昔人谓官至三品,不读相书,自识贵人,以其阅多故也。本朝巨公吕文靖、夏文庄、杨大年、马尚书皆有人伦之鉴[一三],故其赏罚未尝妄谬,而任使之际亦多成功。李绩曰:「无福之人,不可与共事[一四]。」斯言信矣。
  夏文庄公谪守黄州时,庞颖公为郡掾,文庄识之,异礼优待。而庞尝有疾,以为不起[一五],遂属文庄后事。文庄亲临之[一六],曰:「异日当为贫宰相[一七],亦有年寿,疾非其所忧。」庞诘之曰[一八]:「已为宰相,岂得贫耶?」文庄曰:「但于一等人中为贫耳。」故庞公晚年退老,作诗述其事曰:「田园贫宰相,图史富书生」,为是故也。又文庄守安州[一九],宋莒公兄弟尚皆布衣,文庄亦异待。命作落花诗,莒公一联曰:「汉皋佩解临江失[二0],金谷楼危到地香。」子京一联曰:「将飞更作回风舞,已落犹成半面妆。」是岁诏下,兄弟将应举[二一],文庄曰:「咏落花而不言落,大宋君当状元及第[二二]。又风骨秀重,异日作宰相。小宋君非所及,然亦须登严近。」后皆如其言。故文庄在河阳,闻莒公登庸[二三],以别纸贺曰:「所喜者,昔年安陆已识台光。」盖为是也[二四]。
  又枢密孙公固亦小官时曾谒文庄,文庄许他日当践枢幄,今亦验焉。
  杨公大年尤负藻鉴,在翰林日,与章郇公共事,尝言郇公异日必作相,己所不及。又见著作佐郎张士逊[二五],知其有宰器,即荐之,由此大拜。又乡人吴待问尝从公学,公语其徒曰:「汝辈勿轻小吴,小吴异日须登八座,亦有年寿。」后皆如其言。待问即春卿、冲卿父也。
  马尚书亮知庐州,见翰林王公洙为小官,马公曰:「子全似宋白,异日官至八座。」由此异待,通判疾之,后罗织王公,遂以罪免,乃曰:「你这回更做宋尚书。」其后王公竟登近侍,及卒,赠尚书。
  余尝谓风鉴一事,乃昔贤甄识人物拔擢贤才之所急,非市井卜相之流用以贾鬻取赀者,故春秋单襄公、成肃公之徒,每遇会同,则先观威仪,以省祸福,而前世郭林宗、裴行俭又考器识,以言臧否。然余亦粗知大概,常与富文忠公论之[二六],文忠曰[二七]:「观子之论,多取丰厚,是则屠儿不饦师皆贵矣。」余复思之,大凡相之所先,全在神气与心术,更或丰厚,其福十全。国语曰:「今王远角犀丰盈[二八],而比顽童穷固[二九]」,则丰盈固贤哲相也。
  太尉程公戡[三0]、侍郎掌公禹锡,俱以庚寅三月十日生,程子时,掌午时,二公同年及第。程作枢密副使,晚年帅延安,建节。而掌以工部侍郎致仕,位不逮于程。而二公享寿,修短不差,程以治平三年二月薨,掌以其年三月捐馆。
  翰林王公洙、修撰钱公延年俱以丁酉八月丑时生,王十九日,钱二十日。钱以嘉佑二年六月卒[三一],卒时王公已病[三二]。或谓王公起于寒素,早岁蹇剥,庶可以免灾。侍郎掌公曰:「钱虽少年荣进,晚即滞留;王虽早岁奇蹇,晚即迁擢。长短比折,祸福适均。」王公竟不起。
  梁少卿吉府、宋郎中咸俱乙未八月二日生[三三],梁申时,宋巳时。梁二十八已为太子中舍[三四]、通判饶州,而宋犹未第,客游鄱阳。有日者妙于星术,宋往叩之,日者曰:「秀才命似本州岛通判,他日官职亦相类,寿则过之。」后皆如其言。王端明素、卢太尉政俱以丁未八月二十四日辰时生,而王出于贵冑,卢起于军伍。王卒于边藩,卢薨于殿帅,事皆略同,亦可怪也。但卢之寿考有过于王,得非以少年微贱耶?张尚书方平、李给事徽之、王秘监端俱以丁未九月二十三日生。张酉时,李卯时,王戌时,迄今皆致政,康强。
  刘忱过鸣犊镇,见所由张秀[三五],问其年甲,与忱同辛酉八月二十四日生,刘午时,秀巳时。后秀陕西效用有功,累官至团练使卒。卒之年,忱任利路运使,因出巡乘轿,扑落崖,亦几于死。
  龙图刘公烨未第前[三六],娶赵尚书晃之长女,早亡,而赵氏犹有二妹,皆未适人。既而刘公登科,晃已捐馆,夫人复欲妻之,使媒妇通意[三七]。刘公曰:「若是武有之德,则不敢为姻;如言禹别之州,则庶可从命。」盖刘公不欲七姨为匹,意欲九姨议姻故也[三八]。夫人诘之曰:「谚云:薄饼从上揭,刘郎纔及第,岂得便简点人家女?」刘公曰:「非敢有择,但七姨骨相寒薄,非某之对,九姨乃宜匹。」遂娶九姨,后生七子,几、忱皆至大官[三九]。七姨后适关生,竟不第,落泊寒馁,暮年,刘氏养之终身。(
校勘记

 [一] 故心相有三十六善 「善」,夏校云:原本作「相」,类说及陈善扪虱新语均作善,从改。
 [二] 夫人尝言意气求官 「气」,类说引作「非」。
 [三] 从小能治家 「治」,原本无,据稗海本、抄本补。
 [四] 不毁善害恶 抄本作「不毁善好害」。
 [五] 声美音有序 「音」,抄本作「语」。
 [六] 令佐之官 「佐」,抄本作「长」。
 [七] 具五六者 「六」,抄本作「七」。
 [八] 盱睢目室目血者恶性人也 「盱」,抄本作「盯直庚切)」。
 [九] 蒙目蛮矘晃者憨人也 「目蛮」,原作「瞳」,据稗海本、抄本改。抄本「憨」下有「口贺(啐个切)」。
 [一0]应木攵拗目效者崛强人也 「木攵」,抄本作「澄」。目效,原注故巧切,抄本作效巧切。「崛强」夏校云:原本作「葬罗」,从商本改。
 [一一]余昔年尝任汀州掌狱录 「录」,抄本作「掾」。
 [一二]其目睛黄小而光跌宕若蜂状 「宕」,原本作「宛」,据抄本改。
 [一三]本朝巨公吕文靖夏文庄杨大年马尚书皆有人伦之鉴 「巨」,原作「臣」,据稗海本、唐宋丛书本、古今说部丛书本改。
 [一四]不可与共事 抄本「与」下有「之」字。
 [一五]以为不起 「以」,诗话总龟卷一七作「意」。
 [一六]文庄亲临之 「临」,诗话总龟卷一七作「视」。
 [一七]异日当为贫宰相 「当」,原作「管」,据抄本、类苑卷四0、诗话总龟卷一七改。
 [一八]庞诘之曰 「诘」,原作「语」,据抄本及类苑卷四五改。
 [一九]又文庄守安州 「安州」,诗话总龟卷三、事文类聚前集卷二六作「安陆」。
 [二0]汉皋佩解临江失 「解」,原作「冷」,据诗话总龟卷三改。
 [二一]兄弟将应举 「将」,诗话总龟卷三作「皆」。
 [二二]大宋君当状元及第 「当」,诗话总龟卷三、事文类聚前集卷二六作「须」,类苑卷四五作「须作」。
 [二三]闻莒公登庸 「闻」,原本无,据类苑卷四五、诗话总龟卷三补。
 [二四]盖为是也 诗语总龟卷三、事文类聚前集卷二六作「盖谓是也」。
 [二五]又见著作佐郎张士逊 「逊」,原作「进」,据抄本及类苑卷四八改。
 [二六]常与富文忠公论之 「富」,原本及稗海本作「苗」,据类苑卷四八改。
 [二七]文忠曰 「忠」,原作「公」,据抄本及类苑卷四八改。
 [二八]今王远角犀丰盈 「远」,国语郑语作「恶」。
 [二九]而比顽童穷固 「比」,国语郑语作「近」。
 [三0]太尉程公戡 「太」,原作「大」,据抄本及类苑卷四九改。「戡」,原本及抄本、稗海本作「勘」,据类苑卷四九、宋史卷二九二程戡传改。
 [三一]钱以嘉佑二年六月卒 「二年」,原作「六年」,类苑卷四九作「二年」,按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三一翰林侍读侍讲学士王公墓志铭载王洙于嘉佑二年九月卒,钱之卒在王前,知作「六年」必误,今据类苑改。
 [三二]卒时王公已病 「卒」,原本无,据类苑卷四九补。
 [三三]梁少卿吉府宋郎中咸俱乙未八月二日生 「府」,类苑卷四九作「甫」。「俱」下类苑有「以」字。
 [三四]梁二十八已为太子中舍 「太子中舍」,原本「中」下有「书」字,据抄本、类苑卷二九、宋史职官志删。
 [三五]见所由张秀 夏校云:疑有讹误。
 [三六]龙图刘公烨未第前 「烨」,夏校云:原本作「煜」,从商本改。按类苑卷四九、事文类聚后集卷一三、宋史卷二六二刘烨传均作「烨」。
 [三七]使媒妇通意 「妇」,事文类聚后集卷一三作「妁」。
 [三八]意欲九姨议姻故也 「姻」,事文类聚后集卷一三作「亲」。
 [三九]几忱皆至大官 「几忱」,原本无,抄本有「忱」,无「几」,类苑卷四九作「凡忱」,事文类聚后集卷一三作「几忱」,按宋史刘烨传烨子名几,今从事文类聚后集补。
青箱杂记卷五
  小说载卢携貌陋[一],尝以文章谒韦宙,韦氏子弟多肆轻侮。宙语之曰[二]:「卢虽人物不扬,然观其文章有首尾,异日必贵。」后竟如其言。本朝夏英公亦尝以文章谒盛文肃,文肃曰:「子文章有馆阁气,异日必显。」后亦如其言。然余尝究之,文章虽皆出于心术,而实有两等:有山林草野之文;有朝廷台阁之文。山林草野之文,则其气枯槁憔悴,乃道不得行,著书立言者之所尚也。朝廷台阁之文,则其气温润丰缛,乃得位于时,演纶视草者之所尚也。故本朝杨大年、宋宣献、宋莒公、胡武平所撰制诏,皆婉美淳厚,过于前世燕、许、常、杨远甚[三],而其为人,亦各类其文章。王安国常语余曰:「文章格调,须是官样。」岂安国言官样,亦谓有馆阁气耶?又今世乐艺,亦有两般格调:若教坊格调,则婉媚风流;外道格调,则粗野嘲哳[四]。至于村歌社舞,则又甚焉[五]。兹亦与文章相类。晏元献公虽起田里,而文章富贵,出于天然。尝览李庆孙富贵曲云:「轴装曲谱金书字[六],树记花名玉篆牌。」公曰:「此乃乞儿相,未尝谙富贵者。」故公每吟咏富贵[七],不言金玉锦绣[八],而唯说其气象,若「楼台侧畔杨花过[九],帘幕中间燕子飞」。「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之类是也。故公自以此句语人曰:「穷儿家有这景致也无[一0]?」
  公风骨清羸,不喜肉食,尤嫌肥膻,每读韦应物诗,爱之曰:「全没些脂腻气。」故公于文章尤负赏识,集梁文选以后迄于唐别为集,选五卷,而诗之选尤精,凡格调猥俗而脂腻者皆不载也。公之佳句,宋莒公皆题于斋壁,若「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静寻啄木藏身处,闲见游丝到地时[一一]。」「楼台冷落收灯夜,门巷萧条扫雪天。」「已定复摇春水色,似红如白野棠花」之类,莒公常谓此数联使后之诗人无复措词也。
  杨文公为执政所忌,母病,谒告,不俟朝旨,径归韩城,与弟倚居,踰年不调。公有启谢朝中亲友曰:「介推母子,愿归绵上之田;伯夷弟兄,甘受首阳之饿。」后除知汝州,而希旨言事者攻击不已,公又有启与亲友曰:「已挤沟壑,犹下石而弗休[一二];方困蒺藜,尚关弓而相射。」
  范文正公幼孤,随母适朱氏,因冒朱姓,名说,后复本姓,以启谢时宰曰:「志在投秦,入境遂称于张禄;名非霸越,乘舟乃效于陶朱。」以范睢、范蠡亦尝改姓名故也。又伪蜀翰林学士范禹偁亦尝冒张姓,谢启云[一三]:「昔年上第,误标张禄之名;今日故园,复作范睢之裔。」然不若文正公之精切。
  胡武平尝奉敕撰温成皇后哀册文,受旨,以温成尝因禁卒窃发,捍卫有功,而秉笔者不能文其实,公乃用西汉马何罗触瑟、冯媛当熊二事以状其意,曰:「在昔禁闱[一四],谁何弛卫?触瑟方警,当熊已厉。」览者无不叹服。
  夏文庄公竦幼负才藻,超迈不群,时年十二,有试公以放宫人赋者,公援笔立成,文不加点,其略曰[一五]:「降凤诏于丹陛,出蛾眉于六宫[一六]。夜雨未回,俨鬓云于帘户[一七];秋风渐晓[一八],失钗燕于房栊。」又曰:「莫不喜极如梦,心摇若惊。踟蹰而玉趾无力,眄睐而横波渐倾[一九]。鸾鉴重开,已有归鸿之势;凤笙将罢,皆为别鹤之声。于时银箭初残,琼宫乍晓。星眸争别于天仗[二0],莲脸竞辞于庭沼。行分而掖路深沉,步缓而回廊缭绕[二一]。嫦娥偷药,几年而不出蟾宫;辽鹤思家,一旦而却归华表。」
  公举制科[二二],庭对策罢,方出殿门,遇杨徽之[二三],见其年少,遽邀与语曰[二四]:「老夫他则不知,唯喜吟咏[二五],愿丐贤良一篇,以卜他日之志[二六],不识可否?」公援笔欣然曰[二七]:「殿上衮衣明日月,研中旌影动龙蛇[二八]。纵横礼乐三千字,独对丹墀日未斜。」杨公叹服数四,曰:「真将相器也[二九]。」
  景德中,夏公初授馆职,时方早秋[三0],上夕宴后庭[三一],酒酣,遽命中使诣公索新词。公问:「上在甚处?」中使曰:「在拱宸殿按舞。」公即抒思,立进喜迁莺词曰:「霞散绮,月沉钩,帘卷未央楼。夜凉河汉截天流,宫阙鏁新秋。瑶阶曙,金茎露,凤髓香和云雾。三千珠翠拥宸游,水殿按梁州。」中使入奏,上大悦。夏公虽举进士,本无科名。以父殁王事,授润州丹阳簿,即上书乞应制举,其略曰:「边障多故,羽书旁午[三二],而先臣供传遽之职,立矢石之地,忘家殉国,失身行阵。陛下哀臣孤幼,任之州县,唯陛下辨而明之。若陛下以枕石漱流为达,臣世居市井;若陛下以金牓丹桂为才[三三],则臣未忝科第;若陛下以鸠杖鲐背为德,则臣始踰弱冠;若陛下以荷戈控弦为勇,则臣生本绵弱;若陛下令臣待诏公交车,条问政治[三四],对扬紫宸、指陈时事,犹可与汉唐诸儒,方辔并驱,而较其先后矣。」真庙再三赏激,召赴中书,试论六首:一曰「定四时、别九州岛、圣功孰大论」,二曰「考定明堂制度论」,三曰「光武二十八将功业先后论」,四曰「九功九法为国何先论」,五曰「舜无为、禹勤事功业孰优论」,六曰「曾参何以不列四科论」。是岁,遂中制科[三五]。
  淮阴侯庙,题者甚多,惟谏议钱公昆最为绝唱,曰:「筑坛拜日恩虽厚[三六],蹑足封时虑已深;隆准早知同鸟喙[三七],将军应起五湖心[三八]。」
  徐州歌风台[三九],题者甚多,惟尚书张公方平最为绝唱,曰:「落魄刘郎作帝归[四0],樽前一曲大风辞[四一]。才如信、越犹葅醢[四二],安用思他猛士为[四三]?」
  临潼县华清宫朝元阁,题者亦多,唯陈文惠公二韵尤为绝唱[四四],曰:「朝元高阁迥,秋毫无隐情。浮云忽以蔽[四五],不见渔阳城。」
  苏为酷嗜吟咏,知湖州日[四六],有诗数十首,惟一篇足为绝唱[四七],曰:「野艇闲撑处,湖天景亦微[四八]。春波无限绿,白鸟自由飞[四九]。柳色浓垂岸,山光冷照衣。时携一壶酒,恋到晚凉归[五0]。」在宣城亦有诗十首,皆以宣城为目,内宣城花一首尤为清丽,曰:「宣城花迭嶂,楼前簇绮霞。若非翠露陶潜柳,即是红藏小谢家。」又常知邵武军,亦有小诗十首,唯一篇最善,曰:「爱重八九月,登高上下楼[五一]。树红云白处[五二],寒濑泊渔舟。」
  唐路德延有孩儿诗五十韵,盛传于世。近代洛中致政侍郎张公师锡追次其韵,和成老儿诗,亦五十韵。今录之[五三],曰:「鬓发尽皤然,眉分白雪鲜。周遮延客话[五四],伛偻抱孙怜。无病常供粥,非寒亦衣绵。假温衾拥背[五五],借力杖搘肩[五六]。貌比三峰客,年过四皓仙。唤方离枕上,扶始到门前。每爱烹山茗,常嫌饤石莲[五七]。耳聋如塞纩,眼暗似笼烟。宴坐羸凭几[五八],乘骑困亸鞭。头摇如转旋,唇动若抽牵。骨冷愁离火,牙疼怯漱泉。形骸将就木,囊橐尚贪钱。胶睫干眵缀[五九],粘髭冷涕悬[六0]。披裘腰懒系,濯手袖慵揎[六一]。抬举衣频换,扶持药屡煎。坐多茵易破,行少履难穿。喜婢裁裙布,嗔妻买粉钿。房教深下幕,床遣厚铺毡。琴听怜三乐,图张笑七贤。看嫌经字小[六二],敲喜磬声图[六三]。食罢羹流袂[六四],杯余酒带涎。乐来须遣罢,医到久相延。裹帽纵横掠,梳头取次缠。长吁思往事,多感听哀弦。气注腰还重,风牵口便偏[六五]。墓松先遣种[六六],志石预教镌[六七]。客到惟求药,僧来忽问禅。养茶悬灶壁[六八],晒艾曝檐椽[六九]。怒仆空睁眼,嗔僮谩握拳[七0]。心惊嫌蹴踘,脚软怕秋千。局缩同寒狖[七一],摧豗似饱鸢[七二]。观瞻多目眩,举动即头旋[七三]。女嫁求红烛,男婚乞彩笺[七四]。已闻颁几杖[七五],宁更佩韦弦。宾客身非与,(去声)儿孙事已传。养和屏作伴,如意拂相连[七六]。久弃登山屐,惟存负郭田。呻吟朝不乐,展转夜无眠。呼稚临床畔,看书就枕边。冷疑怀贮水[七七],虚讶耳闻蝉[七八]。束帛非无分,安车信有缘。伏生甘坐末,绛老让行先。拘急将风夜[七九],昏沉欲雨天。鸡皮尘渐渍[八0],齯齿食频填。每忆居郎署,常思钓渭川。喜逢迎佛会,羞赴赏花筵。径狭容移槛[八一],阶危索减砖。好生焚鸟网,恶杀拆渔船。既感桑榆日,常嗟蒲柳年。长思当弱冠,悔不剩狂颠。」
  师锡年八十余卒,又有喜子及第诗[八二],曰:「御榜今朝至,见名心始安。尔能俱中第,吾遂可休官。贺客留连饮,家书反复看。世科谁不继[八三],得慰二亲难。」盖张氏尝有中魁甲者[八四],故诗有世科之语[八五]。
  李昉、吕端同践文馆[八六],后各登台辅[八七]。吕公赠李公诗曰[八八]:「忆昔僦居明德坊,官资俱是校书郎[八九]。青衫共直昭文馆,白首同登政事堂。佐国庙谟君已展[九0],避贤荣路我犹妨。主恩至重何时报?老眼相看泪两行。」
  向敏中、寇准同以太平兴国五年登科[九一],后向秉钧,寇以使相知永兴军。向作绝句赠寇,寇酬之,曰:「玉殿登科四十年,当时僚友尽英贤。岁寒惟有君兼我[九二],白首犹持将相权。」

校勘记

 [一] 小说载卢携貌陋 「卢携」,原作「卢樵」,抄本作「卢杞」,类苑卷四0作「卢携」,按新唐书卷一九七韦宙传记此为卢携事,类苑是,据改。
 [二] 宙语之曰 新唐书卷一九七韦岫传记此为韦宙弟岫之语。
 [三] 过于前世燕许常杨远甚 「常」,原作「韦」,据抄本及类苑卷四0改。
 [四] 若教坊格调则婉媚风流外道格调则粗野嘲哳 原本作「若朝庙供应,则忌粗野嘲哳」,据抄本及类苑卷四0所引改。
 [五] 则又甚焉 「甚」,原作「喜」,据抄本及类苑卷四0改。
 [六] 轴装曲谱金书字 「装」,诗话总龟卷一二作「传」。
 [七] 故公每吟咏富贵 「公」,原作「余」,据类苑卷四0、诗话总龟卷一二改。
 [八] 不言金玉锦绣 「言」,诗话总龟卷一二作「及」。
 [九] 若楼台侧畔杨花过 「若」,类苑卷四0「若」下有「曰」字。
 [一0]穷儿家有这景致也无 诗话总龟卷一二作「穷儿家有此景致否」。
 [一一]闲见游丝到地时 「闲见」,诗话总龟卷一二、诗人玉屑卷三作「闲看」。)(
 [一二]犹下石而弗休 「弗」,类苑卷四0、五朝名臣言行录卷四引作「未」。
 [一三]谢启云 抄本作「后复姓有启谢郡守云」。
 [一四]在昔禁闱 类苑卷四0同,宋大诏令集卷二0温成皇后哀册作「自顷周庐」。
 [一五]其略曰 抄本「曰」下有「隋失民望唐」五字。
 [一六]出蛾眉于六宫 「蛾」,抄本作「娥」。
 [一七]俨鬓云于帘户 「俨」,抄本作「浓」。
 [一八]秋风渐晓 「晓」,文庄集卷二三作「老」。
 [一九]眄睐而横波渐倾 「眄睐」,文庄集卷二三作「盻眄」。
 [二0]星眸争别于天仗 「天仗」,原作「天伏」,据文庄集卷二九改。
 [二一]步缓而回廊缭绕 「回廊」,据抄本改,文庄集卷二九作「回廊」。
 [二二]公举制科 「举」,诗话总龟卷五、竹庄诗话卷一七作「试」。
  [二三]遇杨徽之 「徽」,夏校云:原本作「微」,商本同,从类说改。按类苑卷三四、诗话总龟卷五、竹庄诗话卷一七均作「徽」。
 [二四]遽邀与语曰 原本无「邀」,据抄本、类苑卷三四、诗话总龟卷五、竹庄诗话卷一七补。
 [二五]唯喜吟咏 竹庄诗话卷一七作「吟诗」。
 [二六]以卜他日之志 「日」,抄本作「年」。)(
 [二七]公援笔欣然曰 竹庄诗话卷一七、诗话总龟卷五作「公欣然为书曰」。
 [二八]研中旌影动龙蛇 「研」,竹庄诗话卷一七作「砚」。「旌」,抄本、类说、类苑卷三四、竹庄诗话卷一七、诗话总龟卷五作「旗」。
 [二九]真将相器也 「将」,竹庄诗话作「宰」,下有注云:「真宰相器语,见百家诗选。」
 [三0]时方早秋 「早」,夏校云:原本及商本均作「升」,从类说改。按类苑卷三四亦作「早」。
 [三一]上夕宴后庭 「夕」,抄本、类苑卷三四作「多」。
 [三二]羽书旁午 「旁午」,类苑卷四0同,抄本、文庄集卷一六作「午」。
 [三三]若陛下以金牓丹桂为才 「才」,类苑卷四0、文庄集卷一六作「材」。
 [三四]条问政治 「政治」,稗海本、抄本、文庄集卷一六,类苑卷四0均作「急政」。
 [三五]遂中制科 抄本「遂」下有「应」字。
 [三六]筑坛拜日恩虽厚 「日」,类苑卷三八作「处」。
 [三七]隆准早知同鸟喙 「早」,类苑卷三八作「若」。「鸟」,诗话总龟卷一五作「乌」。
 [三八]将军应起五湖心 「起」,抄本、类苑卷三八、诗话总龟卷一五作「有」。
 [三九]徐州歌风台 诗话总龟卷一五作「徐州汉兴歌风台」。
 [四0]落魄刘郎作帝归 「落魄」,张方平乐全集作「落托」。
 [四一]樽前一曲大风辞 「一曲」,乐全集作「感慨」。)(
 [四二]才如信越犹葅醢 乐全集作「淮阴反接英彭族」。
 [四三]安用思他猛士为 乐全集作「更欲多求猛士为」。
 [四四]唯陈文惠公二韵尤为绝唱 「尤」,类苑卷三八作「最」。
 [四五]浮云忽以蔽 「以」,类苑卷三八作「已」,诗话总龟卷一五作「一」。
 [四六]知湖州日 「湖州」,诗话总龟卷一二作「吴兴」。
 [四七]惟一篇足为绝唱 「惟」,诗话总龟卷一二作「内」。「足」,抄本作「是」,类苑卷三八作「最」。
 [四八]湖天景亦微 「湖」,原作「湘」,据诗话总龟卷一二改。
 [四九]白鸟自由飞 「自由」,原作「自南」,据抄本、类苑卷三六、诗话总龟卷一二改。
 [五0]此诗,诗话总龟卷一五引古今诗话以为李建中所作。
 [五一]登高上下楼 抄本、类苑卷三六、诗话总龟卷一二作「登临高下楼」。
 [五二]树红云白处 诗话总龟卷一二「树」作「林」,类苑卷三六引作「红云白处起」。
 [五三]今录之 「今」,原作「合」,据类苑卷三六改。
 [五四]周遮延客话 「周遮」,诗话总龟卷一四作「周回」。
 [五五]假温衾拥背 「衾」,原作「推」,据抄本、类说、类苑卷三八、诗话总龟卷一四改。
 [五六]借力杖搘肩 「杖」,原作「仗」,据类苑卷三八、诗话总龟卷一四改。
 [五七]常嫌饤石莲 诗话总龟卷一四作「尝嫌打石莲」。)(
 [五八]宴坐羸凭几 「凭几」,诗话总龟卷一四作「扶」。
 [五九]胶睫干眵缀 「眵」,抄本作「视」,类苑卷三八作「眯」。
 [六0]粘髭冷涕悬 「粘」,类苑卷三八作「拈」。
 [六一]濯手袖慵揎 「揎」,类苑卷三八作「掀」。
 [六二]看嫌经字小 诗话总龟卷一四作「看经嫌字小」。
 [六三]敲喜磬声圆 诗话总龟卷一四作「敲磬喜声圆」。
 [六四]食罢羹流袂 「流」,类说同,注云「一作沾」。类苑卷三八作「留」。
 [六五]风牵口便偏 「便」,抄本、类说、诗话总龟卷一四作「更」。
 [六六]墓松先遣种 「遣」,夏校云:类说作「命」。
 [六七]志石预教镌 「教」,诗话总龟卷一四作「令」。
 [六八]养茶悬灶壁 「灶壁」,诗话总龟卷一四作「土灶」。
 [六九]晒艾曝檐椽 抄本、类苑卷三八、诗话总龟卷一四作「曝艾晒檐椽」。
 [七0]嗔僮谩握拳 「僮」,原作「儿」,诗话总龟卷一四作「童」,此据抄本、类说、类苑卷三八改。
 [七一]局缩同寒狖 「狖」,抄本及明抄本类苑卷三八作「猬」。
 [七二]摧豗似饱鸢 「摧」,抄本、类苑卷三八作「猬」。「饱」,诗话总龟卷一四作「饿」。
 [七三]举动即头旋 原作「牵动」,据类说、类苑卷三八、诗话总龟卷一四改。)(
 [七四]男婚乞彩笺 「笺」,类说、类苑同,稗海本、唐宋丛书本、古今说部丛书本作「钱」。
 [七五]已闻颁几杖 「颁」,夏校云:原本作「捐」,从类说改。按类苑卷三八亦作「颁」。
 [七六]如意拂相连 「拂」,诗话总龟卷一四作「佛」。
 [七七]冷疑怀贮水 诗话总龟卷一四作「冷怀疑贮水」。
 [七八]虚讶耳闻蝉 诗话总龟卷一四作「虚耳讶闻蝉」。
 [七九]拘急将风夜 「急」,抄本作「孪」。
 [八0]鸡皮尘渐渍 「渐」,抄本、类苑卷三八、类说、诗话总龟卷一四作「旋」。
 [八一]径狭容移槛 诗话总龟卷一四作「径远令移槛」。
 [八二]又有喜子及第诗 「及第」,诗话总龟卷一七作「登第」。
 [八三]世科谁不继 「谁」,抄本、类苑卷三六、诗话总龟卷一七作「虽」。
 [八四]盖张氏尝有中魁甲者 「氏」,原本缺,据抄本、类苑卷三六、诗话总龟卷一七补。
 [八五]故诗有世科之语 「诗」,原作「得」,据类苑卷三六改。
 [八六]李昉吕端同践文馆 「李昉吕端」,诗话总龟卷二六作「李文正昉、吕正惠端。」
 [八七]后各登台辅 「各」,诗话总龟卷二六作「皆」。
 [八八]吕公赠李公诗曰 类苑卷三八同,诗话总龟卷二六作「李赠吕诗曰」。
 [八九]官资俱是校书郎 「俱」,诗话总龟卷二六作「但」。)(
 [九0]佐国庙谟君已展 「君」,诗话总龟卷二六作「公」。
 [九一]向敏中 原作「尚敏中」,诗话总龟卷二六作「向文简敏中」,此据稗海本、抄本、类苑卷三六改。
 [九二]岁寒惟有君兼我 「君」,诗话总龟卷二六作「公」。)
青箱杂记卷六
  王禹偁尤精四六[一],有同时与之在翰林而大拜者[二],王以启贺之曰:「三神山上,曾陪鹤驾之游;六学士中,独有渔翁之叹。」以白乐天尝有诗云[三]「元和六学士,五相一渔翁」故也。
  禹偁诗多记实中的,作赵普挽词云:「玄象中台折[四],皇家上相薨。大功铭玉铉,密事在金縢。」宋湜挽词曰:「先帝升遐日[五],词臣寓直时[六]。柩前言顾命[七],笔下定鸿基。」盖普尝密赞太祖传位太宗[八],而宋为内相宿直[九],遇太宗升遐,是夜草遗制立真宗故也[一0]。云此事湜家亦不知,唯以公挽词为传信。
  刘昌言,泉州人。先仕陈洪进为幕客[一一],归朝,愿补校官[一二]。举进士,三上,始中第,后判审官院,未百日,为枢密副使。时有言其太骤者,太宗不听。言者不已,乃谓:「昌言,闽人,语颇獠,恐奏对间陛下难会。」太宗怒曰:「我自会得!」其眷如此[一三]。然昌言极有才思,尝下第作诗[一四],落句云:「唯有夜来蝴蝶梦,翩翩飞入刺桐花」[一五]。后为商邱主簿[一六],王禹偁赠诗曰:「年来复有事堪嗟[一七],载笔商邱鬓欲华。酒好未陪红杏宴,诗狂多忆刺桐花。」盖为是也[一八]。刺桐花,深红,每一枝数十蓓蕾,而叶颇大,类桐,故谓之刺桐,唯闽中有之。
  昔王维爱孟浩然吟哦风度,则绘为图以翫之。李洞慕贾岛诗名,则铸为像以师之。近世有好事者,以潘阆遨游浙江,咏潮著名,则亦以轻绡写其形容,谓之潘阆咏潮图。阆酷嗜吟咏[一九],自号逍遥子,尝自咏苦吟诗曰:「发任茎茎白,诗须字字清。」又贫居诗曰:「长喜诗无病,不忧家更贫。」又峡中闻猿云:「何须三叫绝,已恨一声多。」哭高舍人云[二0]:「生前是客曾投卷,死后何人与撰碑?」寄张咏云:「莫嗟黑发从头白,终见黄河到底清。」皆佳句也。故宋尚书白赠诗曰:「宋朝归圣主,潘阆是诗人。」王禹偁亦赠诗云:「江城买药常将鹤[二一],古寺看碑不下驴。」其为明公赏激如此[二二]。又魏野,陕府人,亦有诗名。寇莱公每加前席,野献莱公生日诗云:「何时生上相,明日是中元。」以莱公七月十四日生故也。又有赠莱公诗云:「有官居鼎鼐,无地起楼台[二三]。」而其诗传播漠北[二四],故真宗末年尝有北使诣阙[二五],询于译者曰:「那个是无地起楼台的宰相[二六]?」时莱公方居散地,真宗即召还,授以北门管钥。
  世传魏野尝从莱公游陕府僧舍[二七],各有留题。后复同游,见莱公之诗已用碧纱笼护,而野诗独否,尘昏满壁。时有从行官妓颇慧黠,即以袂就拂之[二八]。野徐曰:「若得常将红袖拂[二九],也应胜似碧纱笼[三0]。」莱公大笑。
  又钱塘林逋亦着高节,以诗名当世,名公多与之游。天圣中,丞相王公随以给事中知杭州,日与唱和,亲访其庐,见其颓陋,即为出俸钱新之。逋乃以启谢王公,其略曰:「伏蒙府主给事,差人送到留题唱和诗石一片[三一],并创轩荣[三二],以庇风日。衡茅改色,猿鸟交惊。夫何至陋之穷居,获此不朽之奇事?窃念顷者清贤巨公,出镇藩服,亦常顾邱樊之侧微[三三],念土木之衰病[三四],不过一枉驾,一式庐而已[三五],未有迂回玉趾,历览环堵。当缨蕤之盛集,摅风雅之秘思,率以赓载,始成编轴[三六]。且复构他山之坚润,刊群言之鸿丽,珠联绮错,雕缛相照,辇植置立[三七],贲于空林,信可以夺山水之清晖,发斗牛之宝气者矣。」迨景佑初,逋尚无恙,范文正公亦过其庐,赠逋诗曰:「巢由不愿仕,尧、舜岂遗人?」又曰:「风俗因君厚,文章到老醇。」其激赏如此。
  王公随雅嗜吟咏[三八],有宫词云:「一声啼鸟禁门静,满地落花春日长[三九]。」又野步云:「桑斧刊春色[四0],渔歌唱夕阳。」皆公应举时行卷所作也[四一]。
  近世释子多务吟咏,唯国初赞宁独以著书立言尊崇儒术为佛事[四二],故所著驳董仲舒繁露二篇、难王充论衡三篇、证蔡邕独断四篇、斥颜师古正俗七篇、非史通六篇、答杂斥诸史五篇、折海潮论兼明录二篇、抑春秋无贤臣论一篇,极为王禹偁所激赏,故王公与赞宁书曰:「累日前蒙惠顾謏才,辱借通论,日殆三复,未详指归。徒观其涤繁露之瑕,劘论衡之玷,眼瞭独断之瞽[四三],针砭正俗之疹,折子玄之邪说,泯米颖之巧言[四四],逐光庭若摧枯,排孙郄似图蔓,使圣人之道无伤于明夷[四五],儒家者流不至于迷复。然则师胡为而来哉?得非天祚素王,而假手于我师者欤!」
  人臣作赋颂,赞君德,忠爱之至也,故前世司马相如、吾邱寿王之徒,莫不如此,而本朝亦有焉。吕文靖公、贾魏公则尝献东封颂,夏文庄公则尝献平边颂、广文颂、朝陵颂、广农颂、周伯星颂,大中祥符颂灵宝真文颂,庞颖公则尝献肇禋庆成颂,今元献晏公、宣献宋公遭遇承平,嘉瑞杂沓[四六],所献赋颂,尤为多焉。
  王文穆公钦若,临江军人,母李氏,父仲华,尝侍祖郁任官鄂渚,而李氏有娠,就蓐之夕,江水暴溢,将坏廨舍,亟迁于黄鹤楼,始免身,生男,即公也。时隔岸汉阳居人,遥望楼际,若有光景气象云。又公昔岁行圃田道中,宿于村舍,夜起,视天中,有赤文成「紫微」二大字,光耀夺目。使蜀还褒城路中,有人展谒,熟视刺字,乃唐相裴度,告公以默定之语,及言公他日当贵。兹亦异矣。后公每设坛礼神,必朱篆「紫微」二字,陈之醮所,又辍俸修晋公祠于圃田,作记以述其肹蠁云。
  真宗封岱祠汾,虽则继述先志,昭答灵贶,中外臣民,协谋同欲,然实由文穆之力赞焉[四七]。祠礼毕,章圣登太山顶[四八],偕近臣周览前代碑刻,内一碑首云:「朕钦若昊天。」真宗顾文穆笑曰:「元来此事前定,只是朕与钦若。」与隋史万岁讨蛮入峒,遇碑云:「万岁后遇此」,颇相类[四九]。文穆王公不惟被章圣顾遇[五0],至于明肃太后,亦深眷焉。先是知邵武军吴植饷金于文穆,而误投沂公之第,沂公以闻,植坐追停。文穆以不知,特寝不问[五一],故植之贬词曰:「如何匪人,渎我元老。」此可见矣。
  世传文穆遭遇章圣,本由一言之寤。盖章圣践祚之初,天下宿逋数百万计,时文穆判三司理欠司,一日抗疏,请尽蠲放以惠民。上遽召诘之曰:「此若惠民,曷为先帝不行?」公对曰:「先帝所以不行者,欲以遗陛下,使结天下人心。」于是上蹙然颔之[五二],未几命宰府召试孝为德本颂,授右正言、知制诰,不数年,遂大拜。
  曹翰尝平江南有功,后归环卫,数年不调。一日内宴,太宗侍臣皆赋诗,翰以武人不预,乃自陈曰:「臣少亦学诗,亦乞应诏。」太宗笑而许之,曰:「卿武人,宜以刀字为韵。」翰援笔立进,因以寄意,曰:「三十年前学六韬[五三],英名常得预时髦[五四]。曾因国难披金甲,不为家贫卖宝刀。臂健尚嫌弓力软,眼明犹识阵云高。庭前昨夜秋风起,羞睹盘花旧战袍[五五]。」太宗览之恻然,即自环卫骤迁数级。
  柳崇仪开家雄于财,好交结,乐散施,而季父主家,多靳不与。时赵昌言方在布衣,旅游河朔,因以谒开,开屡请以钱乞赵,季父不与,开乃夜构火烧舍,季父大骇,即出钱三百缗乞赵,由此恣其所施,不复吝也。
  盛文肃公正刚蹇绝,无他肠,而性微狷急,时为内相,孙抃方召试馆职[五六],以文投之,文肃大怒曰:「投贽尽皆邪道,非公朝所尚。」呵责再三,孙惶恐失措而退,比试学士院,孙夙夕忧其摈落,文肃乃题所试卷为三等上[五七],其公正如此[五八]。
  闽人谓子为囝、谓父为郎罢,故顾况有哀囝一篇曰[五九]:「囝生闽方,闽吏得之,乃绝其阳。为臧为获,致金满屋;为髡为钳,如视草木。天道无知,我罹其毒;神道无知,彼受其福。郎罢别囝,吾悔生汝,及汝既生,人劝不举,不从人言,果获是苦。囝别郎罢,心摧血下,隔地绝天,及至黄泉,不得在郎罢前。」盖唐世多取闽童为阉奴以进之,故况陈其苦以讽焉。

校勘记

 [一] 王禹偁尤精四六 「尤」,原作「老」,据抄本、类苑卷四0改。诗话总龟卷四二作「王禹偁精于四六」。
 [二] 有同时与之在翰林而大拜者 「翰林」,诗话总龟卷四二作「玉堂」。)(
 [三] 以白乐天尝有诗云 「以」,原本无,据类苑卷四0、诗话总龟卷四二补,抄本作「如」。
 [四] 玄象中台折 「折」,抄本、类苑卷三四作「坼」,王禹偁小畜集卷九作「拆」。
 [五] 先帝升遐日 「升」,抄本作「登」,类苑卷三四作「飞」。
 [六] 词臣寓直时 「寓」,类苑卷三四作「遇」。
 [七] 柩前言顾命 「言」,类苑卷三四作「书」。
 [八] 盖普尝密赞太祖传位太宗 「太祖传位」四字,原本无,据类苑卷三六补。
 [九] 而宋为内相宿直 「宋」,类苑卷三六作「湜」。
 [一0]遇太宗升遐是夜草遗制立真宗故也 类苑卷三六「太宗」作「太祖」,「真宗」作「太宗」。按宋史卷二八七宋湜传,湜为翰林学士(即内相),在太宗至道元年,三年太宗卒,湜草制必为立真宗事,类苑所引有误,今不取。
 [一一]先仕陈洪进为幕客 「先仕」,诗话总龟卷二六作「尝侍」。
 [一二]愿补校官 抄本、类苑卷六作「愿不授官」。
 [一三]其眷如此 类苑卷六「其」下有「笃」字。
 [一四]尝下第作诗 「尝」,原作「当」,据类苑卷三六改。
 [一五]翩翩飞入刺桐花 「翩翩」,类苑卷三六作「翩翻」。
 [一六]后为商邱主簿 「主簿」,抄本、类苑卷三六、诗话总龟卷二六作「记室」。)(
 [一七]年来复有事堪嗟 「有」,抄本作「散」,类苑卷三六、诗话总龟卷二六作「落」。
 [一八]盖为是也 「为」,类苑卷三六作「谓」。
 [一九]阆酷嗜吟咏 「咏」,原本无,据类苑卷三六补。
 [二0]哭高舍人云 「云」,原本无,据类苑卷三六补。
 [二一]江城买药常将鹤 「买」,类苑卷三六作「卖」。
 [二二]其为明公赏激如此 「明公」,类苑卷三六、抄本作「名公」。
 [二三]无地起楼台 「地」,诗话总龟卷五作「宅」。
 [二四]而其诗传播漠北 「传播」,诗话总龟卷五作「播传」。
 [二五]故真宗末年尝有北使诣阙 「诣」,抄本作「至」。
 [二六]那个是无地起楼台的宰相 「地」,诗话总龟卷五作「宅」。「的」,抄本作「底」。
 [二七]世传魏野尝从莱公游陕府僧舍 「陕府」,诗话总龟卷三八作「陕郊」。
 [二八]即以袂就拂之 「袂」,诗话总龟卷三八作「红衣袖」。
 [二九]若得常将红袖拂 「常」,诗话总龟卷三八、事文类聚后集卷三七作「时」。
 [三0]也应胜似碧纱笼 「似」,诗话总龟卷三八作「着」。
 [三一]差人送到留题唱和诗石一片 「诗」,原本无,据抄本、类苑卷四0补。
 [三二]并创轩荣 原作「拜世轩荣」,据抄本、类苑卷四0改。)(
 [三三]亦常顾邱樊之侧微 抄本、类苑卷四0作「亦尝顾邱樊之微侧」。
 [三四]念土木之衰病 「念」,类苑卷四0作「轸」,抄本作「轸念」。
 [三五]不过一枉驾一式庐而已 「枉」,类苑卷四0作「驻」。
 [三六]始成编轴 「始」,抄本、类苑卷四0作「殆」。
 [三七]辇植置立 类苑卷四0作「辇置植立」。
 [三八]王公随雅嗜吟咏 「王公随」,诗话总龟卷一二作「丞相王文惠」。「雅」,类苑卷三六作「惟」。
 [三九]满地落花春日长 「地」,诗话总龟卷一二作「院」。
 [四0]桑斧刊春色 「刊」,抄本、类苑卷三六作「利」,诗话总龟卷一二作「科」。
 [四一]皆公应举时行卷所作也 诗话总龟卷一二作「皆佳句也」。
 [四二]唯国初赞宁独以著书立言尊崇儒术为佛事 抄本「初」下有「时」字。
 [四三]眼瞭独断之瞽 「眼」,抄本作「视」。
 [四四]泯米颖之巧言 「米」,抄本作「朱」。
 [四五]使圣人之道无伤于明夷 「明」,抄本作「名」。
 [四六]嘉瑞杂沓 「杂沓」,原作「来还」,据抄本改。
 [四七]然实由文穆之力赞焉 「焉」,原作「马」,据抄本、稗海本、类苑卷一一改。
 [四八]祠礼毕章圣登太山顶 抄本作「故章圣礼毕登太平顶」、类苑卷一一作「故章圣礼毕登太山顺」,)(「平」、「顺」当为「山」、「顶」之误。
  [四九]只是朕与钦若与隋史万岁讨蛮入峒遇碑云万岁后遇此颇相类 自「钦若」以下二十二字,原本无,据抄本、类苑卷一一补。
 [五0]文穆王公不惟被章圣顾遇 「王公」,原本无,据抄本、类苑卷一一补。「文」上原本有「相」字,据抄本、类苑删。
 [五一]特寝不问 「特」,原本无,据抄本、类苑卷一一补。
 [五二]于是上蹙然颔之 「蹙」,抄本、稗海本作「戚」。
 [五三]三十年前学六韬 「学」,诗人玉屑卷十引同,稗海本作「蕴」。
 [五四]英名常得预时髦 「常」,诗人玉屑卷十引同,抄本、类苑卷三六作「尝」。
 [五五]羞睹盘花旧战袍 「睹盘花」,类苑卷三六作「见盘花」,诗话总龟卷五、诗人玉屑卷十作「见蟠花」,抄本作「见团花」。
 [五六]孙抃方召试馆职 「试」,原作「议」,据抄本改。
 [五七]文肃乃题所试卷为三等上 抄本「上」下有「之」字。
 [五八]此条原接上条后,今据抄本分。
 [五九]故顾况有哀囝一篇曰 「哀囝」,抄本、类苑卷六0作「囝哀闽」。)
青箱杂记卷七
  谣谶之语,在洪范五行[一],谓之诗妖,言不从之罚,前世多有之,而近世亦有焉。昔徐温子知训在广陵,作红漆柄骨朵[二],选牙队百余人,执以前导,谓之朱蒜[三]。天佑末[四],广陵人竞服短袴,谓之不及秋。后十三年六月,知训为朱瑾所杀焉[五],则朱蒜不及秋之应也。
  李昪先为徐温养子,冒徐姓,名知诰,为升州刺史,童谣曰:「东海鲤鱼飞上天。」后竟即伪位[六]。
  李璟时,朝中大臣多蔬食,月为十斋,至明日[七],大官具晚膳,始复常珍,谓之半堂食。其后周师至淮上,取濠、泗、扬、楚、泰五州,而璟又割献滁、和、庐、舒、蕲、黄六州,果去唐国土疆之半,则半堂食之应也。
  王衍在蜀,好私行,恐人识之,令民戴大帽,又令民戴危脑帽[八],狭小,俛首即坠[九]。又衍朝永陵,自为尖巾,士民皆效之,皆服妖也。又每宴怡神亭,妓妾皆衣道衣,莲花冠,酒酣,免冠,髽髻为乐,因夹脸连额,渥以朱粉,号曰「醉妆」,此与梁冀、孙寿事颇相类。后衍又与母同祷青城山,宫人毕从,皆衣云霞画衣,衍自制甘州词,令宫人歌之,闻者凄怆。又衍造上清宫成,塑玄元皇帝及唐诸帝像,衍躬自荐享,城中士女游观阗咽,谓之「寻唐魂」,后国亡归唐,至秦川驿遇害。
  衍在蜀时,童谣曰:「我有一帖药,其名为阿魏,卖与十八子。」其后衍兄宗弼果卖国归唐,而宗弼乃王建养子,本姓魏氏,此其应也。
  衍舅徐延琼造第,新成,衍幸之,见其华丽,乃于厅壁大书一孟字,盖蜀人谓孟为弱,以戏之也。其后孟知祥入蜀,馆于其第[一0],见之,叹曰:「此岂我之居乎!」遂据蜀而王,传位至子昶,国除。
  昶未亡时,蜀人质钱取息者,每将徙居,必牓其门曰「召主收赎」。盖周世宗累欲收蜀而不果,至我太祖乃收之,此其应也。
  广南刘龑初开国,营构宫室,得石谶,有古篆十六,其文曰:「人人有一,山山值牛,兔丝吞骨,盖海承刘。」解者云「人人有一,大人也。山山,出也。值牛者,龑建汉国,岁在丑也[一一]。兔丝者,晟袭位,岁在卯也。吞骨者,灭诸弟也。越人以天水为赵为盖海,指皇朝国姓也,承刘者,言受刘氏降也。」又干和中童谣曰:「羊二四日天雨至。」解者以羊是未之神,是岁辛未二月四日,国亡;天雨,犹天水,斥国姓。又曰大宝末[一二],有稻田自海中浮来,上鱼藻门外,民聚观之,布衣林楚材见而叹曰:「水鱼湫湫兮[一三]。」当时好事或有记其语,洎王师至,潘美为部署,方悟为潘字。
  光启中,陈岩为福建观察使,童谣曰:「潮水来,山严没[一四];潮水去,矢口出。」其后王潮果代岩,而审知袭位,乃其应也。
  时又有谣曰:「骑马来,骑马去。」盖光启丙午国亡之应也。
  王审知治城,城有钱文,恶之,命铲去,而其文愈明。又有谣曰:「风吹杨叶鼓山下,不得钱来兵不罢。」后福州军校李仁福杀帅自立,而归款于金陵,既而又叛李璟,璟攻之,仁福又求救于钱塘,比钱塘兵至而江南围解,获其将杨匡业,乃其应也。
  唐末刘建峰定长沙,遣马殷领众浚城濠,得石碣,有古篆十八,其文曰:「龙举头,猳掉尾。羊为兄,猴作弟。羊归穴,猴离次。」解者以殷干宁三年丙辰岁代立,乃龙举头也;至干佑辛亥岁国亡,乃猳掉尾也;殷子希范以己未岁生,又以开运丁未岁薨,乃羊归穴也;又子希崇壬申岁生,后为江南所俘,乃猴离次也。
  又马希振亦殷之子,清泰中卒,葬长沙之陶浦,掘得石碣,其文曰:「乱石之壤[一五],绝世之冈。谷变庚戌,马氏无王。」盖马氏诸王雄于周广顺辛亥岁迁于江南,然其国之变,实在庚戌岁故也。
  刘言世为马氏宿将[一六],节度朗州,号「刘咬牙」。及马氏将乱,民间谣曰:「马去也,不用鞭,咬牙过今年。」其后边镐入长沙,尽俘诸马归于金陵,而镐亦为王逵所逐,言是岁亦为潘叔嗣所杀,皆其应也。
  庞巨昭善星纬之学,唐末为容州刺史,恶刘隐残虐,乃归长沙。或问湖南与淮南国祚短长[一七],巨昭曰:「吾入境来,闻童谣曰『三羊五马,马自离群[一八],羊子无舍』。自今以后,马氏当五主,杨氏当三主。」后皆如其言。
  唐末[一九],宋丹阳民常戏语曰:「待钱来,待钱来。」及后钱镠授镇海军节度、浙江西道观察处置使[二0]、润州刺史,遂据有钱塘,乃其应也。
  徐铉父延休博物多学,尝事徐温为义兴县令,县有后汉太尉许馘庙,庙碑即许劭记,岁久字多磨灭,至开元中,许氏诸孙重刻之,碑阴有八字云:「谈马砺毕王田数七。」时人不能晓,延休一见,为解之曰:「谈马即言午[二一],言午许字。砺毕必石卑[二二],石卑碑字。王田乃千里,千里重字。数七是六一,六一立字。」此亦杨修辨虀臼之比也。
  诗以言志,言以知物,信不诬矣[二三]。江南李觏[二四],通经术,有文章,应大科,召试第一。尝作诗曰:「人言日落是天涯[二五],望极天涯不见家[二六]。堪恨碧山相掩映[二七],碧山还被暮云遮[二八]。」识者曰:「观此诗意,有重重障碍[二九],李君恐时命不偶[三0]。」后竟如其言[三一]。又陈文惠公未达时[三二],尝作诗曰[三三]:「千里好山云乍敛,一楼明月雨初晴。」观此诗意,与李君异矣[三四]。然则文惠致位宰相,寿余八十[三五],不亦宜乎!
  宋莒公庠知许州,开西湖,作诗曰[三六]:「凿开鱼鸟忘情地,展尽江湖极目天。」识者观诗意,则知公位极一品矣。孟郊下第诗曰:「弃置复弃置,情如刀剑伤[三七]。」又再下第诗曰:「两度长安陌,空将泪见花。」其后[三八]及第诗曰:「昔日龌龊不足嗟[三九],今朝旷荡思无涯[四0]。青春得意马蹄疾[四一],一日看尽长安花。」大凡进取得失,盖亦常事,而郊器宇不宏,偶一下第,则其情陨获,如伤刀剑,以至下泪。既后登科[四二],则其中充溢[四三],若无所容,一日之间,花即看尽,何其速也[四四]?后郊授溧阳尉,竟死焉。
  丞相刘公沆,庐陵人,少以气义自许[四五],尝咏牡丹诗云:「三月内方有,百花中更无。」述怀诗云:「虎生三日便窥牛,猎犬宁能掉尾求[四六]。若不去登黄阁贵,便须来伴赤松游。奴颜婢舌诚堪耻,羊狠狼贪自合羞。三尺太阿星斗焕,何时去取魏齐头[四七]?」皇佑初[四八],公出领豫章[四九],转运使潘夙素有诗名[五0],乃以小孤山四十字示公,公即席和呈,文不加点,诗曰:「擎天有八柱,一柱此焉存。石耸千寻势,波留四面痕。江湖中作镇,风浪里蟠根。平地安然者,饶他五岳尊。」览者皆知公有宰相器矣,未几参大政,遂正鼎席。
  寇莱公少时作诗曰[五一]:「去海止十里[五二],过山应万重。」及贬至雷州,吏呈州图[五三],问州去海几里?对曰:「十里。」则南迁之祸,前诗已预谶也[五四]。
  乖崖张公咏,晚年典淮阳郡,游赵氏西园,作诗曰:「方信承平无一事[五五],淮阳闲杀老尚书。」后一年捐馆[五六],亦诗谶也。
  苏缄,字宣甫,性忠义,喜功名。皇佑中,以秘书丞知英州,值侬贼作乱,他州皆不能守,独缄捍御有功,恩换阁职[五七],寻坐事贬房州司马。嘉佑中,复官,权知越州诸暨县。余与之同僚,常赠缄诗曰:「燕颔将军欲白头,昔年忠勇动南州。心如铁石老不挫,功在桑榆晚可收。」后十有八年,缄知邕管[五八],交趾叛,攻城,力战陷殁。朝廷悯之,赠奉国军节度使,赐谥忠勇。则所谓忠勇之谥,已先于余诗谶之矣。
  本朝翰林苏公绅尝题润州金山寺一联云:「僧依玉鉴光中住,人踏金鳌背上行[五九]。」时公方举大科,识者以「人踏金鳌背上行」,乃荣入玉堂之兆,已而果然,公位止于内相,岂亦诗之谶耶?
  王丞相随刻意于诗,以谓诗皆言志,不可容易而作,尝有应制科人成锐集诗三篇,国子博士侯君以献于随,随览之,乃亲笔尺牍答侯君,其略曰:「随拜启:伏承贤良成秀才见访不及,裁制三册,文华宏逸[六0],学术该赡,然览野菊诗云[六一]:『彩槛应无分,春风不借恩[六二]。』又野花诗云:『馨香虽有艳,栽植未逢人。』实皆绮靡之辞,未协荣登之兆。复阅别随州裴员外嘉句云:『凭高看渐远,更上最高楼。』谅惟再举,合践高科[六三]。」其好品藻如此。锐许州临颍人,后以献边事得官,竟坐摈斥[六四],馁死于京师。
  白居易赋性旷达[六五],其诗曰:「无事日月长,不羇天地阔。」此旷达者之词也。孟郊赋性褊隘,其诗曰:「出门即有碍,谁谓天地宽?」此褊隘者之词也。然则天地又何尝碍郊,孟郊自碍耳。王文康公赋性质实重厚,作诗曰:「枣花至小能成实,桑叶惟柔解吐丝[六六]。堪笑牡丹如斗大,不成一事只空枝[六七]。」此亦质实重厚之词也。
  检正官张谔家起亭,名允中,盖取易允升义,后谔迁太子中允停官,或者解曰:「允中亭者,官至中允而后必停也。」
  太子中书舍人陈有方知蕲水县,临水创亭,名必观,盖取荀况「君子必观于水」之义。或者解曰:「必观亭者,必停官也。」后有方竟以罪免官而去。

校勘记

 [一] 在洪范五行 「五行」,抄本作「五事」。
 [二] 作红漆柄骨朵 「朵」,抄本作「录」。
 [三] 谓之朱蒜 抄本作「谓之朱筭头」。)(
 [四] 天佑末 抄本「天」上有「又」字。
 [五] 知训为朱瑾所杀焉 抄本「杀」下有「斩首」二字。
 [六] 后竟即伪位 抄本「位」下有「斯亦验矣」。
 [七] 至明日 「至」,抄本作「之」。
 [八] 又令民戴危脑帽 「危」,夏校云:商本作「范」,案新五代史作「危」,此不误。
 [九] 俛首即坠 「俛」,原作「锐」,据抄本及新五代史卷六三前蜀世家改。
 [一0]馆于其第 「于」,抄本作「乎」。
 [一一]岁在丑也 原本无「岁」字,据抄本补。
 [一二]又曰大宝末 原本作「又日宝末」,抄本作「又曰开宝末」,按此所记为南汉亡国前夕之事,南汉亡于刘鋹大宝十四年,即宋太祖开宝四年,「开宝末」为九年,与南汉亡年不合,知「开宝末」为「大宝末」之误,今改。
 [一三]水鱼湫湫兮 「鱼」,抄本作「急」。
 [一四]山严没 抄本作「岩头没」。
 [一五]乱石之壤 「壤」,原本作「坏」,据稗海本改。
 [一六]刘言世为马氏宿将 「为」,原作「荐」,从稗海本、四库全书本、抄本改。
 [一七]或问湖南与淮南国祚短长 「短长」,抄本作「长短」。)(
 [一八]马自离群 「自」,抄本作「子」。
 [一九]唐末 原本作「唐宋」,据稗海本、四库全书本、抄本改。
 [二0]浙江西道观察处置使 抄本「察」下有「使」字。
 [二一]谈马即言午 「即」,原本无、据抄本补。
 [二二]砺毕必石卑 「必」,原本无,据抄本补。
 [二三]诗以言志言以知物信不诬矣 以上十二字原在上条之末,今据抄本、类苑卷四六改。
 [二四]李觏 「觏」,夏校云:原本及商本作「观」,从类说改。按本条所记李觏诗,今见李觏直讲李先生文集卷三六,知类说是。
 [二五]人言日落是天涯 类苑卷四六同,直讲李先生文集卷三六、赵与时宾退录卷六、诗话总龟卷三一「日落」作「落日」。
 [二六]望极天涯不见家 「极」,诗话总龟卷三一作「断」。
 [二七]堪恨碧山相掩映 「堪」,抄本、宾退录卷六、类苑卷四六、诗话总龟卷三一作「已」。「掩映」,直讲李先生文集卷三六作「阻隔」。
 [二八]碧山还被暮云遮 「还」,诗话总龟卷三一作「更」。「云」,类苑卷四六作「烟」。
 [二九]有重重障碍 「有」上原本有「此」字,据抄本、类苑卷四六、宾退录卷六删。
 [三0]李君恐时命不偶 宾退录卷六作「李君其不偶乎」。)(
 [三一]后竟如其言 「竟」,宾退录卷六作「果」。
 [三二]又陈文惠公未达时 「达」,原作「逢」,据抄本、类苑卷四六改。
 [三三]尝作诗曰 诗话总龟卷七作「作偶成诗曰」。
 [三四]观此诗意与李君异矣 「诗」,原本无,据类苑卷四六补。诗话总龟卷三引此句作「观此诗者曰:『意与李觏碧山更被暮云遮者异矣』。」
 [三五]寿余八十 抄本作「寿八十余」。
 [三六]作诗曰 「作」,原本无,据抄本及类苑卷四六改。
 [三七]情如刀剑伤 「剑」,孟东野诗集卷三作「刃」。
 [三八]又再下第诗曰两度长安陌空将泪见花其后 原本「再」作「甫」,无其下十四字,今据抄本、类苑卷四六、类说、诗话总龟卷三一补。
 [三九]昔日龌龊不足嗟 「龌」,原作「龊」,据抄本、类苑卷四六、诗话总龟卷三一、孟东野诗集卷三改。「嗟」,孟东野诗集作「夸」。
 [四0]今朝旷荡思无涯 「旷」,孟东野诗集卷三、类苑卷四六作「放」。
 [四一]青春得意马蹄疾 「青春」,孟东野诗集卷三、诗话总龟卷三一作「春风」。「疾」,类苑卷四六作「滑」。
 [四二]既后登科 「既」,类苑卷四六作「暨」。)(
 [四三]则其中充溢 「其中」,类苑卷四六作「其志」,类说作「志气」,诗话总龟卷三一作「志意」。
 [四四]何其速也 「也」,诗话总龟卷三一作「邪」。
 [四五]少以气义自许 「自许」,原本无,据类苑卷四六补。
 [四六]猎犬宁能掉尾求 「猎犬」,稗海本、抄本、类苑卷四六作「猎食」。
 [四七]何时去取魏齐头 类苑卷四六同,抄本「魏齐」作「魏斯」。
 [四八]皇佑初 类苑卷四六作「皇佑中」。
 [四九]公出领豫章 类苑卷四六「公」下有「初」字,抄本「领」作「镇」。
 [五0]转运使潘夙素有诗名 「潘夙」,原作「潘风」,据抄本、类苑卷四六、宋史卷三三三潘夙传改。
 [五一]寇莱公少时作诗曰 诗话总龟卷三一作「寇莱公方贡时送人使岭南尝作诗曰」。
 [五二]去海止十里 「去」,诗话总龟卷三一作「到」。
 [五三]吏呈州图 类苑卷四六「吏」下有「呈」字。诗话总龟卷三一「州图」作「图经」。
 [五四]前诗已预谶也 类苑卷四六「也」作「矣」,诗话总龟卷三一引此句作「已见于诗也」。
 [五五]方信承平无一事 「一事」,诗话总龟卷三一作「事久」。
 [五六]捐馆 诗话总龟卷三一作「捐馆舍」。
 [五七]恩换阁职 类苑卷四六「换」作「授」。按宋史卷四四六苏缄传作「换为供备库副使、广东都监」,与此所记不同。)(
 [五八]缄知邕管 「知」,原作「如」,据类苑卷四六、诗话总龟卷三一、宋史苏缄传改。
 [五九]人踏金鳌背上行 「踏」,诗话总龟卷三一作「在」。
 [六0]文华宏逸 抄本「逸」作「达」。
 [六一]然览野菊诗云 「野菊」,原作「舒菊」,据抄本及诗话总龟卷三一改。
 [六二]春风不借恩 「借」,抄本作「惜」。
 [六三]合践高科 「高科」,诗话总龟卷三一作「高第」。
 [六四]竟坐摈斥 「摈」,抄本作「废」。
 [六五]白居易赋性旷达 「旷达」,原作「旷远」,据抄本改。
 [六六]桑叶惟柔解吐丝 「惟柔」,诗话总龟卷二0作「虽粗」。
 [六七]不成一事只空枝 「只」,抄本、类说、诗话总龟卷二0作「又」。)
青箱杂记卷八
  文章纯古,不害其为邪;文章艳丽,亦不害其为正。然世或见人文章铺陈仁义道德,便谓之正人君子;若言及花草月露[一],便谓之邪人,兹亦不尽也。皮日休曰:「余尝慕宋璟之为相,疑其铁肠与石心[二],不解吐婉媚辞。及睹其文,而有梅花赋,清便富艳,得南朝徐庾体。」然余观近世所谓正人端士者,亦皆有艳丽之词,如前世宋璟之比,今并录之。乖崖张公咏席上赠官妓小英歌曰[三]:「天教抟百花,抟作小英明如花[四]。住近桃花坊北面,门庭掩映如仙家。美人宜称言不得,龙脑熏衣香入骨。维阳软縠如云英,亳郡轻纱似蝉翼[五]。我疑天上婺女星之精,偷入筵中名小英。又疑王母侍儿初失意,谪向人间为饮妓[六]。不然何得肤如红玉初碾成,眼似秋波双脸横。舞态因风欲飞去,歌声遏云长且清。有时歌罢下香砌,几人魂魄遥相惊。人看小英心已足,我见小英心未足。为我高歌送一杯,我今赠汝新翻曲。」韩魏公晚年镇北州[七],一日病起,作点绛唇小词曰:「病起厌厌,画堂花谢添憔悴[八]。乱红飘砌。滴尽胭脂泪。惆怅前春,谁向花前醉?愁无际。武陵回睇。人远波空翠。」司马温公亦尝作阮郎归小词曰:「渔舟容易入春山。仙家日月闲。绮窗纱幌映朱颜。相逢醉梦间。松露冷,海霞殷。匆匆整棹还。落花寂寂水潺潺。重寻此路难。」又曾修古立朝,最号刚方蹇谔,常见池上有所似者,亦作小诗寓意曰:「荷叶罩芙蓉[九],圆青映嫩红[一0]。佳人南陌上,翠盖立春风[一一]。」杨湜词说载温公西江月词云:「宝髻松松梳就[一二],铅华淡淡妆成。轻烟翠雾罩娉婷[一三],飞絮游丝无定。相见争如不见,有情可似无情[一四]。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明人静[一五]。」东皋杂录云:「世传温公有西江月一词,今复得锦堂春云:『红日迟迟,虚廊转影,槐阴迤逦西斜。彩笔工夫,难状晚景烟霞。蝶尚不知春去,谩遶幽砌寻花。奈狂风过后[一六],纵有残红,飞向谁家。始知青鬓无价,叹飘蓬宦路[一七],荏苒年华。今日笙歌丛里,特地咨嗟。席上青衫湿透,算感旧、何止琵琶。怎不教人易老,多少离愁,散在天涯。』」卢仝集有所思及楼上女儿曲、自君之出矣、秋梦行等篇,皆艳词也。陶渊明亦有闲情赋[一八]。苕溪渔隐云:「余阅宛陵集,见一日曲,其词乃为南阳一娼话离而作,然则谨厚者亦复为之耶?其曲云:「妾家邓侯国,肯愧邯郸姝。世本富缯绮,娇爱比明珠。十五学组紃,未尝开户枢。十六失所适,姓名倾里闾。十七善歌舞,使君邀宴娱。自兹着乐府,不得同罗敷。凉温忽荏苒,屡接朝大夫。相欢不及情,何异逢路衢。昨日一见郎,目色曾不渝。结爱从此笃,暂隔犹云疏。如何遂从宦,去涉千里途。郎跨青骢马,妾乘白雪驹。送郎郎未远,别妾妾仍孤。不如水中鳞,双双依绿蒲。不如云间鹄,两两下平湖。鱼鸟尚有托,妾今谁与俱?去去约春华,终朝怨日赊。一心思杏子,便拟见梅花。梅花几时吐,频掐阑干数。东风若见郎,重为歌金缕。」侯鲭集又有花娘歌翡翠词。吹剑录载范文正守饶,喜妓籍一小鬟,既去,以诗寄魏介曰:「庆朔堂前花自栽,便移官去未曾开。年年长有别离恨,已托春风干当来。」介买送公。王衍曰:「情之所锺,正在我辈。」以范公而不能免,慧远曰:「顺境如磁石[一九],遇针不觉合而为一[二0],处无情之物尚尔[二一],况我终日在情里作活计耶!」张衡作定情赋,蔡邕作静情赋,渊明作闲情赋,盖尤物能移人,情荡则难反,故防闲之。
  王安国作诗,多使酒楼,尝语余曰[二二]:「杨文公诗有一酒楼,『江南堤柳拂人头[二三],李白题诗遍酒楼』,钱昭度诗亦有一酒楼[二四],『长忆钱塘江上望[二五],酒楼人散雨千丝』。今子诗有几酒楼[二六]?」余答曰[二七]:「吾诗有二酒楼。」安国曰:「足矣。」盖余有题九江琵琶亭小诗云:「夜泊浔阳宿酒楼,琵琶亭畔荻花秋。云沉鸟没事已往,月白风清江自流[二八]。」又余昔年尝送客西陵,亦作小诗曰:「若耶溪畔醉秋风,猎猎船旗照水红。后夜钱塘酒楼上,梦魂应遶浙江东[二九]。」
  安国俊迈,而貌陋黑肥。熙宁中,与余同官于洛下,尝谓余曰:「子可作诗赠我。」余因援笔戏之曰:「飞卿昔号『温锺夔[三0]』,思道通俛还魁肥[三一]。江淹善啖笔五色[三二],庾信能文腰十围。只知外貌乏粉泽[三三],谁料满腹填珠玑。相逢把酒洛阳社,不管淋漓身上衣。」安国由此不悦。
  毕文简公之婿曰皇甫泌,少时不羇,唯事蒱博。时毕公作相,累谕不悛,欲面奏其事,使加贬斥,方启口云:「臣有女婿皇甫泌。」适值过庭有急报,不暇敷陈,他日又欲面奏,亦如之,若是者三,值上内逼,遽引袖起,遥语毕曰:「卿累言婿皇甫泌,得非欲转官耶!可与转一资。」毕公不敢辩,唯而退,泌即转殿中丞,后累典大郡,以尚书右丞致仕,年八十五卒。
  嘉佑中,选人郑可度历十五考,举主仅满五人,内一人乃州北李少卿昭选,待次二年余,引见前一夕五更,昭选卒,其日值起居,朝堂中讙言:州北李少卿夜来有事。铨吏知之,即以撼可度,愿得钱五千,寝其事,可度不与,吏竟白铨主,再会问罢引,可度遂老死选调。
  又选人张方平赋性刚介[三四],尝以事忤上官,为所罗织,以赃罪废绝,无改转之望,后为临颍令。时贾安公知许州,怜其无辜[三五],即为奏雪罢任,举主亦仅满磨勘入甲,待次余二年将引见,又丁家艰,及服除[三六],谓举主雕丧已尽[三七],则阙会问,乃并存,转著作佐郎,至今无恙,此又与郑可度不侔矣。
  枢密孙公抃生数日,患脐风,已不救,家人乃盛以盘合,将弃诸江,道遇老媪曰:「儿可活。」即与俱归,以艾炷灸脐下遂活。
  海有鱼虬,尾似鸱,用以喷浪则降雨。汉柏梁台灾,越王上厌胜之法,乃大起建章宫,遂设鸱鱼之像于屋脊,以厌火灾,即今世之鸱吻是也。
  春秋左氏传称三叛人以土地出求食而已,贱而书名,盖甚之,则以其无廉耻之至也,故今倡家谓之求食,盖本乎此。
  唐以前馆驿并给传往来,开元中,务从简便,方给驿券,驿之给券,自此始也。
  曲有录要者,录霓裳羽衣曲之要拍,即唐书吐蕃传所谓凉州、胡谓、录要、杂曲[三八],而今世语讹谓之绿腰[三九]。
  梁高祖为宣武节帅,及受禅,乃升汴州为开封府,其诏曰:「兴王之地,受命之邦。集大勋有异庶方,沾庆泽所宜加厚[四0]。故丰沛着启祚之美,襄、邓有建都之荣。用壮鸿基,且旌故里。」则汴州为开封府自朱梁时也。
  天清寺繁台本梁王鼓吹台,梁高祖常阅武于此,改为讲武台。其后繁氏居其侧,里人乃呼为繁台,则繁台之名始于此也。
  左氏传曰:「魏大名也。」故魏府号大名府。
  考工记樐氏掌攻金,其量铭曰「时文思索」。故今世攻作之所号文思院。
  苏有姑苏台,故苏州谓之苏台。相有铜雀台,故相州谓之相台。滑有测景台,故滑州谓之滑台。
  王禹偁徙蕲州[四一],到任谢上表曰:「宣室鬼神之问,敢望生还;茂陵封禅之文[四二],已期身后。」李淑到河中府,谢上表曰:「长安日远,戴盆之望徒深;宣室夜阑,前席之期不再。」王陶再来河南府,谢上表曰:「田园仅足,二疏那见其复来;羽翼已成,四皓宁闻于再起。」三公表意一同,到任未几皆卒。
  景德中,河朔举人皆以防城得官,而范昭作状元,张存、任并虽事业荒疏[四三],亦皆被泽,时有无名子嘲曰:「张存解放旋风炮,任并能烧猛火油。」存后仕尚书[四四],并亦仕至屯田员外郎、知要州卒[四五]。
  庆历丙戌岁春牓省试,以「民功曰庸」为赋题,题面生梗,难为措词,其时路授、饶瑄各场屋驰名,路则云「此赋须本赏」。饶则云「此赋须本农」。故当时无名子嘲曰:「路授则家住关西,打赏骂赏;饶瑄则生居浙右,你侬我侬。」
  本朝大官,最享高年者凡三人,曰:太傅张公士逊[四六]、枢相张公昪、少师赵公概,皆寿至八十六。又二人次之,曰:陈文惠公尧佐,至八十二;杜祁公衍,至八十一。又一人次之,曰:富文忠公弼,寿至八十。余皆不及焉。故文惠致政,以诗寄太傅曰:「青云歧路游将遍,白发光阴得最多。」盖为是也[四七]。
  太傅张公[四八],光化军人,生百日,始能啼。襁褓中,丧其父母。少孤贫,读书武当山,有道士见而异之,曰:「子有道气,可随我学仙。」公不欲,道士亦弗强,曰:「不然,亦位极人臣。」公以淳化三年孙何榜下及第[四九],久困选调,年几五十,始转著作佐郎、知邵武县。还朝,以文贽杨公大年,比三日[五0],至门下,连值杨公与同辈打叶子,门吏不敢通,公亦弗去。杨公忽自窗隙目之,知非常人,延入款语,又观所为文,以为有宰相器。未几,荐为御史,寻充寿春王友[五一],由此附会,遂登台辅。然公宽厚长者,记存故旧,尝与邵武姓鱼一僧相善,及贵,犹不忘,为鱼奏紫方袍,弟子守仙亦沾锡服。晚年致政,犹时时遗守仙物不绝,答书皆亲笔,书语皆稠迭勤拳[五二],其敦笃如此。
  公性喜山水,宰邵武时,多游僧舍,至则吟哦忘归。常至西庵寺[五三],题诗曰:「西庵深入西山里,算得当年少客游。密密石丛盘小径,涓涓云窦泻寒流。松皆有节谁青盖[五四],僧尽无心也白头。欲刷粉牌书姓字,调卑官冗不堪留。」又公尝至宝盖岩寺,亦留题曰:「身为冠冕流[五五],心是云泉客。每到云泉中,便拟忘归迹。况兹宝盖岩,天造清凉宅。税车官道边[五六],谁知愿言适。」又公尝沿牒至建宁县[五七],道洛阳村[五八],而山路险峭穹绝,不可名状,亦题二韵于村寺曰:「金谷花时醉几场,旧游无日不思量。谁知万水千山里,枉被人言过洛阳。」仁宗笃师傅恩,遇公特厚,致政后,每大朝会,常令缀两府班。公时已八十余,而拜跪尚轻利,仁宗悦,乃飞白「千岁」二字赐之。公遽进歌以谢,优诏褒答[五九],虽汉显宗之遇桓荣[六0],不是过也[六一]。
  枢相张公昪[六二],字杲卿,阳翟人,大中祥符八年蔡齐下及第,仕亦晚达,皇佑中自润州解官时已六十余,语三命僧化成曰:「运限恰好,去未得。」未几除侍御史知杂事,不十年作枢相,退归阳翟,生计不丰,短氎轻绦,翛然自适,乃结庵于嵩阳紫虚谷,每旦晨起焚香读华严,庵中无长物,荻帘、纸帐、布被、革履而已[六三]。年八十余,自撰满江红一首[六四],闻者莫不慕其旷达,词曰:「无利无名,无荣无辱,无烦无恼。夜灯前,独歌独酌,独吟独笑。况值群山初雪满,又兼明月交光好[六五]。便假饶百岁拟如何,从他老。知富贵,谁能保。知功业,何时了。算箪瓢金玉,所争多少[六六]。一瞬光阴何足道,但思行乐常不早。待春来携酒殢东风,眠芳草。」
  少师赵公概[六七],字叔平,天圣初王尧臣下第三人及第。为人宽厚长者,留滞内相十余年,晚始大用,参贰大政。治平中,退老睢阳,素与欧阳文忠公友善,时文忠退居东颍,公即自睢阳乘兴拏舟访之,文忠喜公之来[六八],特为展宴,而颍守翰林吕公亦预会。文忠乃自为口号一联云:「金马玉堂三学士,清风明月两闲人。」两闲人,谓公与文忠也。(
校勘记

 [一] 若言及花草月露 「若言」,原本无,据商务本说郛卷七六、类苑卷三八补。
 [二] 疑其铁肠与石心 商务本说郛作「疑其铁石为心肠」。
 [三] 乖崖张公咏席上赠官妓小英歌曰 「乖崖张公咏」,类苑卷三八作「如乖崖公张咏」。
 [四] 抟作小英明如花 夏校云:「抟」字从说郛补。
 [五] 亳郡轻纱似蝉翼 「似」,类苑卷三八、张咏乖崖集卷二作「若」。
 [六] 谪向人间为饮妓 「谪」,夏校云:原本及商本均作「摘」,从说郛改。
 [七] 韩魏公晚年镇北州 「北州」,类苑、商务本说郛作「北都」。
 [八] 画堂花谢添憔悴 类苑卷三八作「宴堂花谢添憔悴」,商务本说郛作「宴对堂前花谢添憔悴」。
 [九] 荷叶罩芙蓉 「罩」,类苑卷三八作「卓」。
 [一0]圆青映嫩红 「青」,类苑卷三八作「清」。
 [一一]翠盖立春风 夏校云:此下(四百六十六字。)据旧抄说郛补,原本及商本均脱。
 [一二]宝髻松松梳就 「梳」,侯鲭录卷八作「挽」。
 [一三]轻烟翠雾罩娉婷 侯鲭录卷八作「青烟翠雾罩轻盈」。
 [一四]有情可似无情 「可」,侯鲭录卷八作「何」。)(
 [一五]深院月明人静 「明」,侯鲭录卷八作「斜」。
 [一六]奈狂风过后 「狂」,苕溪渔隐丛话后集卷二二作「猛」。
 [一七]叹飘蓬宦路 「蓬」,苕溪渔隐丛话后集卷二二作「零」。
 [一八]夏校云:此言卢仝诗不当在温公、宛陵之间,且渊明闲情赋句与后复,疑钞者错简。
 [一九]顺境如磁石 「境」,原作「竟」,据俞文豹吹剑录外集改。
 [二0]遇针不觉合而为一 「针」,原作「金」,据吹剑录外集改。
 [二一]处无情之物尚尔 「尔」,原作「不」,据吹剑录外集改。
 [二二]尝语余曰 「余」,锦绣万花谷后集卷三三、诗话总龟卷一0作「宋次道」。
 [二三]杨文公诗有一酒楼江南堤柳拂人头 「江南」二字,原本在「有」字下,据抄本、类苑卷三八、诗话总龟卷一0改。锦绣万花谷后集卷三三「一酒楼」作「咏酒楼云」。
 [二四]钱昭度诗亦有一酒楼 「一」,原本无,据抄本、类苑卷三八、锦绣万花谷后集卷三三、诗话总龟卷一0补。
 [二五]长忆钱塘江上望 「望」,抄本及明抄本类苑卷三八作「路」。
 [二六]今子诗有几酒楼 「今」,原本无,据抄本、类苑卷三八、锦绣万花谷后集卷三三、诗话总龟卷一0补。
 [二七]余答曰 「余」,锦绣万花谷后集卷三三、诗话总龟卷一0作「次道」。)(
 [二八]月白风清江自流 「风清」,原作「清风」,据抄本、类苑卷三八、锦绣万花谷后集卷三三、诗话总龟卷一0改。
 [二九]夏校云此条原本及稗海本均误接前条「翠盖立春风」下。
 [三0]飞卿昔号温锺夔 「夔」,原作「蕞」,从类苑卷三五改。「夔」,当为馗之通假字,北梦琐言卷一0「温庭筠号『温钟馗』」,卷二0亦称其「貌陋,时号『温钟馗』」。
 [三一]思道通俛还魁肥 「俛」,类苑卷三五作「悦」。
 [三二]江淹善啖笔五色 「啖」,类苑卷三五作「谈」,按南史卷五九江淹传称「淹素能饮啖,食鹅炙垂尽,进酒数升讫,文诰亦办。」知作「啖」不误。
 [三三]只知外貌乏粉泽 「乏」,原作「之」,据抄本、类苑卷三五改。
 [三四]又选人张方平赋性刚介 「张方平」,抄本作「张方闻」。
 [三五]怜其无辜 「无」,抄本作「非」。
 [三六]及服除 「及」,抄本作「彼」。
 [三七]谓举主雕丧已尽 抄本「谓」上有「意」字。
 [三八]即唐书吐蕃传所谓凉州胡谓录要杂曲 「胡谓」,新唐书卷七一六吐蕃传作「胡渭」。
 [三九]而今世语讹谓之绿腰 「绿腰」,原作「录要」,抄本作「录腰」,按段安节琵琶录云:「绿腰本录要也」。今据改。)(
 [四0]沾庆泽所宜加厚 「厚」,抄本作「等」。
 [四一]王禹偁徙蕲州 「蕲州」,吴曾能改斋漫录卷八作「黄州」。
 [四二]茂陵封禅之文 「文」,能改斋漫录卷八作「书」。
 [四三]张存任并虽事业荒疏 「并」,抄本、诗话总龟卷三五作「弁」,类苑卷六三作「弃」,下同。
 [四四]存后仕尚书 类苑卷六三「仕」下有「至」字。
 [四五]知要州卒 「要州」,类苑卷六三作「安州」。
 [四六]太傅张公士逊 「太傅」,抄本、类苑卷一0、诗话总龟卷一七作「退傅」,下同。
 [四七]盖为是也 「为」,类苑卷一0作「谓」。
 [四八]太傅张公 「太」,抄本、类苑卷一0作「退」。
 [四九]公以淳化三年孙何榜下及第 「榜」,原本无,据类苑卷一0补。
 [五0]比三日 「三」,类苑卷一0作「二」。
 [五一]寻充寿春王友 「寿」,原本及稗海本作「受」,据类苑卷一0、宋史卷三一一张士逊传改。
 [五二]书语皆稠迭勤拳 「拳」,类苑卷一0作「虔」。
 [五三]常至西庵寺 「常」,类苑卷三五作「尝」。
 [五四]松皆有节谁青盖 「谁」,原作「留」,类苑卷三五作「垂」,此据稗海本、抄本改。
 [五五]身为冠冕流 「流」,原作「留」,据抄本、类苑卷三五、诗话总龟卷一五改。)(
 [五六]税车官道边 「边」,类苑卷三五作「傍」。
 [五七]又公尝沿牒至建宁县 「沿」,原作「公」,据抄本、类苑卷三五改。
 [五八]道洛阳村 「道」,抄本、类苑卷三五作「过」。
 [五九]优诏褒答 原作「优诏答之」,据抄本、类苑卷一0改。
 [六0]虽汉显宗之遇桓荣 类苑卷一0「虽」上有「此」字。
 [六一]不是过也 类苑卷一0作「不过是也」。
 [六二]枢相张公昪 「昪」,原作「升」,据宋史仁宗纪、卷二一一宰辅表、东都事略卷七一张昪传、涑水纪闻卷三改。
 [六三]荻帘纸帐布被革履而已 「帘」,抄本作「席」。
 [六四]自撰满江红一首 抄本「红」下有「词」字。
 [六五]又兼明月交光好 「兼」,原本无,据花草粹编卷九补。
 [六六]所争多少 「争」,抄本作「事」。
 [六七]少师赵公概 「概」,原作「暨」,据抄本及宋史卷三一八赵概传改。
  [六八]文忠喜公之来 类苑卷二四「忠」下有「公」字,抄本「忠」下有「深」字。)
青箱杂记卷九
  杨文公谈苑称[一],楚僧惠崇工诗,于近代释子中为杰出,而欧阳公少师归田录亦纪其佳句,则不甚多。余尝见惠崇自撰句图,凡一百联,皆平生所得于心而可喜者,今并录之[二]。书杨云卿别墅云[三]:「河分岗势断,春入烧痕青。」长信词云:「阴井生秋早,明河转曙迟[四]。」送远上人西游云[五]:「地形吞蜀尽,江势抱蛮回[六]。」江行晚泊云:「岭暮清猨急[七],江寒白鸟稀。」上谷相公池上作云:「归禽动疏竹,落果响寒塘。」赠陈少府云[八]:「野人传相鹤,山叟学弹琴[九]。」夜坐云:「春浅冰生井[一0],宵分月上轩[一一]。」赠凝上人云:「掩门青桧老,出寺白髭长[一二]。」送迁客云[一三]:「浪经蛟浦阔,山入鬼门寒。」经缘公旧寺云:「遗偈传诸国,留真在一峰。」塞上云:「河冰坚度马,塞雪密藏鵰。」喜长公至云:「久别年颜改,相逢夜话长。」隐者云[一四]:「多年不道姓,几日旋移家[一五]。」宿东林寺云:「鸟归杉堕雪[一六],僧去石沉云[一七]。」上翰林杨学士云[一八]:「露寒金掌重,天近玉绳低。」柳氏书斋云:「著书惊日短,弹剑惜春深。」上王太尉云:「探骑通番垒[一九],降兵逐汉旗。」田家秋夕云:「露下牛羊静,河明桑柘空。」舟行云:「林断城隍出,江分岛屿回。」寄梅苏州云:「锁城山月上,吹角海鸥惊。」宿杨侍郎东亭云:「卷幔来风远,移床得月多。」送程至云:「白浪分吴国,青山隔楚天。」游隐静寺云[二0]:「空潭闻鹿饮,疏树见僧行。」送钱供奉巡警云:「剑佩明山雪[二一],旌旗湿海云。」梅鼎臣河亭云:「旷野行人少[二二],长河去鸟平。」宿肇公山斋云:「月高山舍迥,霜落石门深。」送卢经西归云:「霜多秦木迥[二三],云尽汉山孤。」濠梁夜泊云:「夜阑潮动舸[二四],秋迥月临城[二五]。」崔仰秋居云:「叶影风中尽[二六],虫声月下多。」赠裴使君云:「行县山迎舸,论兵云绕旗[二七]。」早行云:「繁霜衣上积[二八],残月马前低。」秋夕云:「磬断虫声出,峰回鹤影沉[二九]。」书韩退之屋壁云:「移家临丑石,租地得灵泉。」秋夕怀长公云:「秋近草虫乱[三0],夜遥霜月低。」观宴乡老云:「海鸥听舜乐,山鬼醉尧觞[三一]。」赠素上人云:「中食下林狖[三二],夜禅移冢狐。」晚夏云[三三]:「扇声犹泛暑,井气忽生秋。」江行早发云:「残月楚山晓,孤烟江庙春。」宿翻经馆清少卿房云[三四]:「梵容分古像,唐语入新经。」题王太保道院云[三五]:「鹤传沧海信,僧和白云诗。」秋夕怀汪白诗云:「寒禽栖古柳,破月入微云。」赠白上人云:「花漏沉山月,云衣起海风。」喜陈助教至云[三六]:「楼中天姥月,座上杜陵人。」冬日野望云:「人归冈舍迥[三七],鴈过渚田遥[三八]。」送人牧荣州云[三九]:「山色临巴迥,江流入汉清。」春申道中云[四0]:「湘云随鴈断,楚路背人遥[四一]。」赠李道士云:「松风吹发乱[四二],岩溜溅碁寒。」栖霞寺云:「境闲僧渡水,云尽鹤盘空。」林逋河亭云:「古路随岗起,秋帆转浦斜。」杨秘监池上云[四三]:「禽寒时动竹,露重忽翻荷。」魏野山亭云:「岚重琴碁湿,风长枕簟寒。」塞下云:「离碛鴈冲雪,渡河人上冰。」寄白阁能上人云:「夜梵通云窦,秋香满石丛[四四]。」陕西道中云:「关河双鬓白,风雪一灯青。」送防秋杨将军云:「杀气生龙剑,威风动虎旗。」瓜州亭子云:「落潮鸣下岸,飞雨暗中峰。」贺刘舍人云:「日缠黄道迥,春入紫微深。」除夜云:「寒灯催腊尽,晓角唤春归。」幽并道中云:「鴈行沈古戍,鵰影转寒沙[四五]。」送僧归天台云:「景霁云迥合,秋生树动摇[四六]。」过陈抟旧居云:「乱水僧频过,荒林鹤不还[四七]。」宿横江馆云:「露馆涛惊枕,空庭月伴琴。」维邢道中云:「马渡冰河阔,鵰盘喷日高[四八]。」国清寺秋居云[四九]:「惊蝉移古柳,斗雀堕寒庭。」书平上人山房云[五0]:「松风传夕磬,溪雾拥春灯。」观南郊天仗云[五一]:「霓旌摇曙景[五二],凤吹绕春云。」赠义省上人云:「坐石云生袖[五三],添泉月入瓶。」升平词云:「万国无刑治,三边不战平。」国清寺云:「瞑鹤栖金剎,秋僧过石桥。」吕氏西斋云:「云残僧扫石,风动鹤归松。」刘参幽居云:「风暖鸟巢木,日高人灌园。」杨都官池上云:「竹风惊宿鹤,潭月戏春鹥[五四]。」书矫方屋壁云[五五]:「圭窦先知晓,盆池别见天。」送陈舍人巡抚云:「月露疏寒析[五六],云涛闪画旗。」宿齐上人禅斋云:「鹤惊金剎露[五七],龙蛰玉瓶泉。」春日寇宫赞池上云[五八]:「喧风生木末,迟景入泉心。」七夕云:「河来天上阔,云度月边轻。」赠王道士云:「海人来相鹤,山狖下听琴。」送孙荆州云:「画鹢浮秋浪,金铙响夕云。」江城晚望云:「丹枫映郭迥,绿屿背江深。」题王太保山亭云:「危溜含清瑟,飞花点玉觞。」送李秦州云:「朱旗凌雪卷[五九],画角入云吹。」画上人西斋云[六0]:「孤云还静境,远籁发秋空[六一]。」李太傅山庄云[六二]:「围碁分雪石,汲井动金沙。」宫中词云:「井含春气碧[六三],楼转夕阴清。」送吴袁州云:「鸟暝风沉角[六四],天清月上旗。」寄肇公云:「斜吹鸣金钖[六五],归云拥石床。」塞上云:「古戍生烟直,平沙落日迟。」赠嗣上人云[六六]:「拂石云离帚,尝茶月入铛[六七]。」舟行云:「远屿迎樯出[六八],寒林带岸回。」送延上人云[六九]:「来时云拥衲,别夜月随笻[七0]。」马蠙淮亭云:「路横岗烧断,风转浦帆斜。」上殿前戴太保云[七一]:「剑静龙归匣,旗闲虎绕竿[七二]。」高諲书斋云:「品画逢名岳[七三],横琴忆古贤。」太一山云[七四]:「云阴移汉塞,石色入秦天。」塞上送人云:「地遥群马小,天阔一鵰平。」范溶园池云:「江花凌霰发,山溜入池深。」猎骑云:「长风跃马路,小雪射鵰天。」高略书院云:「古木风烟尽,寒潭星斗深[七五]。」送段工部河北转运云:「渡河风动旆,巡部雨沾车[七六]。」
  神宗朝,皇嗣屡阙,余尝诣阁门上书,乞立程婴、公孙杵臼庙,优加封爵,以旌忠义,庶几鬼不为厉,使国统有继。是时适值郓王服药,上览之矍然,即批付中书,授臣将作监丞,敕河东路访寻二人遗迹,乃得其家于绛州太平县。诏封婴为成信侯,杵臼为忠智侯,因命绛州立庙,岁时致祭。余所上书,略曰:「臣尝读史记世家,考赵氏废兴之本末,惟程婴、公孙杵臼二人,各尽死,不顾难,以保全赵氏孤儿,最为忠义。乃知国家传祚至今,皆二人之力也。盖下宫之难,屠岸贾杀赵朔、赵同、赵括、赵婴齐,已赤族,无噍类,惟朔妻有遗腹,匿于公宫。既而免身生男,屠岸贾闻知,索于宫中甚急,于是朔妻置男袴中,祝曰:「赵宗灭乎?若号。即不灭,若无声[七七]。」及索,儿竟无声,乃得脱。然则儿之无声,盖天有所祚。且天方启赵氏,生圣人,以革五代之乱,拯天下于汤火之中,而奄有焉。使圣子神孙,继继承承而不已,则儿又安敢有声?盖有声则不免,不免则赵氏无复今日矣。然虽天祚,亦必赖公孙杵臼谬负他婴,匿于山中,卒与俱死,以绝其后患。又必赖程婴保持其孤[七八],遂至成人而立之,以续赵祀,即赵文子也[七九]。于是赵宗复盛,传十世至武灵王,而遂以胡服,与秦俱霸。其后为秦所并,则子孙荡析,散居民间,今常山、真定、中山,则古之赵地也。故赵氏世为保州人,而僖祖、顺祖、翼祖、宣祖皆生于河朔,以至太祖启运,太宗承祧,真宗绍休,仁宗守成,英宗继统,陛下缵业。向使赵氏无此二人,以力卫襁褓,孑然之孤,使得以全,则承祀无遗育矣,又安能昌炽以至于此?故臣深以谓国家传祚至今[八0],皆二人之力也。二人死皆以义,甚可悼痛,虽当时赵武为婴服丧三年,为之祭奠[八一],春秋祠之,世世勿绝[八二],然今不知其祠之所在,窃虑其祠或废而弗举,或举而弗葺,或葺而弗封[八三],三者皆阙典也。左氏曰:『鬼有所归,乃不为厉。』自宋有天下,凡两周甲子[八四],百二十二年于兹矣。而二人忠义,未见褒表,庙食弗显,故仁宗在位,历年至多,而前星不耀,储嗣屡阙。虽天命将启先帝以授陛下,然或虑二人精魄,久无所归,而亦因是为厉也。何哉?盖二人能保赵孤,使赵宗复续,其德甚厚,则赵宗之续,国统之继,皆自二人为之也。况二人者忠诚精刚[八五],洞贯天地,则其魂常游于大空,而百世不灭。臣今欲朝廷指挥下河东北晋赵分域之内[八六],访求二人墓庙,特加封爵旌表。如或自来未立庙貌,即速令如法崇建,着于甲令,永为典祀。如此则忠义有劝,亦可见圣朝不负于二人者矣。
  龙图燕公肃雅多巧思,任梓潼日,尝作莲花漏献于阙下,后作藩青社,出守东颖,悉按其法而为之,其制为四分之壶,参差置水器于上,刻木为四方之箭,箭四觚,面二十五刻,刻六十四面,百刻总六千分,以效日,凡四十八箭,一气一易,铸金莲、承箭、铜乌引水,下注金莲,浮箭而上,有司唯谨视而易之。其行漏之始,又依周官水地,置泉法,考二交之景,得午时四刻一十分,午为正南,北景中以起漏焉,以梓潼在南,其法昼增一刻,夜损一刻,青社稍北[八七],昼增三刻,颖处梓青之间,昼增二刻,夜损亦如之,仍作宣秘漏,其窥天愈密焉,兹亦张平子之流也。
  本朝之制诰待制,止系皂犀带,迁龙图阁直学士,始赐金带。燕公为待制,十年不迁,乃作陈情诗上时宰,诗曰:「鬓边今日白,腰下几时黄?」于是时宰怜其老,未几迁直学士。燕公登科最晚,年四十六始用寇莱公荐,转京官,晚登文馆,列侍从,作直学士,时已六十余矣。

校勘记

 [一] 杨文公谈苑称 「谈苑」,原本作「说苑」,据抄本、类苑卷三五改。
 [二] 今并录之 类苑卷三五「并」作「试」。
 [三] 书杨云卿别墅云 诗话总龟卷一二作「题杨云卿郊居云」。
 [四] 明河转曙迟 「转曙」,诗话总龟卷一二作「彻晓」。
 [五] 送远上人西游云 「远」,类苑卷三五作「达」。
 [六] 江势抱蛮回 「蛮」,类苑卷三五作「峦」。
 [七] 岭暮清猨急 「清」,原作「春」,据类苑卷三五、诗话总龟卷一二改。
 [八] 赠陈少府云 「少」,原作「六」,据类苑卷三五、诗话总龟卷一二改。
 [九] 山叟学弹琴 「叟」,原作「吏」,据诗话总龟卷一二改。
 [一0]春浅冰生井 「春」,原作「香」,据诗话总龟卷一二改。
 [一一]宵分月上轩 「轩」,诗话总龟卷一二作「檐」。
 [一二]出寺白髭长 「寺」,唐宋丛书本、诗话总龟卷一二作「定」。)(
 [一三]送迁客云 「迁」,原作「选」,诗话总龟卷一二作「逐」,此据类苑卷三五改。
 [一四]隐者云 抄本作「赠隐者云」。
 [一五]几日旋移家 「几」,抄本、类苑卷三五、诗话总龟卷一二作「近」。
 [一六]鸟归杉堕雪 「杉」,类苑卷三五作「松」,类说、诗话总龟卷一二作「山」。
 [一七]僧去石沉云 「去」,原作「定」,从诗话总龟卷一二改。
 [一八]上翰林杨学士云 「杨」,类苑卷三五作「王」。
 [一九]探骑通番垒 「番」,抄本、类苑卷三五作「蕃」。
 [二0]游隐静寺云 「游」,诗话总龟卷一二作「宿」。
 [二一]剑佩明山雪 「剑佩」,诗话总龟卷一二作「剑戟」,义较长。
 [二二]旷野行人少 「少」,类苑卷三五作「小」。
 [二三]霜多秦木迥 「霜」,诗话总龟卷一二作「雪」。
 [二四]夜阑潮动舸 「阑」,原作「闲」,据抄本、类苑卷三五、诗话总龟卷一二改。
 [二五]秋迥月临城 「秋」,诗话总龟卷一二作「天」。
 [二六]叶影风中尽 「影」,原作「落」,据抄本、类苑卷三五、诗话总龟卷一二改。
 [二七]论兵云绕旗 「云」,诗话总龟卷一二作「雪」。
 [二八]繁霜衣上积 「积」,诗话总龟卷一二作「湿」。)(
 [二九]峰回鹤影沉 「峰」,诗话总龟卷一二作「灯」。
 [三0]秋近草虫乱 「虫」,抄本作「蛩」。
 [三一]山鬼醉尧觞 诗话总龟卷一二作「山老泛尧觞」。
 [三二]中食下林狖 「狖」,诗话总龟卷一二作「鸟」。
 [三三]晚夏云 诗话总龟卷一二、类说作「夏夜云」,类苑卷三五作「晚夏夜云」。
 [三四]宿翻经馆清少卿房云 「清」,抄本、类苑卷三五、诗话总龟卷一二作「靖」。
 [三五]题王太保道院云 「太」,原作「大」,据抄本及类苑卷三五改。
 [三六]喜陈助教至云 「教」,原本无,据诗话总龟卷一二补。
 [三七]人归冈舍迥 「迥」,诗话总龟卷一二作「近」。
 [三八]雁过渚田遥 「田」,类苑卷三五作「山」。
 [三九]送人牧荣州云 「牧」,诗话总龟卷一二作「知」。
 [四0]春申道中云 「申」,抄本、诗话总龟卷一二作「深」,明抄本类苑作「早」。
 [四一]楚路背人遥 「路」,抄本作「岸」。
 [四二]松风吹发乱 「发」,类苑卷三五作「雪」。
 [四三]杨秘监池上云 「监」,诗话总龟卷一二作「校」。
 [四四]秋香满石丛 「满」,诗话总龟卷一二作「漏」。)(
 [四五]鵰影转寒沙 「转」,抄本作「落」。
 [四六]秋生树动摇 诗话总龟卷一二作「秋风林动摇」。
 [四七]荒林鹤不还 「林」,类苑卷三五、诗话总龟卷一二作「松」。
 [四八]鵰盘喷日高 「喷」,抄本作「石贲」,类苑卷三五、诗话总龟卷一二作「碛」,古今说部丛书本作「晓」。
 [四九]国清寺秋居云 「国清寺」,诗话总龟卷一二作「报国寺」。
 [五0]书平上人山房云 「平」,诗话总龟卷一二作「早」。
 [五一]观南郊天仗云 「仗」,原作「伏」,据唐宋丛书本、类苑卷三五改。
 [五二]霓旌摇曙景 「曙景」,诗话总龟卷一二作「晓色」。
 [五三]坐石云生袖 「袖」,类苑卷三五、诗话总龟卷一二作「衲」。
 [五四]潭月戏春鹥 「鹥」,类苑卷三五、诗话总龟卷一二作「鱼」。
 [五五]书矫方屋壁云 诗话总龟卷一二作「书方矫壁云」。
 [五六]月露疏寒析 「析」,稗海本、唐宋丛书本、诗话总龟卷一二作「柝」,类苑卷三五作「粹」。
 [五七]鹤惊金剎露 「惊」,诗话总龟卷一二作「盘」。
 [五八]春日寇宫赞池上云 「宫」,诗话总龟卷一二作「宣」。
 [五九]朱旗凌雪卷 「凌」,诗话总龟卷一二作「临」。)(
 [六0]画上人西斋云 「画」,稗海本、唐宋丛书本、诗话总龟卷一二作「昼」,类苑卷三五作「书」。
 [六一]远籁发秋空 「空」,诗话总龟卷一二作「声」。
 [六二]李太傅山庄云 「傅」,原作「博」,据抄本及类苑卷三五改。
 [六三]井含春气碧 「含」,唐宋丛书本、古今说部丛书本作「寒」。
 [六四]鸟暝风沉角 「角」,诗话总龟卷一二作「日」。
 [六五]斜吹鸣金钖 「钖」,原作「锡」,据类苑卷三五改。
 [六六]赠嗣上人云 「赠」,原本无,据类苑卷三五、诗话总龟卷一二补。
 [六七]尝茶月入铛 「尝」,诗话总龟卷一二作「烹」。
 [六八]远屿迎樯出 「樯」,抄本作「墙」,类苑卷三五作「桥」。
 [六九]送延上人云 「延」,诗话总龟卷一二作「来」。
 [七0]别夜月随笻 「夜」,诗话总龟卷一二作「后」。
 [七一]上殿前戴太保云 类苑卷三五作「上戴殿前太保云」,诗话总龟卷一二作「赠戴殿前云」。
 [七二]旗闲虎绕竿 「闲」,诗话总龟卷一二作「开」。
 [七三]品画逢名岳 「岳」,诗话总龟卷一二作「客」。
 [七四]太一山云 「一」,诗话总龟卷一二作「乙」。
 [七五]寒潭星斗深 「深」,抄本、类苑卷三五作「明」。)(
 [七六]此段下,诗话总龟卷一二尚有:「题高生阁云:『对酒淮潮起,题诗楚月新。』经明大师房云:『门掩前朝树,心垂别郡峰。』送李堪云:『秋声动群木,暮色起秋山。』」四十五字。
 [七七]赵宗灭乎若号即不灭若无声 「若号即不灭」五字,原本无,据类苑卷一八补。
 [七八]又必赖程婴保持其孤 「其」,类苑卷一八作「真」。
 [七九]赵文子 原作「赵武子」,据抄本及史记赵世家改。
 [八0]故臣深以谓国家传祚至今 「谓」,类苑卷一八作「为」。
 [八一]为之祭奠 类苑卷一八作「为之祭邑」,抄本作「为之祭可也」。
 [八二]世世勿绝 原作「世勿绝」,据类苑卷一八补。
 [八三]或葺而弗封 「或葺」,原本无,据类苑卷一八补。
 [八四]凡两周甲子 「凡两周」三字,原本无,据抄本及类苑卷一八补。
 [八五]况二人者忠诚精刚 按「况」,类苑卷一八作「何况」。
 [八六]臣今欲朝廷 指挥下河东托晋赵分域之内 按「臣今欲朝廷」,类苑卷一八作「故乞朝廷」。
 [八七]青社 原作「肯社」,据上文当作「青社」,今改。)
青箱杂记卷十
  真宗朝有王犍者[一],汀州长汀人。少时薄游江界,至星子县,夜宿逆旅,遇道士,授黄白术,未尽其要。后再遇其人于茅山,相携至历阳,指示灵草,并传以合和密诀,试皆有验。仍别付灵方环剑缄縢之书,戒曰:「非遇人君,慎勿轻述。」犍后以佯狂抵禁[二],配流岭南,时供奉官合门祇候谢德权适总巡兵[三],颇闻其异。犍后窜归阙下,德权乃馆于私第,炼成药银,上进。真宗异之,命解军籍,使刘承珪诘其事。犍以师戒甚严,终不敢泄,唯愿见至尊面陈。于是承珪乃为犍改名中正,俾诣登闻,始得召见,即授许州散掾,留止京师。寻授神武将军,致仕,仍给全俸,迁高州刺史、康州团练使。前后贡药金银累巨万数,辉彩绝异,不类世宝,当时赐天下天庆观金宝牌,即其金所铸也[四]。然中正亦不敢妄费,唯周济贫乏,崇奉仙释而已[五]。今汀州开元寺,乃其施财所建也。卒赠镇南军节度使,此近古所未闻也。
  乖崖张公咏尹益部日[六],值李顺兵火之后,群政未举[七]。因决一吏[八],词不伏[九],公曰:「这汉要剑吃[一0]?」彼云:「决不得[一一],吃剑则得。」公命斩之以狥。军吏愕眙相顾,自是始服公威信[一二]。李顺党中有杀耕牛避罪亡逸者[一三],公许其首身。拘母十日,不出,释之。复拘其妻,一宿而来。公断云:「禁母十夜,留妻一宵。倚门之望何疏?结发之情何厚?旧为恶党,因之逃亡[一四]。许令首身,犹尚顾望。」就市斩之[一五]。于是首身者继至,并遣归业,蜀民由此安居。
  平顺贼之明年[一六],复有刘盱相继叛命,公命讨平之,既而凯旋,忽有持首级来者,公曰:「当奔突接战之际,岂暇获其首,此必战后斫来,知复是谁?」殿直段伦曰:「如学士之言,真神明,当时随伦为先锋入贼用命者,皆中伤被体,何尝获首级?」公乃先录中伤之人,而以持首级来者次之,于是军伍欢跃。又皇佑中,侬贼叛命,狄青讨之,青临行上言,以谓「古之师还,以讯馘首告,割耳鼻则有之,不闻有获首者。秦汉以来,方有是事,故获一首则赐爵一级,因为之首级。然开争启幸,莫此之甚,故军士争首级以致相杀。又其间多以首级为货,售于无功不战之人,非所以劝,愿一切寝罢。如师有功,则差次其劳,全军加赏;无功则斟酌其罪,全军加罚。庶令上下一心,不专自为私计,则决胜之道也。」从之,遂大捷。然则青之智识,亦公之智识也。
  公布衣时素善陈抟,尝因夜话谓抟曰:「某欲分先生华山一半住得无?」抟曰:「余人则不可,先辈则可。」及旦取别,抟以宣毫十枝、白云台墨一剂、蜀笺一角为赠[一七]。公谓抟曰:「会得先生意,取某入闹处[一八]。」去曰:「珍重[一九]。」抟送公回,谓弟子曰[二0]:「斯人无情于物[二一],达则为公卿,不达为王者师[二二]。」公常感之,后尹蜀,乘传过华阴,寄抟诗曰:「性愚不肯林泉住,强要清流拟致君。今日星驰剑南去,回头惭愧华山云。」
  公布衣时常至郑州,宿于逆旅,遇一人气貌甚古,与之语皆尘外事[二三],不言姓氏,自称神和子[二四],质明为别,语公曰:「他日相公候于益州[二五]。」后公典益部,疡生于首,祷于龙兴观,夜梦昔年神和子告之曰:「头疮勿疑,不是死病。」及觉,语道士文正之尝收得郑韶处士赠神和子歌,因索而阅之,益异其事。公乃建大阁上下十四间,号仙游阁,歌至今刻石存焉。公离蜀日,以一幅书授蜀僧希白,其上题「须十年后开」。其后公薨于陈,凶讣至蜀,果十年。启封,乃乖崖翁真子一幅,戴隐士帽,褐袍绢带,其傍题云:「依此样写于仙游阁。」兼自撰乖崖翁真赞云:「乖则违众,崖不利物。乖崖之名,聊以表德。徒劳丹青,绘写凡质。欲明此心,服之无斁。」至今川民皆依样,家家传写。
  李复圭三世皆知滑州。天圣中,其祖康靖公若谷知,庆历中,其父邯郸公淑又知,及后八年复圭又知。前此邯郸公尝迎侍康靖题诗于州廨曰:「滑守如今是世官,阿戎出守自金銮。郡人莫讶留题别,孙息期同住此看。」后复圭刻石记其事,一曰[二六]:「仰承诒训,允契冥兆」,兹亦异也。
  刘沆与乡人尹鉴少同场屋,刘已登第大拜。皇佑中,尹以恩牓始登第,还乡,刘以诗送之曰[二七]:「少年相款老相逢,乡举虽同遇不同。我已位尘三事后,君方名列五科中。荣登莫计名高下,宦达须由善始终。若到乡关人见问,为言归思满秋风。」
  仁宗朝,内臣孙可久[二八],赋性恬澹[二九],年踰五十,即乞致仕。都下有居第,堂北有小园,城南有别墅[三0],每良辰美景,以小车载酒,优游自适。石曼卿尝过其居,题诗曰[三一]:「南北沾河润[三二],幽深在禁城。迭山资远意,让俸买闲名[三三]。闭户断蛛网,折花移鸟声。谁人识高趣[三四]?朝隐石渠生[三五]。」屯田外郎柳永亦赠诗曰:「故侯幽隐直城东[三六],草树扶疏一亩宫[三七]。曾珥貂珰为近侍,却纡绦褐作闲翁。高吟拥鼻诗怀壮,雅论持衡道气充[三八]。厌尽繁华天上乐,始将踪迹学冥鸿。」可久好吟咏,效白乐天格,尝为陕西驻泊,为乐天构祠堂于郡城大阜之顶,中安绘像,仍缮写平生歌诗警策之句[三九],遍于旧墉[四0]。晚年着归休集,行于世,年七十余卒。
  内臣裴愈,字益之,亦好吟咏。真宗朝,衔命江南,搜访遗书、名画,归奏称旨,用是累居三馆秘阁职任[四一]。有诗送鲁秀才南游云:「东吴山色家家月,南楚江声浦浦风。」闻蝉诗云[四二]:「杨柳影疏秋霁月,梧桐叶坠夕阳天。」皆其佳句。有子曰湘,字楚老,亦有诗名。明道中,仁宗御便殿,试进士房心为明堂赋、和气致祥诗,亦命湘赋之。湘蹈舞再拜,数刻而成,仁宗嗟赏,左右中人为之动色。其和气致祥诗曰:「君德承天道,冲融协太和[四三]。卿云呈瑞早[四四],膏泽应时多。煦集连枝木,嘉扶异颖禾[四五]。五星还聚井,丹凤更巢阿。薮泽无遗士,边防久息戈。黔黎逢至化,稽首载赓歌[四六]。」他诗亦类此。有肯堂集行于世。翰林李公淑为之作序曰:「予尝嘉河东父子,起银珰右貂,能以属辞拔其伦。益之三朝侍内,老不废学,又课厉二子,使皆有立,约已慎履,如周仁、石庆。而楚老孳孳嗜书,克自淬琢云。」湘又善为小词[四七],尝任河东路走马承受[四八],有咏并门浪淘沙小词云:「鴈塞说并门[四九],郡枕西汾,山形高下远相吞。古寺楼台依碧障,烟景遥分。晋庙鏁溪云,箫鼓仍存,牛羊斜日自归村。惟有故城禾黍地[五0],前事销魂。」复有咏汴州浪淘沙小词,仁宗命录进,亦嘉之,其词曰:「万国仰神京,礼乐纵横[五一],葱葱佳气鏁龙城。日御明堂天子圣,朝会簪缨。九陌六街平,万物充盈,青楼弦管酒如渑。别有隋堤烟柳暮,千古含情。」
  杨文公深达性理,精悟禅观,捐馆时,作偈曰:「沤生复沤灭,二法本来齐。要识真归处[五二],赵州东院西。」
  丞相王公随亦悟性理[五三],捐馆时,知河阳,作偈曰:「画堂灯已灭[五四],弹指向谁说?去住本寻常,春风扫残雪。」是夕薨,凌晨大雪,实正月六日。
  曹司封修睦,深达性理,知邵武军时,常以竹簟赠禅僧仁晓,因作偈与之曰:「翠筠织簟寄禅斋[五五],半夜秋从枕底来[五六]。若也此时人问道,凉天卷却暑天开[五七]。」
  张尚书方平,尤达性理,有人问祖师西来意,张作偈答之[五八],曰:「自从无始千千劫,万法本来无一法。祖师来意我不知,一夜西风扫黄叶。」
  陈文惠公亦悟性理,尝至一古寺,作偈曰:「殿古寒炉空,流尘暗金碧。独坐偶无人[五九],又得真消息。」
  富文忠公,尤达性理。熙宁中余守官洛下[六0],公时为亳守,遗余书,托为访荷泽诸禅师影像[六一]。余因以偈戏之曰:「是身如泡幻,尽非真实相。况兹纸上影,妄外更生妄。到岸不须船,无风休起浪。唯当清静观,妙法了无象[六二]。」公答偈曰:「执相诚非,破相亦妄。不执不破,是名实相。」既又以手笔贶余曰:「承以偈见警[六三],美则美矣,理则未然。所谓无可无不可者,画亦得,不画亦得。就其中观像者,为不得;不观像者,所得如何?禅在甚么处?似不以有无为碍者,近乎通也,思之,思之。」
  文之神妙莫过于诗赋,见人之志非特诗也,而赋亦可以见焉。唐裴晋公作铸剑戟为农器赋云:「我皇帝嗣位三十载也,寰海镜清,方隅砥平,驱域中尽归力穑,示天下弗复用兵。」则平淮西、一天下已见于此赋矣。
  范文正公作金在镕赋云:「傥令区别妍媸[六四],愿为轩鉴;若使削平祸乱,请就干将。」则公负将相器业、文武全才,亦见于此赋矣。公又为水车赋,其末云:「方今圣人在上,五日一风,十日一雨,则斯车也,吾其不取。」意谓水车唯施于旱岁,岁不旱则无所施,则公之用舍进退亦见于此赋矣。盖公在宝元、康定间,遇边鄙震耸[六五],则骤加进擢,及后晏静,则置而不用,斯亦与水车何异。
  王沂公有物混成赋云:「不缩不盈,赋象宁穷于广狭;匪雕匪斲,流形罔滞于盈虚[六六]。」则宰相陶钧运用之意,已见于此赋矣。又云「得我之小者,散而为草木;得我之大者,聚而为山川。」则宰相择任群材,使小大各得其所,又见于此赋矣。
  宋莒公兄弟,平时分题课赋[六七],莒公多屈于子京,及作鸷鸟不双赋,则子京去兄远甚,莒公遂坛场。赋曰:「天地始肃,我则振羽而独来;燕鸟焉知[六八],我则凌云而自致[六九]。」又曰:「将翱将翔,讵比海鹣之翼[七0];自南自北,若专霜隼之诛。」则公之特立独行,魁多士、登元宰,亦见于此赋矣。

校勘记

 [一] 真宗朝有王犍者 「王犍」,稗海本同,抄本及类苑卷五0作「王捷」,下同。
 [二] 犍后以佯狂抵禁 原作「捷」,据稗海本改。)(
 [三] 时供奉官合门祇候谢德权适总巡兵 「德」,原作「得」,据下文及类苑卷五0改。
 [四] 即其金所铸也 类苑卷五0作「即其所铸金也」。
 [五] 唯周济贫乏崇奉仙释而已 「而已」二字,原本无,据抄本及类苑卷五0补。
 [六] 乖崖张公咏尹益部日 「益部」,类苑卷二二作「益都」。按宋史本传咏两任益部,未知益都,原文不误。
 [七] 群政未举 「群」,类苑卷二二作「郡」。
 [八] 因决一吏 「决」,原作「謏」,据类苑卷二二改,抄本作「诀」,诀、决古通用。
 [九] 词不伏 类苑卷二二「词」上有「枝」字。
 [一0]这汉要剑吃 「汉」,原作「莫」,据类苑卷二二改。
 [一一]决不得 「决」,原作「謏」,据类苑卷二二改。
 [一二]自是始服公威信 类苑卷二二「公」下有「之」字。
 [一三]李顺党中有杀耕牛避罪亡逸者 「逸」,类苑卷二二作「逃」。
 [一四]因之逃亡 「之」,原作「又」,据类苑卷二二改。
 [一五]就市斩之 「市」,原作「命」,据类苑卷二二改。
 [一六]平顺贼之明年 抄本及稗海本「平」上有「公」字。
 [一七]抟以宣毫十枝白云台墨一剂蜀笺一角为赠 「宣毫十枝」,诗话总龟卷二六作「宣和中笔一枝」。)(「为赠」,诗话总龟作「赠之」。
 [一八]取某入闹处 「取」,诗话总龟卷二六作「驱」。「闹」,抄本作「闲」。
 [一九]珍重 诗话总龟卷二六作「珍重珍重」。
 [二0]谓弟子曰 诗话总龟卷二六作「谓门弟子曰」。
 [二一]斯人无情于物 「斯」,诗话总龟卷二六作「此」。
 [二二]不达为王者师 「王者」,诗话总龟卷二六作「帝王」。
 [二三]与之语皆尘外事 原作「与之语曰尘外子」,据抄本改。
 [二四]神和子 抄本作「冲和子」,下同。
 [二五]他日相公候于益州 「益州」,抄本作「益部」。
 [二六]后复圭刻石记其事一曰 「刻」,诗话总龟卷一七作「刊」。抄本「一」在「事」前。
  [二七]刘以诗送之曰 「曰」,原本无,据类苑卷三六补。
 [二八]内臣孙可久 「内臣」,诗话总龟卷四四作「内侍」。
 [二九]赋性恬澹 「恬澹」,诗话总龟卷四四作「淡薄」。
 [三0]城南有别墅 「别墅」,诗话总龟卷四四作「圃」。
 [三一]题诗曰 「题」,诗话总龟卷四四作「赠」。
 [三二]南北沾河润 「沾」,抄本、类苑卷三八、诗话总龟卷四四作「占」。)(
 [三三]让俸买闲名 「让」,诗话总龟卷四四作「辞」。
 [三四]谁人识高趣 「趣」,诗话总龟卷四四作「意」。
 [三五]朝隐石渠生 「隐」,诗话总龟卷四四作「野」。
 [三六]故侯幽隐直城东 「故」,诗话总龟卷四四作「孙」。「直」,类苑卷三八作「百」。
 [三七]草树扶疏一亩宫 「树」,诗话总龟卷四四作「木」。
 [三八]雅论持衡道气充 「持」,原本作「盱」,据类苑卷三八改。
 [三九]仍缮写平生歌诗警策之句 「平生」,类苑卷三八作「生平」。
 [四0]遍于旧墉 类苑卷三八「旧」作「四」。
 [四一]用是累居三馆秘阁职任 类苑卷三八作「用是累居三馆以阁职自任」。抄本亦有「自」字。
 [四二]闻蝉诗云 类苑卷三八「闻」上有「又」字。
 [四三]冲融协太和 「太」,原作「大」,据类苑卷三八改。
 [四四]卿云呈瑞早 「卿」,类苑作「轻」,「早」,原作「草」,据稗海本、抄本、类苑卷三八改。
 [四五]嘉扶异颖禾 「颖」,类苑卷三八作「类」。
 [四六]稽首载赓歌 「赓」,类苑卷三八作「再」。
 [四七]湘又善为小词 「善」,原作「喜」,据抄本及类苑卷三八改。
 [四八]尝任河东路走马承受 「任」,原作「在」,据抄本及类苑卷三八改。)(
 [四九]雁塞说并门 「说」,抄本作「绕」。
 [五0]惟有故城禾黍地 「城」,类苑卷三八作「人」。
 [五一]礼乐纵横 类苑卷三八作「礼乐兴行」。
 [五二]要识真归处 「归」,类苑卷三九作「真」。
 [五三]丞相王公随亦悟性理 「亦」,诗话总龟卷一0作「深」。
 [五四]画堂灯已灭 「已」,类苑卷三九、诗话总龟卷一0作「欲」。
 [五五]翠筠织簟寄禅斋 「织」,类苑卷三九作「纤」。
 [五六]半夜秋从枕底来 「半」,诗话总龟卷二六作「午」。
 [五七]凉天卷却暑天开 「凉天」,抄本作「凉风」,诗话总龟卷二六作「寒天」。
 [五八]张作偈答之 「作」,类苑卷三九作「以」。
 [五九]独坐偶无人 「偶」,类苑卷三九作「了」。
 [六0]熙宁中余守官洛下 「中」、「守」二字,原本无,据类苑卷三九补。
 [六一]托为访荷泽诸禅师影像 「荷泽」,类苑卷三九作「菏泽」。
 [六二]妙法了无象 「无」,类苑卷三九作「亡」。
 [六三]承以偈见警 「以」,原本作「此」,据类苑卷三九改。
 [六四]傥令区别妍媸 「傥」,类说作「如」。)(
 [六五]遇边鄙震耸 「震耸」,类说作「有事」。
 [六六]流形罔滞于盈虚 「盈虚」,类苑卷三九作「虚盈」。
 [六七]平时分题课赋 「赋」,类苑卷三八作「试」。
 [六八]燕鸟焉知 「燕鸟」,抄本及类苑卷三八作「燕雀」。
 [六九]我则凌云而自致 「致」,抄本作「至」。
 [七0]讵比海鹣之翼 「海鹣」,抄本作「海鹍」。)
  附录一 各家著录及题跋
  晁公武郡斋读书志(卷十三)
  青箱杂记十卷。右皇朝吴处厚撰,处厚发蔡确车盖亭诗事者,所记多失实,成都置交子务,起于寇瑊,处厚乃以为张咏,他多类此。

  尤袤遂初堂书目(小说类)
  青箱杂记

  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子部小说类)
  青箱杂记十卷,朝散郎吴处厚撰,知汉阳军笺注蔡确诗者也,后亦不显。

  马端临文献通考经籍考(子部小说家)
  青箱杂记十卷。((下引晁氏语,见郡斋读书志,此略))

  脱脱宋史艺文志(子、小说类)
  黄朝英青箱杂记十卷(民按朝英所撰乃靖康缃素杂记,此误合为一。)
  高儒百川书志(卷八)
  青箱杂记十卷。宋朝散郎知汉阳军吴处学着。((按「学」为「厚」字之误))

  焦竑国史经籍志(子部小说家)
  青箱杂记十卷,吴处厚。

  钱谦益绛云楼书目(卷二)
  青箱杂记十卷,宋吴处厚。

  傅维鳞明书经籍志(子部、子杂)
  黄朝英青箱杂记一册阙。((按此作者名有误))
  纪昀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子部小说家杂事之属)
  青箱杂记,十卷,宋吴处厚撰。处厚,字伯固,邵武人,皇佑五年进士,初为将作丞,以王珪荐,授馆职,出知汉阳军,后擢知卫州,卒。其书皆记当代杂事,亦多诗话。晁公武读书志谓所记多失实,又讥其记成都置交子务,误以寇瑊为张咏,案处厚以干进不遂,挟怨罗织蔡确车盖亭诗,骤得迁擢,为论者所薄,故公武恶其人,并恶其书。今观所记,如以冯道为大人之类,颇乖风教,不但记录之讹,然处厚本工吟咏,宣和画谱载其题王正升濦景亭诗一首,剡史载其自诸暨抵剡诗二首,皆绰有唐人格意,故其论诗往往可取,亦不必尽以人废也。

  张金吾爱日精庐藏书志(卷二十七)
  青箱杂记十卷(旧抄本),宋朝散郎知汉阳军吴处厚撰((下引自序全文,今略))

  夏敬观跋
  右青箱杂记十卷,宋吴处厚撰。处厚,字伯固,邵武人,皇佑五年进士,官至朝散郎、知卫州。处厚善赋,宋史蔡确传称确尝从处厚学赋,而艺文志文史类有处厚赋评一卷,此书自记皇佑壬辰岁国学解试律设大法赋,得第一名,尤见知于修注江休复,其它评赋之语见于此书者亦不少。宋志小说类载此书,题黄朝英撰,盖误以缃素杂记为一书,晁公武读书志、陈振孙书录解题均着其为罗织蔡确车盖亭诗事者,而读书志尤谓其「所记多失实,成都置交子务起于寇瑊,处厚乃以为张咏,他多类是」云云,然朱晦庵名臣言行录亦引是书,则公武之说不尽然也。此本录自四库全书,校以商氏稗海刊本,大致相同,旧钞曾慥类说录五十二则,其三十六心相,陈善扪虱新话亦引之,旧钞说郛录文章纯古一则,曾修古诗后尚有数百字,此本皆脱误,以王安国作诗多使酒楼接其下,因据补之。己未孟秋,新建夏敬观跋。

  黄丕烈荛圃藏书记(卷六)
  青箱杂记,十卷,抄本,俞子容守约斋藏书,正德辛巳夏六月晋昌唐寅勘毕。余向藏青箱杂记,近为友人易去,适小读书堆有此种,因复取之,其抄手似不及旧藏之精,而此亦出能书者手,非恶抄可比,通体无一旧人图书,然中有红笔增附小儿诗,知非俗笔,其为名家储藏决矣。末有俞子容云云,当从原本录出,非真迹也。己卯八月四日,天气骤凉,晨起展卷及此,复翁书。
  附录二 有关吴处厚的资料
  吴处厚者,邵武人,登进士第。仁宗屡丧皇嗣,处厚上言:「臣尝读史记,考赵氏废兴本末,当屠岸贾之难,程婴、公孙杵臼尽死以全赵孤。宋有天下,二人忠义未见褒表,宜访其墓域,建为其祠。」帝览其疏矍然,即以处厚为将作丞,访得两墓于绛,封侯立庙。
  始,蔡确尝从处厚学赋,及作相,处厚通笺乞怜,确无汲引意。王珪用为大理丞。王安礼、舒亶相攻,事下大理,处厚知安礼与珪善,论亶用官烛为自盗。确密遣达意救亶,处厚不从,确怒欲逐之,未果。珪请除处厚馆职,确又沮之。珪为永裕山陵使,辟掌笺奏。确代使,出知通利军,又徙知汉阳,处厚不悦。
  元佑中,确知安州,郡有静江卒当戍汉阳,确固不遣,处厚怒曰:「尔在庙堂时数陷我,今比郡作守,犹尔邪?」会得确车盖亭诗,引郝甑山事,乃笺释上之,云:「郝处俊封甑山公,会高宗欲逊位武后,处俊谏止,今乃以比太皇太后。且用沧海扬尘事,此盖时运之大变,尤非佳语。讥谤切害,非所宜言。」确遂南窜。擢处厚知卫州,然士大夫由此畏恶之,未几卒。绍圣间,追贬歙州别驾。(宋史卷四七一吴处厚传)
  (蔡)确在安陆,尝游车盖亭,赋诗十章,知汉阳军吴处厚上之,以为皆涉讥讪,其用郝处俊上元间谏高宗欲传位天后事,以斥东朝,语尤切害。于是左谏议大夫梁焘、右谏议大夫范祖禹、左司谏吴安诗、右司谏王岩叟、右正言刘安世,连上章乞正确罪。诏确具析,确自辨甚悉。安世等又言确罪状着明,何待具析,此乃大臣委曲为之地耳。遂贬光禄卿,分司南京。(宋史卷四七一蔡确传)
  (舒)亶在翰林,受厨钱越法,三省以闻,事下大理。初,亶言尚书省凡奏钞法当置籍,录其事目。今违法不录,既案奏,乃谩以发放历为录目之籍,亶以为大臣欺罔。而尚书省取台中受事籍验之,亦无录目,亶遽杂他文书送省,于是执政复发其欺。大理鞫厨钱事,谓亶为误。法官吴处厚驳之,御史杨畏言亶所受文籍具在,无不承之理。帝……命追两秩勒停。(宋史卷三二九舒亶传)

  会吴处厚解释(蔡)确安州诗以进,安世谓其指斥乘舆,犯大不敬,与梁焘等极论之,窜之新州。(宋史卷三四五刘安世传)

  知汉阳军吴处厚傅致蔡确安州车盖亭诗,以为谤宣仁后,上之。谏官欲寘于典宪,执政右其说,唯纯仁与左丞王存以为不可。争之未定,……及确新州命下,纯仁于宣仁后帘前言:「圣朝宜务宽厚,不可以语言文字之间暧昧不明之过,诛窜大臣。」(宋史卷三一四范纯仁传)
  会知汉阳军吴处厚得蔡确安州诗上之,傅会解释,以为怨谤。谏官交章请治之,又造为危言,以激怒宣仁后,欲寘之法。汝砺曰:「此罗织之渐也。」数以白执政,不能救,遂上疏论列,不听。(宋史卷三四六彭汝砺传)
  蔡持正既孤居陈州,郑毅夫冠多士,通判州事,从毅夫作赋。吴处厚与毅夫同年,得汀州司理,来谒毅夫,间与持正游。明年,持正登科,寖显于朝矣。处厚辞王荆公荐,去从滕元发。薛师正辟于中山,大忤荆公,抑不得进。元丰初,师正荐于王禹玉,甚蒙知遇。已而持正登庸,处厚乞怜颇甚,贺启云:「播告大廷,延登右弼。释天下霖雨之望,尉海内岩石之瞻。帝渥俯临,舆情共庆。共惟集贤相公,道包康济,业茂赞襄,秉一德以亮庶工,遏群邪以持百度。始进陪于国论,俄列俾于政经。论道于黄阁之中,致身于青霄之上。窃以闽川出相,今始五人;蔡氏登庸,古惟二士。泽干秦而聘辩,汲汲霸图;义辅汉以明经,区区暮齿。孰若遇休明之运,当强仕之年,尊主庇民,已陟槐廷之贵;代天理物,遂跻鼎石之崇。处厚早辱埏陶,窃深欣跃。豨苓马勃,敢希乎良医之求;木屑竹头,愿充乎大匠之用。」然持正终无汲引之意。是时,王、蔡并相。禹玉荐处厚作大理寺丞。会尚书左丞王和甫与御史中丞舒亶有隙。元丰初改官制,天子励精政事,初严六察,亶弹击大吏,无复畏避,最后和甫尚书省不用例事,以侵和甫;和甫复言亶以中丞兼直学士院,在官制既行之后,祗合一处请给,今亶仍旧用学士院厨钱蜡烛为赃罪。亶奏事殿中,神宗面喻亶,亶力请付有司推治,诏送大理寺。亶恃主婘盛隆,自以无疵,欲因推治益明白。且上初无怒亶意,姑从其请而已。处厚在大理,适当推治亶系和甫,而和甫与禹玉合谋倾亶。亶事得明,必参大政;亶若罪去,则禹玉必引和甫并位,将代持正矣。处厚观望,佑禹玉,锻炼傅致,固称亶作自盗赃。是时大理正王吉甫等二十余人咸言亶乃夹误,非赃罪明白。禹玉、和甫从中助,下亶于狱,坐除名之罪。当处厚执议也,持正密遣达意救亶,处厚不从。故亶虽得罪,而御史张汝贤、杨畏先复论和甫讽有司陷中司等罪,出和甫知江宁府,致大臣交恶。而持正大怒,处厚小官,规动朝听,离间大臣,欲黜之,未果。会皇嗣屡夭,处厚论程婴、公孙杵臼存赵孤事,乞访其坟墓。神宗喜,禹玉请擢处厚馆职。持正言反复小人,不可近。禹玉每挽之,惮持正辄止。终神宗之世,不用。哲宗即位,禹玉为山陵使,辟处厚掌笺表。禹玉薨,持正代为山陵使,首罢处厚。山陵毕事,处厚言尝到局,乞用众例迁官,不许,出知通利军。后以贾种民知汉阳军,种民言母老不习南方水土,诏与处厚两易其任。处厚诣政事堂言:「通利军人使路已借紫矣,改汉阳则夺之一等作郡。请仍旧。」持正笑曰:「君能作真知州,安用假紫邪!」处厚积怒而去。其后,持正罢相守陈,又移安州。有静江指挥卒当出戍汉阳,持正以无兵,留不遣,处厚移文督之。持正寓书荆南帅唐义问固留之,义问。令无出戍。处厚大怒曰:「汝昔居庙堂,固能害我,今贬斥同作郡耳,尚敢尔耶!」会汉阳僚吏至安州者,持正问处厚近耗,吏诵处厚秋兴亭近诗云:「云共去时天杳杳,雁连来处水茫茫。」持正笑曰:「犹乱道如此!」吏归以告处厚,处厚曰:「我文章,蔡确乃敢讥笑耶!」未几,安州举子吴扩自汉江贩米至汉阳,而郡遣县令陈当至汉口和籴,吴袖刺谒当,规欲免籴,且言近离乡里时,蔡丞相作车盖亭十诗,舟中有本,续以写呈,既归舟,以诗送之。当方盘量,不暇读,姑置怀袖。处厚晚置酒秋兴亭,遣介亟召当,当自汉口驰往,既解带,处厚问怀中何书?当曰:「适一安州举人遗蔡丞相近诗也。」处厚亟请取读,篇篇称善而已,盖已贮于心矣。明日,于公宇冬青堂笺注上之。后两日,其子柔嘉登第,授太原府司户,至侍下,处厚迎谓曰:「我二十年深仇,今报之矣。」柔嘉问知其详,泣曰:「此非人所为。大人平生学业如此,今何为此?将何以立于世?柔嘉为大人子,亦无容迹于天地之间矣。」处厚悔悟,遣数健步,剩给缗钱追之,驰至进邸,云邸吏方往合门投文书,适校俄顷时尔。先子久居安陆,皆亲见之。又,伯父太中公与持正有连,闻处厚事之详。世谓处厚首兴告讦之风,为搢绅复雠祸首,几数十年,因备叙之。(先人手记 王明清挥麈第三录卷一)
  送真州吴处厚使君:江上斋船驻彩桡,鸣笳应满绿杨桥。人为汉吏知文法,当使淮人服教条。拱木延陵瞻故国,丛祠瓜步认前朝。登临莫负山川好,终欲东归听楚谣。(王安石临川集卷十九)
  吴处厚善属辞,知汉阳军,每谓鹦鹉洲沔鄂佳处饮赋诗未就,一日视事,纲吏来告覆舟,吴问所在,吏曰:「在鸬鹚堰。」吴拊案连喝大奇,徐曰:「吾一年为鹦鹉洲寻一对,未得,天庇汝也。」因得末减。(朱彧萍州可谈卷一)
  蔡持正自左揆责知安州,尝作安陆十诗,吴处厚捃摭笺注,蔡坐此贬新州。其诗有云:「睡起莞然成独笑,数声渔笛在沧浪。」处厚注云:「未知蔡确此时独笑何事?」(萍州可谈卷一)
  吴处厚,字伯固,邵武人,嘉佑初,第进士。元丰中,为承议郎,以皇嗣不育,上言程婴、杵臼全赵氏孤儿,乞加封爵,上允之。元佑间,知汉阳军,有善政,以怨蔡确,言确昨谪安州,作夏中游车盖亭绝句十篇,内二篇讥讪尤甚,确南窜,擢处厚知卫州,绍圣四年,再贬元佑党人,追处厚歙州别驾。(万姓统谱卷十)
  王谷,字正叔……居郾城,邑之南城有小亭,下临濦水,榜曰濦景亭,南通淮、蔡,北望箕、颍,川原明秀,甚类江乡景物,吴处厚诗云:「乱莺啼处柳飞花,拍拍春流涨晓沙,正是江南梅子熟,年年离恨寄天涯。」(宣和画谱卷十二)
  熙宁初,王宣徽之子名正甫,字茂直,监西京粮料院。一日,约康节先公同吴处厚、王平甫会饮,康节辞以疾。明日,茂直来,康节谓曰:「某之辞会有以,姑听之。吴处厚者,好议论;平甫者,介甫之弟。介甫方执政,行新法,处厚每讥刺之,平甫虽不甚主其兄,若人面骂之,则亦不堪矣。此某所以辞会也。」茂直笑曰:「先生料事之审如此,昨处厚席间毁介甫,平甫作色,欲列其事于府,某解甚苦,乃已。」(邵伯温闻见前录卷十九)
  吴处厚,字伯固,既上书告蔡新州诗事,自谓且显擢。时已为汉阳守,比秩满,仅移卫州。予少时尝见其谢表,曰:「今李常已移成都,则余人次第复用。臣有两子一婿,俱是选人,到处撞见冤雠,何人更肯提挈?」处厚本能文,而表辞鄙浅如此者,意谓太母见之易晓尔。(陆游老学庵笔记卷六)
  吴处厚知汉阳军贾种民知通利军:敕具官某等汉口、黎阳,控引江河,久废为邑,吏民不悦。比诏有司修复故垒,因旧而新,务适厥中,平徭均赋,使民宜之,明致朕意,以慰父老,可。(苏轼东坡全集外制集卷中)
  送吴驾部处厚知真州:向托屏星驾,同随丞相车。终朝容懒拙,经岁庇迂疏。共此趋云阙,旋闻建隼旟。江淮一都会,游刃必多余。(司马光温国文正司马公集卷十)
  元佑四年四月戊申(案长编系壬子),先是,朝散郎知汉阳军吴处厚言:「伏见朝廷牵复知邓州蔡确观文殿学士,此则朝廷念旧推恩无负于确矣。然确昨谪安州,不自循省,包蓄怨心,实有负于朝廷,而朝廷不知也。故在安州时作夏中登车盖亭绝句十篇,内五篇皆涉讥讪,而二篇讥讪尤甚,上及君亲,非所宜言,实大不恭。臣谨一一笺释,使义理明白,内五篇不涉讥讪,亦一例写录,连粘投进,所贵知臣言之不妄。其诗云:『风摇熟果时闻落,雨拆幽花亦自香。叶底出巢黄口闹,波闲逐伴小鱼忙。』此一篇只是讥刺昨来言事者及朝廷近日擢用臣僚,亦不曾谤及君亲。『矫矫名臣郝甑山,忠言直节上元间。钓台芜没知何处?叹息思公俯碧湾』。右此一篇讥谤朝廷,情理切害,臣今笺释之。按唐郝处俊封甑山公,上元初,曾仕高宗,时高宗多疾,欲逊位武后,处俊谏曰:『天子治阳道,后治阴德,然则帝与后犹日之与月,阴之与阳,各有所主,不相夺也。今陛下奈何欲身传位天后乎?天下者高祖太宗之天下,正应谨守宗庙,传之子孙,不宜持国与人,以丧厥家。』由是事沮。臣窃以太皇太后垂帘听政,尽用仁宗朝章献明肃皇太后故事,而主上奉事太母,莫非尽极孝道,太母保佑圣躬,莫非尽极慈爱,不似前朝荒乱之政。而蔡确谪守安州,便怀怨恨,公肆讥谤,形于篇什,处今之世,思古之人,不思于他,而思处俊,此其意何也?又最后一篇云:『喧豗六月浩无津,行见沙洲束雨滨。如带溪流何足道?沉沉沧海会扬尘。』言海会有扬尘时,人寿几何?尤非佳语。处厚又奏昨为蔡确安州诗讥讪朝廷,上及君亲,遂有状缴奏,窃虑确有分析,称所思郝处俊不为此事,今以旧唐书考之,处俊所进谏者数事,或有在咸亨初,或有在咸亨间,或在上元初,惟进谏此事乃在上元三年,即上元间也。故确诗云『忠言直节上元间』,则正思此也。又沧海扬尘事出葛洪神仙传,此乃时运之大变,寻常诗中多不敢使,即不知确在迁谪中因观涢河暴涸吟诗托意如何?」
  五月戊寅,观文殿学士知邓州蔡确言:臣僚上言,臣安州作诗,意涉讥讪,诏臣开具,因依。闻奏一言臣昨来谪降知安州,包蓄怨心,公肆讥谤,形于篇什,此是臣僚横加诬罔,欲以激怒朝廷,而实不知当时行遣本末,妄料臣为怨望也。往年弟硕坐事,由臣愚昧,失于教察所致,寻上表待罪,乞行诛责,上荷圣恩宽贷,委曲保全,止落职移知安州,天地之德,至深至厚,臣日夜感谢,未知何以图报,何缘却有怨望?且喜愠不以义者,小人之事也,臣虽愚陋,亦粗闻事君行己之大方,况又当感而怨,岂人情哉?臣前年夏中在安州,其所居西北隅有一旧亭,名为车盖,下瞰涢溪,对白兆山,公事罢后,休息其上,耳目所接,偶有小诗数首,并无一句一字辄及时事,亦无迁谪不足之意,其辞浅近,读便可晓,不谓臣僚却于诗外多方笺释,横加诬蔑,谓有微意,如此则是凡人开口落笔,虽不及某事,而皆可以某事罪之,曰有微意也。臣以涢溪旧有郝处俊钓台,因叹其忠直,见于诗句,臣僚谓臣讥谤君亲,此一节中伤臣最为深切。又指臣使东海扬尘故事而妄有装点,按神仙传谓蓬莱水浅及海中扬尘,此是神仙麻姑王方平之语也,又言古今诗句用此事者稍多,只如近年苏轼作坤成节大宴致语亦云:「方采蟠桃归献寿,蓬莱清浅半桑田。」盖祝寿之辞犹用之,何得谓用此故事尤非佳句?
  辛巳,诏蔡确责授左中散大夫守光禄卿分司南京。……吴处厚者,尝从蔡确为山陵司掌笺奏官,处厚欲确以馆职荐己,而确不荐用,由此怨确,故缴奏确诗,士大夫固多疾确,然亦不直处厚云。(杨仲良续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一0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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