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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年(中)

秋七月


7月1日


○朔癸丑,上在江西縣。


○備邊司啓曰:「伏承聖敎,南征將士,久駐空城,飢餓度日,極爲矜憐。咸安則雖或失守,須於住軍處,遣官勞慰,特賜銀兩,果爲允當。其中力戰有功,表表著出者數三人,爲先馳啓,退托不用命,亞將以下,卽以軍法從事,軍士如有冤抑,亦爲諮問書啓爲當。但銀兩有關於國用,而軍士不可衣食。且嶺南饑荒,雖有銀兩,亦不得售。靑藍布一千五百匹,給送何如?」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伏見右議政兪泓狀啓,京城與畿甸,餓殍相枕,荒典一事,百無善策,生民之事,極爲可慮。黃海道椒島、白翎、麒麟島,煮鹽貿穀,無損於公家,有益於賑饑。依狀啓施行。」上從之。


○上聞劉綎營中逢剌客,遣宣傳官問安,呈禮物,措辭致慰。


○禮曹啓曰:「宣陵兩位哀冊及末端敍事,昨已輸送于都監矣。竊伏思之,哀冊當置于玄宮內,不可不及期造作。誌石則埋于陵前階魂遊石之內。觀今日之勢,急急襄事宜當。誌石若未伐取而來,則輸來磨鐫之功,非一朔可成,改葬志文,事定後石物修改時,一時造瘞何如?」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伏見禹性傳狀啓,逃亡軍人,請配全家者,幾至四十餘人。此人等罪固重矣。但如此從軍違令者,主將臨陣,自以軍律行法,則可矣,今旣不然,而轉啓朝廷。此輩皆京城與畿甸遺民,今方撫輯之時,勒令全家徙邊,日事侵督,延及族隣,則無知之民,必以爲虐我,恐有動搖之患。姑停徙邊,令所居邑決罰後,捉送戰所何如?」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李提督前問安事,朴承宗今將進去矣。今聞兇賊,變詐不測,回戈向內,且欲分犯全羅云。趁速進勦,以畢大恩之意,略成揭帖以送何如?」傳曰:「依啓。」揭帖曰:


賓涼餞暑,金氣乍冷,久勞戎行,起居如何?山川隔閡,候問亦闊,載深瞻想,亘用懍惕。經裘換絡,節序屢匝,雨雪楊柳,不遑居啓者,罔非小邦之故,感戢盛德,食息何忘?目今殘寇環聚,復逞兇謀,回戈內向,虐焰張甚。若捲而北上,如去年之爲,或分犯湖南,蹂躪一道,則小邦兵力已盡,軍興己乏,當何以自謀?此誠危急存亡之機,決於呼吸者也。自聞玆報,廢寢忘食,怛焉不保曉夕,而所恃以自慰者,惟大人在。大人之神謀遠略,必能坐消機牙,使兇魄自褫。苟能遄指東路,董督將領,及其未圖,快掃餘氛,以畢再造之烈,則爲恩輕重大小,何以爲報?餘惟神相萬重。不宣。


7月2日


○甲寅,中和居守門將尹安仁等上疏,請別設一科,試取其邑之人。上敎政院曰:「中和之人,不可不慰。予意則別設一科試取,一以慰答,一以赴戰,於理不妨。議啓。」備邊司回啓曰:「近來,國家屢設武擧,廣取人才,至於臨亂,無一人奮勇赴敵。及其變後試取,則尤甚冗雜,素不習挽弓者得參,而竄名代射者亦與焉,使之赴戰,則沿道擾害,有同亂民,不及中路,擧皆逃還。然則頻設武擧,無益於禦敵,而徒爲缺失軍簿之資而已。況前月旣取五百餘人。今爲一邑,又設科擧,有妨國體。且永柔之試,中和之人,得參者甚多。若見屈者再赴,則亦爲未穩。然當初旣許設,則今不可失信,略定額數,試取無妨。」上從之。


○禮曹啓曰:「大小人員戌服及裏衣,皆窄袖,禁軍以下公私賤,去笠子,着小帽、小袖袍。着氈笠,則只禁軍勿禁事,今方知委于中外,而期限太迫,下輩恐難易備。九月初一日爲始,着持之意,行會于八道。」上從之。


○禮曹啓曰:「宣、靖陵改葬儀註,與山陵都監提調,同議磨鍊,而難斷處,則議于大臣勘定。但《五禮註》內,無改葬儀,故自襲斂至安葬,依禮文爲之,而事勢有不同處,則節目或有裁減。初葬時,初虞祭在於安陵奠之前,而今此改葬,則無虞主無魂奠,故取《家禮》改葬儀節,旣葬,就幕所虛座前,行虞祭之條,虞祭一次磨鍊於安陵奠之後。」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破敵之技,莫踰於火攻。中朝各樣火器,其制不一。近日自上,每令學習,留念非不至矣,而行在無主掌敎督之人,文移外方,亦難必其的有成效。適李鎰自北道還朝。令鎰選率行在武臣及禁軍、火砲匠,各樣火砲及防牌、戰車、筤筅、槍劍等物、一一學習,期於盡學。」


7月3日


○乙卯,上敎政院曰:「天將欲以鳥嶺設關處看審事前往。此非小事。此處亦當預定有計慮可合之人,與之同往看審而來,畫工亦令偕送,使之圖形而來。


○備邊司啓曰:「經略欲知諸將所住遠近及勇㤼進退,自當撥送手下之人,可得實狀,不必借於我國之人。設使我人不入陣中,密査而來,若經略因此時得知各將進退,而有所詬責,則必以朝鮮人看報爲辭,畢竟恐未兔諸將之嗔怒也。經略若一番爲言,而不至强迫,則不若善辭以答之爲愈也。此意回諭于尹根壽。」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天朝經略諸公,爲我國,欲據險設關,以建萬世久長之策,其意則盛矣。我國之銜恩感激,寧有紀極?第念我國事勢,與中朝有異。中朝設關之處,則延袤雖廣,城堡墽臺,隨地勢所窮而設,擇其要害之處,乃使關口,多發軍兵,擺列嚴守,所以有備禦之固。我國則兵力寡弱,近來癘疫飢饉,生齒日縮,兵火之後,死於鋒刃者,亦不知其幾許。祖宗朝所設鎭堡、城邑,亦恐無兵可守。更有何力,可以設關據守乎?況自湖嶺以南,直達王京,其路無算。以踰嶺之路言之,自嶺南抵京,有竹嶺、鳥嶺、黃澗之路。其他抄路,則縱橫錯綜,不知其數,無名細路之外,凡山之邐迤.不甚嶄絶者.皆可通行,雖設關於三路,少無防截之益,而只貽一場騷擾之弊而已。上年賊變時觀之,則倭賊易於搜山,而憚於涉水,水及馬腹,則不敢輕涉。如江東淺灘,每來窺探,亦不肯渡。此外如漣川、楊根等,凡有涉水處,皆不犯矣。以此觀之,據山不如據水。如於漢江、臨津、洛東、白馬等江,其淺灘可渡處,或設菱鐵、拒柴,灘口砌築石墻,以爲隱身發射之所,則不廣費人力,而猶可守之。然則邊面要口,所當緊把,而各邑城地不可不守。且此沿江之守,亦不可撤,恐無餘力,暇及於守關也。此係守國重務,臣等固知容議之未安,而事貴務實,旣已心知其難守,而不敢不盡於天聽,敢此仰稟。」上曰:「當依經略指揮。」仍問曰:「備邊司草記中以爲:『倭賊易於搜山,而憚於涉水。欲於灘口,砌築石墻,以爲隱身發射之所』云。備邊堂上,皆不徑戰之人,此言出於李鎰乎?察啓。」


○備邊司啓曰:「灘口砌築石墻,隱身發射事,年前東宮在成川時,鄭希玄守江東灘,各灘之口,築石墻,高可及肩以守之。一日倭賊擧大陣涉灘,希玄率軍官四五人,無數發射,賊乃退兵云。將官等,亦多言其便益,故啓辭及之,而倭賊於江原、咸鏡、京畿等,高山絶險,人迹不到之處,亦皆窮探,故云易於搜山矣。」


○上敎政院曰:「李鎰備邊司堂上,何不啓下乎?如此之時,可不與武將議事乎?」


○義州牧使金信元馳啓曰:「六月二十二日,張都司密語曰:『兵部題本,倭未渡海前,不可撤兵而來,已奉聖旨,移咨于宋經略矣』云云。」


7月4日


○丙辰,右副承旨鄭姬藩啓曰:「臣於前月十二日,宣陵兩位奉審,則灰色與斤重,果爲異常。靖陵亦然。又於十一日,松山進去,竊念臣等皆以後生,雖十分詳審玉體,而必無得知之理,故令婦人,先書平日玉體可以記憶處,然後始爲奉審,則所謂玉體,肌膚枯槁,形色頓殊,與諸婦人所錄,似無髣髴處。婦人所記有曰:『玉體頗瘦』云,而今之所見,似爲肥大。又曰:『龍鬚紫色』云,而今則全無。頭髮亦無一莖。此則不可取以爲證也。又曰:『兩眼間有黑子,如菉豆大』,而今則不得察見。且胸上左邊,有劍痕三處,肩甲左邊,微有成穴二處,未知何故而然。所見止此矣。」


○宣、靖陵改葬都監啓曰:「今見摠護使崔興源狀啓,則靖陵之事,時未定議。宣陵改葬,欲於今月二十一日爲之,有進無退云。叚衣則幾已畢造,而紬匹分送于隣近各官,近因潦雨,時未踏練而來。且贈玉圭玉,時方磨造云,當該色官員,請竝推考。各官分送紬匹,發馬督促,初十日內,嚴督製造,及期輸送。」上從之。


○左議政尹斗壽啓曰:「伏見豐原府院君柳成龍狀啓,已爲南下云。行在所,大臣一人獨在,論議孤陋,體貌多闕。自前日,特命柳成龍上來,其意有在。請下諭,使之從速上來。」上從之。


○以許筬爲司憲府執義兼世子侍講院輔德,柳拱辰爲司僕寺正,朴弘老爲世子侍講院弼善,南以信爲承政院注書。


7月5日


○丁巳,上令下諭于尹斗壽曰:「今賊於去月十六日,旣陷咸安,邀衆渡江,轉略宜寧。到今日,未知復有何等事也。此賊,乃諸道下歸取合之賊,厥數極衆,承秀吉不克不已之嗾,必致死於我湖南一道,其勢難支。非天兵,莫能勦退。卿須乞哀於經略,期有以濟之。但賊勢如此,梟獍之心,狺然未已,其不與天朝講和明矣。旣不從天朝之命,則其使臣徐、謝以下諸人,必被拘執。卿其詳細問悉,急速馳啓。」


○備邊司啓曰:「臣等聞,前日錦山倭賊之數,幾至萬餘,悍勇無比,而全羅道兵力,異於他道,熊峙之戰、梨峙之守,猛將、勁卒,多致死亡,而猶不退却。卒與趙憲、高敬命等義兵,彼此交戰,一時殲焉。其爲忠勇可尙。南原城子完固,足以守禦。但恐戰敗之後,人心沮喪,其得如前日之所爲,未可知也。防禦使李福男,又爲患病,此是欠事。其道有張儀賢、李繼鄭,皆不厭人望。莫若使李福男所率之軍,移授李時言,竝其曾率之士,勿爲退守,隨敵所向,觀勢進勦之意,都元帥及李時言處行移。且自山陰至雲峯,自晋州至求禮,川廻山曲,多有伏兵把截之處。亦於此地,諦審施行。大軍糧餉,在他道已久,必致匱竭。連屬以他路繼運之意,亦爲行移。」上從之。仍敎曰:「上年侵犯湖南者,乃分兵巡略一枝之寇。今賊實有呑噬湖南之意,則諸道之賊,皆聚嶺南,今乃合兵轉向,水陸竝進,其賊勢,必大異於錦山之賊也。卿其宜料此形勢,不可與上年之寇,比而同之。切記予言。」


○提督接伴使李德馨馳啓曰:「當日辰時,參將稟帖入來。食後,査揔兵大受、李都督平胡、高遊擊昇,領軍五千餘,發向晋州。卽刻沈遊擊牌文入來,將帶倭賊,還向西路。彼還入腹內之地,見其草莽骸骨、千里空虛之狀,天朝士馬瘦憊懈怠之形,則其歸,必益逞兇謀。況彼賊,若以難從之事、不可測之言,試我淺深,故爲遲留時月,則我國力竭糜亂,已無支持之勢,而天兵糧盡,自至撤還。種種痛迫,不知所處。不但爲我國悔恨而已。請自朝廷商量預處。」


○經略接伴使尹根壽等馳啓曰:「卽刻張旗鼓曰:『今日報至,沈遊擊已到王京,帶倭將及倭子三十名,要見老爺講貢。不知老爺何以處之?王子在釜山,兩使在對馬島』云。旗皷曰:『老爺行文提督,挑選精銳萬人,急速發送,令隷於劉綎,聽其節制。』云。來人或言:『我國兵馬勦殺昌原賊,收復其城』。又言:『水兵大捷,殺獲甚多』云云。臣又見王通判則曰:『賊搶到咸安,攻晋州城,而全羅兵禦賊再勝』云。又曰:『倭賊四名,詐降於大丘營,一賊不意,用刀打副摠李寧之腿上而走。劉副將盛怒,持大劍,走馬追及,砍賊作三段,剉其臟腑,又殺其三倭。」


○上敎大臣曰:「卽見李德馨書狀,我國終必因沈惟敬而亡矣。非徒我國,天下事亦必因此漢而壞矣。此時生此人,天也如何?賊之情狀,兇謀奸計,不難知也。李德馨已盡之矣。若使此賊,通貫我境,至達于安州,則此乃天賜之亡也。我國君臣,當以死爭之。爭之不得,則寧爲囚縶其倭,不可使過去。卿等速圖之。」問啓曰:「沈遊擊率倭偕來之言,極爲痛憤。李德馨已慮及此,必將力爭。然未知廷議,先將傳敎之意及本司啓辭急先下諭,抵死力爭,嚴辭拒之。且此亦一大機,不可少忽。請特送李恒福,往經略處,汲汲周旋。」上從之。


○諫院啓曰:「信川凋殘已甚,新郡守朴名立,年衰性緩,不堪蘇復之責。請命遞差,各別擇差。成川府使沈禮謙,前爲開城經歷時,顯有不職之事。請命罷改。」上從之。


○侍講院啓曰:「東宮證候,纔就平安。今以天將來到,移避閭閻湫隘之地,濕氣盛漲,恐非調攝之道。天將非如秩高之人,擇其私家稍大者入接,自上接見時,東宮自東上房,小避于西上房,何如?」上曰:「天將不可寓爲私家。」


○上敎政院曰:「生擒倭,速爲行刑。」


○移咨于經略、提督、贊畫。略曰:


本月初五日,據接伴陪臣刑曹判書李德馨馳啓:「六月二十四日申時,接得遊擊沈牌文一紙內:『帶日本將一員小西飛彈守,隨從日本人夫等三十五名等,開本府,的于本月二十日卯時,釜山浦騎馬,回至王京、平壤、安州等地方。』臣竊照本賊狡詐,兇謀難測,而遊擊沈容易講貢,帶與俱來。如今徑由王京、平壤裏路,以至安州地面,伊必頕知天兵虛實、我軍單弱,益肆陵侮,添兵內向,日復呑噬,委難防遏」云。當職竊照,伊賊懷奸稔惡,環伺潛窺者,到今日滋甚。雖怵於皇靈,陽若求成,非實情也。據扼海口,架屋種田,分兵搶掠,日肆虐焰,志豈有他哉?特欲懈我之備、弛我之圖,復逞其不測也。此當職所嘗憂憤,而亦大人積思而熟慮者也。小邦君臣,日夕聚首,南望以徯者,唯冀惠澤克竟,雷霆有厲,隻輪不返,鯨浪永帖,而今乃無他端,而與伊俱來,遍歷小邦,達諸上國。當職聞此,且驚且怪,莫知其倪,以爲賊旣爲媾,無足猜啀,則梟獍之狀,如前所陳。以爲賊勢方猘,姑且羈縻,則先示其弱,侮予必大。進退無據,坐墮計中。當職雖無似,粗知有倫紀矣,粗知有義理矣。此賊燔焫我宗社,屠戮我生民,掘拔我墳墓,灰燼我先骸。遺墟未掃,復土未掩,萬世之讐,一息難忘。雖力綿勢孱,憤惋莫白,而摧傷號痛,固已肝蝕而腸裂矣。縱不能操戈奮戟,篲掃兇踪,又何心,許其過境,任伊朶頤,復使之過都歷墓,使吾先王赤子,爲伊供給而趨走乎?天地日月,臨之在上,夫豈忍此?設令當職,重違大人之命,而小邦人民,有父母焉,有妻子焉,擧其讐也。有父母者,報父母之讎;有兄弟者,報兄弟之讐;有妻子者,報妻子之讎,則是皆天理之攸發,大義之所存,人情之必至。當職又安能逆天理、拂大義、乖人情,爲此賊地乎?此其不可許者,已質諸鬼神,而苟使此賊,儼然將兵,橫貫腹內,則大人以謂利害如何,而終可保無他虞乎?以私憂計之,小邦百敗僅存,奄奄如縷,自西極南,列郡蕩燹,腦胔布野,餓莩塡壑,千里相望,有同虛邑。兵力之强弱,資糧之饒乏,道里之迂直,形勢之難易,可一擧而諳委。異日兇鋒之先導,恐未始不由於玆行也。小邦西路,上國門戶。順安以西,賊未偵詗者,是天幸也。無高山、大川,爲之關隔,而此路一脈,又爲賊所悉,則豈獨爲小邦之憂哉?況天朝許貢,唯其寧波舊路,未聞其由我地方,而創自賊謀,莫或遏絶,此尤未解之尤者也。竊觀洪武年間,其國王遣僧朝貢,以無表文却之;其臣遣僧貢馬及茶,以其私貢却之。又以頻年爲寇,令中書省移文責之,安置所遣僧于川陝番寺,且於永樂、宣德之際,定厥貢期。貢舡,有不如制,則皆以寇論。皇朝之待此賊,可謂至密,而禁防界限,有嚴且截矣。且神謀遠猷,逈出千古,卓乎不可及,而海寇之警,不敢作於東南者,且百年矣。今乃如是,則得無貽悔於後日耶?天下之事,無兩端道理,戰則戰,和則和焉。有一邊搶掠,一邊歸順,而能保其不反噬者乎?是無異引虺蝪而處堂,驅虎兕而同室曰:『彼不侵我,彼不囓我』,寧有是理哉?近聞秀吉,別飭兇徒,肆毒益甚,翼而角之,非計之得,邦之安危雖小,天下之所係非輕。伏願大人,上會天理人情之不容已,下揣賊徒凶計之不可測,遵先朝待夷之成範,諒小邦危迫之誠懇,永絶窺覬之萠,以終興滅之勳,則其於小邦社稷、生民之望,豈勝幸甚。


○夜五更,天倉星見於東方,客星仍在於天倉東。自去壬辰年十一月二十二日,至今年二月常見。


7月6日


○戊午,領中樞府事沈守慶,入朝啓曰:「臣本以庸劣,忝經大臣,身居謀國之列,而致有喪亂之變,罪固大矣。乘輿播遷,而不能扈從,雖緣老病,罪亦深矣。奔竄苟活,得爲義將,而一無所成,罪又重矣。有罪如此,而譴責不加,爵秩陞遷,益增愧悚,措躬無所之際,遽承靖陵奉審之命,扶曳上京,參於奉審。今以謝恩復命,敢此來詣。不勝惶恐待罪。」


○上敎政院曰:「沈惟敬率倭來京城云。開城留守、黃海監司、平安監司處,經略指揮之前,勿許倭賊過境之意,抵死極力爭之,使不得過去事,速爲下諭。」又曰:「沈惟敬與賊同謀,不測奸人也。敗壞天下事者此人,經略以下,皆陷其術中。予不勝扼惋憤憤,中夜起立,欲手斬惟敬而不得。朝廷豈知此姦如許之狀哉?予意,急遣使臣惟敬,誘降倭賊,沮敗大事之狀及倭賊一邊詐降乞貢,一邊悉其醜類,轉陷咸安等處,必欲屠盡湖南,小邦亡在不日等情,星夜馳進,奏聞如何?」大臣回啓曰:「沈惟敬所爲,終始與倭奴一心,敗人家國之狀,在今昭昭。臣等亦不勝憤惋,計無所出,直欲籲天而無從。今承下敎,奏請之事,極爲允當。請令承文院,速撰文書以送。」


○司憲府啓曰:「國家多事,財用虛竭,凡賞功募粟,只靠空名告身及免役帖等事。前後成送,其數浩穰,頗有淆雜虛僞之誚,國之重器汚衊甚矣,不可不核整。請賚去之員,區處之簿,令該曹取來,憑考所納之粟,所受之人及厥粟處置之地,竝爲詳覈,如有冒濫者,一一摘發,治罪改正。商山君朴忠侃所管,只芻草一事,而到處侵官,壞亂已成之事,非徒無益而有害。多率無賴從人,貽弊多端,所經莫不怨苦。且前以運糧使,在臨津,驏騎先走,使一陣潰散。今湖南有警,不可使復在戰陣之間,請命遞來。近來紀綱渙散,人心玩愒,國事至此,尙不動念,百司之解弛,猶夫舊也。備邊司,樞機所在;承政院,喉舌之地,而備邊司,則不但日晩始仕,或有一員仕進之日,政院則門外待漏,在平時猶然,而日出後緩緩而入,習以爲常,極爲未安。喪亂之後,馹簿散失,餘存者無幾,天將往來,使命出入,不成模樣。侍從之臣,行幸時,勿爲騎馹,臺諫論啓,其意有在,而政院慢不致警,常時仕進,亦騎驛馬,事甚無謂。請竝命推考。」上竝從之。


○左副承旨鄭姬藩啓曰:「奉審形止,則臣於復命之日,已爲書啓矣。但奉審諸宰臣,以宋賛在外之故,久未奉審,不得定奪,深以爲未安。及其奉審之後,各以所見,已爲獻議,故日望朝廷速爲處置,而今若必待宰臣畢集,然後更爲會議,則山陵大事,必至稽緩矣。」上曰:「此國家莫大之事,必須廣議處之。然此意言于賓廳,議而爲之。」大臣啓曰:「靖陵奉審諸臣,雖未齊到,因其一二,可得其大同無疑。凡卽遠之禮,有進而無退,自賊退審變之後,爲日亦久,至今未有奉安之期,極爲未安。前日諸臣奉審單子,已經御覽,伏俟聖旨。」上曰:「朝廷議而爲之。」


○大臣啓曰:「臣等自聞靖陵凶變以來,卽以禧陵舊崗爲請,良以前日遷卜爲未安,有所云云也。今則昔日衣冠,亦無可尋,慘慟之心,寧有紀極?莫若從前體魄所安之地,因爲奉安之爲愈也。前日不知此事之有此意外之變,妄有所議。敢啓。」上從之。


○都元帥金命元馳啓曰:「慶尙左兵使權應銖馳報:『初八日,賊徒自蔚山西門外四五里許,遍滿丘壑,自恃衆多,揚揚踴躍,令斥堠將鄭大任仍爲突擊,兵使與水使李守一等,直進當賊,接戰五度。火箭中賊幕,風起燒盡,倭賊龜縮入城。顚仆死者五十餘,中矢丸者,不知其數。使通事言于倭賊曰:「汝等前有入歸之言,而久而不歸。今將大擧鏖殺」云,則曰:「欲還本國,苦待風勢,而侵伐若此,當請兵釜山,欲爲決戰」云矣。」


7月7日


○己未,備邊司啓曰:「伏見胡澤、沈思賢手本:『蒙經略牌催,會同劉綎、駱尙志、吳惟忠,前去大丘、善山、鳥嶺等處,踏勘地勢險阨,或築關隘,或立寨堡』云。卽今劉、吳、駱三將,俱赴戰所,難以調回。倘以經略之令爲重,而遽爾回還,則軍情因此而動搖,敵兵覘知而乘隙。觀勢徐爲事,請令李恒福,周旋於經略前。」上從之。


○左議政尹斗壽啓曰:『昨承朝廷議爲之敎,今日與二相鄭琢、兵曹判書李恒福、吏曹參判具思孟、工曹參判朴應福、兵曹參判李忠元、同知柳希霖、僉知李海壽、兵曹參知奇苓、戶曹參議黃暹、司諫李時彦、執義許筬、副應敎朴東賢、校理朴弘老、持平柳夢寅等,相議于賓廳,皆以奉審諸宰臣單子爲定。一依宣陵改葬之禮擧行合宜,更無異議。敢啓。「上從之。


○尹斗壽言于承傳色曰:「松山屍體,欲備棺埋于淨處。此意承傳色知之,如有上問,以此啓達,」云。承傳色出言曰:「以此啓達,則亦依啓,」云。


○備邊司啓曰:「師久不解,軍餉方急,度支之任,此時莫重。判書李誠中,已向嶺南,雖已催還,使治留都該職,而誠中若知其子之死,則必爲傷痛,精神亦不如故。兼判書洪聖民,頃日起服,而聖民引經據禮,固執不出。何可以一身之戚,忽國家之急?請下諭速令出仕,來治京城度支之任。」上曰:「宰相之人,强爲奪情,於義未安。度支之任,不無他人,從其情可矣。」


○禮曹啓曰:「伏見摠護使崔興源書狀:『宣陵改葬,今月初二日,已行先告事由祭,而改葬之事,有進無退』云。且曰:『下玄宮,在於七月二十一日,』云。請令該司,急急措送。」上從之。


○禮曹啓曰:「伏見摠護使崔興源書狀:『宣陵改葬,應在靖陵之前,宣陵儀物諸具中,可以推移之物,移用』云。宣陵改葬,在於今月二十一日。雖在平時,禮文內,或有不焚之物,則況此蕩敗之時?山陵之物,啓請移用,似爲無妨。」上從之。


○禮曹啓曰:「靖陵改葬,一依宣陵改葬儀爲之事,允下矣。當初,斬草破土,六月十九日,而已過,故以七月二十日,改定矣。伏見摠護使崔興源狀啓及通關:『喪事有進無退,而山陵諸役完集,則觀勢行事』云。靖陵安葬之日,在於八月十五日,當初擇日官宋崙,歸在其處,八月十五日前,若諸事完集,則進退日期之意,請下諭于摠護使。」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黃海道募粟句管之人,多至十五人,而今見本道監司柳永慶狀啓則募納之粟,有名無實,所用之數,僅十分之一云。令戶曹一一摘發,鐫削職名,以懲其罪。」上從之。


○以朴應福爲司諫院大司諫,李海壽爲工曹參議,李睟光爲弘文館校理。


7月8日


○庚申,司憲府啓曰:「東宮,國之儲副,其於朝廷禮接之節,不可簡,而亦不可苟也。往在前年,搶攘之中分朝,倉卒未及講定,大小人員,不稱臣,只稱小人,其苟簡莫甚。凡東宮命令之下,不稱令,乃稱敎,苟亦大矣。不知則已,旣知,則不可一日襲謬,以自陷於苟簡之地。《五禮儀》,臣字、令字,灼有明文,而該曹不卽登時擧正,有若尋常細節者然,極爲未便。請該曹堂上、郞廳推考,依《五禮儀》爲之。近年以來,王子諸宮奴子輩,强奪人家臧獲、田産,而莫之誰何,已成國家膏肓之病。凡所以積失民心,怨歸於上,至於家國顚覆,民猶怨詈者,無非此輩之爲祟也。自上洞燭禍原,至發於罪已之敎,甚盛擧也。今者奸細之徒,往往探試守令,欲踵前習,漸不可長。請下書八道監司,此等人,一一囚禁啓聞。財用出納,類爲奸細之耗,在平時猶然,況亂離之中乎?請臺勘合之法,節目甚多,雖未遑擧,然其防奸之備,不可不講。請大小出納,令監察同參,別置文簿,以憑後考。地部專掌錢穀出納之際,未免有虛踈之誚。請前年七月以後銀兩、米布出入之數,令備邊司,分類計出成冊,而東宮行次所前後所用,亦令其時次知官員,一一計出,奸濫者治罪。」上竝從之。


○禮曹啓曰:「前日靖陵葬所未定,故哀冊末端略敍事,未爲製送。今則一依宣陵爲之,卽令藝文館製送。」


○以金尙容爲司諫院正言。


7月9日


○辛酉,領中樞府事沈守慶來請致仕,上問于大臣。回啓曰:「沈守慶諳練典故,淸素自守,實聖世難得人也。今雖年老,神氣少無所損,況於大亂之後,多有收拾舊聞之事,而今也遠來行在所,諸臣下人莫不嗟嘆。豈可因其所請,而遽許退歸乎?」上從之。


○政院啓曰:「沈守慶事,不允批答乎?今方親詣待命,何以答之?」上曰:「大臣不爲致仕,則當賜几杖,而此時賜几杖如何?大臣議啓。」回啓曰:「此時賜几杖似難矣。自上不允宜當,賜几杖事,徐議爲之。」沈守慶再啓曰:「伏聞賓廳回啓之辭及依啓之敎,臣不勝惶懼。且悶臣之請退,非平時年七十者懸車請老之比。八十衰朽之人,理無供職,而自料氣力,死日不遠。家舍焚蕩,寄身無所,不得已還下于前寓之地,以待其死。今若未得退歸,而死於此處,則自上亦必惻然悔恨矣。伏望聖慈,特垂矜憐,以優老臣。」上曰:「人惟求舊,方待老成爲政。此時大臣,豈可辭退?勿辭。」仍命賜銀二十五兩、綿紬二匹。〈史臣曰:「致仕,君子之大節,古人之所愼重,而我朝二百年,寥寥無懸車乞身之人。豈今之帝王重老成,而古之帝王不重老成乎?貪戀爵位之滔滔,而知進知退之無其人故也。沈守慶在平時,則高軒赤綬,致位廊廟,皓首風塵,老不知止。當亂世,則野服微行,草間求生,見玉輅之播遷,而不能負羈紲以從。及其家國板蕩之後,乃上章請老曰:『臣不得扈駕,奔竄苟活,負罪已重,不可更立於朝。』若使守慶,早上歸田之請,婆娑林下,以送餘年,則其高風峻節,豈不颯爽於古今,而雖當危亂之際,未赴君父之急,而八秩衰翁,勢所使然,豈其罪哉?由其身縻名利,不能勇退於急流,故終不免臨危後君之罪,而始乃據經引禮,章再上而乃止,是失之於前,又失之於後也。嗚呼晩矣!」〉 ○備邊司啓曰:「被擄倭調于汝文等供辭,有先陷朝鮮,入據其地,然後仍犯中國,而中國之兵,來救朝鮮,倭兵多死,故關白使之回來等語,報知經略無妨。」上曰:「不須報之。報之則必取去此倭。此倭自稱能知鳥銃、焰硝之法,留使傳習可矣。」回啓曰:「伏見聖批,其養銳禦敵之意盛矣。但此賊,別種兇毒之物,在我固不可一日容於覆載之間。其包藏兇惡,死猶未已,頃日劉副揔軍中之事,可以鑑矣。請卽梟斬。」上從之。


○倭賊臨刑,奪行刑之刀,斫傷觀光之兒。


○禮曹啓曰:「太祖大王睟容及先王《實錄》,當初本道監司,擇道內險固處藏置。今者賊徒,將犯湖南,全州府尹李廷馣,慮有意外之變,欲啓請移安于行在近處云。請急令史官一人,與監司同議,睟容則爲先差官上送,《實錄》則觀賊勢緩急,或移置中道或載來,臨時處之何如?」傳曰:「依啓。《實錄》載來,爲萬全之計,此意言于下去史官。」


○兩陵改葬都監啓曰:「大王大斂時所用衣襨,初六日點考,爲先入籠結裹,初八日曉頭發行事已定,而郞廳鄭象哲,因某事留滯,今始登途,而尙衣院未及製造,衣襨畢造後,竝令齎去事,入啓云。八日之行,旣已晩矣,今日不得啓行,則恐未及期。此刻督令發送,鄭象哲稽緩緣由,推考。」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伏見慶尙監司金玏狀啓:『本道兵疲食盡,已作土崩之勢。』極爲悶迫。兩南旣破,則京城以南,千里空虛,莫遏長驅之勢,而竊見天將之已至邊境者,皆無戰意。提督非但與經理相激,常以我國接待,爲不滿其意,至曰『國王何不一以手札,問我乎?』諸將如吳惟忠,亦住兵觀望,不肯前進。如是而安得却賊乎?國事至此,事苟可爲,宜無所不至。自上宜思別樣擧措,或遣近臣,或遣秩高宗戚,極陳悶迫之情,提督雖不進去,催督各將,及時征勦之意,懇請何如?」上從之。


○戶曹啓曰:「伏見分曹參議丁允祐書狀:『改葬都監及京城各處一朔支用,至於八百餘石,天兵饋餉,六月望後,又以田稅支給』云。入京田稅二萬五千餘石,而天兵二日放糧之數,幾三千餘石。黃海、平安道,則公私之穀,已爲蕩竭,國計所恃,只是兩湖田稅,而不多日將盡。此後更無辦出之路,極爲悶慮。』丁允祐不在京城,主管無人,益致踈虞。兼判書洪聖民,已爲起復,而又因上疏,許行私情。請以秩高宰臣、曹堂上差送,專管用度,省減冗食。」上從之。


○以金命元爲分戶曹判書,李恒福爲觀象監提調,吉誨爲司諫院獻納,趙存性爲司諫院正言。


7月10日


○壬戌,參將胡澤、經歷沈思賢,以鳥嶺設關商議事,來到。上辭以疾,命尹斗壽接見。


○左議政尹斗壽啓曰:「臣到客館,接待胡、沈兩將,則兩將曰:『宋經略令我二人往南,與劉、吳兩將相議,看審地勢,可以設關防守處,築置城寨,何處可留兵馬幾許,何處係是賊路要衝,計功量力,築城造屋。帶行陪臣,必擇有兵權有心計者,差送到本處,一應調兵作功之事,登時擧行。若否則調兵而兵不至,作功而民不應,事不就緖,而我等空還。此乃經略深遠之計也,非一朝一夕卒然所定。此行必路逢沈遊擊。去月二十日,與行長中軍小西飛,自釜山啓行,初二日已到王京,今將來到經略處。講貢一年三次,而但剖與全羅一道及銀二萬兩,然後方許王子、三陪臣送還云。經略聞之大駭曰:「全羅乃朝鮮祖宗地方,銀二萬兩,又何給之?若不先還王子,則亦不可許貢也」云云。』仍出示經略與提督書。一道,諭吳參將等七將者也;一道,諭胡、沈兩將者也。許令謄書。臣告曰:『設關防事,經略意思深遠。但地方蕩敗,人民散亡,運糧者皆全羅之人。今若築城造屋,則人力彈竭,勢難易就。大人到彼地,只相視地勢而來,其築城等役,自當隨後興功。但劉、吳兩將,方在邊上,若眼同踏勘,則無可堵截賊倭者,待賊退去,相與議定,亦似無妨。』答曰:『觀勢處置爲計。』又曰:『使臣到日本狼牙島關白處,則關白坐王子、陪臣于傍側,謂行長曰:「汝等全勝朝鮮而還,不無功勞。但棄置王京,不取全羅。今更盡力進取全羅」云。我人聽而傳報云矣。天兵若撤回,而倭賊再來,則必復有去年之患。我等與吳、劉兩將熟議,水陸要害處,築城造屋,及爾國兵馬,協力防守』云。」


○備邊司啓曰:「設關築城事,非今時所急,亦非物力可及。但,胡、沈兩人,以經略提督指意,委往看審,其爲我國之意至矣。同事之人,不可不擇送。金命元旣遞元帥,請令共爲相度施行。」上從之。


○春秋館啓曰:「《實錄》載來聖敎允當。待敎趙維翰,以書冊,向南原。南原距內藏山不遠,趙惟翰處,禮曹啓辭辭緣謄書,使之奉審施行,刷馬人夫整齊載來之意,請下諭于監司。」上曰:「依啓。《高麗史》、《東國通鑑》、《輿地勝覽》、《東文選》,須竝載來。」


○五更,有星似彗,出於紫微西垣外近處。大槪星色蒼白,尾長三四尺許。


○接伴使李德馨馳啓曰:「臣詣提督下處,極言南方危急之勢。提督答曰:『累催劉綎進勦,而劉綎以爲大丘關緊,守此不進,逗留之罪,終難得免。今又遣親信家人,發牌催督。駱尙志、宋大斌,旣在全羅、慶尙之境,想已赴晋州。李平胡所率軍,皆是勇敢,必及馳救。李寧、祖承訓,亦與劉綎軍合勢。大槪在彼軍兵,一萬四千有餘,賊不敢遽爾衝突。竢有緊報,我當南下,已選一萬八千待之』云云。」


○都元帥金命元馳啓曰:「到大丘,參拜劉綎,極陳事急請援之由,則頗有掣肘,不能自由之意,卽馳報于經略、提督處。觀其意思,不無坐待回下之計,事將無及,至爲痛悶。崔遠率軍已到星州,防禦使稱號,使之仍領所率,急急馳援矣。」


○慶尙右兵使崔慶會馳啓曰:「與黃進等退守晋州,權慄等退守宜寧矣。十九日,朴晋等秘密傳通云:『張把揔所授沈遊擊傳帖云:「日本攻打晋州之事,彼因去歲被殺戮,憤恨不平。且宋老爺禁約之令,昭昭在目,奈何貴國兵士,屢殺日本刈草之倭?關白來文云:『彼旣不遵大明約束。爾等亦可進攻晋州,打破城池,以雪前恥。』本府再三苦阻于先鋒行長、大摠兵秀家、副摠兵三盛等。彼雖移文關白,本府計其往返之程,出于十日之外,恐緩不及事耳。且行長見本府言詞切迫,亦爲動容云:『我日本往晋州兵馬三十萬,恐不能當,修書密報。』今本府之民,預避其鋒銳。彼見城空人盡,卽撤兵東回」云。此乃先鋒行長之言,可信之也。朝鮮將領知之。』云云。」


○倡義使判決事金千鎰馳啓曰:「臣卽於今月十四日,到晋州城中,牧使徐禮元,以天兵支待出去,初昏還來,待變諸事,相與講定。十五日,全羅兵使宣居怡、助防將李繼鄭、忠淸兵使黃進、助防將鄭名世、京畿助防將洪季男、慶尙右兵使崔慶會、復讐義將高從厚等,相繼馳到。翌日,全羅巡察使權慄,傳令全羅兵使,各項將領等,竝爲出來,諸將一時馳出,城中洶懼,事爲漏出。臣與崔慶會、黃進等,艱難收合,而竝不過三千餘名。城子廣闊,軍卒如此飢餒之餘,防禦未易,極爲悶慮。大槪晋州,實是全羅保障。巡察以下,撤其蔽遮,移去山陰,尤極悶慮云。」


7月11日


○癸亥,司諫院啓曰:「牙山縣監權愉,人物驕暴,處事悖妄,民不堪其苦。一家之內,亦多不近人情之事,甚至先王後宮愼淑儀,流遇縣地,艱苦之狀,慘不忍見,爲土主者,所當盡心厚待,而略不動念,自上屢勤上諭,而亦不擧行。頃日,使命過去之時,淑儀使女奴,持諺札告飢,聞者莫不墮淚。愉之殘忍無狀極矣。請命罷職不敍。」上從之。


○司憲府啓曰:「頃日生擒倭賊行刑時,宣傳官沈應裕押去,不撿察諸具,致令兇賊,奪人佩刀,斫傷二人,將至死域,極爲駭愕。請命罷職。」上從之。


○上敎大臣曰:「觀賊衆,盡向右道,其窟穴釜山等處,其類必少。梁山、機張等邑,我軍已爲收復。若從此處,直進急擊,覆賊巢穴,盡焚糇糧、營寨,又擊走梁山之賊,以通我國水兵之路,扼其海曲,則賊失其巢穴,後顧不敢深入,我可以得志矣。今日滅賊之策,恐無出於此,第以我國兵力,寧能辦此?此意或告于提督、經略議處。」回啓曰:「賊衆盡向右道,則釜山等處留屯必少。如以輕兵直擣,焚其軍實營寨,且通我國水兵,聖敎允當。此孫臏直走魏都,韓信先入趙璧之計也。臣等亦嘗意及於此,而未及啓稟矣。然凡區畫分付,必極其細密,然後不至僨事。目今諸將,多在晋州城內,李薲、高彦伯、郭再祐等,亦在三嘉,以爲晋州外援。都元帥權慄,〈史臣曰:」爲人性品庸常,別無聲稱。適値機會,偶成幸州之捷,功則有矣。及爲元帥重任,束手無策,無一事措辦。嗚呼!以如是不學無謀輩,委以重寄,國家任人,其可稱其職乎?事之不成宜矣。「〉不知元帥之命,欲守全羅,踰入南原。若聞已遞本道監司,則必還嶺南矣。其在左道者朴晋、〈史臣曰:」晋驍健之士也。當變初,爲密陽府使,小有把截微勞,及超升崇秩,氣得志盈,便生驕矜之心,餘不足觀也。「〉金應端、鄭希玄、朴名賢、朴宗男、權應銖若干人,今若使李薲等,移赴左道,則晋州尤孤,而莫遏衝突湖南之勢,誠非細慮。莫若只令朴晋與左道諸將李時言等,使之辦此蕩覆巢穴之功,而慶州府尹朴毅長、蔚山郡守金太虛,亦兼職驍將,可以助勢,行師用兵,則雖晋主之,而至於調兵繼糧,不可無主管之人。都元帥權慄,遠在右道,聲問難通。使左道監司韓孝純,隨往軍後,調發宜當。然非天兵砲手,則難以成功。劉綎處,借得一起數千人,則足矣。此意下諭于朴晋、韓孝純、權慄等處何如?」上曰:「非天兵,莫能辦此,幾不可失。卿等兼爲周旋,以建不世之功。予意天兵一枝不足。劉綎若盡率其衆直趨,與我協力攻破,則蔑不濟矣。只望卿等,斯速圖之。」


○備邊司啓曰:「伏見昨日來到慶尙道諸將官狀啓:『本道之勢,極爲危迫。』招出其中要緊之語,作爲稟帖,送呈經略,而提督處,亦爲送呈爲當。且韓孝純狀啓:『本道糧餉,左道之力,可以當之。況右道及全羅道運米,晝夜來集,保無難繼之患。所憂者天兵終不下耳。』經略前示以書狀本文,尤似取信,此書狀亦送尹根壽處,使之呈進。」


○移咨于經略宋。略曰:


慶尙右道觀察使金玏馳報:「釜山沿海諸賊,合勢北上,攻陷咸安郡,箚陣不記其數,勢極猖獗,聲言將陷晋州向全羅,以報前日被殺之怨。」又該慶尙左道觀察使韓孝純馳啓:「太和留賊,將要退遁,將伊窩鋪,盡行焚燒,而黃山等處諸賊,日就稀疏。機張留賊,亦被我軍勦殺,縣治收復。自慶州迤南,道路漸通,可以行兵。」當職爲照,兇賊狼貪,禍心未艾,諉言報怨,又謀內侵,直從水陸而進,如豕之突,不戒後防。想伊釜山等處,沿海諸巢,留兵必少,哨備必踈。兼且卷房積糧,開市販貨,乘虛火攻,此正其時。目今東邊諸賊,節被勦殺,一帶郡縣,漸次收復。如蒙選調精銳,乘其留存者無幾,直擣前項地面,焚伊營寨與伊軍實,而又破熊川等地,扼其要害,以通我水兵之路,則伊將腹背受敵,進退無據。此孫臏直走魏都,韓信先入趙璧之意也。第念小邦兵力,孤弱甚矣。旣捍西路,又要東勦,形勢雖便,難以成功。願籍協助,以收全勝。煩乞貴部,星火行文,着令副摠兵劉,盡調手下川兵,協同小邦軍馬,共趨巢穴,蕩伊根本,非徒坐折兇鋒,亦可救垂亡之勢矣云云。


○備邊司啓曰:「伏見忠淸監司許頊狀啓及宣傳官宋承祚書啓,參以所聞,則新出身赴戰之人,沿路作亂,罔有紀極,所經之地,有甚於倭賊焚蕩之處,極爲痛憤。其中尤甚者,推閱梟示,徵一勵百之意,密通于都元帥處。」


7月12日


○甲子,義禁府啓曰:「罪人趙挺,當依下敎,除刑推照律,而以當初拿來傳旨:『奉御札于東宮,經月之後,緩緩呈納』觀之,則稽緩制書之律,可以當之。以結未:『委棄君命,邈不動念』觀之,則毁棄制書之罪相似,而亦無毁棄之事。奉傳旨之辭,前後有異,自下擅更爲難。敢稟。」上曰:「不過稽緩之罪耳。當以此照律。」


○備邊司啓曰:「伏見李元翼狀啓:『天兵攪亂平壤城中,日甚一日,支待各官,漸次逃走。適鄭同知來到,凡干作亂人等,推捉懲治,邇日稍可堪支』云,而鄭同知言:『當初經略分付,開城、平壤,俱是殘破地方,以我駐平壤,以趙知縣住開城,撫安瘡痍。今以南邊消息,將竝還京城,爾可啓知國王,轉通經略,使我駐此,則我當在此,以安孑遺之民』云。近日天兵擾害,罔有紀極。若使同知、知縣,大兵回還前,留住兩處,鈐束天兵,則極爲便當。此意移咨經略。」


○全羅觀察使權慄狀啓,略曰:「嶺南兇賊,六月二十二日,來犯晋州,四散焚蕩。二十四日圍晋三匝,或作竹橋,或作竹桴,或以高木作假樓,上可立百餘人。放炮之聲,徹於四境,南江越邊,不知其數作陣。晋州接戰,今幾七日云矣。」


○海平府院君尹根壽〈爲人性本踈闊,處事率爾。然好讀書。〉馳啓曰:「提督旗牌官,齎稟帖來,與旗皷對話曰:『七月初四日,發自王京。其日沈惟敬與倭將小西飛,宿竹山定計,而初六日當到王京矣。大槪彼賊掠晋州,一則關白之令,本如是云;一則實無糧食,要搶全羅道之糧,路經晋州,故攻之云。沈惟敬聞此言,詰小西飛曰:「爾與我同來者,以求貢也,而今更搶晋州,是何故耶?將使宋、李二老爺,不信吾等之言,則禍將不測奈何?」且曰:「初二日,聞賊營飛語曰:『以漢江爲界。西屬大明,東屬日本,講和始定。』提督聞之大怒曰:『此賊不可不勦殺。』卽更選精銳一萬三千,待時而動。」云。』」


○朝鮮國王,爲乘賊西侵,直擣巢穴事:


本月初七日據,諸道都巡察使金命元馳啓:「該蔚山郡守金太虛飛報:『問據逃回軍黃末春供稱:「本年四月二十三日,被搶坐舡,隨到絶影島地面,看得倭賊,盡打材木,蓋造房屋,將伊所運糧餉,分積一百餘處,及有對馬裝糧船隻,陸續出來,又於釜山海口,開市買賣。築臺構屋,極其華麗,稱曰:『日本大上官安下之所』等因。」』」又該本月初十日據,慶尙右道觀察使金玏馳啓:「該星州牧使郭再佑飛報:『釜山等處沿海諸賊,合勢北上,攻陷咸安郡,箚陣鼎津南岸。又有一起,不記其數,自歧江駕船進來於宜寧縣嘉禮里中橋等處,肆行焚掠,勢極猖獗,聲言「陷了晋州,將向全羅,以報日前被殺之怨」等因。』」又該本月十一日據,慶尙左道觀察使韓孝純馳啓:「該慶州府判官朴毅長飛報:『令裨將李克福,領兵三百員名,進勦山郡,有留下倭賊,從南門逃走,盡被截殺』。又該本官飛報:『得太和留賊,將要退遁,將伊窩鋪,盡行焚燒,而黃山等處諸賊,日就稀踈。機張留賊,亦被我軍勦殺,縣治收復,自慶州迤南,道路漸通,可以行兵』等因。」得此當職爲照,兇賊狼貪,禍心未艾,諉言報怨,又謀內侵,嘯聚各處之衆,直從水陸而進,如豕之突,不戒後防,想伊釜山等處沿海諸巢,留兵必小,哨備必踈,兼且蓋房積糧,開市販貨,乘虛火攻,此正其時。目今東邊諸賊,節被勦殺,一帶郡縣,漸次收復。如是,選調精銳軍兵,乘其存留者無幾,直擣前頃地面,焚伊營寨與伊軍實,而又破熊川等地,扼其要害,以通我水兵之路,則伊將腹背受敵,進退無據。此孫臏直走魏都,韓信先入趙壁之意也。第念小邦兵力,孤弱甚矣,旣捍西路,又要東勦,形勢雖便,難以成功。願藉協助,以收全勝。煩乞貴部,憐職危邈,亮此機會,星火着令副揔兵劉,盡調手下川兵,協同小邦軍馬,共趨巢穴去處,蕩伊根本要地,則非徒坐折凶鋒,亦可救垂亡之勢矣。除將前項緣由,備咨經略、兵部及提督府知會外,爲此合行移咨,請照驗施行。須至咨者。右咨經略兵部。


7月13日


○乙丑,上敎政院曰:「晋州之事,極爲危急。觀今賊勢,實非尋常。若盡陷晋之四面之邑,列營分屯,絶其內外,曠日持久以困之,則雖善爲守城,終必自斃。今日救晋州,一刻爲急。經略前爲稟帖事,則已爲傳敎矣。提督前,前雖請救,連續請援可矣。亦竝爲之。」


○上敎政院曰:「今者,彗星出紫微近處。聞天朝金相,善天文相,在經略幕下。卿可致款于金相,密問其休咎以啓之意,下書于判中樞府事金睟。」


史臣曰:「睟早有淸望。然前爲慶尙監司時,大失民心,及賊到境上,竟致群情渙散。」


○上敎政院曰:「咨文草內云:『使沈惟敬,率其倭賊,不得西向,而經略旣以不得分付云云。』今此咨文中,只以倭賊不測之患,奏聞而已。沈惟敬率倭向西一款,刪去何如?令承文院議啓。」


○承文院啓曰:「當初沈惟敬率倭賊三十餘名,通貫我國,仍達中朝,故不勝憤惋,欲爲具奏矣。今者惟敬,帶賊已到京城,而自京以西,則經略已有分付,使不得前來。今此陳奏,別無要請。只說破沈惟敬事狀而已,事涉未安。此奏文勿爲,只送督兵勦賊之奏何如?」上曰:「雖然,予意不必指斥沈惟敬,只說破倭賊情狀,使朝廷知其詐和窺覘之狀,似不得已。」


○承文院啓曰:「倭賊詐和窺覘情狀,不可不備細奏知。依上敎,詳悉添入於告急奏文之中,似爲無妨。奏文黑草,旣已寫完矣。但後來之報,界限漢江等語及沈惟敬率倭賊來探事狀,俱係緊關,不可不添入於奏文中。」上從之。


○政院啓曰:「執義許筬狀啓,今月十一日,有白虹之變,而觀象監不爲入啓。請當該官員推考。」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


「伏見接伴使李德馨〈史臣曰:」爲人素有才藝,弱冠超陞崇秩,專以媚悅爲事,上傾意任之。「〉狀啓,黃廷彧之事,極爲痛惋。〈史臣曰:」廷彧與其子,罪大惡極,竟保首領。豈可謂國有常刑乎?「〉自上爲宗社萬世之讎,雖二王子被擄,曾不掛念。彼猶以黃廷彧謂奇貨,以爲誘脅之資,尤爲痛心。急送金吾郞一人,到京卽時拿來,使賊知我國確然不搖之意,少洩一國之憤。此意下諭于右議政兪泓及接伴使李德馨。且使京畿監司,同參措置,亦令發軍,次次防護而來。」


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伏見權慄狀啓,兇賊以百道攻打晋州,天兵尙不馳救。外援之對陣者,只宣居怡、李薦、洪季男而已,其勢極爲孤單。稟帖則今已繕寫矣。觀權慄之意,只欲把守要害,保全湖南而已,無撥送軍兵,急救晋州之意。救晋州,乃所以救湖南也,此意急速下諭于權慄。」上從之。


○夜五更,彗星漸移東北行,在於八穀星下內階星前。


○都巡察使權慄馳啓曰:「嶺南兇賊,本月二十二日,晋州圍城之後,四散焚蕩,體探塞路,本州消息,絶不得聞。二十八日,雲峯假官南侃馳報:『山陰縣守官吏回答文狀:「晋州圍城後,賊徒彌滿四境,城中應敵施措,不得通知。丹城地梁川一處、新女院一處、丹溪縣越邊一處,不知其數屯陣。全羅兵使宣居怡,與京畿助防將洪季男、巡邊使中衛將李薦,相對結陣」』。咸陽守城將回答:『二十四日,圍晋三匝,或作竹橋、或作竹桴、或以高木作假樓,上可立百餘人。放砲之聲,徹於四境,南江越邊,不知其數作陣。丹城東面、丹溪等處,伏兵之賊,數多焚蕩』。此是大槪傳聞,而晋州接戰,今幾七日,一未聞的報,極爲悶慮。」


7月14日


○丙寅,司諫院啓曰:「戶曹判書金命元,〈爲人,過於純厚,而元帥則非其任也。〉自變生之初,受元帥重寄,前後退縮畏㤼之狀,不一而足,尙免譴罰,亦由事勢不得已也。至於京城賊退之後,遽罷諸陣之兵,及聞追擊之令,已散之卒,不卽收聚,以致事機失誤,天將笑侮,其債事辱國之罪大矣。請命罷職。京畿旣復,賊勢稍退,大駕前進,一日爲急。頃者,淫潦連月,道路艱險,停駐此邑,出於不得已也。畿土遺民,日望鑾輿,沿路列郡,候待未罷。今聞小王子及卜物之留在海州者,自上竝命還來。此豈聖上久駐之計,而遠近聞之,莫不缺望。經亂民心,益復渙散,將無以收拾。玆者秋霖將霽,天氣向涼,請命速定行期,以慰民望。」上曰:「金命元勤苦亦至矣。已爲遞差,不可至於罷職。前進事,當商量爲之。」


○大臣啓曰:「三、四品朝官,自來不多。近以兩京收復後入來官員,皆不許除職,以此之故,尤爲乏人。間以義兵募粟從事等事,多爲收敍,而以當初未得扈從,恥於從仕。其間遲回顧望之人,自有朝廷公論,可以懲治。或以道路不通,未易馳詣,勢使然也。非如唐之王維、哥舒翰受賊官爵之比,而斥之不齒朝端,恐非今日延攬之道。此令不罷,群心不安。此係當今用人急務,惶恐敢啓。」上曰:「繫大義,難從。」


○備邊司啓曰:「近者,京城及下三道公行及文移,皆自黃海道,到長連歷龍岡入來,責出刷馬步從等事,一邑之力,旣不能支,而刷馬不足,耕牛繼之。以長連一水爲界,彼此牛馬,若過一水,皆不得推尋,民間之苦,甚於天兵侵責云。大駕所駐之地,其弊若玆,極爲未安。龍岡去此不遠,長連只二日程,此兩處,以有名望文官差送檢察,如有違者,卽啓聞治罪,似爲便當。」上曰:「依啓。不但此也。側聞凡往來人員,一路作弊,極其侵責,民不堪其苦,處處號冤。如是而欲望民心之安左矣。然未聞有紏劾。今後幸檢飭。」備邊司回啓曰:「聖念及此,臣等不勝感激。此時民生被侵之狀,聞之惻然。如有犯者,隨卽紏劾檢飭之意,下諭于平安、黃海監司。」上從之。


○上敎政院曰:「科擧之日在邇,何至今不爲規矩取稟乎?」回啓曰:「問于兵曹,則未及書啓矣。」上曰:「別試規矩,依永柔例爲之。鐵箭中數後騎射不中者、常時分數不足者,鳥銃三柄試放,一中以上,竝取。」


○備邊司啓曰:『伏見經略移咨,以倭賊屯住釜山爲言,而議及留兵一事。目今賊兵圍迫晋州,將犯湖南,聲言以漢水爲界,有長驅直擣之意,小邦之勢,誠爲岌岌。今方籲憫請討之不暇,留兵之事,非今日所議。徐待此賊進退,別有所稟。以此意回咨。「上從之。


○戶曹啓曰:「二十一日引見時,平安監司李元翼啓請中和民人,當蠲減雜役,以示嘉奬之意云。本府人民,終不附賊,力戰不怠,果爲可尙。限癸巳年,祭享之物及奴婢身貢外,其餘一應貢物竝爲蠲減,以示嘉奬之意。」上從之。


○禮曹啓曰:「摠護使崔興源狀啓,翣扇、戴圭之制,問於本曹矣。卽考《五禮儀》畫翣圖,則其高廣尺寸,衣以白布,柄長及黼黻畫三色所畫之形,詳細記之,而至於其緣,皆畫以雲氣,無飾玉之文。其註圈點下,引《喪大記》之語:『君飾棺黼翣二、黻翣二、畫翣二,皆戴圭,士大夫戴綏』云。卽取《禮記》《喪大記篇》考之,則『翣兩角戴以圭玉,綏以五色彩羽,垂於角』云。古者,飾翣之制也。問于曾經山陵都監官員,則『前日未見此制』云,而《儀註》圖寫內,不畫圭玉之形,不書某色之玉;今世不用古制,明矣。然事係山陵之儀,敢稟。」上從之。


○劉員外移咨曰:


王咨來,亶乎忠于我皇國,孝于爾先王,以保載有基,若灰復燃,若木復蘖。毖于艱難,不恤厥躬,明于春秋報仇之義,王之氣振矣。爾大夫士,咸知不與賊共乃生,本部允玆動于心,克服王之大義。初惟知賊,降入于海,疇曰媾哉?彼賊兇,斯寬其戮,而許崩角于釜山,何斯而名媾焉?「今沈遊擊與賊三十五名來,惟聞乞免戮,若曰貢由此,罔所攸聞。惟經略,鉗賊三十五人于王京,不許來西土,沈遊擊亦罔知,何以復命?致彼詞如若所聞,粤朝廷有皇綱,經略有軍興。本部懸制度,雷奮于天地,彰明火之烈烈,奸何由肆,賊胡得恣厥詭?王勿憂焉。夫今之政,惟知保我王京,中爲制扼我鳥嶺,塞津要援我全羅,從于征外三者罔我聞。我旣爰宅玆,彼賊者斯何忍爾拂經之求?卜稽曰:」陽城大意,神明所都,絶無賊犯,弗越毁我盆,泛我酒食。「龜與蓍協,罔有欺,王勿憂焉。吁!旣恫爾先王之辱,是天其永爾命于新國,紹復先王之典刑。父之仇,不反兵而鬪,王其介乎,冑乎?策其馬。大夫士,旣恫父母兄弟妻子之仇,何不爲王導修爾戎兵?彼春秋之義,豈曰哉復哉?心乎已!我將驅我師趨漢陽,由公州而陣于南原,蜀之兵、吳之干,繼尾于靈山。惟恐王與爾大夫士之弓不張,矢不銛,鐵劍弗利,矛弗長,火弗炎,心弗同,食之弗足。秪栖于海濱,若蛤若蜆之弗出,是忘爾先王,何仇之復?夫蜃猶有赤氣干于天,其從我于征哉?賊稼于海田,其偵往刈禾,勿使有秋。王勿怠朝怠夕,令衆悉至于庭,聲曰:」忘倭揚先王之骨乎?膽苦否?「集各縣道之勇,圖寧武厥功。我必爲王恢爾邦,克全若忠與若孝,王勿憂焉。故咨。


上敎政院曰:」此何如咨乎?譏弄者乎?「仍令承傳色,聽其口讀,未解處論之。


○遼東鐵嶺衛儒學生方元善,上久安長治策要。其文曰:


竊惟,王公設險以守國,自古記之矣。然險非他,卽城與池也。吾于貴國幅員,雖未嘗遍觀盡識,姑自其所經歷者言之,非無城也,非無池也,而卒不能守者,豈險其所險,非王公所設之險乎?不知王公建立城池,以爲有形之險,必四野平坦,不近高山,不臨深河,周圍大不過三、二十里,小不過八、九餘里,甚有三、五里者,意在便于防守。尤固結人心,以爲無形之險,萬無一失耳。今貴國城,俱隨山高下,周圍曠野,中多山林,城不堅高,內外相望。一遇有警,民不便于守,官不便于督也。是有險之名,而無險之實。豈王公所設之險乎,又豈王公所守之法乎?我皇上以不殺爲威,屢行勑諭,準降納貢,此恩旣施,國可永保無虞。不然,今年殺敗,明年復來;今則殺絶,後必復聚,將不知其所終矣。所以議和爲上策也。今之計,急擇陽明平實之地,勿近高山、深河之區,築以高城,鑿以深池。更于治邊,外藉江漢,實爲天塹之險;內列堡臺,尤爲保障之固。將領常于操練;士卒習爾干戈,易寬袍以鐵甲,更大帽以明盔。吾擾玆地,方七月矣。萬苦千辛,誠非筆墨所能述,九死一生,諒有耳目以習聞,何庸吾贅?但今凱旋奏捷之際,先赴經略等處,回復暫駐平壤,專人致謝,草以膚見,附投奉覽,不識賢王與各執事,以爲何如?幸賜玉音,倘見採擇,仍細開款另上。愼勿曰書生之見不足取。徒自貽伊戚,莫可救也。謹此獻且規焉,謝竝辭焉云。


回帖曰:


惟大人,龍翔衛序,餘事韜鈐,投筆隨征,榮臨陋地,以爲弊邦城郭,悉傍河山,乖王公設險之義,被蛇豕憑陵之禍,俾居平地,以禦外侮。仍言操備之法及以冠衣之制。俱中今病,竝合機宜。高明之見,宏遠之慮,委非譾劣所可髣髴。圭復來牋,銘感彌深。職,重罹毒禍,保障又失,災將及膚,死已無所,仰天搥胸,百哀摧心。所賴聖皇恩撫,諸賢曲庇耳。親兵未歸,駿骨捐溝,緣職之故,慙惋如何?仙旆遄歸,淸覿竟阻,瞻想之懷,只增依依。不腆土宜,具在別幅。不宣惟諒。


7月15日


○丁卯,上率百官哭臨。〈兩陵未及改葬,故每於朔望,行哭臨之儀。〉 ○上敎賓廳曰:「觀秀吉之志,陰謀益兇,其氣日驕,已爲添兵而來,期呑兩南,其勢必非數年可解。以我國兵力,決無却退之理,雖較以留在天兵,不過三四萬,而疲老已甚,恐未易敵。上年奏請之時,以水、陸竝進爲辭,而天兵,只發陸兵矣。又曾見通報中,有人忘其名,題奏請發江、浙水兵,直擣賊巢云云。予意極陳兩南若爲賊所據,則國亡無日,而天下自此多事矣。願依張亮、蘇定方古事,大發水兵,竝載糗糧,或自天津發船,或自登、萊開洋,擧帆直到小邦平安、黃海等道,循海而南,以小邦之人,作爲嚮導,至熊川、釜山等處,與小邦水兵,協力進勦,覆賊巢穴,水陸挾擊,則一擧而殲盡醜類,天威遠暢,萬姓無虞。然此落落難合,天朝恐或不從,然在我陳奏,則似不可已。予日夜憂憤,此賊不討,生猶死耳,未嘗一刻忘于懷,而無他善策,故欲陳奏如是。卿等亦念及乎否?反覆參詳,籌度曲折以啓。」


○賓廳大臣回啓曰:「伏承聖敎,仰惟聖上爲宗主萬世之讎,必欲勦蕩,灑恥而後已,臣等不勝感激之至。竊觀中國之人,以先聲後實爲兵家之勝算,故每爲如此誇大之言,或云水陸竝進,或云直擣巢窟,何嘗實有此計乎?況今風氣漸高,海路漸難,動天下之兵,付之於舟楫,中國之人,恐不肯許也。其在我國之道,只哀辭告悶而已。將此萬有一危之道,至於陳奏,有若指揮者然,恐或未安也。無已,則以此計策,通議於經略,使之題稟,事勢穩便矣。大抵今日之勢,兵非不足,天將以苟冀無事爲良計,徒恃不可成之和議,留此之兵,不盡南下,已調之兵,亦不赴敵,孤城危急而不援,兇賊旁掠而不勦,坐費軍餉,生民國勢,漸至於無可奈何。爲今之計,唯以至誠,感動經略提督之意,使之協同我兵,銳意進勦,則庶可却退此賊,而臣等才劣識暗,無計辦此,只日夜煎悶而已。」答曰:「知道。」


○諫院又啓工曹判書金命元罷職事。答曰:「雖無立功之事,其勞苦,夫豈少哉?何至於罷職?不允。」累啓不從。


○領議政崔興源〈爲人純厚謹愼,且有德望,但所可惜者,與時隨波,居相位二年,未聞有建白之事矣。〉狀啓曰:「兩陵賊變,慘不忍言,臣民之痛,五內摧裂。伏想聖心,尤爲罔極。還都之念,一日爲急,而第緣經略之行,不卽決定,適値事機如此,實出於勢所然也。伏聞經略,今已肯許,決意移駐云。其餘他事,不暇顧念,卽還京師,先審宗社舊基,慰安陵寢,撫諭孑遺之士民,其在今日最急者也。賊退之初,都下士女,日以雲集,咸願須臾無死,復覩車駕還臨,扶老携幼,翹首以待。日月頗久,望斷西天,僅得安集者,稍稍還散,死亡相繼,積尸盈路,見之慘目,言之呑聲。伏望快賜聖斷,趁速還都,上慰祖宗之靈,下副來蘇之望,不勝幸甚。留駐海州,未卽還都,則人心渙散,有同覆甁之水,難以收拾矣。今者,倭寇尙未渡江,天將淹留,徒費糧餉,無意進兵,傾心講和。沈惟敬,近將率倭來到,不共戴天之讎,偃然引接,略無顧忌,是無朝廷也。在洛諸臣憤惋,連日呈文,聽之邈邈,寧欲溘死不見也。」


○備邊司啓曰:「似聞龍山,病倭五十餘名,尙今留在云。此賊雖天將所欲留者,尙不能以計,漸漸就盡,猶爲國有人乎?此意密通于在京大臣,何如?且頃日寧邊下送順倭,雖解造銃之技,此賊終非我用,速爲處置便當。」答曰:「寧邊下送之倭,乃焰硝敎誨者,待以不死可也。今不可殺。龍山倭事,意則至矣。力爭於提督,或許誅之,則可矣,今乃潛行就盡之計,則非王者之事,似爲未安。」


○慶尙右道水使元均馳啓曰:「倭船六百餘隻,蔽海而來,追來船隻,亦爲不絶,不無直犯湖南之計。三道板屋,只有一百二十餘隻,本道焚蕩,軍糧已盡,許多士卒,飢困已極,死亡相繼,操舟無策,極爲悶慮」云。


○元均又馳啓曰:「臣與李舜臣,相爲約束,閑山等島結陣。但兇賊陷晋州之後,全羅沿海居民,賊未至境,先自騷動,或焚官舍,或掠倉穀,到處皆然矣。」


○接伴官成均直講徐渻馳啓曰:「自咸安奔潰之後,賊勢甚盛,殺戮之禍,有甚年前。賊之先鋒,已到晋州,右道觀察使金玏及倡義使金千鎰等告急之報,日至三、四。都元帥金命元稟帖于總兵,請發兵馳援,總兵答曰:『我須經略、提督牌文之到,當卽調兵赴救。』金玏告急之報又到云:『晋州被圉已三日矣。城中糧盡,外無救援,京外將士,潰亂四散,無有一人提數百之卒,近晋州百里,以爲聲援者。若過數日,則晋州失守,而湖南一條路,無復有藩籬之可恃者。言念及此,唯有一死』云。臣卽詣總兵前,示此告急曰:『事勢如此,小邦存亡,係於此擧。如或不及赴援,則陪臣等欲共蹈東海而死矣。』總兵〈劉綎〉曰:『爾說,與接伴及布政使等。我冒雨行軍,不念靑泥沒滕以赴。爾國之急,我不負爾矣。』又曰:『我兵不滿五千。若三萬兵,則關白來,吾何畏彼哉?』又曰:『提督、沈遊敬若在,則爾國存亡,未可保也。爾國百姓,膏血推剝已盡,殆哉岌岌,有甚倒懸,而坐待四千里燕京往來,講定朝貢之路而罷兵,似此擧措,於汝心可乎?未耶?』」


○慶尙左道觀察使韓孝純馳啓曰:「被虜還歸黃廷彧,本月二十日,出自釜山,昨日夕來到大丘,呈單子于臣,轉達朝廷矣。其單子稱:『卑務陪王子,五月初六日,到密陽府。賊將載一行,上下于其船,發向其國,到多大浦前浦,則留陣釜山三賊將,來見王子,慰勞甚至曰:「今夏不可渡海,安心留此,吾等當周旋,俾免危險。」數日,淸正以關白書,來示王子,其書以爲:「朝鮮王子,到此不關,還送于王京」云。以此回棹其船,泊于金海地,五月二十三日,還向釜山,羈留于所館。先此天使二員,先往日本,故一行苦待天使回來,而久無風便,六月二十二日,平行長,自其國先出來以爲:「和與不和間,生捕王子,可爲放送。但晋州牧使殺日本人甚多,此讎可以報之。」沈惟敬,日請放送王子偕行,且勿加兵於晋州,行長曰:「王子雖令放送,而用兵則關白之令,不可違也。」惟敬固請不已,行長曰:「不久當還,姑待。」惟敬曰:「夫人以下及老病陪臣,請先放送。」行長曰:「夫人先出送,則彼此憂戀生病。老病人不關,可先放。」以此惟敬先帶卑務出來。且王子放出之期,募人入送,今已七、八日,如此遲滯之間,王子行次出來,以此尤不敢徑先馳進,無任伏地待罪』云。黃廷彧旣爲罪人,所呈單子,轉達未安,單內之言,皆係兩王子起居,具錄馳啓。」


○申時日暈,一更月暈。四更密雲,彗星、客星不得看候。


○上敎政院曰:「赴擧之人,皆云無馬,其不然乎?予聞之,司僕寺有能走馬,下于試官所,使之試取,如何?此予惜其人才之意也。且南方聲息甚急,此人等欲卽赴戰,而預定將領,發遣之日,亦給軍裝如何?言于兵曹。「回啓曰:「近來,國無紀綱,人心詐濫。今此以無馬呈訴之人,非但無馬,亦有不能騎射,而假此爲言者矣。然太僕寺如有能走馬,則下于試官所,以給無馬之人,恐或無妨。且南方聲息緊急,此人等亦可入送,但試畢之後,方始發送,則必延半月,事甚稽緩。且本道武士,已赴者甚多,行齎居送,騷擾日甚。莫若定將一人,星火馳進,收合京畿、忠淸各邑軍功力戰之人及他驍勇之軍,領赴戰所,則事不甚緩,允爲便益。「上從之。


○上敎政院曰:「晋州之事,極爲危急。經略、提督處,曾已爲告急咨文矣。雖連續日日爲之,何妨?此意言于備邊司。以晋州圍急請援之意,成咨文,某人定送,何如?亦問于備邊司。且明日奏請之行,奏請事急,銀兩優給以送,兼程進去事,言送。」


○戶曹啓曰:「各道災傷,上年因賊變,未得驗踏,依辛卯年稅入例施行矣。今年八月已迫,而賊亂未平,踏驗勢難,亦依辛卯年例施行事,移文各道何如?」上從之。


○接伴使鄭崑壽、李德馨馳啓曰:「沈遊擊之行,賊將入來,則我國不可供饋之意,臣等令譯官等告于提督,則提督答曰:『我當以下人備給』云云。夜二更,遊擊與倭將來到,接寓南大門外空家。遊擊所帶譯官來言:『遊擊下歸東萊,西邊音問不通,提督前後牌文,被淸正中間攔阻不送,遊擊所送稟帖,亦爲攔阻。倭人欲挾與過海,遊擊以死固拒,相詰三日。及聞提督,領大軍已駐聞慶,而倭賊又不肯趁還王子,遊擊憤傷和議不成,而自分必死,心病大作,滿身渾浮。』黃廷彧病留大丘府,而兩王子與黃赫,時留釜山平義智陣中。兵部石尙書、宋侍郞及李提督前,倭賊所獻鎗劍雜物甚多,一路責出刷馬,多至百五十匹,極爲騷擾。引入仇讐,痛惋罔極。王、戚兩將,亦姑停行計,沈之此計,恐益誤大事,憤悶欲死云。」


7月16日


○戊辰,司諫院啓曰:「醴泉郡守鄭士信,上年變初,身居諫官之列,托以私親,上疏請歸,自上至下不可私顧之敎,而纔出京城,便奔妻父任所,求得倭級,以圖免罪之地。遽爾收敍,物情已爲未便,今受本職,公論益激。請命罷職,以懲人臣遺君不忠之罪。」上從之。


○大臣啓曰:「行在所凡物草草,若有施行之事,緩不及期,勢使然也。靖陵修改,初定於七月初九日,今則改定以八月十五日。卽遠之禮,有進無退。前定之日,雖不事故,遲延未及,改定之日,還爲太遠,極爲未安。請令該曹,進擇日期,允合情禮。問于都監,所入物件,已爲完備無缺。在平時禮當如是。況戎事方急,群情皆爲未安。敢啓。」〈史臣曰:「以《春秋》之義言之,君弑賊不討,則不書葬者,以示萬世臣子,遭此非常之變,必能討賊復讐,然後爲有以葬者,不則棺槨衣衾,雖極豐厚,實與委之丘壑無異,其義深切著明矣。今此宣、靖兩陵之變,有臣子不忍言者。不能討賊復讐,而雖得極厚改葬,何以慰在天之靈,而合《春秋》之義乎?斗壽等,只以不及改葬爲未安,是掩葬之常禮爲重,而復讎之大義不明也哉!」〉上從之。


都承旨沈喜壽啓曰:「賊勢熾盛,國事汲汲,宣陵改葬,已卜二十一日,更無進退矣。靖陵遠卜來月十五日,極爲悶慮。今月內急速改卜行禮爲當。伏聞諸事,已爲粗完。設使有一二未備之事,當此危迫之時,莫如速行。事係重大,惶恐敢達。」上從之。


○上引見備邊堂上。〈左議政尹斗壽、左贊成鄭琢、吏曹參判具思益、兵曹參判沈忠謙、昌山君成壽益、同副承旨張雲翼、直提學白惟咸、持平柳夢寅、正言趙存性、注書南以信、檢閱金尙雋、沈忻。〉上曰:「晋州如是危急,何以爲之?」忠謙曰:「晋州城池堅固,賊雖不得易入,若外圍糧盡,則城中之人,自爾就盡矣。」上曰:「參判言是矣。堅城之下,雖不得入,外圍則無奈何。此非我國之兵所能却退,必與天兵協力救之,然後似可保全。不然則城中自爾枯死。何以則可得天將之協力乎?」忠謙曰:「天兵遲留不進之意,有二端。信聽沈惟敬之和議,且與經略不協。近日雖稟帖頻數,天將視爲尋常,不爲動念。必使天將,感動其心,然後事可成矣。」上曰:「前日奏本之事,予意甚悶,故不稟於經略,使之兼程進去。若經略以不稟之故,有未穩之意,則甚不可矣。我國存亡,皆係於經略,不可失經略之意也。」斗壽曰:「令黃璡,只示奏本草於經略衙門,先探其意後,進去爲當。」忠謙曰:「經略見奏本,必有追還之患矣。一番稟問可矣。」上曰:「左相先探之言可也。」忠謙曰:「經略必怒矣。」上曰:「晋州被圍已久,城中士卒,固無逃出之路。守城則雖似可爲,但恐城中馬草已乏,戰馬則想必盡死。飛鳳山,乃郭再祐前日所陣處也,而今皆爲賊陣。晋州被圍,已十餘日矣,城中將士,必有與在外將官相通之事,今則全未聞潛通蠟書等事,可悶。」忠謙曰:「解晋州之圍,必如提督攻平壤之勢,然後可以爲之矣。」上曰:「晋州城中形勢,贊成見之乎?」琢曰:「臣少時,暫見之矣。」上曰:「矗石如大定淸川乎?」琢曰:「矗石之水,環流城下,有糧則可以守之矣,若無糧而受敵持久,則自爾枯死矣。」忠謙曰:「小臣每欲啓達,而惶恐未果也。今日之事,感動提督之心,乃可圖之。前聞提督欲見上手字云。自上親寫一札,或遣宗戚,或遣中官,哀辭懇告,則提督必翻然悟矣。」琢曰:「人君之道,務存大體。何必爲手書?」上曰:「左相之意何如?提督自欲擧師,則何待予手札後爲之?」張雲翼曰:「小臣之意,如沈忠謙之言。」琢曰:「此非帝王之大體。」忠謙曰:「鄭琢之言,甚不然。昔廣平王俶,拜乞於回訖馬前。若事係宗社,則體貌何關焉?」上曰:「大槪中國與夷狄講和,代或有之,今乃聽沈惟敬之遊說,欲成和議。且天兵雖有三四萬,非但與賊勢不敵,深入我境,師老日久,皆是疲困之卒,十萬之賊,其何能當之?必如古之岳飛,然後當此賊。今見天將,皆非特異之人,恐爲不利,故故爲之遲遛矣。」夢寅曰:「京城進駐,一日爲急,而頃因潦水,停駐於此,而城中之人,望之如雲霓。」存性曰:「進駐之事,前已啓達矣。小臣往來海州時,風聞小王子侍陪之人,奪人衣服甚多,調發人馬亦多。以此民怨益深。當今之務,收拾民心爲上,而自上只修治器械而已,未聞有愛君惻怛之敎,宰列亦不進儆戒之言。古者堯、舜之聖,亦有進戒之辭,今則未聞焉。」夢寅曰:「採銀,極是好事,而天朝採銀之人,率通事貽弊民間,監採之官,皆是卑微,尤致騷擾。監採官、譯官治罪,使不作弊。」上曰:「今日之事,如人病重,氣在咽喉,不遑他事。先治急病可也。我國非徒軍食罄竭,兵力亦缺。雖或抄括,皆疲頓之卒。欲令下三道,設科何如?或者言:『頻試科擧,則軍額減縮,弊多無益』云,此言信然。但古有別侍衛,使此及第之人,皆充別侍衛,則豈有軍額減縮之弊乎?且此時,豈可拘於常規乎?予意令下三道設初試,各定一千,斬一級者,許及第似當。議者或云:『目不見倭,而貿得倭頭』云,雖或貿納,除一賊,有益於國家,有何關焉?」存性曰:「前日取科赴戰之人,中路奪人釜鼎,若倭賊過處,民不堪其苦,而如水原社倉,至破開倉庫,偸取官穀云。」上曰:「統領無人乎?」忠謙曰:「雖有統領之人,軍律不嚴故也。」且曰:「小臣近日抄錄軍功之人,則二千七八百人,而或觀其爲人,皆是勇健之卒。若厚待此輩,以責其效,則皆爲常勝軍矣。」上曰:「如何可以厚待?」忠謙曰:「赴戰之人,或賜弓矢,或加護恤,此謂厚待。」上曰:「此言至可。」忠謙曰:「頃日先送之人,給靑布一匹,或給馬匹以送矣。」上曰:「晋州何以爲之?」忠謙曰:「今日之勢,感動提督經略之心,與我兵協力圖却之外,更無他策矣。」上曰:「賊勢浩大,不計死生。前驅突入,後軍繼至,有進無退,此賊誰可當之。」存性曰:「前聞金大鼎之言:『賊有登城之力,無陷城之具』云矣。」上以地圖,示雲翼、忠謙曰:「蔚山、梁山已無賊巢云,由此經進,則猶可圖之,而誰可爲者?」


○黃海道防禦使李時言馳啓曰:「臣等以晋州外援,自三嘉古縣進軍,而斥候將安仁武、金億麟等進告曰:『有赤脫男人,草莽間寸寸前進,執捉而推問,則我本忠淸道保寧居定虜衛印潑也。以忠淸兵使軍官,六月二十三日,自咸安移入晋州倭賊,同月二十二日朝食時,自宜寧無數衝突,本州東門外山上屯聚,萬砲俱發。唐兵二十餘名,以賊勢體探,同在城中,而見賊勢熾張,卽卽出去。我國諸將,倡義使金千鎰、慶尙右兵使崔慶會、忠淸兵使黃進、本州判官成守慶、金海府使李宗仁、巨濟縣令金浚民、泗川縣監張潤、泰安郡守尹龜壽、結城縣監金應健、唐津縣監宋悌、藍浦縣監李禮壽、黃澗縣監朴夢說、保寧縣監李義精、本州牧使徐禮元等,留在城中。同月二十日午後,倭賊二百餘名,進迫東邊城底,良久接戰,多數逢箭,以此退兵。自二十二日至二十八日,倭賊圍城四面,其廣至於五里許,散遣餘兵,或一日程,或二日程,或四日程,四隣各官高山深谷要害處,彌漫屯聚設伏,使我軍彼此阻隔,不得外援。又以竹木,多作高梯,塗以泥土,俯壓城內,放砲其上,注丸如雨,城中逢丸致死者,日至百餘人。兵使黃進,二十八日,額上中丸卽死。二十九日午後,擧陣迫城下,一時陷城,城中血戰不勝。城中壯士、大小男女,其生其死,不得的知。俺則分衛,新北門力戰,矢盡,墜落城外,埋於積屍中,乘夜潛出,登山艱步,陷城緣由,告于巡察使』云。」


○初,賊酋淸正,合諸酋兵,聲言三十餘萬,或云七、八萬,水陸俱進,將犯晋州時,劉揔兵綎與吳遊擊惟忠在大丘,駱參將尙志與宋遊擊大斌在南原,王遊擊必迪在尙州。沈遊擊惟敬,方在平行長營中,與賊講和,圖脫王子。宋經略移文惟敬責之曰:「爾旣以令倭下海,取歸王子,而賊猶屯駐,搶掠不已。爾須還入賊營,分明曉諭。不然,我將移咨兵部,重究不恕。」惟敬傳帖於都元帥金命元曰:「日本攻打晋州之事,彼因去歲,於此被殺甚多,且船隻盡爲燒毁,是以忿恨不平。況貴國兵,累殺日本削草之倭,彼將領問之關白。關白曰:『爾等亦可進攻晋州,打破城池,以洩盡怨。』行長見本府言:『令晋州之民,可避其鋒。彼見城空人盡,卽撤東回而已。』惟敬還自賊營,隨行通事李愉說稱淸正力主此議,言于秀吉,期於必陷晋州而後已。行長力止之不聽,故是行也,秀家、行長、三盛、吉繼等不往,獨義智在應往之中,亦止不行。行長送遊擊于梁山,把手爲別曰:『我力止,淸正獨不回。然止於晋州而已,保無他憂也。』」金命元與巡察韓孝純見惟忠曰:「晋陽事急,願盡力救之。」惟敬曰:「與行長終日終夜懇懇言之。行長之意亦然。然其勢已盛,終不回奈何?無他策,欲令晋州諸將,空城少避,不從吾言奈何?」時劉揔兵移書淸正曰:「日本侵犯朝鮮,毁我屬國,兵連禍結,比歲無休。皇上聞之,赫然震怒,特送節鉞,分遣虎臣,意圖盡戮長鯨,永淸東海。邇因沈惟敬往回,面講日本,遂能傾心解甲,納款乞盟,盡行退還朝鮮地方,引類歸國,又從釜山,遣小西飛彈守,久大夫,叩款天朝俟命,一念至誠,深可嘉賞。故天朝所遣數百萬兵將,盡止鴨綠江頭,大將提督李總兵,二萬駐王京,郭揔兵、陳總兵、李總兵,領兵二十萬駐遼東,吳副將領兵二萬,與諸將分布平壤、開城者,十萬有餘,俱按兵不動。恐一與交鋒,便爽約議,失我堂堂天朝覆載度量,不意汝等,歸志不決,復攻晋州,頓背前盟,云洩舊忿。夫朝鮮八道地方,已破其七,士女橫罹茶毒者,枕骸遍野,懸首楹杆,亦云慘極,更復何讎?矧晋州黑子之區,何必以少嫌介意,而甘失大信於中國哉?及今尙當易慮改心,速速撤兵東返,則我輩必不擧兵相加,失信外國,務令汝等,不遭鋒鏑,航海生還,若復執迷,兵難遂寢,必發烏尾福船、樓船、栢艚、龍艚、沙船、艙船、銅鈸、小艄、海舠、叭喇虎、八奬等船,裝載水軍百萬,邀截海涯,斷汝歸路,絶汝糧餉,不待決戰,爾將自斃島嶼,片甲不返還矣。且關白與汝厚是比肩,爾等被彼牢籠,但聽驅使,關白旣慕天朝而納貢,汝等何向晋州而攻圍?今日進退之間,利害所關非細,三思自審,免悔噬臍」賊猶不聽。時,邊報甚急,倡義使金千鎰領兵三百,以六月二十四日,馳入晋州,忠淸兵使黃進領兵七百,慶尙右兵使崔慶會領兵五百,義兵復讎將高從厚領兵四百,副將張潤領兵三百,義兵將李繼璉領兵百餘,義兵將邊士禎遣其副將領兵三百,義兵將閔汝雲領兵二百,先已來會,與本州牧使徐禮元及金浚民、李完仁等,方議守城。七月十九日,全羅兵使宣居怡及洪季男等,領兵來會以爲,賊衆我寡,不如退守內面,金千鎰抗言止之,居怡、季男等,出陣于雲峯。二十一日,賊二百餘騎,出沒於東北山上。二十二日辰時,賊五百餘騎,登北山列陣耀兵,城中按兵不動。巳時,大衆繼至,分爲二起,一起陣於開慶院山腰,一起陣於鄕校前路。初一交戰,城中射中三十餘人,賊斂兵而退。初昏更進,大戰良久,至二更退。三更更進,五更始退。先是城中,聞賊將至,以爲城南矗石南江最險絶,賊必不敢犯,惟西北可以鑿壕,遂鑿爲壕潢,儲水其下,只有東邊爲受敵之地。至是賊鑿決其壕,待其乾涸,負土塡塞,作爲大路。二十三日,三戰三退,其夜又四戰四退。賊乘夜,一時大呼,聲振天地,城中亂射,死者不記其數。二十四日,賊五六千,添兵而來,陣於馬峴,又有五六百添兵,陣於東邊。二十五日,賊於東門外,塡土爲陵,因作土屋,俯視城中,放丸如雨。忠淸兵使黃進,亦於城內,對築高陵。自昏達夜,進盡脫衣笠,親自負石,城中男女,感激涕泣,竭力助築,一夜而畢。於是放玄字銃筒,中破賊窟,賊卽改。是日,三進三退,又四戰四退。二十六日,賊作木櫃,裹以生皮,各自負戴以防丸矢,來毁城子,城中以大石滾下,射矢如雨,賊乃退。賊又建二大木於東門外,上設板屋,多放火於城內,城內草屋,一時延爇,烟焰漲天。牧使徐禮元,畏㤼顚倒,金千鎰以義兵副將張潤爲假牧使。時天大雨,弓矢皆解,兵力已困。賊以書投城中曰:「大國之兵,亦且投降。爾國敢爲抗拒乎?」城中以書答之曰:「我國死戰而已。況天兵三十萬,今方追擊汝等,盡勦無遺。」賊褰臀扣之曰:「唐將已盡退矣。」是日三戰三退,其夜又四戰四退。二十七日,賊築五阜於東、西兩門之外,結竹爲棚,俯臨城中,放丸如雨,城中死者三百餘名。又作大櫃爲四輪車,賊數十人,各穿鐵甲,擁櫃而進,以鐵錐鑿城。時,金海府使李宗仁,膂力冠于軍中,宗仁連殪五賊,餘皆遁走。城中之人,束火灌油而投之,倭因皆燒死。初更,賊更犯新北門,宗仁與其手下,力戰殺退。二十八日黎明,宗仁還到所守城陴,則其夜徐禮元,不謹警夜,賊潛來鑿城,城子將頹,宗仁大怒責之。賊進迫城下,城中殊死力戰,賊死者甚衆。賊酋一人,中丸而死,群賊曳尸而去。黃進俯視城中曰:「今日之戰,賊死者多至千餘。」有一賊潛伏城下,仰放鐵丸,橫中木板,跳擲而中進左額。時黃進、張潤最稱力戰,爲諸將首,一城倚以爲重,進中丸而死,〈或云進中丸不死,陷沒時被殺云。〉城中洶懼。二十九日,以徐禮元代進爲巡城將。禮元畏怯,脫笠騎馬,涕泣而行。兵使崔慶會,以禮元驚動軍情,將斬而止,以張潤代將,未幾,潤亦中丸而死。未時,東門城子,因雨頹落,衆賊蟻附以上,宗仁與其親兵,捨其弓矢,直用槍刀,相對摶戰格殺,死者積堆如山,賊仍以退去。又於西北門,高聲突進,倡義使軍潰散,皆聚於矗石樓。賊乃登城,揮劍踴躍,徐禮元先走,諸軍一時潰散,宗仁中丸而死。左右扶起千鎰,勸使退避,千鎰堅坐不起,顧曰:『我當死於此』,遂與其子象乾,相抱投江而死。賊屠夷本城,作爲平地。城中死者六萬餘人。〈或云八萬餘人,或云三萬。後,監司金玏,令沙斤察訪李瀞驗視,則城中積屍千餘,自矗石樓,至南江北岸,積屍相枕。自菁川江,至玉峯、遷五里,死者塞江而下。〉城旣陷,賊分數起,一起向丹城、山陰,一轉入智異山;一起直出本州西面,與智異山賊合勢,散入求禮、光陽、南原、順天,搶掠閭里。時,駱參將在南原,修治城池,以爲死守之計,泒送砲手三百名,陣于鷲城嶺上,多張旗幟,擧火爲應。洪季男領兵下嶺,遇賊前鋒,要擊於路,轉鬪數十里,至於求禮、光陽,大戰良久,賊因以退去。一起向泗川、固城焚掠;一起向三嘉、宜寧,焚燒公私閭家,還屯咸安、昌原等地;一起裝載被擄男女、卜物,還向金海。


○備邊司啓曰:「行在久住關西,今已三度取人,而其餘七道則未也。四方瓜牙之士,頗興不均之嘆。目今,倭賊復肆兇燄,圍迫晋州,搶掠宜寧、三嘉等邑,攻守方急,而戰士缺乏。雖陸續調送,而亦不銳意勦賊,極爲可慮。救急之策,他無可措。下三道,先設武擧,以鐵箭五矢三巡爲規矩,全羅道三千、慶尙左右道各一千、忠淸道一千試取,以爲初擧。初試入格者,斬倭一級,爲先許科,多斬者爲壯元一等。其都會,不須於一處,禦賊緊要去處,多設都會,雖一級,皆許殿試之意,都元帥及三道觀察使處,急速行移何如?」答曰:「依啓。除割耳,以全頭納驗後給科事,前日民不信之。今宜空名紅牌若于張下送,使都元帥卽驗級,書塡其名於紅牌中卽給,以爲聳動。」


7月17日


○己巳,上敎政院曰:「今日之勢急矣。唯殺此賊,然後民可保、國可立,此外皆餘事耳。殺賊之道,在於人心爭奮興起,使人心奮起,莫過於科擧。所謂科擧,初非古昔所立,乃後世之規,而孽賤之別,亦我國平日之定分,而非綱常之比,不必拘於今日者也。於國家存亡大計,皆不大關,今宜將各道前後斬賊獻級之人,〈割耳者勿論〉依前事目,一一給科,以示必信於民。〈如此則曾戰被抄,今方赴敵之士,必不厭苦,而且如奴隷之輩,皆登東班正職,何乃於科擧獨惜乎?〉今此中和科擧,亦勿論平安、黃海諸道來寓之人,廣加試取,使之赴戰,斬一級者,皆許科,一依昨日下三道之規,何如?事有經權,未可拘泥。且前日磨鍊禪科事目,亦速行移于下三道監、兵使,使之處處知委,僧人之曾已獻級者,〈割耳者勿論〉亦須竝給禪科,以示聳動必信之意,幸甚。察而回啓。」〈史臣曰:「唯知人心爭奮之術,徙在於科擧一事,而不知君上感動變易之道,則其孰能親冒矢石,願爲死上者哉!然則,雖日設科擧,厥終無益矣。況此斬級許科,皆是苟擧。豈可以變祖宗設科之法,以爲誘民之餌乎!」〉憲府啓曰:「伏覩備邊司下三道取人公事批答之敎,空名紅牌,下送于都元帥,驗級塡名以給。此實一時聳動之擧,但頃日分送空名告身于各處,中間多有虛僞之事,不免有人言。國家所重,惟在於科擧一事。使外方試取許科,固出於不得已,而其爲苟且則大矣。況送空名紅牌于軍中,使之塡給,科擧莫重之典,反歸於不重雖當危亂之際,而大妨於國體。請依近日本道取人之規施行。」


○傳曰:「所謂空名紅牌勿送云者,以斬級者,不欲給紅牌耶?請依本道取人之規云者,何謂?」回啓曰:「空名紅牌,若送之,則慮有虛僞,故依本道取人給牌規矩,欲待斬級人錄名以送後,塡名紅牌以給之意耳。」


○傳于政院曰:「請依近日本道取人之規云者,承旨若不知,問于臺諫以啓。」回啓曰:「問于臺諫,則下三道初試見參之人,如有斬頭,則隨其所報,紅牌成給事,依前本道給牌之規。」上從之。


○政院啓曰:「今者,賊勢大熾,內藏山影幀及史冊移安之擧,一刻爲急。前因史官乏少,順付待敎趙維韓省母之行,千里遠路,公私竝行,恐未能專意。請令史官一人,馳驛下去,移影幀、史冊以來,何如?」傳曰:「承旨言宜矣。以事理言之,則史官當往,而史官獨往,似爲孤單。且不無撿擧之事,幷與勤幹宣傳官下送。且道路難易,予實不知。若陸路不易,或近船路,則何以載船,而達於忠淸、京畿、海西等處?若以船路,謂非萬全,則不必依予言爲之,政院隨便處置,受命史官,到彼之後,臨時善處可也。」


○禮曹啓曰:「靖陵改葬時,改擇日事,與日官相議,地理擇日,異於常時擇日之事,固不敢容易爲之。今更考之,下外榟宮日,已擇於今二十七日。此日合於方書之吉,而爲之也。此日下玄宮,極爲穩當。若其下外榟宮日,則二十五日亦當云。此意議于大臣,則若自京往復通議,勢將稽緩,以此兩日,急急下諭爲當。」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賊勢已急,勦殺無策。人心興起,莫逾於科擧,救時權立之規,在所不已。但前已斬級蒙賞之人,則頒恩已久,今若槪給紅牌,則恩賞重疊。若還收已授賞職,則轉致騷擾,恐爲未穩。今當依昨日聖敎,非但下三道,其他五道,亦廣取初試中試之人,以斬級得科,則自爾斬獲漸多矣。且庶孽、公、私賤,則不與士族良人,攙雜於一榜,而依聖敎別試一試參試之後,庶孽則二級許科,公私賤則三級許科。此蓋倣近規,庶孽一級許通,二級除職;公私賤一級免賤,二級許通,三級除職之例也。且若定額數,則非但各道應赴人多寡,有難遙度,亦有取人不廣,殺賊未多之患。宜勿限額數,臨時以定無妨。下三道亦依此施行爲當,但中和之人,旣許別設一擧,命令已下,今難失信。只將中和曾未赴試之人,又以他道狀啓陪持人等,先取若干人,他餘則依諸道一樣,廣取初試宜當。禪科事目事,亦當,行移下三道,一體擧行。」上從之。


○司僕副正尹景禧問安于李提督,來啓曰:「如此暑熱,特遣陪臣問安,多謝厚意。倭奴今復猖獗,本府調精兵一萬,以待的確消息,數日內發向全羅道。今日明日,遊擊戚金、王問,領火砲手四千,先發送云。」


○夜五更,彗星在於八穀星下,形體暫微,色蒼白。芒氣則爲月光所奪,其指其長,不得看候。客星在於天蒼東第三星內三寸許,形色差微於天蒼星。


7月18日


○庚午,上敎政院曰:「海州距海不遠,與南方水路徧近。聞其城子且固,而似有俯臨之山。然則亦非形勢。有山城最險處,而頹落不修云。前者豐原府院君柳成龍狀啓,請修各邑山城,似有微意。海州山城,令本道急急修治。本州牧使,文官不知兵事,亦當遞差。諸將亦皆南下,黃海道無一將。似當差一大將,鎭守措備。其他防備之事,各別撿飭擧行。」


○備邊司啓曰:「海州,乃西海巨鎭,而其兵民、物力,在八道罕儔,近因守宰數易,日漸凋療。自上年生變以後,李泰亨、田見龍相繼遞易,民無固志,將爲棄邑,適朴慶新赴任之後,善於治民,民情歡悅。且慶新以年少文官,不畏强禦,凡廚傳、刷馬等事,一切約省,以紓民力,前者武夫輩,應副人情之習,痛革其弊。本邑今作要衝之地,而民不堪苦。且其爲人,頗有膽氣,久爲李鎰從事官,出入鋒刃之間,略無畏怯,至於治繁理劇,捷疾無礙,豈可以文官,而遽遞如此之人,付之於武夫之手乎?近觀守城禦敵,不必武士能之,而前牧使李泰亨以武夫,棄其高城深池。此是前事之明驗也。臣等非有他意,國勢土崩,一邑生民之休戚,所係極大,不敢含默,惶恐敢啓。」答曰:「知道。」


○上敎政院曰:「今聞毋遊擊者,聽沈惟敬之言,庇護倭賊,結縛朴晋等四將,至於棍杖,極其繆辱,不勝痛憤。朴晋等,雖陪臣,閫外重任之將,豈毋遊擊之所擅罰?此習不除,將士無以措手足。可於經略前爲揭帖,極陳其狀事,議處。」


○備邊司回啓曰:「朴晋等,以沈惟敬之嗾唆,被棍於毋遊擊。揭帖則莫如移咨之詳細,移咨何如?」上從之。


○上敎賓廳曰:「晋州之城,惟沈惟敬陷之,不勝扼腕憤憤。此人情狀,朝廷何由而知之?奏本中,則不敢陳之。令黃璡,禮、兵兩部上書,極陳倭賊,乃天地間別種,其性狡獝兇毒,變詐反側。陽托入貢,陰試淺深,灼無可疑。此賊一和,必誤天下事。若可和,則小邦於當初受兵之日,何爲而不和哉?唯其義不可和,故寧甘糜爛覆亡之禍,而不忍與此賊和也。夫秀吉,窮兇極惡,弑其君,伐無罪之隣國,天下人人所當誅。夫以堂堂天朝,納其貢而縱其賊,何以示四海?無乃不可乎?』大槪以此,善爲措辭,微及惟敬主和誤事之意,朝廷詳知此間曲折,必有策應之道矣。令崔岦製述,預爲正書,下送黃璡處,臨時呈之如何?議啓。」


○賓廳回啓曰:「沈惟敬黨賊誤國之狀,秀吉終無歸順之理,未能盡於奏本,事體當然。陪臣呈文,則與題奏不同,將此事狀,備細呈文無妨。急速製述,送于黃璡處。」上從之。


○傳于賓廳曰:「常時人情,俱以科擧爲重,甲、乙、丙科,殊不爲關。今此事目中,以二、三、四級,分爲甲、乙科,人必爲太重。予意斬一級以上許科,其後獻級,次次授職,何如?」


○備邊司啓曰:「今者賊變,豈止門庭之寇?大小武臣,皆令起復,從事干戈事,捧承傳施行何如?」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行軍之法,紀律爲重,國綱渙散,亂後尤甚。前日赴戰軍士,多數逃還。此而不治,無以驅命於矢石之間。赴戰逃還者,一一刷出。且斬退之法,載在令甲。各於要路,定將用斬退之意,都元帥處下諭,亦令都元帥,預先通諭於各陣爲當。」上從之。


○行判中樞府事尹根壽馳啓曰:「臣於今日早牌,見王通判,問東邊消息,則通判謂:『倭將小西飛,同沈惟敬,初八日來到王京。持金銀等物幾杠,要從我國道路,貢于中朝。提督盛陣兵威而見之,又放大將軍箭。提督怒而詰責曰:「天兵在慶尙道者十五萬。我所領者五萬。經略亦領大軍住箚。爾等若果如此,當以大兵,殲盡日本。且爾等,又何敢欲從朝鮮,而通貢路耶?此乃爾等欲犯朝鮮,故爲此言也。爾等欲通貢,自有兩廣,何敢爾耶?」倭將甚懼告曰:「我當以此意通關白,更勿如此」云。』通判,又曰:『初八日,小西飛與沈惟敬見提督。提督責曰:「我攻平壤之日,不忍盡殺,於汝等有再生之恩,而今背約,欲攻全羅,此何意耶?」倭將曰:「全羅之人,殺我軍甚多。今攻全羅,乃復此讎。豈敢背天朝之約乎?」提督曰:「天朝聞汝等入寇朝鮮,故石尙書〈星也』〉題請百萬兵馬。汝等若或不肯去,當盡殲無遺類矣。」』」


○平安道右防禦使金應瑞馳啓曰:「臣與督捕使朴晋、左防禦使鄭希玄、黃海道防禦使李時言,合兵結陣於慶尙道密陽地。近日探賊勢,梁山、蔚山之賊,移鎭於釜山、東萊、西生浦、薺浦等處,彌漫屯聚云。」


○承文院啓曰:「前者經略,以留兵防守事移咨,答以晋州圍急,不暇議及留兵。方製送回咨之際,今見尹根壽狀啓:『經略又以留兵爲言,欲留三萬之兵。且令我國,擇好將官請留』云。其爲我國慮則至矣,但目今兇賊合勢更擧,已陷晋州,轉向湖南,將有長驅之勢,我國軍兵,喪膽於晋州之敗,力竭於運糧之役,郡邑空虛,無人抵敵,我國危亡之勢,有甚於上年。此時提督,雖統領大勢官軍,悉衆南下,尙且難卜其利鈍,而量留若干兵將,以爲屯守之計,則其不能支吾必矣。遲回謀定之間,兩湖百萬生靈,魚肉於兇鋒之下,良將勁卒盡殲無遺。蕩敗各道,些少糧儲,盡爲賊據,餘存者,亦竭於天兵之供,終歸無可奈何之地。思之至此,只號天拊膺而已。『勿納奸賊詐和反復之言,急進大兵,及時勦却』,改製回咨,差官馳送于尹根壽、李恒福處何如?」上從之。


○四更密雲,彗星、客星,竝不得看候。


○移咨提督府。略曰:


當職竊念,兇賊夥衆,畢肆其毒,陷我晋州之城,屠戮闔城之民。夫晋,巨邑也。城堅、人衆,爲一道保障,遏截伊兇勢。自上年以來,列邑皆潰,惟晋獨守,五度交兵,多殲醜類,全羅賴之而全完,糧餉專靠於此地。奸賊詗知,日夜朶頣,而顧力不贍耳。目今諉以通和,久占要害,潛添徒黨,再淬兇鋒,泝洛歧之口,據丹溪之硤,而援路四隔,本城危矣。孤懸虎口,血拒呑噬,天不助順,竟被摧陷。嗚呼!全羅東界,旣撤藩籬,延焫之禍,必至難撲,則豆恥要津,八良險峴,爲伊按轡之路,無有橫戈之夫,小邦存亡,卜此決矣。又念之,貴府旣承嚴命,摠玆戎重,旣能剗平壤之壘,刷漢城之窟,威靈褫伊魂魄,妖氛廓霽千里,遺黎暫蘇,邦命小迓,都是貴府之賜,而當職之日思糜粉者也。煩乞仰體興滅之仁,俯念及膚之災,劃馳星火之令,督勵諸營,卽統豼貅之士,雷邁前進,令伊蛇豕之徒,竟伏菹醢之刑,以畢聖上救恤之恩云。


○刑曹判書李德馨、判敦寧府事鄭崑壽等馳啓曰:「臣等聞晋州陷城之報,不勝痛惋。與右議政兪泓以下諸宰臣及來京百官,不暇具稟帖以馳報,呈于提督,而譯傳悶迫之意,則擺撥所報,適又入來。提督坐堂,卽招諸將相議,令戚金明日發行,任自强、李如梅明明日發行,提督則十二日繼行,令預定詳明嚮道之人。招沈惟敬問之曰:『爾言倭賊不攻全羅道。今賊已到全羅地境,此何故也?』惟敬曰:『但攻晋州而已。必不犯全羅道。』提督曰:『然則擺撥所報,何以云賊已到全羅耶?』惟敬終始保其必不然,其情難測。前日大軍到聞慶回還,實由惟敬稟帖,而及逢金命元,又令晋州將士,空城出避,其爲無謂亦甚。前後致誤兵機,亦無非此人所爲,臣等不勝痛憤。提督文報:『復以爲前日,我欲令軍馬,由全羅道大路,而陪臣恐擾害地方,使之必由嶺南之路。李寧欲救晋州,而在彼陪臣又言:「晋州城高江闊,如金湯之險。倭賊必不能攻。」今日何報城陷耶?此無非陪臣誤事之致,』至於出牌文,示臣等曰:『今欲提兵往救,將裹糧,由嶺路而行乎?將由裏路而行乎?』似有執此爲言之意。臣等多般措辭,以釋其不然,提督與諸將覽訖,笑而置之。天兵疾病居半,死者亦多,銳氣頓衰。必須將此緊急事情,急速更爲奏聞,請糧益兵,以備後虞,恐不容已。沈惟敬差備通事李愉,齎來王子封書五道及戚遊擊少札,臣等稟帖,竝爲上送矣。」


○以姜綖爲正言,金權爲吏曹佐郞。


7月19日


○辛未,備邊司啓曰:「都總攝僧人休靜所報軍功成冊,僧人天祐斬三殺七,一諄斬一殺八。令該曹,禪科成給,以爲聳動之方,卽令赴戰所,何如。」〈休靜,緇禿之魁者也。自率其徒,以赴國亂,稍有斬馘之功。自此之後,恃功驕恣,至於行宮、御門之外,騎馬橫行,或許出入闕中。〉 ○備邊司啓曰:「伏見金應瑞、鄭希玄、李時言、朴晋等狀啓,所率之軍,日漸逃散,小者纔十餘人,多不過百人云。以此零碎疲卒,欲爭鋒於擧國入寇之强敵,無異兒戲,極爲悶慮。平安、黃海之軍,遠赴數千里之外,先疲道路,唯思逃散,難以盡誅。況平安、黃海爲當今腹裏之地,不可使一切空虛。我國人民之衆,物力之殷,下三道居三分之二,豈有無兵之理?所患料理之乖當耳。今李時言,旣爲全羅防禦使,可領本道之兵;朴晋爲督捕使,且知嶺南形勢,可領嶺南之軍;又得一員驍將,爲忠淸防禦使,俾率忠淸之軍,隨賊所在而攻禦,則三道軍去家不遠,親戚之存亡可聞,衣食之匱竭可繼,其視遠方之軍,浮寄孤懸者,大相不侔。議者謂本道旣有兵、水使,則不必添設防禦使。今者賊據嶺南,而兩湖亦在垂延恐喝之中,則進兵討賊,保守本道,決非一人之所兼,此所以勢難專靠本道兵使也。然兵難遙度,此意備諭都元帥,使之相機,從長善處宜當。且寡不敵衆,古之訓也。我國欲禦數萬之强敵,而自前聚兵,常不滿萬,專倚天兵,而今則唯以退縮,講和爲良策,將一國之命,專無所仗,尤極寒心。毋事姑息,申嚴抄發之意,下諭。」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自上敎以黃海道無一將,似當差一大將鎭守,而本道板蕩尤甚。旣置兵使,又置一員大將,無兵則不足爲有無,有兵則難以接濟。黃州亦巨鎭,牧使李慶濬,其材可堪將領。以慶濬兼帶助防將,使之整勑防備無妨,猶以爲不盡,則使趙仁得遞差,以武將差送宜當。但本道新置兵營,新置創設,似非武夫所能,未知何如?敢稟。」答曰:「知道。」


○二更,流星出句陳星上,入北斗星下,狀如拳,尾長五六尺許,色赤。五更,彗星漸移上行,在八穀星傍,形體暫微,色蒼白。芒氣則爲月光所奪,不得詳候。客星在天倉東第三星內三寸許,形色差微於天倉星。流星出昴星下,入參星上,狀如梨,尾長二三尺許,色赤。


○提督移咨。略曰:


本部奉命東援,幸仰仗我皇上神武布昭,將士智勇兼備,貴國三都、八道,盡皆恢復。雖目前倭衆,尙在釜山,然全羅兵糧精裕,得以保全,而留守劉綎等兵,扼截大丘一帶險要,往來援應,則蕞爾釜山餘賊,料糧盡計窮,勢必浮海以去。王國鼎新之基,似或可以無慮矣。惟是留守之兵,計有一萬一千有餘,其糧餉一事,時不可缺。王其査照,與司餉陪臣,多方計處。要見留守兵數,以一年計算,應該糧餉若干,目前作何搬運,以濟支用,待今歲秋收之後,應於何處屯積?八道之內,某道、某道,分別轉輸協濟,若干俱應運至,何處收貯,何官管理,務使留兵,不至乏食。倘或一時不給仍應,作何協濟,逐一計處,停當咨部,以便再行査議。王亦當念國祚新行恢復,雖戰或不足,而守則有餘,亟宜召募豪傑,整練軍兵,修理器械,積聚糧草,把截險阨,擺撥哨探,厲精圖治,使留守之兵與中國之兵,交相防守,彼倭且將遠遁矣。尙何慮其再逞耶?


本國回咨曰:


貴部銜命東征,運心機變,指顧收勝,談笑解紛,存亡國於目前,留選兵於事後。上聞旣悉,垂誨且殷,慮存缺須,詢及協濟,此誠仁人君子之用意施爲,出於尋常萬萬也。奉以感激,謝非言宣。第今賊勢復張,晋州告陷,百戰義勇,屠於此矣;西隣調輸,盡於此矣。慶尙之完城畢矣,全羅之要塞空矣。隨又蕩然,將何能國?況伊張說要界漢江,對下援焚溺之兵,逞宰裂山河之志,豈專侮弱,匪畏乎天?蓋伊詐和之難憑,至此而益驗矣。其在今日,必蒙元戎統率各軍,馬驅南下,庶或可以遏截而勦殺,乃無損威而全孑遺矣。猶豫留時,事不可救,雖有些餘儲峙,不免幷爲賊資耳。惟是冀紆三思,務體一怒而已。就如請留兵將,初擬須賊討平,今揀若干,其奚以守?至於査議接食,安所有皮傅毛云云。


7月20日


○壬申,兵曹判書李恒福〈爲人無骨鯁。〉啓曰:「臣以沈惟敬帶倭前來事,齎咨往經略,且極陳我國悶迫之意。經略之意已定,故凡所陳請,皆肯可,不爲留難。臣亦不費論辨,只請面見,有所講話,則經略初許留在,待沈惟敬之來,一時許見云。數日,聞沈惟敬不來,稟臣行止於張旗皷,且言要見老爺,有所面講,旗皷言:『如有所言,略具稟帖,我當進呈』云。臣卽以設關事,依備邊司啓辭,作稟帖進呈,經略覽訖曰:『臣之言正是。我亦知倭賊方欲西向。豈可使劉綎等,只爲相地一事,而有所退步耶?當卽令勿爲退來也。但爾國亦可差官,眼同相地,而不必鳥嶺,或於善山、大丘等處,可設瞭望也。且倭將則已令拘於京城之外,斷不許他前來。我欲重治沈惟敬,時未事完,且彼旣與倭將同處,恨未卽究耳。陪臣亦必務劇,不必更辭,便卽回去』云。」傳曰:「知道。」


○李恒福啓曰:「臣外留經略門下,熟聞言語,兼察動靜,南北諸將,猜隙已成,號令每相反。竊聞中朝諸將中,勇敢善用兵,推劉綎第一,而兵精不如吳惟忠。惟忠勇敢不及於劉綎,而手下精兵,皆素訓鍊,故冠於諸軍,而數甚少。經略深忿提督,倚重劉綎,其他諸將,亦皆愛敬之,故名爲副將,頗爲號令。此外駱尙志、宋大斌、祖承訓、李寧、査大受等皆驍將。時方南下,自上不可無勞問,因致悶迫之意。臣願得一譯官,齎帖晝夜馳往,見提督極陳痛迫之狀,次往嶺南,仍及湖南,歷見劉綎等諸將,竭誠陳辨,則彼見自上委遣宰臣之意,可動心,萬一有所益也。不勝悶迫。敢啓。」傳曰:「令備邊司議啓。」


○備邊司啓曰:「兇賊大擧再逞,下三道已在崩潰糜爛之中,事勢之岌岌者,陪甚於上年。我國雖欲悉發諸道之兵,決一死戰,天兵供饋之外,難得一秉之粟,其勢只坐待亡,而只有回提督一策而已。但致懇提督,他宰臣臺侍,猶可爲之,李恒福則以主兵長官,當艱虞之日,不可久離行在,勢難發送矣。前日引對所論,自上以手札致懇之辭,恐無妨。敢稟。」答曰:「依啓。手札,予書之不難,久廢秉筆,臂戰不能寫矣。」


○槐山儒生全有亨,上疏方略十餘條,皆軍國禦倭事也。上深納焉。傳于政院曰:「觀此上疏,其學該博,曉暢兵機,非近來上疏之比。無乃草萊間奇士乎?但我國之人,類多徒能言之而已。雖然,一或招來此處,任之以事,或聽其言,以試其才,何如?」


○備邊司啓曰:「今觀全有亨上疏,其施諸實用,則雖未可知,文辭規畫,頗有可觀。無乃可用之人乎!敦勉入送事,本道監司處,下諭何如?」上從之。


○判敦領府事鄭崑壽、刑曹判書李德馨書狀曰:


倭賊旣陷晋州,闌入全羅道,其虞有不可勝言。天將一向憚於進征,臣等悶迫。隨例分付,而實無快意進討,而軍卒之疾病參半,而爲司命者,解弛如此,則以之攻敵,難期萬全。況乎玩寇度日,上下同然?憂慮罔措。劉綎、惟忠,留在嶺外,久暴暑潦,節制相乖,士氣益耗,何以爲情乎?「


○督捕使朴晋書狀曰:


臣草溪結陣,賊路要害,埋伏把截,則倭賊自宜寧地,着白衣,分五路,一時衝突,放砲如雨。伏兵軍人,良久接戰,矢盡力竭,且戰且退;本郡留住天兵三十餘人,聞聲潰散。賊徒闌入官舍及邑內民家,幾盡焚蕩後,本郡南山,時方屯聚,故抄出有勇者,使埋伏江灘,臣則仇彌院後把截矣。「


○夜二更,彗星漸移上行,在八穀星上,形體漸微,芒東北指,長五六尺許,色蒼白。四更,客星在於天倉東第三星三寸許,形色差微於天倉。流星出天市西垣外,入西方天際,狀如拳,尾長三四尺許,色赤。


○全羅道觀察使李廷馣馳啓曰:「去六月二十七日,左道水軍節度使李舜臣馳報:『釜山、金海賊船,移聚熊川之數,多至七八百餘隻。』緣由已爲馳啓。其熊川等地移泊之船,今六月二十三日夜間,乘暗潛渡,自巨濟境至永登浦、松珎浦、河淸加耳,彌滿列泊,船數則不得詳計,焚蕩閭閻,比前尤甚。觀此賊勢,水陸俱擧,移犯湖南之意,顯然無疑。賊路要衝,巨濟境閑山島、見乃梁等處,三道舟師合勢,要截決死,而行在隔遠,趁未馳報矣。今七月初四日,求禮地境石柱伏兵將古阜郡守王景祚馳報:『兇賊二萬餘騎,自晋州出來,直到岳陽倉,焚蕩後,漸進伏處』云。初四日,王景祚馳報:『兇賊自伏兵處十里許,焚蕩後結陣。把守軍人等,竝皆逃亡,把守無策,罔知所爲,』云。賊勢已迫,伏兵軍人望風逃散,本道瓦解之禍,不朝卽夕。朝廷急速處置,精銳之士,多數下送。」


○鄭崑壽、李德馨等馳啓曰:「昨昏,都元帥權慄,本月初五日,在雲峰傳通:『今七月初三日,賊徒分運,一運向求禮,一運已到雲峯縣界。駱參將、宋遊擊,已向求禮;巡邊使李薲,把截于雲峯八良峙;全羅兵使宣居怡,把截于雲峯實相洞;防禦使李福男,駐箚于長水縣。賊勢浩大,我軍孤弱,急急告稟於提督府,趁機速援事馳報』,而臣等卽進提督下處,令通事林春發傳告,則提督曰:『沈遊擊云:「倭必不犯全羅道。」今將何出?』反覆論議,有若玩辭。今朝査總兵差人李淸來說:『慶尙道軍民,前日投順倭賊,到晋州招降城中人,而城中人出降,故城遂陷云』傳說,提督招春發,問詰再三。其爲情狀,極爲痛憤。査總兵自在東坡,每諱進戰,張遑無據無理之說,馳稟于提督府。所謂李淸云者,爲其心腹,而大軍駐聞慶時,傳報許多瞞說,撓動軍情。今又飭虛行詐,如此之甚,臣等不勝痛惋。卽具稟帖,呈于提督府,提督與沈遊擊,從容講話,覽帖訖,謂曰:『何如是辨論乎?我今下去,自當知之。』晡時,提督招謂通事等曰:『我明明日早爲發行,陪臣一員先往,前路檢飭糧餉、船隻等事。』臣崑壽,明日早朝,先爲發行。提督謂臣等曰:『弓箭經霾盡破。爾國好弓箭,多數取來,以充戰用』,累次丁寧說道矣。」


○傳于政院曰:「今後揭帖,例爲踏寶。」


○備邊司啓曰:「常時守令、邊將赴任,有遠近日限之別,今則戎事方急,機關甚重,而或厭憚不前,徘徊中路。士習至此,極爲寒心。限事定間,勿爲平時之限,到任卽時,報監司,文報成送。今該司相考,遠道二十日、中道十五日、近道十日定限;如有違者,一切以充軍律,論斷何如?」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各官軍兵抄發時,色吏用術,多不以實,已爲錮弊。但此僧軍,不爲無補於戰陣之用,立功相望。今將以斬級,給禪科之意,通諭於休靜,使之搜括聚會,而休靜所送僧雙彦言曰:『若以禪、敎宗判事二人差出,急時統領,則勢可易爲,而尙珠、雙印,時在香山,可令任使』云。此兩僧,自司差帖成給,急急率領下送何如?」上從之。


○以李有中爲弘文館校理,李尙毅爲侍講院弼善,金義元爲全羅道都事,李箕賓爲晋州牧使。


7月21日


○癸酉,上率世子及百官,哭臨于闕庭,行四拜禮。宣陵改葬日也。左議政尹斗壽率百官奉慰。其後,改葬日期,退定於二十七日。


○憲府啓曰:「閫帥之任,專制一道,國之安危,民之生死係焉,不可不愼擇。慶尙右兵使金應瑞,雖有突擊之勇,別無制變之略,固非統禦之才,而身在起復之中,到處恣昵娼妓,略無忌憚,淫悖之行,人皆唾鄙。其何以畏服士卒,而號令一方乎?雖當危急之日,如此之人,決不可委以推轂之重寄。請命改差。信川爲邑,介在安岳、海州之間,凡使命出入者,靡不由之,而無主宰,已經數月,人心渙散,有同亂民。使命到郡,下輩相率逃避,終日號召,漠無影響,過去則還集,習以爲常。且其凋弊已極,將不可收拾,而郡守宋德潤,遠在湖西,未易來到。請遞差,以曾經臺侍幹辦文官擇送。安岳前縣監白翰南,論罷之後,開印行公,無異平昔,偸出官穀貿販,以粧娼妾。請命拿鞫,以正贓汚之罪。牙山爲縣,在湖西要害之處,當此事變之時,機務最緊。新縣監趙國弼,年少不更事,必難堪任。請命遞差,各別擇授。」上竝從之。


○豐原府院君柳成龍馳啓曰:「晋州之陷,雖因賊兵浩大,策應之失,亦爲可慨。臣在京時,牧使徐禮元,以天兵支待差使員,來在咸昌,卽移文以爲:『晋州朝夕將被兵,守城之官,豈宜遠出?』使速還送,而遷延不還,及聞賊已迫,然後僅得入城,防備等事,不能預先措置,一也。且其諸將率客兵,多聚一城,而無統制之人,各執所見,未免紛難,二也。諸將當初,不量事勢,輕爲進陣於咸安,及賊兵大至,狼狽奔還,賊乘勝,三也。鼎津若列軍固守,則賊或不敢西面俱進,而率皆棄去,賊兵水陸俱進,晋州未陷之前,宜寧、三嘉、丹城、鎭海、固城、泗川之地,賊皆雲合,援兵路斷,四也。崔遠、宣居怡以下所率之軍,率皆逃避,一不出頭,晋州之人,日夜渴望援至,祝手呼天,而竟無一人至者,遂至陷沒,滿城屠戮之慘,不可忍言。諸將聞晋州失守,率皆潰散,所經之邑,亂搶倉穀,崔遠所率之軍,作亂尤甚,極爲痛心」云。〈史臣曰:「孤城圍急,朝夕且陷,城中苦望外援,崔遠、宣居怡,擁兵不救,袖手傍觀,遂使一城忠義之士,盡塗於凶鋒,實由近來紀綱解弛,軍律不嚴之故也。斷以軍律,寧可容貸乎!」〉 ○政院啓曰:「兩南保障,專靠晋州一城,猛將勁卒,皆入其中,而經旬被圍,絶無外援,血戰力竭,終至駢首就戮,爲兇賊逞快之地。自生變以來,守城死亡之多,未有甚於此,言之氣塞,恨不得同日而死。意謂自上,特下悲傷惻怛之敎,以慰忠義之冤魂,而迄未也。豈非以愍惻之至,不欲形諸言語,姑爲是鎭定,專意於策應也?目今事勢岌岌,無可着手處,惟感動人心,激礪士氣,庶收萬一之效。伏願聖上,特命詞臣,製一哀慟敎書,弔死問孤之外,量宜褒贈,以資冥冥之感泣,且爲日後義勇之勸。其中金千鎰、崔慶會,初不待朝廷命令,奮興義旅;高從厚,復父讐、敵王愾,俱甘心殺身,尤不容不加優異之奬。且京城控扼,最是今日之急務,而行朝隔遠,致稽事機。守城大將兪泓,年紀衰邁,恐難倚任。柳成龍頃承來詣行在之命。此人雖在病餘,其慮似非凡宰之比。姑令來駐京城,協同天將,號召規畫,則容有一分之益。豈可以事無可爲,而遂已也?內藏山影幀移奉之擧,似已太晩,慮或不濟。集慶殿御容,方在禮安地淸凉山近處,亦不可謂堅固可恃,左觀察使韓孝純書狀,今適來到。或可下諭,令其兩官員,作速陪詣于此,俾無後悔。臣等仇以庸陋,久忝近密,目覩時艱,至於此極,凡有所懷,不得不達,惶恐萬死。」傳曰:「此意極當。下備邊司,議爲之。如有所懷,後亦啓之。」


○政院啓曰:「揭帖事,旣承自外爲之之敎。固難更爲煩瀆,致勞聖體,但提督欲得宸翰久矣。前未嘗應副,而今乃爲之,彼必喜甚。以此一事,感動其進兵之心,雖未可必,而當此岌岌遑遑之日,苟可以致悅天將,宜無所不用其力。宸翰亦不必許多文字,只揮灑數行以送,亦大有光。大臣之意亦然,故敢啓。」傳曰:「予若可爲之,則此時何等時,而莫之爲也?前此未常爲如此文字,其規式亦未能知之,今何以爲之也?若强令爲之,自外作數行語而入,予可手書以送。更爲議啓。」回啓曰:「揭帖之事,若自上親製以書,則似爲極好,而今旣不爲親製,而自外製進,然後自上親寫,則依上敎,自外製進宜當。賓廳之議亦如此,故敢啓。」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伏見接伴使鄭崑壽、李德馨狀啓:『觀此賊所爲,其謀益深,其志不小。請糧益兵,朝廷急速奏聞』云。益兵之事,則經略旣已題本,沈茂等兵,已爲出來云,不必更煩,請糧事,似難別爲具奏,使黃璡呈文爲當。」上從之。


○承文院啓曰:「黃璡齎去呈文製述事,當初備忘記,有堂堂天朝,納其貢而縱其賊,何以示四夷?無乃不可乎之語。製述之人,以此意爲重,故措辭之間,未免有語逼之嫌,似爲未安。大抵此呈文,雖極婉曲爲辭,措語甚難,如不得已,則專以沈惟敬事狀爲言,而語涉經略、提督及勢逼中國等語,一切禁諱似當。敢稟。」傳曰:「知道。此呈文,別無逼迫之語矣。然更察而爲之。」


○備邊司啓曰:「伏見政院啓辭,皆切急時之務。晋州之事,大似睢陽之圍,專力固守,外援不至,竟至陷沒。其爲慘痛之狀,言之於悒。特下溫旨,以慰忠義之魂,亦使一道之人,有所激勸,極爲允當。金千鎰、崔慶會、高從厚所成就,尤爲卓卓,加等褒贈,以表其節,斷不可已。臣等方欲啓稟,姑待南報的確與否,未及爲之。如此褒恤之典,大爲關重,隨後細探一城之事,爲之未晩。豐原府院君柳成龍來守京城,與右相兪泓,同心措處庶務,招集遺民,亦是良策。集慶殿御容,移奉于行在所事,宰臣中或有是意者,但奉陪參奉,年前之變,東西遷徙,不憚勞苦,竟得無事,以其功,已爲陞敍。臣等之意,此時道路極難,不若專付此人,使之進退,恐或無妨。敢稟。」上幷從之。


○卯時,四方沈霧。巳時,日暈。夜一更,至五更,密雲,彗星、客星,不得看候。


7月22日


○甲戌,前中樞府事尹根壽馳啓。其略曰:「臣進經略衙門,今日晩牌,又發文書於提督。雖未明知,恐是進勦之事。經略令各將追殺,則提督以爲:『彼賊已講和,直向釜山,自當過海,何用勦爲?』以此不遵經略令云。」


○慶尙右道觀察使金玏馳啓曰:「臣初聞晋州事急,凡守城節次及京外將士、軍人死亡之數,走人探問,則本州軍二千四名、本道兵使軍四百二十名、忠淸兵使軍九十七名、倡義使金千鎰軍六十名、復讎義兵將全士義軍五十名、敵愾副將李潜軍五十名、彪義兵李桂年兵三十名、熊義代將鄭元漢軍十一名、靈光義兵沈友信軍十二名、奮義將姜姬悅軍五十名、方義大將姜姬輔軍三十名、玄雄軍代將丁忠訓軍二十名、蔡義代將丁雲湖軍十名云。此則,大槪傳聞。本州軍人,不止此數,續續入城者,亦甚多,而城陷之時脫出者,未知幾何。如常人之類,或墜城、或浮水,而得脫者亦多。兵使崔慶會,今過累日,尙未聞去處,極爲痛悶。本道賊勢,無着手處,賊抱四境,殘卒盡竄,雖李、郭當之,恐無所爲云。」


○備邊司啓曰:「賊鋒已及於南原,湖西保障,一刻爲急。本道雖差新兵使,而勢甚孤單。護軍李思命,方在京城,此人乃善戰驍將。請爲忠淸道防禦使,多聚軍兵,與本道監、兵使,協同把守。」上從之。


○刑曹判書李德馨馳啓曰:「提督以開城府及金郊站糧餉乏絶,發牌嚴勑,各站軍糧,相繼匱乏。此後之事,罔知所措。當日午時,提督與三大將等,設酌講話。適南邊稟帖入來:『賊兵已到求禮,與李提督平胡接戰云云。』提督卽令其弟如梅及任總兵自强,領兵急行,而明日親自發行事分付,而風勢不順,諸軍渡江不易,而明日又是月忌,下人多勸退行,依前牌文,十日定發云。」


7月23日


○乙亥,兩司合啓曰:「兇賊猖獗,益稔其惡,無意廻巢,反肆呑噬。旣陷晋州,衝突湖南,長驅之勢,將無以遏截。所恃只在於天兵,而提督聲言南下,實無攻勦之意,雖出牌文,每爲遷就。邊報日急,人心洶懼,莫保朝夕,在廷臣隣,束手無策,坐而待亡。今日之事,必須親詣督府,極陳危迫之懇,然後庶有感動之理,而事無後時之悔矣。遠勞聖躬,觸冒炎程,臣等固知其未安,而國勢之岌岌,存亡之決,在於呼吸,幾不可失。咨請雖勤,徒歸文具;手札雖切,莫如面訴。請簡其扈從,刻日命駕,以答一國臣民之望。」上命問于備邊司,備邊司覈啓以爲:「漸漸前進,觀勢直詣,以便策應,以答群心。」答曰:「予不食已月餘,又於數日,得傷寒疾。昨日揭帖,亦力疾勉强書之,此左右之所共見者。此時雖欲登程,其勢難能。吁!罪大惡極,而敢爾仍冒,不卽決退,故天必怒之,今以致此疾病也歟?人君動作,必須深思,不可率爾。聞賊倭與京中唐人,相雜無間。此賊乃還歸其土者,不可使見我國君臣飄迫孤危之狀。又安知不有意外之事?我國人則素無謀策,而彼賊則姦計莫甚,故幷及之。」〈史臣曰:「禍及宗社,辱逮先王,萬世不可忘之讐,非此賊而何?固當枕戈嘗膽,親率三軍,爲天兵前驅,此其時也。請訴督府,則辭以疾病,徒事於咨奏文具之末,以失事機,蜆蛤之譏,貽辱深矣。不亦痛乎!」〉 ○備邊司啓曰:「伏見咸鏡監司尹卓然狀啓:『柔遠鎭部落酋長等,我國避亂人容護,使得免禍』云,其誠可嘉。請令該司,照例論賞。」上從之。


○夜一更,流星出女星下,入巽方雲間,狀如拳,尾長二三尺許,色赤。彗星漸移上行,在八穀星上紫薇西垣外第一星傍,形體暫微,荒指東北,長四五尺,色蒼白。其後雲蔽,彗星、客星,竝不得看候。


7月24日


○丙子,答兩司曰:「昨日卿等之言至矣,予適得寒疾,勢難登程。揭帖纔往,姑待觀勢似當矣。」


○上下諭于李德馨曰:「予方臥病,且見卿書狀,〈書狀及李肜與提督問答見下。〉不覺瞿然失措,毛髮盡竪。旣値莫大之變,生靈魚肉;又逢莫大之變,臣民陷逆,予生何爲?願卽先死無聰也。肜之後日之書,固不可論,而卽其初日之書觀之,其心雖急於討賊,而滿篇無非怯脅恐喝逼迫之意。李提督是何等人?非位列五等,身膺推轂者乎?下邦小臣,何敢唐突玩侮如是乎?此一句,已不可上之。況於其中,有極駭極愕之說,明有後書之張本處。此豈可聞之於天將者乎?卿所當嚴加痛絶,俾不得恣行鼠志,不聽則猶可械繫以聞,而卿不能痛見其狀,又不能嚴加禁斷,反使恣其所行,以致今日莫大之變,予只自仰天長吁而已。且卿狀啓內有曰:『午後,提督謄書肜等所答說,送于臣等所在處』云,而只此二書上送何耶?提督如不竝爲出示,則肜等終始所答之語,多般求得,無遺謄書上送。」


○備邊司啓曰:「賊與我,血戰經年。凡所以陷我者,爲計萬端,貢驢、貢米,許割釜山等語,搆虛捏無,以釣飛語,以眩天將者,無所不用其極,而猶不敢做得『附賊』二字者,誠以我國終始處置者,明白坦直,賊亦知不可以此等誣罔,間其間故也。不料射天之語,反出我國,擧一國臣民,自陷罪逆,變外變生,言亦痛惋。原其本情,雖緣愚妄,事若鍛演,罪實賣國。目今天朝文武諸官,前後森布,前頭因此受誣之患,難保其必無,不預善處,後必噬臍。右議政兪泓,旣在其處,急速遣宣傳官,諭以與留都諸宰,同參推鞫,以『賊到我境之時』以下一款語,反覆窮詰,十分明著其『開門納賊、附賊射天』等語之所以無根無影,自爲鑿空之由,以爲他日有據之地,然後斬肜梟示。領議政崔興源,時未發行,則亦令同參。且罪有首從,肜、彩兄弟,似難竝誅。一樣取招後,嚴囚李彩,以待朝廷處置之意,竝及於下書何如?接伴使之任,非徒趨走供給之謂。所管門下,有此怪事,終不能禁,李德馨處置,亦爲駭愕。請命推考。」答曰:「此事,處置極難,宜勿率爾。我國推鞫而斬之,則反起天將之疑。所謂他日有據之說,不能解見,予意似爲不可。且人心不測,做出如是無形之事,曾不少憚,不可便謂之愚妄。律應亂逆,而只欲斬示,亦未能解得。更議以啓。」


○備邊司啓曰:「獄無大小,拿鞫得情,按律定罪,乃是體法,而今遭變外之變,事異故常。臣等妄意,若見拿來,則恐於天將之意,有所未快,是以啓請矣。今承聖敎,不勝惶恐之至。急遣義禁府都事及宣傳官,肜、彩二人,竝爲拿來,窮鞫得情後,廣議處置何如?」答曰:「拿來,尤似不可。反覆思之,予亦無策可施,徒自憤惋。今日之計,要使天將,萬不一疑於其說而已;定罪輕重,乃其次也。今夜深,明日,本司堂上及政院,各陳獻議,期於善處。」


○傳于政院曰:「康陵參奉李肜,何如人也?鄕人耶?何人之族耶?以何道得官?承旨若知,啓之。」回啓曰:「李肜根泒,臣等未嘗知之。但頃日政,除授本職時,臣雲翼適以備邊司郞廳,在定州賓廳,傍人見政目,皆怪訝曰:『此人何以得官?此人平生以妄量著稱者』云云,時有欲殫之者。臣聞此,因問此人何處人乎,則其人答曰:『京人』云矣。」傳于政院曰:「承旨若不知,則以何人之族,以何道得官,而其族人在此與否,吏曹正郞朴東亮速爲問啓。」回啓曰:「卽招朴東亮問之,則肜乃判尹李憲國之六寸孫,而其日政,判書李山甫參政,故參判具思孟,雖同參其政,不知以何道擬望。且聞權徵異姓三寸姪云云,而徵則其時遠在江華,憲國則方在行在所,東亮則其時,以左議政尹斗壽從事,往在平壤,不參其政云矣。」


○承文院啓曰:「今之奏請,槪緣告急,而我國之意,則欲竝陳此間事狀,使天朝昭然知諸將官所未報之事,庶朝廷策應,無一毫未盡未燭也。經略所云沈遊擊牌文之事,不可以言功者,雖貌爲是言,欲以愚我,其意所在,實不欲使天朝,知此情狀,且使刪去講貢之說六字及撤兵、進兵等語,其護已陷人底氣象,昭不可掩,無謂甚矣。所謂提督進兵、撤兵等語,在我決不爲此語,第沈遊擊牌文及講貢不絶兩款,則今若不改,必不許往,勢不可不改,而若又全然刪去,則非徒我國奏請本意,太半歸虛,至於竊念以下許多緊關說話,皆將改撰。沈將牌文,雖不得具錄,節該數語,略敍帶倭來京之意似當。國書至重,旣已磨鍊,則一字一語,減不得加亦不得。今則經略受命在外,本國陳請,所當任他所爲,而稍拂其意,一切減去,削而不奏。彼之所爲,雖不足較,而使臣亦當周旋措語,正言開諭,庶使彼有所愧恥而悔悟。遠接使亦不無措語於其間,而寂無一辭。今雖改撰而送,若又以略敍牌文爲不可,又令改之,則往來之間,事益稽滯,此不可不慮。此等曲折,幷爲行會于尹根壽、黃璡處,使之十分費力周旋,何如?」上從之。


○傳于政院曰:「備邊司堂上,卽刻命招。」


○一更、二更,北方雲蔽,彗星乍見旋沒,所在之宿,不能的指。大槪芒氣暫微,色蒼白。其後,終夜密雲,彗星不得看候。


○慶尙左水使李守一,捉賊船四隻,馳啓,上敎于政院曰:「慶尙左水使李守一,捕賊船四隻。不料左水營,有此捷音,至爲可嘉。守一加資,啓本付軍功人,卽速論賞,其中一人,特作堂上,以爲聳動。官敎付今來人,卽軍中頒給,捷書陪持人,亦論賞。軍人之功,不爲啓聞,令守一卽卽等第啓聞,使賞不踰時。但守一得倭藥,習放失火,守一等十餘人見傷云。相當藥,幷下送。」


7月25日


○丁丑,左議政尹斗壽議:


肜之事可駭。但此狂妄事狀,提督豈不已爲料處也?其所云云,似出於厭聞,而陽托於不足數之地也。豈以一狂妄書生之言,有所起疑於後日也?臣之妄議,拿來推鞫,以定其罪,亦使接伴陪臣,備言肜也無識妄人,敢爲通書於老爺,極爲無禮。且其言狂悖無端,極知老爺小無致疑於其間,但其做出語勢,大涉兇賊,故令所司,已爲拿去云云,何如?


○禮曹判書鄭昌衍議:


臣意,委遣近臣,與留都大臣及諸宰同坐,渠所云云之說,嚴刑窮問,明白取招後,依法處斷,則天將必自有聞,雖異常規,似不害權時之處。


○兵曹參判沈忠謙議:


李肜謊亂之說,提督亦必忖度之矣。辨之兪急,則竊恐致疑轉深。宜令接伴使臣,反覆善辭,而自上亦一度移咨,以陳驚愕之意,肜則拿致嚴鞫,似爲無妨。伏惟上栽。


○兵曹判書李恒福議:


狂妄亂言,架空做出,白地成怪,貽國大辱。天將內雖盛怒,外言笑置,時未有報此爲詰之端,在我亦當繩以亂言而已。至欲以此別用奇道,費力分疏於天將,則反涉有跡,而轉致天將之疑。自彼推鞫,則反覆詳問之間,其因窘說慌之狀,自然宣露,我於天朝,不待論卞,曉然知其爲誣妄也。是或萬一之道也。外此而求,未得善道。敢啓。


○左承旨洪進議:


我國受禍,初非有釁於島夷,賊有假途之計,而我乃守義不渝,至於此極,此固天將之所洞照。初雖見誣,後已釋然,安有他慮?但此怪妄之說,今出於我國之人。提督若憤其責己,轉聞於中國,則市虎之疑,安保其必無?如不得已,則雖至於陳奏明卞,勢不得不爾也。此事所關甚重。若請天將同推,則據其所供,亦足暴白。如其不然,則恐難取實於後日。今若遽誅而彼欲窮問,則將何以處之?臣之愚意,肜之所爲,不但提督知之,經略及他將官,亦必知之,移咨詳卞,請加面鞫,明白取伏,然後罪之,恐或爲當。


○同副承旨張雲翼議:


李肜之罪,原其情,則雖非出於誣陷本國之計,究其說,則無異尹彛、李初之變。至於開門納賊,射天自免等語,雖以倭奴之兇詐,未嘗以此誣我於天朝,而今反出於我國人之口,此變實慘於三京陷沒之禍,又將有前頭不可言之憂。縱置肜、彩於極典,不足以洩一國之憤,而解天將之疑矣。然就彼鞫問而梟示,則唐兵所見則快矣。萬分一,天將起疑於不當疑之地,更有一番情外之言,是求白其誣,而反增其惑,必有遽殺之悔;拿致嚴訊而定罪,則按獄之體,則得矣,但提督遠在,事情難詳,到此之後,雖當以大逆,彼豈信之?臣之愚意,急將肜等誣妄不道之罪,貽辱天將之意,備述顚末,明白辨別,差重臣咨謝于提督,使知罪人已伏典刑,則於卞誣釋疑之事,似或有一分之望,而亦無率爾之悔,嫌輕之患矣。若此言旣已發露,不免流布於中朝,則不可不亟具一本,早卞於天庭。伏惟上裁。


○答曰:「議論如此,此事何以爲之?自外更議以啓。」尹斗壽回啓曰:「臣亦獻議之人,不敢別有他議。唯在聖斷。」答曰:「此事,予則徒知罔極,不知所以處之之策。今集衆思,群策畢獻,大臣可揣摩以對,參酌以啓。」啓曰:「肜、彩〈彩,肜弟也。〉等,或爲稟帖,或爲移咨云。此則在我先自起疑,而有所布陳,亦似未安。姑待日後所言,爲之前却無妨。若拿問本人事,則在京在此,皆不可已,然其詳細訊問,得其端緖,以爲後日辨明之地,似不若王獄之爲重也。諸臣之議論,各有旨意,何可以小臣之意,有所輕重於其間乎?小臣才劣識短,亦何能揣摩得其策乎?」


○答曰:「我國獨自推鞫,則在此在彼,萬無因此而辨明之理。古者有莅殺之請。請唐兵同參推鞫處之,最爲得之,而予亦初思是策,自以爲無可虞顧,而更思之,萬一無狀之人,憤其必死,與唐人對鞫之際,反出意外不測之言,如今日,則到此地頭,雖借良、平之智,蘇、張之舌,無復下手處矣,而頓足而已,扼腕而已。故請唐人同參推鞫,亦未爲善策也。此予所謂無策可施,只自憤憤痛惋者也。予見則止於是矣,更爲回啓幸甚。」因傳曰:「愼勿傳播,十分秘之。」


○自一更止五更密雲,彗星、客星竝不得看候。


○承文院啓曰:「伏見提督呈石尙書稟帖,移兵遼海,分屯休息之語,極爲可駭。黃璡齎去奏文,當星火催送,使之兼程而進,但中朝擺撥兒,十日之內,當到北京,黃璡之行,決難追及。一邊將此事意,移咨于經略,使之轉報尙書,則可以速達矣。但提督聞李德馨之論,卽使椽房,改其草云云,未知此帖,乃實本與否。姑待德馨更爲馳啓,移咨何如?」傳曰:「雖實改草,如此大事,不可不先爲之地。今宜改草之事,若不知者然,而只憑先示之草措辭,移咨經略似當,斟酌爲之。」


○備邊司啓曰:「伏見奏請使黃璡狀啓:『兇賊乍退復來,其情叵測。』今雖有退屯釜山之語,而難保其必不再來。馳奏上聞,在我國勢,所不已。奏本完送之時,將黃璡狀啓中事意,作稟帖,送于經略前,俾無沮止之患何如?」上從之。


○賓廳啓曰:「兩陵修改時,告廟節次,當初禮官不與臣等參議,徑爲磨鍊。今考《禮文》本意,告廟社,乃當初赴山陵之禮也。今則以其慘變,已爲告廟。下玄宮之日,上下擧哀而已,告廟社節次,不必擧行。」


○備邊司啓曰:「平壤下來病傷天兵,多至七千餘名,糧料缺乏。且此人等,疲病已甚,決難調用於戰場。入送義州,使之駐札便當。」上從之。


○備忘記曰:「全應忠可陞堂上。且李守一啓本中,似譽文貫道。貫道,比他人,稍可陞敍。但邊功必須獻馘於朝廷,然後方擧懋賞之典,乃恒古之道。近來事多苟且,獻馘之規廢,邊將以言語奏功,朝廷亦只據其口而論賞,人不以爲怪。今此大捷,亦未嘗獻級。雖必無他虞,而事理不當如此。軍中所獲器仗,軍人分給者,雖不得上送,而其不可分給者,則賊級一時幷獻,此亦驗功之一端。非但前規如此,天將驗功亦然,蓋有微意。此意知悉,行移諸道申勑,俾無踵謬。」


○刑曹判書李德馨馳啓曰:「提督令通事林春發,密示其稟帖曰:『此草當報石尙書。陪臣取看,如有未穩處,商議改之。』臣答以都在老爺神算,陪臣何敢容贅云,則提督還給其草曰:『何相外如此?陪臣意見,可於此草內,或抹改,或添書。此是大事,可遜避而不言乎?』臣等因其便隙,成一書札,極陳倭奴兇狡,不可不大創之意,而繼言:『此時天兵退一步,則賊必朝夕闌入,而小邦已底於亡矣。豈得等待秋冬,爲再擧之計乎?其下所陳之策,恐非今日之所當論。如以糧餉爲念,則一面再請天朝,糧餉趁期督運,而老爺領選兵,就食南方,鎭撫人心,申飭諸將,以之攻守,甚得事宜,而無他日之悔』云云,則提督覽訖謂曰:『尙書之論,深有所見。卽使椽房,改其草』云云。提督本心,每在於西歸,畢竟未知何如?」


○又馳啓曰:「昨日早朝,劉崇正稟帖入來軍中以爲:『倭賊回歸,參將李如梅不發行,而提督亦停行。』午時,劉崇正稟帖,又爲入來,說晋州之賊,乘船回還梁山。諸將因此,極言于提督曰:『賊已退兵。老爺不須遠勞』云。沈遊擊曰:『三入來說稱倭奴旣克晋州,必不犯全羅道。』軍情恃以實狀,無復有征進之意。提督適重患水痢證,執此爲辭。今朝,臣詣下處問安,通議于大臣,請會諸宰及庶官,擬要作書極懇,詣下處欲呈,則提督甚患不安,却食倚枕。令譯官細陳陪臣欲訴悶迫,聞老爺不安,而退之之意,則提督曰:『爾等以南方爲急,明早當帶病發行』云。俄而諸將紛然俱集,而沈惟敬亦從外而來,從容入語。提督更爲出令曰:『可於十五日退行。』必是沈惟敬要守信於倭奴,而多般沮之。若無急報,則十五日發行之言,亦難保其然,而兵機差誤,至於此極,煎慮憂悶,不知所出」云。


○知中樞府事金睟馳啓曰:「卽見權慄馳啓之狀,知賊已犯曲城。軍兵逃散,莫能抵當,將有長驅之勢,罔知所爲。因贊畫、管家聞之,則石尙書使提督,進取之書,十九日到經略衙門,過去云,而問於尹根壽,則全然未得聞云。提督不從經略之節制,雖有此書,遵行與否,固未可知。今午,贊畫出示提督稟帖於臣,使之啓知。以其中有朝鮮奸民枌作賊形之事也。且末端有十六日,統督將領等官,前去全羅一帶之語,此則實是多幸。贊畫言於臣曰:『每說晋州兵强,今何城陷?金命元在何處,而亦不救也?』


臣答以『金命元,則已遞大將。新差權慓,欲防守湖南,退去有日。他餘將領,雖屯住晋州不遠之地,而見阻於賊兵,諸路之伏,不得進救,被圍八日,力竭見陷』云。」


7月26日


○戊寅,上敎備邊司曰:「劉員外以不爲召募爲咎。大抵西方,豈無猛士?南方兵力,極爲單弱,分遣至誠之人,盡心召募,可爲與否議啓。」


○備邊司啓曰:「我國當數十萬之强寇,而諸處聚兵,不滿數萬。國家存亡,付之於天將之進退,雖無員外之言,極爲慙愧。南方地廣人夥,豈無簽出之兵?只緣元帥、巡察等官,因循度日,不敢擔當國事故也。若召募,則當事變之初,終日購募,無一人來應者。況今兵亂已久,民困於戰征,必無肯募者。且近來募兵、募粟等官,嘗試者非一二,而以貽弊無益,乍作乍輟。今者,棄元帥、巡察、地方等官,而別置召募之官,恐無益也。臣等之意,宜下書于都元帥及三道觀察使,使之或募或抄,多般句聚,或付之兵使,付之防禦使,使之調用爲當。但得兵非難,而養兵爲難。軍餉一事,亦令都元帥,從長善處,或番休備糧,或弱兵助糧,隨便施行。」上從之。


○憲府啓曰:「伏見李肜呈文李提督事,極爲兇悖。朝廷方議處置,而接伴使之任,不專在於應接一事,凡關事機,十分愼密,俾無釁端可也。李德馨旣見李肜之書,知其語甚悖妄,不爲嚴加禁止,竟使莫大之變,出於意慮之外,至爲駭愕。李德馨請命罷職。前楊州牧使權恂,以門蔭末官,超陞堂上,國恩至重。所當感激圖報之不暇,而到任十餘日,厭其殘破,偃然稱病,不待監司之處置,徑自棄歸。經亂之後,列邑無不板蕩。若人皆厭避,則將無以爲國。權恂請命拿鞫,以正人臣負國自便之罪。」答曰:「李德馨,徐當察而答之。權恂依啓。」


○傳于政院曰:「李德馨,罪則重矣,時爲接伴使之任,罷職如何?問于備邊司。」


○備邊司啓曰:「接伴使李德馨,受朝家莫大之任,致有臨機違誤之事,言官之論,不得不發。但方在提督幕府,一朝見罷,提督亦必有疑怪之心矣。然公論所發,臣等何敢有議於其間乎?惟在聖斷。」答曰:「事畢後當重治。以此答臺諫。」


○上傳于政院曰:「晋州似已無賊。宣傳官或武臣中,擇勤幹可信之人,馳送同州,看審陷城形止,兼察近處賊勢以來。若賊已退去,則城中陣亡收瘞致祭似當。急急擧行,竝言于備邊司。」


○備邊司覆啓曰:「看審陷城形止、賊踪去處,則宣傳官可以爲之,而收瘞骸骨,亦不可緩也。至於致祭弔誄之事,則須知彼處實情,然後朝廷別遣使臣爲之似當。宣傳官先往啓聞,然後施行。」上從之。


○自一更至五更密雲,彗星、客星不得看候。


○上敎于政院曰:「前日下送禮、兵二部呈文,一依有旨辭緣,不輕呈之。言語問答之際,亦須備陳沈惟敬講和誤國,終必爲賊所賣之狀,小邦臣民,雖至厮臺下賤,莫不扼腕痛悶,而無處可訴,願貴部下燭此情』云云。雖與凡人言,倘或語及,輒陳此間情狀曰:『使大軍逗撓,不得建不世之勳,使本國縻爛,不得報極天之讐,使逆賊得志,揚揚自恣而歸,皆沈將軍之所爲,上國豈能知之乎?』云云。大槪卿宜至誠應對,以期成事,且倍日幷行,急急馳進事,秘密下書于黃璡。」


○左議政尹斗壽箚曰:


伏以事變之來,雖有逆順之境,在我應之,唯當順理而處之,不合有心以應之。蓋順其理,則處之易,而雖有意外之患,自當隨勢酬答而不窘;有其心,則措之難,而一遇難處之機,雖百方費力而愈跲。肜之事,實出千萬念慮之外,又是他日事機之會,其爲處置之難,有甚於料敵之事。諸宰臣意見,雖有不同,其謹始爲杜後患之心,則大都一也。蓋令留都諸宰,窮鞫定罪,天將聞之,必有釋然於前日之疑,而若如聖敎莅殺之事,尤爲暴白,不待卞明,而我無後日之患矣。所謂憤其必死,反出不測之言,彼亦人也,其可再乎?此則不必致慮,而其於莅殺之請,天將恐無肯許之理。許多留在天兵,展轉流言,還做情外之事,似尤難於對卞。愚臣妄意,莫若以金吾郞,急拿以來,令接伴陪臣,詮告前日狂悖人之事,有駭聽聞,想老爺已燭其虛捏事狀。在下邦不可不究問以處之云,似合今日斷獄之體。蓋凡民有罪,輸諸司寇,惟軍士犯律,卽軍中斬,有國之通例。反是,亦不無起疑於有心之爲,恐害於付物之理也。若如前所云,其於遇變順應,不費別意,隨事以答,恐合其宜。臣素患嘔症,去夜又作,今晩不止。亟欲趨詣賓廳,勢乏未能,昨承傳敎,闕然上答,亦爲未安,敢短箚投進,精神昏暗,意思凡庸,不足採用,極爲惶恐。


答曰:「依箚子爲之。」仍命拿來李肜,且下諭于李德馨。


○上敎于政院曰:「尹根壽、黃璡等狀啓,經略不送奏請使事,此係我國存亡莫大之事,不送何爲?尹根壽呈文于經略,某條請送;黃璡亦爲呈文,請速進去事,急急下諭。經略如不聽,則予亦爲咨文,期於必送之意,幷諭之。」


○禮曹啓曰:「伏見摠護使崔興源狀啓:『宣陵下玄宮,退定於來二十七日,而時刻不爲擇啓,問于在此日官,則同日內他無吉時,不得已依前推擇卯時用之』云。明日哭臨時刻,亦當以此時爲之。」


○禮曹啓曰:「宣、靖兩陵下玄宮日,山陵都監,竝爲退定,而道路甚遠,趁未聞知。徑行告廟之禮,至爲未安。請以此意,告于廟社。」


○上敎于政院曰:「東宮似未快差,明日擧動,欲令不參。」


○奏請使工曹參判黃璡馳啓曰:「當日,張旗皷,以經略意,招見遠接使,有許多分付之說。大槪觀其指意,則提督聞我國差送陪臣奏請之奇,始瞿然有未安之心,卽裁少簡帖,送經略處,喩以朝鮮遣陪臣請兵于朝云,未知信否?所請何兵耶?且謝前日遲誤軍機之失。經略仍喩提督:『今率大兵,追趕賊後,俟其過海,然後回來』云云。若如此言,則不無差强提督之意,而端的與否,則無憑質問矣。旗皷又私謂曰;『爾國今若請兵,則提督性歹,與他人不同,將必生怒曰:「朝鮮今請新兵,我不必趕賊」云,則爾國之事去矣』云云。今此經略、提督之欲沮臣行,其意所在,不難知矣,極爲悶慮。姑待今、明日奏本下送後,聽其決落之語,欲爲呈文,極其周旋計料。今則其間曲折,秘不明言,遽爲呈請,恐益忤意,無補於事,故徐觀結末云。」


7月27日


○己卯,上率百官擧哀。以是日宣陵改葬故也。


○左議政尹斗壽啓曰:「宣陵衣襨諸具,朴弘老、鄭象哲分爲陪來。弘老二十日二更到陵,象哲則二十一日追到云。先陵改葬,國之大事,而任事官慢忽若此,仍致葬不及期,至爲駭愕。取考都監及禮曹文書,則都監官鄭象哲,初九日發行,二十一日到陵所,在道至於十三日之久。請拿鞫。尙衣直長曹旭,初十日發行,二十日到陵所,在道至於十一日。雖非象哲之比,亦極緩慢。但摠護使,則以爲弘老,而都監及本院文書,皆云曹旭陪去,故禮曹亦請推曹旭,而弘老則只以都廳,往進陵所而已。罪在曹旭,似爲的實,請曹旭罷職;朴弘老,雖非陪進之官,中路遲滯,亦至十一日,極爲非矣,請推考。」上幷從之。


○憲府啓曰:「改葬衣襨,國之大事也。應用諸具,爲有司者,所當預爲備送,俾無窘迫之患,而宣陵下玄宮,以衣襨未至,至於退定日期。中間遲滯之罪,固在於陪進官,而只隔十日,乃爲發送,則都監之官,亦不無稽慢之罪。請堂上及郞廳幷罷職。」答曰:「堂上推考。郞廳依啓。」


○備邊司啓曰:「伏見接伴使李德馨秘密狀啓:『提督意切西還。』其所云云,率不端的,萬一一朝勃然西行,如狀啓之云,則存亡所關,在我固無先自陳愼之路。近日我國邊報,一向危迫,而遠接使、接伴使等,聞於天將者,則皆云賊退。此狀啓密送于遠接使處,應對之間,使知此意,周旋何如?」上從之。


○上敎于政院曰:「新稻米進上,初入來。廟社前,在大內時,則可隨便薦新,而今則廟社,別處奉安,薦新何以爲之?」


○禮曹啓曰:「考《五禮儀》薦新宗廟儀,則奉常寺正與宗廟令,眼同陳設後,奉常寺行奠禮云云。今當依此行之,而行在所,奉常寺官無一員,令吏曹,假官差出代行何如?」


○張雲翼入政院啓曰:「差出奉常寺官員,事未容易。令禮曹官與宗廟官員,共爲薦新,似爲便當。」上從之。


○禮曹啓曰:「伏見摠護使崔興源書狀:『敬陵、顯陵、泰陵破毁處,宣陵事畢後,漸次修改』云。先告事由祭祝文,令藝文館,急速製述,日期則令在京日官,隨時推擇,祭物則亦令分奉常寺進排。」


○慶尙左監司韓孝純馳啓曰:「自右道還來倭賊四十餘名,皆逢箭致傷,自中言說曰:『晋州接戰之時,日本人爲半致死,朝鮮人亦多致死。重傷倭人,或爲擔來』云。」


○京畿觀察使李廷馨馳啓曰:「提督率軍,自京城起程,龍仁止宿。當日夕,稱南邊倭賊退去文報入來,明日回軍事,下輩潛相傳說,臣與接伴使李德馨相議,卽製稟帖,極陳不可不前進之意,翌曉,德馨探知回軍之言不虛,卽進呈,提督不復省視,促駕而發,十八日還到京城」云。


○刑曹判書李德馨馳啓曰:「昨日辰時,提督領軍三千餘名,渡江南行,點心于新院。馬上招通事林春發曰:『倭賊盡爲回去。我行無益。徒貽弊地方,欲還于王京。』臣不勝悶迫,作稟帖以呈,則提督已爲就寢,下人呵禁,不得呈納。曉頭伺候,提督臥不起,而軍中已二吹。臣知其無可奈何,私情憤激,擬要以死爭之,提督開帳房,見通事持稟帖進呈,便怒叱之,令速退。蓋恐臣等迫懇,而難於答也。臣更聞昨日,提督行出南大門外,過倭將所寓家今方中軍,往復於沈遊擊,良久而罷。遽爾回兵,莫測其故」云。


7月28日


○庚辰,上敎政院曰:「國無紀律,人心兇悖,聞賊勢,假作倭形,刦掠村落。如此之習,不可不痛懲。作亂之人,一一捕斬梟首。諸將用兵則已矣,體探一事,尙不能爲之。以爲國之人,謂之倭賊,望風遁走,如此庸才駑將,言之可羞。此亦示罰事,言于備邊司。」


○備邊司啓曰:「賊犯晋州,全羅一道,所當戒嚴待變,而伏兵之將,先自遁潰;沿海守令,至相傳通,破散倉穀,使無知亂民,扮作倭形,焚蕩刦掠,極爲痛憤。首倡作亂之人,跟捕梟斬。所謂傳關各邑,驚動人心,守令伏兵將王京祚等,不見賊形,先自退遁。竝依軍令施行宜當。且偵探等事,欲細知彼賊情勢,而今者謂我民爲賊兵,則必不爲前往,遠望烟氣而來故也。尤爲痛甚。體探之人,一一摘發,尤甚詿誤者,依律施行之意,下諭于都元帥。」答曰:「非徒首倡之人,此外如有罪重者,一一捕斬之意,添書于下書。中朝所謂庸才劣將,指巡察使李薲以下言之。體探尙不能爲,焉用彼將哉!從輕重決杖之意,亦爲添入。」


○上敎于政院曰:「宋經略揭帖中,以甘朴宮爲平秀吉云。此言出於何處?備邊司知乎?何所據而不小之事,如是言之?問啓。」仍傳曰:「雖無此言,經略畏懼,無前進之意。若聞此言,必加畏憚。令備邊司議處。」


○上敎于政院曰:「黃廷彧,時未捧傳旨。前後罪狀,具由捧傳旨。」其傳旨曰:「及第黃廷彧,一品勳臣,當事變之初,受陪行王子,紏合討賊之命,不能保護,終陷於賊。及其被擄之後,非但不能仗節抗義,以全臣節,凡所以偸生免死之謀,無所不用其極。傳送賊書,勸割地講和之事;哀乞兇賊,爲納貨逃還之計;甚至於屈膝賊庭,略不知恥。上書行在所,而不書臣字,稱賊酋爲殿下。雖曰爲賊所脅,人臣之義,掃地盡矣。棄王子,先爲脫來,情狀極爲叵測。拿來推鞫。」


○自五更密雲,彗星、客星竝不得看候。


○備邊司所曰:「禦敵之用,莫過於砲手。劉員外,亦言:『天朝鳥銃、長槍,倭賊之所畏。爾國亦可學也。』近日,我國莫當於賊鋒者,皆是物也。此不可不素習,而致諸用也。先設砲手二百名,勿論閑良、公私賤,亦以朝官性勤者,抄擇試放,不能者退之,一如常時破陣軍之例,而令兵曹,步兵二名依例給與,以爲衣食之資。此時民物散盡,不合急充,姑以是立法,漸漸取試許補。」


○備邊司啓曰:「伏見分戶曹參判閔汝慶狀啓:『山東、盖、復等州船隻,載糧三千九百餘石來到。張都事招其委官及船人等,至給銀兩開諭,使之下缷于平壤,』其意甚勤,不可不致謝。具謝單謝咨,專人以送。」上從之。


○兵曹啓曰:「赴戰事急。新及第人等,依永柔例唱榜,紅牌頒賜,卽時下送何如?」


○都元帥權慄馳啓曰:「南原人物,本來暴惡。上年李洸勤王時,軍人六百名,到參禮驛作亂,驅迫長城縣監白守宗,擬爲群長,守宗艱難脫走。李洸發軍捕之,則拒敵發射,終未快治。其年七月,府民乘隙作亂,倉庫之物,掃蕩無遺。今年卽月,欲爲守城,則有職堂上官以下,無尊無卑,無大無小,擧皆縋城遁去,已極駭愕。畢竟本月十三日,名不知某人,以大石塊,唐人二名,打碎頭腦而殺之。慙愧憤痛,有難形言。處置之事,罔知攸措。適李提督,平明,敎以速具歛葬之物,只令捉致田主,蓋以其死於太田之隴故也。天將處事如此,朝廷恐有致謝之事也。」


7月29日


○辛巳,憲府啓曰:科擧,國之大事。掌試之官,所當詳愼,俾無踈漏之弊,而今武科別試時,內禁衛金應寶,矢數入格,而不爲抄錄,以致落榜,其慢不察任之罪大矣。請試官等,竝命罷職。京城設賑濟場,以救飢民,自上惻怛惠鮮之仁至,矣而奉行之官,不能仰體聖意,使望哺之元元,日就死亡,慘不忍聞。此雖由於倉栗不敷,而其不善措處之失著矣。賑恤使權徵,請命推考。「答曰:」依啓。試官推考。「


○自三更至五更,彗星漸移上行,在華蓋星外、傳舍星內;形體暫微,色蒼白,尾長二三尺許。四更,客星在於天倉東第三星內三寸許,形色差微於天倉星。


○傳于政院曰:「李德馨狀啓中,有天朝論駁我國之事云。狀啓雖不書送,承旨處,無乃有私簡,或有他所聞乎?」回啓曰:「臣等無他所聞,亦無私書。只見書狀,臣等亦爲罔極,聚首痛泣,不知所達矣。」


○政院啓曰:「伏見李德馨狀啓:『提督見我國策問「遼左有㺚患,我國領兵往救乎?只守鴨綠乎?」士子對「當守鴨綠云云」,與三大將言曰:『以此觀之,則吾等可謂深入』云。臣等見此,不勝痛惋。此策,乃甲戌年,姜紳、李洁、金春及第策文也。事係極重,請令大臣及承文院,速爲某樣議處,期於辨明何如?」傳曰:「李德馨狀啓未穩。必須仔細探聽,具由啓聞後,朝廷可知而處之,如是草率啓達。不得已詳悉知之而後,方可議處。聞兵科給事中張補之、郞中盛世承,論予云,此言必已到於經略。年前以此意,具由下書于尹根壽,使之不分晝夜,訪問馳啓。」仍傳曰:「三大將處所言,何必辨明?」以黃廷彧推鞫傳旨,傳于政院曰:「受紏合討賊之命,及棄置王子,先爲出來,情狀尤爲叵測之語添入。」


○傳曰:「經略領兵往勦之言,定爲虛語。但擧措極爲殊常,此何意耶?經略若前來,則自上在此未安,當爲前進。政院議啓。」回啓曰:「經略之來,臣等亦未測其故。意是提督,不遵號令,故聲爲前進,以起提督,或天朝有不卽進勦之議,故遽爾起程,以爲塞責之地,而此皆出於臣等臆度,不可必其必然矣。大駕前進,係是臣民輿望。上敎至此,不勝感激。問于大臣處之何如?但經略旣來平壤,則自上不爲接見,似爲未安。敢稟。」傳曰:「接見事,前亦僅得見之,今雖往,彼肯見之耶?」


○左議政尹斗壽啓曰:「今之事勢,只在進駐一事,一日爲急。以治戎言之,嶺外窵遠;以修陵言之,命令難通。許多遺民,望哺僵仆,四遠人心,日漸解弛。況於祖宗在天之靈,必有望於聖上者,爲如何哉!今之前進之敎,臣等感激流涕。宋侍郞,前日接見時,侍郞有嫌於形跡之事,不欲更與相接。此亦勢也,恐不必往見也。海西民力竭矣,道路不必治修,橋梁只危迫處修治,饌品從略支應,一如聖上平日素心,前期知委。」上從之。


○兵曹啓曰:「大駕前進,已有命矣,政院及大臣啓辭,皆不擧駐駕之所。今若依前啓辭,少駐海州,漸進京城,則一路諸事,預備先文,當止海州,又自海州,至京城,發先文矣。若自此直進京城,則今此先文,亦當直送京城。敢稟。」傳曰:「先文止海州。」


○備邊司啓曰:「以平秀吉爲甘朴宮者,李鎰得聞於被擄逃還之人云。故雖非的報,所聞如此,欲入於稟帖之中,而今承聖敎,果爲允當。勿爲無妨。」答曰:「知道。勿爲如是。似爲非常,巨酋之意,措辭爲之。」


○備邊司啓曰:「尹根壽狀啓中:『經略令我國,知會産鐵及有匠人各邑,一面計開以報,欲爲造砲』云,各處物力,已爲空竭。本道价川等邑及廣梁等處,雖有正鐵,其數不敷。聚匠起爐,弊必不貲,然經略旣已言之,勢難違逆,且不無因此傳習之理。令工曹,正鐵及匠人,參酌以報。」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砲手二百名,以兵曹價布充給事,已蒙允下,而自上下敎:『以我國之事,每爲有名無實,徒費債布而已。砲手中試才,如有能中者,給賞以責實效矣。』我國習俗,私情太勝,雖干係軍務之事,苟充苟度,無意操練,至於臨事莫用,往往皆是。但臣等之意,砲手二百名,抄出成案,又以五十名,作爲預差,每月望前望後試才,不能者黜送,卽以預差之善者充補,亦使常時私自敎習,常川撿擧,一如李抱眞之治澤潞兵,又以軍職遞兒若干,第其高下,付祿而勸之,試觀其結末似當。」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伏見接伴使李德馨狀啓:『天將於我國人家書籍中,得見策問,題以「㺚子犯遼」爲問,而士子之答以「固守鴨綠爲辭」云,殊爲未安。』但此非印出之書,在於擧人輩抄集之中。令通事,措辭於提督或他將官曰:『閭巷士子,無見識者,乃於屋下,試製此題,以習擧子之業,非朝家之所知。今被諸老爺看,極爲慙悚云云。」上從之。


○春秋館啓曰:「海州雖云沿海,時無朝夕驚急。《實錄》之數,廾馬可載,脫有緩急,移轉不難。且此大事,人馬之弊,固不可計,而本道輸運,費力極艱,姑安本州,徐觀事勢,更議處置,亦未爲晩。無已則寧邊似可,而道路絶遠,故初不敢啓請矣。」傳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海西監、兵營設置事,若以形勢,則海州當爲兵營;延安當爲監營,更無他議。下人之可幷者幷之,可分者分之。要在共爲相議,便宜得中處之而已。」答曰:「依啓。」


○戶曹啓曰:「漢城判尹李憲國、右尹柳永吉等狀啓:『京中賑濟場,時方就食者,一萬餘名,追現漸加其數;羸臥其家,不能就場者,不知其幾許,日日死亡,極爲憫慮。賑恤使權徵病重,久未行公,措處無人;賑恤穀物,只餘旬日所用,尤爲憫慮。臣等愚意,京中現存之穀匱竭,只有天朝小米,輸到京江。五六百帒,量數題給,庶延數日之命』云。飢餓之民,死亡相繼,京外穀竭,移賑無策,坐視其塡壑,而莫之救,極爲憫惻。但天糧取用賑場事,則自朝廷擅斷亦難。與接伴使,同議周旋,得蒙准請於提督,似爲便當。」上從之。


○慶尙左道巡察使韓孝純馳啓曰:「兇賊屠滅晋州之後,一派由密陽水路,向于釜山;一派由熊川海路,向于草溪。皆將入歸本土云。」


〈宣宗昭敬大王實錄卷之第四十〉


八月


8月1日


○朔壬午,上在江西縣。


○上率百官哭臨。


○領府事沈守慶啓曰:「臣告老請退,未蒙兪允,悶默留滯,月已易矣。近患痢疾,彌留半月,幾危僅甦。八十老人,死亡未卜於朝夕。自上將進京城,臣勢不能跨馬隨駕,此亦可悶。今雖退去,若得不死,則秋冬間,亦可更詣闕下。伏願聖慈,特依給由之例,姑許退去,不勝幸甚。」答曰:「此時大臣,豈可退去,何必一時隨駕?玆未允從。」


○憲府再啓,請罷試官等。上不從。


○自一更至五更,彗星漸移上行,在華蓋星外傳舍星內,形體暫微,色蒼白,尾長一二尺許。四更,客星在於天倉東第三星內三寸許,形色差微於天倉星。


○義禁府啓曰:「罪人黃廷彧,旣已拿囚。罪犯綱常,本府獨爲推鞫未安。請今日三省交坐。」傳曰:「今日夜深,明日爲之。」


○盜殺天兵二人。移咨天將謝之。


○都體察使柳成龍馳啓曰:「臣於本月初九日,聞劉總兵在陜川,卽馳到。總兵許與相見,頗從容。臣極陳倭奴譎詐,以和議緩天兵,使不得求晋州,而實行呑噬之志。今本道與湖南,危在朝夕,懇乞馳救。總兵曰:『吾志不行,無可言者。似聞賊已向全羅。若此道不能遮遏,則患不可勝言。吾欲提兵往救,而此處亦無軍兵。曾招住居昌遼將,使之來守高靈、陜川,然後吾欲行軍,而號令不行。然若實知湖南被兵,則當隨爾等所言而赴救。須討一地圖,詳載道路由經之路以來。』且言:『此處無一將官,軍兵亦無一人,何耶?』臣對『諸將官,初聚咸安,退保各處,而聞晋州之陷,皆潰散,向湖南以去。曾已啓知國王,必按律治罪,但事勢危急如此,望老爺亟速救濟。』總兵曰:『吾意亦然,而不能自擅。若體探全羅賊勢虛實,則當卽進兵。』臣退,畫地圖一件,又爲稟帖以呈,總兵見畢,猶言諸將不行其令,不得自便之狀,縷縷不已,而卽多發擺撥兒,哨探宜寧之賊,不無進戰之意,故臣留在此處,日日苦勸。督捕使朴晋、助防將朴名賢、別將朴宗男,只率疲兵五六百人,同天將吳遊擊,把截草溪,而崔遠、李薲、李時言,聞晋州之陷,卽從居昌、咸陽等處而去云。都元帥權慄催促移文,來此不得尋覓,不知在於何地。自晋州之陷,人心洶駭,遠近之民,荷擔而立。湖南聲息斷絶,只見權慄移文朴晋處云:『倭賊已入求禮,將向谷城、南原。』以此觀之,倭犯湖南,似爲的然,不勝痛憫。此處之賊,如宜寧、歧江等地,設柵屯守,其數甚多,日日散出,焚掠於三嘉、宜寧之境。昨日距陜川四十里,望軍傳告,總兵披掛,領軍將發,而聞賊退去乃止。今日,宜寧體探未來。若來,則臣率巡察使金玏、接伴官徐渻等,立庭泣請計料。糧餉支供,本道則處處蕩敗,只以湖南諸邑出站,艱難支度,前來糧饌,已爲垂盡,近日則繼軍路絶。又全羅各邑之民,聞其道有賊變,驚動逃散,不能禁止。今,吳遊擊駐草溪,陜川有劉揔兵,居昌又有遼將五員駐軍;大丘、密陽直路各站,亦有往來天兵,或多或少。出站諸邑,隨其所在,顚倒追隨,人困馬斃,氣力都盡。若過數日,已輸之糧竭盡,繼運之穀無路,千思百計,實無所出,而戶曹判書李誠中,又於本月初七日,以病身死,無調發重臣。事事如此,痛憫罔極。朝廷急察兩湖危迫之勢,連續致懇於經略、提督等衙門。今雖已晩,庶有可救之望,而調糧之員,亦急時差送。」


○以朴承宗爲司憲府持平,呂?吉爲司諫院獻納,韓準爲戶曹判書。


8月2日


○癸未,憲府啓曰:「進駐之擧,一國臣民之顒望,一日爲急,爲有司者,固不可遷就退託,以失事機也。當初卜日,定於初六日。聖算非不至矣,而該曹諉以未及措備,屢次啓請,以至退定太緩,其拂群情、失事機大矣。況哭臨之禮,在道行過,亦甚未安,尤不可不從速動駕。請命進定日期,兵曹堂上推考,色郞廳罷職。」上不允。


○上敎備邊司曰:「經略言:『爾國至今,尙不抄軍鍊兵』云。我國唯俟賊退,別無操鍊之事,其言極爲兢慙。今國勢至此,凡男丁皆可爲兵。咸鏡、黃海、忠淸、全羅之丁壯,何不悉發爲兵,以赴嶺南乎?至於糧餉,新穀旣登,多方措置,何患不能?此兩款,斯速議啓。」


○星變如前。


○會三省,推鞫黃廷彧。委官尹斗壽啓曰:「及第黃廷彧供稱:『廷彧,當初乘輿出城之時,蒼黃扈駕,旣到東坡館入謁,則命授保護王子之任,仍與方伯,召號勤王。一身兼受兩任,自知不堪,而勢不可久留,卽到鐵原府,移檄兩湖,糾合義旅,略無應募之人,而大賊已出抱川之路。乃奉王子,避亂于淮陽府,賊勢漸迫,不得已踰楸池嶺到通川。又有飛報,賊船從東海來者,不知其數云。乃又移入安邊地,則賊已到嶺下。自此欲往行在之際,聞大駕、中殿移向此道,臣子之義,不可捨去。繼聞箕城失守,大駕遠出龍灣。父子相與痛哭,莫知所之,魂魄上天。乃不知北道民心之已叛,但念深入之或可免,轉入會寧,終致金軀陷賊之患。其不能保護之罪,萬死無惜。但號召之任,事皆煩鬧,保護之任,宜務深莊,而兩事矛盾,勢難兼全,禍患之祟,亦難可免矣。叛民縳給王子,賊得之以爲奇貨,欲講和而放送之矣。身恐其年少王子,無辜而就死,欲啓達其情,極爲哀矜。陪行者,若舍置其言,而不爲之啓,則是乃殘忍無狀之人,亦有乖於保護之義。因其賊情,而成送密狀,義所當然。倉卒所書,未知其間,或有割地之言,全未省記。雖或有之,依俙省得,其裁割爲繩,亂書封裹者,如歸結之以僞許其和,徐爲之圖耳。大抵賊中馳狀,非如常時諸官,圓僉同議,增減筆削,采擇其語而書之。臣及金貴榮、李瑛、韓克誠、賤息赫,各囚異房,不得相通。其時安邊之人,有見捉文書,而辭連五十餘人,盡被屠殺,故艱得其隙。或一人起草,則不暇正書,以其草慌忙上送,多有無倫次不成摸樣者。若按其書而求其罪,則其可死者非一二。其僞狀,則潛付所遣之人,卽投諸水火,只以密狀,達于行在云云。如李弘業、李盡忠之悞達者,皆是僞狀;李蕙,只持其眞、僞二狀,而只納密狀;金貴榮,只持僞狀而不納。臣自念,講和之事,雖是僞許,恐難得情,乃與賤息赫謀曰:「割地一事,在擄者亦有可拒之術。」乃作長書,令韓克諴、軍官李長培正書,又譯以諺書,令通事咸廷虎,宣言於賊中。其書大槪:「諸侯土地,受之於天子。非但不可私割,我國自箕子受封之後,歷代皆視爲內服。漢時置四郡,唐增置扶餘郡,至于大明,以八道郡縣,皆隷于遼東。衣冠文物,一從華制,委國王御寶以治事。如有率解中國漂流之民,則天子頒賞于地方官,其實中國之地,使我國治之。今此天兵之來禦者,蓋以此也。」諸賊曰:「若朝貢於天子者,不能自擅,其言似然矣。」此後,諸賊苦望和事,而絶口不言割地。去正月十八日,淸正使小將及在擄沈怡,來問於賤息赫曰:「朝鮮土地,天子欲割與,則此可爲乎?」赫答曰:「朝鮮之於中國,如家人、父子之親。豈有割與之理?決無是也。」小將以此走報,還以此問于臣,答曰:「汝國雖無故加兵,天子豈有割高皇帝所錫之地以與乎?」此後不復再言。及沈遊擊往來江上之時,書送揭帖,俾無彼此失對,雖其與賊酬酢之語,一行之人,邈然不得聞知。賊竟不更擧此言者,實由於臣之一言,有以預防之也。至若納貨圖還之言,不知出自何人,千萬慮外,省記不得,而臣行李盡爲叛民所奪,無有所齎之物,只有賜送白金十兩。安邊馮仲纓僞和之時,以圖出王子爲要,收合白金,給與賊將。無乃此言流播,以爲臣獨給乞哀悞傳乎?若屈膝虜庭之言,尤爲無理。彼犬羊之賊,若暴怒之極,則雖王子,亦有難全之患。常時謁見王子之時,則皆免冠徒跣,羅拜庭下,一行之人,待隣國大夫,稍加敬待,不論多少,已出、未出之人,皆無此事。王子不久出來,自當知之。衆目俱在,不可少隱矣。況臣及金貴榮,則賊以爲老病,一不見面。臣獨爲屈膝,千萬無理。割地納貨屈膝事,咸廷虎、李長培、沈怡及趙仁徵、金雲、奇彦仁、金闡等推問,則昭然可知。不書臣字,則彼賊使用臣字,不問彼此,略無嫌焉,常時縉紳之間,莫不怪笑。在擄之人,乃用此字於不用僞狀之中,使賊知我國文書格式,則不無意外難從之患,故前後僞狀,皆不書臣字。此番僞狀,則依俙想得,非但不書臣字,一行皆削爵,而書爵不書姓字;息名,亦異於常時恒用之畫。若以本文上送,則雖三尺童子,一見可知其僞爲,而乃謄書其狀,先以疑似難明之言,斷其不可遙度之情,驟達於神人共憤之極,當此之時,孰有舒究其情僞,分卞其是非哉?天心震怒,人言之紛紛,勢所宜然。李盡忠受去僞狀之時,兩王子及瑛、赫等,在南大門外矣,身則在長興庫洞。其書關白殿下者,未知其由,到今思之,《海東記》,日本國王,一名關白云,至於通信使文書內,亦有多稱關白殿下,故我國之人,皆以爲國王關白,乃是一人,而有二名。及臣被擄之後,聞諸賊稱號關白爲司馬。如平行長、淸正等凡賊將,亦皆稱司馬。所謂司馬,如我國令鑑之稱。於是,始知關白之爲臣,則一行萬無妄稱之理。自中書示文字間,則僭稱關白殿下,故令我亦依他書之,此亦非我尊稱之也。但依其自中所稱而已。此等無乃爲《海東記》及通信使文書所謂,而忘却之中,乃有此失耶?其曲折,臣別處於門內,故未知其事。大抵以爲天將之來和,非眞和也;必僞許其和,圖脫王子之後,始爲擧事。其和畢竟是出於詭僞,故其僞狀書之者,信筆着名者,出於無心。此時,李盡忠同在其處,不知賊有威迫恐脅之事,兩王子及瑛、赫輩,皆恇刼失措,莫知所爲。若推問李盡忠,則可知其曲折矣。身先出事,則秀吉許還兩王子以下,故沈遊擊欲一時偕還,懇請于平行長,行長言:「關白,雖令放送,時未有的當之書。待日本回來天使,可同往也。」遊擊責以失信背約,寧殺我身,行長猶不肯許。遊擊曰:「兩王子,雖待回來天使放送,夫人以下及老病者先送。」云云。行長曰:「夫人先往,則彼此必生憂戀之病。老病之人,可先放也。」遊擊之竝及臣者,非爲臣也,夫人雖出,若無陪行官,則勢又狼狽,故竝請之,而獨許臣先出。又有賤息赫,陪侍王子。若見放送,而仍爲留在,則是以賊中爲可安之地,豈近人情乎?況王子出來之日,亦爲不遠者乎?以此遊擊,率與出來者,乃王子將出之兆也。臣若欲棄王子先出,則在安邊時,府使崔錪,乘賊將陪王子入往咸興之際,送人馬要令超出。當此之時,其出甚易,而旣受保護之命,棄金軀先出,極爲未安於心,拒而還送。若問崔錪,則可知虛實矣。大抵陪王子陷在賊中,豈無圖出之術,遇賊徒難從之請,豈無善處之策乎?昔者蘇武之在凶奴也,其屬及常武詭言:「天子射上林,得雁,足有繫帛書,言武在大澤中。」常武之詭言,上侵天子,乃不以此獲罪於當世,反以忠節垂名於靑史。一行之人,雖以脫王子爲急,權行詭道之僞狀,其情不過保護之愚計。至於割地之事,亦是應變之微謀,而好底事皆隱而不揚,詭底事,欲結以大罪。如此則前後陷賊保護之人,皆駢首就死,豈不冤痛哉?大抵王子出來,則一行之人,是非、情僞,朝廷自當洞知。非臣所獨當之事,而以其先出之故,誤蒙重罪,尤極曖昧。臣兩朝舊臣,休戚是同,至於托婚王家,恩分極重,區區徇國之忠,固非凡臣之比。死生危迫之際,若欲全身,而喪其平日所守,則更何面目,直詣行在,欲見君父於三京蕩敗,二陵慘變之後乎?人而如此,禽獸且不食其餘。有罪、無罪,天日照臨,其時各人及僞狀本文,皆取考憑問,如有一毫之不實,雖伏重典,實所甘心,相考分揀』云。黃廷彧不爲承服,刑推得情何如。」答曰:「刑推不足惜,然不忍殺之。遠竄。」


○彗星如前。


○全羅道觀察使李廷馣馳啓曰:「七月十二日,兵使宣居怡馳報:『前後下來天將,駱參將、宋遊擊、査總兵、李都督、高遊擊、吳指揮、呂相公,及本月初十日,自嶺南來到,李總兵、祖總兵、葛遊擊、谷遊擊、張遊擊、方都司、李參將等十四員,皆入南原城中。兵使及巡邊使,同力守城,兵使隨天將,當日發行。我國亂民,假作倭形,乘虛作賊,故行會列邑,使之鎭定。駱參將、宋遊擊、吳指揮、呂相公等,率軍追後行軍。査總兵發自南原,五里許行軍時,自求禮,天兵三十餘人馳來,斬倭二十餘級,持納于天將。』前求禮縣監李元春馳報曰:『晋州之賊,犯本縣,焚蕩閭閻、官舍,刈取禾穀,還卽出去,而人物潰散,或被擄掠,時未還集。被擄逃還人來言:「日本出來文書,晋州戰勝,則斯速入來,故倭賊等,指向東萊」云。』」


○都體察使柳成龍馳啓曰:「近日,慶尙左右道形勢,一樣危迫,而右道,自晋州之陷,諸將散去,人心崩潰。三嘉、宜寧、咸安、丹城、河東、昆陽、固城、泗川、鎭海等邑,或爲賊藪,或爲賊兵阻斷,不可收拾。臣本月初五日,到高靈,賊兵已入草溪郡,去高靈數十里。適有劉總兵,自大丘來到;吳遊擊,自善山馳來,分駐於高靈境上及陜川,賊兵因逡巡退去。日日懇告於總兵及馳書于吳遊擊,請進擊宜寧之賊,以斷賊路,庶可以止湖南衝突之勢,則吳遊擊答書云:『生原奉經略府明文,防守善山,因聞晋州危急,特赴應援,不意其城已破,故暫駐草溪,其進止大計,非生可以主之也。』臣又懇於劉總兵,則總兵以爲:『當詳探宜寧賊勢有無,然後爲之發落』云。及權滉回來言賊兵已退,則還無前進之意。臣昨日辭退之時,又呈一札,極言本道形勢,願爲鎭撫拯濟,則總兵別書小帖以示,其中云:『區區謬拜,簡書東來,恨不奮兵決戰,殲此島夷,而中制外監,動未自便,朝徒怒髮,夕枉捬膺。雖欲亟拯一方民,竟未獲遂除兇志。回視疇昔,南征西討,輒有成功,今則尺寸莫遂,忸怩罔措矣。時勢不同,雖則諒之,倭奴,果爾遁還,則撤兵省費,固可圖完聚,而定遠猷。或釜山之寇久屯,境上之師日老,則旣煩兵餉,又苦民窮,國事之寧,尙未知在何日也』云云。臣觀此二將所言,皆以不能自由爲諉,進戰之意,終始不果,不勝痛憫。大槪用兵,自有機會。機會一失,則用力極難。今一失於不救晋州,又再失於不直攻宜寧,以斷其勢。方賊兵之在晋州也,釜山、東萊之賊,其數甚少,亦可有爲,而我國之軍,無可辦此者,遲回之間,賊兵得志於晋州,還聚窟穴。事事如此,而道內糧餉彈竭,無復着手處,至於督捕使朴晋之軍,亦難繼糧,近以豆代米散給,而絶糧或五六日,將士相與聚首痛哭,逃散者相繼。全羅道出站各官,已經二、三月,亦無可支之勢。傳聞全羅道犯境之賊,不是眞倭。伏乞朝廷,急送戶部管糧重臣一員,代李誠中,汲汲措置,轉運繼糧之事,庶使天兵少留,以觀其變。」云。


8月3日


○甲申,憲府啓曰:「及第黃廷彧,亂初受保護王子,號召討賊之命,旣不能竭力致忠,使王子被擄;及其陷賊之後,又不能仗義全節,凡可以偸生苟活之事,無所不用其極。納賂而謀免,割地而求和,其罪固已擢髮難容,而至於狀啓中不稱臣,指賊酋爲殿下,則人臣之義絶矣。豈可使容息於覆載間乎?竄逐之命,雖出好生之德,不道之討,乃邦家罔赦之典。請還收成命,更命拿鞫,依律定罪。宣傳官柳珩,持標信,下歸湖南,而率避亂人十餘,到長城縣,以一行不爲支供之故,濫杖官人,責出刷馬,多至十匹,至於自作帖子,使其奴子,擅開官庫,米太等穀,公然輸去,給與避亂之人。縱恣作弊之罪,不可不重治,請命拿鞫。」答曰:「黃廷彧不可至死,不須更鞫。柳珩依啓。」


○備邊司啓曰:「豐原府院君柳成龍通書于臣等云:『偶得沈將持倭酋奏本,其言絶悖,痛心不可煩布,謄書上送。』今見倭書,曾見於自中原出來小記中,與此文大同小異,無乃自中相傳,以爲與中國相通文字根本耶?其言,大似與敵國相對之語,而侮慢過之。中朝與此虜,講和許貢,而反受莫大之辱,未知皇朝諸臣,以爲何如?極爲痛憤。敢啓。」其奏本曰:


蓋聞治世,五帝禪宗,豈中華而有主焉;夷狄而無君?乾坤浩蕩,非一主之獨權;宇宙寬洪,則諸邦有分守。堯、舜有德,四海來賓;湯、武施仁,八方拱手。夫天下者,天下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臣居經略之倭、偏僻之國,城池未滿六尺,封彊未足千里,常懷知足之心。故知足者,常知足者也。陛下作中華之主,萬乘之君,至尊也,常懷不足之心,而行滅施之意,率起盡之兵,來侵臣境。是以水來壓降之至將迎自古軍無常勝,將無常敗。臣論文,有孔、孟道德之文章;論武,有孫、吳韜略之兵法。上旣不慈,下以不孝。如賀藍山前略而不甚者有何愼武不如罷刀兵,而講和爲上,覇戰爲下計。年年來進,歲歲來朝,惜民人之艱辛,免生靈之塗炭。今差首將哈哩嗎,齎本赴奏,謹具奏聞。


備忘記曰:「前在永柔時,見行長贈天將之書,其書乃高皇帝時,日本使臣入朝,而所呈者也。此事在於中朝野史。其時予言其由於左右。今見此書,實本於其書之意,而文辭措語遠不及。大槪,觀此文勢,似非秀吉奏本,然不知其何爲之書也。悖逆痛憤則極矣。」


○備邊司啓曰:「常時人皆言:『我國地方,無處不産銀鐵』云,而到今鑛夫鑛長,多數出來,諸處看審,迄未得廣産之地,徒爲齊民之弊。或云各處民人,多聚貨物,私給鑛夫,以爲不得蹤迹之地云。此容有理,而亦未可信也。方今國用蕩盡,用銀一事,最爲急切。端川所産,素稱品好,今當弛禁,許令採取,收其當稅之物,亦爲官採,廣其上納之數,以爲國用。」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方今,軍食最急,生財之道,所當急急講究。聞外方書院,近來多數創設。此係士子藏修之所,雖甚有弊端,而人不敢非之。如或非之,輒以不好善目之,故至於官奴婢投屬,騎船軍分給,不獨屯田,贖公田割屬之紛紛。今則各道監司,必反前日之所爲矣。外寇得禦後,士子可敎,其本末,斷不可倒施。且各邑已有鄕校,至於先賢書院,亦有賜額之處,亦可爲藏修之地。自餘不緊無名書院所屬穀物,凡百雜物,亦可一一推尋,以爲軍食。」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已曾力戰將士有功之人,朝廷優恤褒賞之不暇,而又驅之於戰所,極爲未安。第以南方糧餉缺乏,冗兵雖多,不如已講之精卒,故不得已調送矣,在渠則未免有獨賢之嘆。且聞本官凡百徭役,吏胥輩舞文操弄,在家之人,則多以人情蠲免;而赴戰之人,則其父母妻子,偏被侵毒云。公私官糴之外,一切勿侵之意,下諭于平安、黃海、京畿、忠淸等道觀察使,此外如新及第精兵赴戰人等,亦竝完恤何如?」上從之。


○刑曹判書李德馨馳啓曰:「査總兵當日,自順天入來,差備通事申應冲說稱:『本月十九日,査統兵見提督牌文,留其兵馬,獨身出來。南方賊勢,則賊初到南原境星峴,巡邊使李薲與先鋒接戰,斬獲累級,多數射中,而賊退入大陣,我軍退回。急遣軍官,告急於天將曰:「賊兵甚盛,願共力守城。」査總兵與駱參將、李都督等,發軍爲守城之備。我國人民,則已盡奔散,無一人形影,府使、判官,親自供給天將,招李薲入來,使之同力守城。翌日,査總兵與精騎五十餘名,着甲選馬,馳過宿星峴,遇賊前鋒,斬首十五級,賊始知天兵來到,擧陣驚駭奔散。晋州之賊,亦退歸』云。晋州城內,積屍如山,殺死殆盡。自南原過谷城入順天,人家一空,官舍及邑內大家,則土民盡爲焚蕩,所見極爲慘酷。卽見劉崇政稟帖,一道謄書上送。賊勢似有連續退歸之狀矣。」


8月4日


○乙酉,憲府又啓:「更鞫黃廷彧,依律定罪。」答曰:「罪雖如彼,不可置諸死。更鞫似無所爲。」再啓,答曰:「豈忍置之於死?不允。」累啓不從。


○承文院啓曰:「當初奏請使差遣事,實出聖慮,專爲進勦一事,自餘運意,或及他事,而進勦之意,則首尾猶貫。經略必欲去某語,又欲去某節,前後往返,幾至四五度。雖曰小邦國書,而從中沮遏,至於如此,事體如何?今則終歸於留兵一事,爲奏請云。留兵之事,則曾於韓準之行,已爲得請,亦非當初聖慮所在。一從經略指敎,紛紜改撰,極爲未安。且奏本改書持去人員,去月二十七日發行,計其日數,此書時未到經略衙門。今宜與接伴使,周旋於經略曰:『國書不可每每改書。留兵一事,已於前日陳奏,蒙皇上允許;兵部移文經略衙門,老爺自當奉行耳』,再三申稟之意,下諭于黃璡何如?」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晋州城陷時,文武諸將死事者,當急示褒賞之典,而一城屠戮,無一人得脫。我國諸軍無敢近前,亦無一人目見,而能言者,故欲待實報,未敢啓請矣。近據前後狀啓,參以啓聞,則判決事金千鎰親自巡城,泣撫士卒,及城陷,左右扶起勸避,千鎰堅坐不起曰:『我當死於此。汝等可避去。』與崔永會痛哭於矗石樓上,自投崖下而死。忠淸兵使黃進,身先士卒,殊死力戰。西城自頹,進脫衣與笠,親自負石,爲士卒先,徹夜薰役,以至誠開諭,城中男女感激效力,一夜畢築。翌日賊退,進俯視城下積屍曰:『昨夜之戰,賊死者幾至千餘。』有賊潛伏發丸,正中其頂而死。李宗仁射殺七賊,起而觀之,額中鐵丸而死。慶尙兵使崔慶會、巨濟縣令金俊民,城陷之日,中丸而死。金海府使李宗仁,城陷軍散,連發大箭,洞貫七賊,賊少退,俄而中丸而死。唐人稟帖:『宗仁勇冠三軍,晋人請助戰,宗仁連射五賊,賊皆遁走。賊造大櫃,擁入曲城,宗仁以數十餘箭,射中櫃子,繼下油薪,薪皆掛着於箭,賊撲滅救火,宗仁連射八賊。其日初更,北門急,又請宗仁,與其手下,射退之。其夜,賊拔其城石,黎明,賊自拔石處突入。宗仁捨其弓箭,直以搶刀格殺,死堆積如山,賊少退,而新北門倡義軍,見勢急,棄向矗石樓上,賊遂踰城而入,宗仁中丸死』云。前萬戶張潤,身中鐵丸,曾不搖動,裹瘡力戰而死云。此數人,平日力戰,已足可尙,而同在一城,死守不去,城陷之日,義烈如此,竝宜特爲褒賞,以慰忠魂。」答曰:「固當褒賞,但已遣宣傳官,姑待似當。」


8月5日


○丙戌,備邊司啓曰:「力戰有功之人,又驅之於戰所,臣等不待李廷馨之狀啓,而固已熟慮之矣。但頃者倭奴,復肆兇燄,將有長驅直捲之勢,兼且嶺南兵食絶乏,諸將領去之卒,率皆遣還。冗兵雖多,徒費糧餉,不如慣戰一卒,不得已爲此計矣。然此輩之怨咨獨賢,故特給三升弓矢。頃日又下諭各道,使之優恤其妻子者,爲此故也。今見廷馨狀啓,果與臣等所慮相符。未赴各人等,勿爲發送事,星火行移于各道監司,其中如平安、黃海之人,頗有已赴之人。此則姑待邊報之何如,使之回還宜當。且此人等,以力戰軍功,或有職至三四品者。國家有事,畢竟此人等當之,而實是爪牙、腹心之人也。平時各別厚恤,以待調用事,更加申开何如?」答曰:「依啓。」


○諫院啓曰:「及第黃廷彧,當乘輿播越之日,受保護王子之命,膺號召討賊之任者,蓋托婚王室,有非凡臣之比也。纔到關東,不思報效,凡所以貽弊取怨之端,不可殫記。至於賊踰鐵嶺,兇鋒漸逼,而所經列邑,不示恩愛,唯以殘暴,供頓候待,少不如意,則苛毒備至,卒使人心,怨苦甚於倭賊,忍縳吾君之子,以迎兇賊,當初受命本意,果安在哉!及其被擄之後,不能抗節,偸生苟活,無所不至,稱賊酋爲殿下,於國書不稱臣。忍擧顔面,脫身先歸,人臣之義,至此絶矣。薄示吉州之竄,豈足以洩輿情共憤,而快北人之心乎?黃廷彧,亟命依律定罪。晋州諸將,仗義忘生,以孤城,抗方張之賊,連日血戰,矢盡力竭,外援不至,終見陷沒,名將義士,駢首就死於兇鋒之下,其精忠大節,炳耀於天地之間。褒贈、弔祭、恤典等事,不可不汲汲擧行,而時日已久,迄未聞崇奬之典,物情莫不嗟惋。昨日答備邊司之批,固知聖意,欲得其詳,有所處置,而旣在圍中,死守不去,及其被陷,無一得脫,其秉節蹈義之狀,昭著無疑。豈必待宣傳官之來乎?請命該司,贈爵致察及存恤父母、妻子等事,急速施行,以慰地下之忠魂。」答曰:「黃廷彧,豈可依律?不允。餘依啓。」


○憲府啓曰:「臣等,將黃廷彧依律處斷之意,論之已盡,而聖批有曰:『罪雖如彼,不可置死地』,臣等之惑滋甚焉。三尺之法,王府則有非人主所得而私也。聖人亦何心哉?但觀其罪之如何而已。廷彧陷賊經年,無一善狀,偸生苟活,靡極不用,至於割地請和,以媚於賊。終欲置國家於何地,而於聖上則不稱臣,於賊酋則稱殿下,人臣之義,復有存者乎?草野蚩氓,猶知向義勦賊,爭死鋒刃之下。曾謂白髮舊臣,受聖上托付之重,而敢爲此等事乎?不惟士大士羞置於齒牙,厮臺之賤,亦思按劍。此而不討,則竊恐擧國之人,將胥爲夷狄,而不復知有民彝矣。廷彧之罪,在王法所罔赦,吉州之竄,何足以懲其惡哉?請命更鞫取服,斷以大義。」答曰:「豈忍置之於死?不允。」


○承文院啓曰:「使我國,不得雪窮天之痛,中朝終未伸壓卵之威者,請和之說誤之也。所當備悉洞知,使皇朝,深知和說之害人國家,而經略頗有隱諱之意,凡屬講和之言,皆欲沮遏,今以他路悉陳,以達朝廷,恐不無嗔怪。今依上敎,改撰回咨,削去彼賊渡海之語,如沈惟敬交通講和之狀,略陳梗槪,似爲無妨。」上從之。


○以金應南爲司憲府大司憲,李?爲弘文館副提學,鄭昌衍爲禮曹判書,趙守翼兼世子侍講院說書,李睟光爲校書館校理。


8月6日


○丁亥,憲府啓曰:「黃廷彧,忘君負國,而恬不愧恥,偃然容息於覆載之下。此而不討,則倫紀日毁,國綱日紊矣。請加三思,斷以大義。」諫院啓曰:「黃廷或之罪,固不可容貸,豈宜薄示流竄而止乎?此而不討,大義滅絶,人紀斁敗,擧一國將胥而爲夷矣。請亟命依律定罪。」答兩司曰:「雖不可依律,如是論之,更鞫處之。」


○尹斗壽啓曰:「黃廷彧,今聞以臺諫所啓,當更鞫云。臣前日病中,聞委官急請,其所不暇念其罪之輕重,三省交坐與否,例爲行事矣。厥後聞之,人多以其罪,爲自王府,推鞫定罪可也。朝廷擧措,雖匹夫之獄,過重、過輕,皆爲不可。禁府自有刑訊,可斷重罪,何必以不當三省,而爲三省乎?臣之心,不能無惑,請議諸大臣,得中處之,俾無後議。」上從之。


○彗星移在華蓋西第五、第六星外傳舍西第八星內,形體微小,色蒼白無尾。客星在天倉星東第三星內三寸許,形色差微於天倉星。流星出危星上,入泣星上,狀如拳,尾長四五尺許,光跡相連,良久乃滅,色赤。熒惑芒大,色甚赤。


○傳于政院曰:「王子出來云,遣宣傳官護來。」


○傳于政院曰:「本官父老,則除職矣。或如孝子可用之人及才行之人,除職可矣。」


○吏曹啓曰:「卽以傳敎之意,廉問於本縣,則武科出身韓仁凱、正兵朴承壽,則以孝行,監司曾已狀啓,幼學尹希聃,則其學行一鄕所推云。」傳曰:「除職。」


○天朝差官謝用榟、徐一貫,陪王子,遠自賊中出來,上遣官問慰。


○傳于政院曰:「此咨文事,昨日丁寧言之,而今見之,無異前日回咨,其無爲國忠憤之意可知。未知誰所作耶?且『旣諉復讐』云,此言不可出自我口,可削去。且原設禁約違背云云。設使其禁約不違,則於我國當然之事乎?此亦不當之言也,竝爲削去。更陳沈惟敬講和誤國之狀,晋州陷城極痛之狀,當日內改書以入。」回啓曰:「許徵製之云矣。」


○傳于政院曰:「豐原府院君,當初召來行在,而其後因嶺南策應事,還爲下諭矣。都元帥旣在於彼,而此處亦多有經理之事,速令上來。」


○備邊司啓曰:「伏見黃州牧使李慶濬牒呈,回還天兵,潛帶京城女人,變着男服,絡繹過去云。具由移咨于經略,使之禁斷。」上從之。


○承文院啓曰:「今此咨文,累承聖敎,刪潤迨未就緖。蓋在我國情事,不可不盡達,而他日有關於國體之事,亦不可以一時憤憤,有所傾倒而不顧也。皇朝以將相、大臣,率兵救援外國,千載一時,其間雖有歉情欠意之事,其勢不可逐時隨事,乘快盡吐之也。今咨之成,一番讀過,一番疑怕,非徒慮今來將相之逢誚,亦恐國體之如何。以此之故,文思萎卑,殆不如前,臣等惶甚不已。今承上敎,復讐二字及原設禁約違背等語,改之爲當。晋州陷敗之時,許多義士及生民屠戮之狀,極陳曲折亦當。自餘則因此用之似當。」傳曰:「依啓。講和、納貢不當之意,稍分明及之。蓋上國亦有此議,今不及之,則是甘於講和也。」


○備邊司啓曰:「火藥之禁,不知出時,因何弊端,有何意思,今不敢輕議,第聞中朝,則勿論公私,皆自煮造民間,砲聲在在而發云,其無私禁可知。依傳敎,限近年私造納官,或轉賣事,枚擧行會。」答曰:「私造納官,則限年可也,轉賣則不限年爲之。且非但行移而已,捧承傳爲之,更爲分卞以啓。」


○備邊司啓曰:「晋州危急,日望外援,而我國諸將,翺翔遠遁,無一赴難。劉總兵至送二千人,無有一人爲之嚮導,至使天兵,中路彷徨,不得耀示軍威,以爲之助,遂使滿城忠義,一時屠戮,言亦摧腸。諸將南下者,不可勝數,而今見徐渻狀啓,只有朴晋、朴名賢、朴宗男三人,一遵主將之令,駐軍草溪,牽掣賊後,遮蔽右道;其他諸將,不知去處,天將頗有怒意云,極爲駭愕。令都元帥,摘發其中尤甚退遁若干人,或斬梟示,或施杖罰。」上從之。


○領中樞府事沈守慶議啓曰:「黃廷彧推鞫事,尹斗壽所言似當,而臣未見推鞫傳旨,罪之輕重,亦所難知。惟在上裁。」上敎于政院曰:「承旨所見何如?廷彧君臣之義,則絶之已久矣,但係干綱常與否議啓。」回啓曰:「賓廳之意以爲:『前日金貴榮,亦是大臣之人,而自禁府推鞫。今者廷彧,將被三省之鞫,似爲過重,故有此啓稟,亦必有意見。但廷彧推鞫傳旨,重於貴榮,當初禁府之啓請三省,蓋以此也。大抵以君臣之義,旣絶爲罪,則自不得不係綱常,前後鞫問之體,恐難異同。」傳曰:「其罪與金貴榮頓異。免稱賊酋爲殿下,貽書舊君,而不稱臣,是不以爲君也。此條似係綱常,當初禁府啓請,似有其意。大槪必出於爲賊所脅迫,然大義至嚴,姑仍前三省推鞫。」


8月7日


○戊子,憲府啓曰:「國家喪亂,凡大小祭享,悉皆停廢,而其所需物饌,因循封進,非但於義,有所未安,捧納之後,或歸於不當用之地,褻慢甚矣。請事定間,姑勿封進。臣等伏聞,西狩之初,自上軫念生靈之弊,凡干供上之物,不緊者特命蠲減,其簡於自奉,而恤民之意至矣。日月已久,尙未聞擧行,孑遺之民,未蒙一分之惠,殊非聖上約己便民之至意。請命該司,斟酌磨鍊,不緊之物,姑停封進。」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晋州死事將士,褒贈弔祭恤典,因臺諫所啓,捧承傳矣。一城就死,孰非忠義,而其間必有行蹟之輕重,自此尋問無從,或云某員,因積屍脫身得生云。此言誠然,則尤不可不十分詳審。今姑以表著於諸狀啓中所付人金千鎰、黃進、李宗仁、金俊民、崔慶會、張潤等,爲先褒贈,其餘則少俟宣傳官回來,訪得實蹟,次第擧行。上從之。」〈史臣曰「晋陽,江右之保障也。爰自變初,獨守孤城,酷焰兇鋒,百進百退,何其壯也!及其城陷,萬事瓦解,屠戮芟刈,一至此極,何其易也?嗚呼!干城之太守,中丸先死;柱石之方伯,盡瘁繼殞。雖使倡義如金千鎰、節度如崔慶會、黃進、李宗仁,有戮力徇國之誠,金俊民、張潤有善射當敵之勇,或自遠來赴,或新授兵柄,軍機無統,號令不一,幾何其不爲敗也?然而一城諸軍,率皆力戰,故相持累日,不得卒拔。當此時,如有蚍蜉蟻子之援,則彼賊雖衆,勢必狼狽,豈至如此之酷乎,而宣居怡擁兵不至,崔遠失軍而走,終使猛將勁卒,捐弓授首,忠臣義士,破腦塗地,貽千古不盡之痛,旁觀之罪,可勝誅哉!」〉 ○以閔濬爲兵曹參議,黃洛爲司諫院獻納。


○上敎于政院曰:「河陵君之死,日夜搥胸,今見此申葆狀啓,不覺痛哭欲死。下書于右議政兪泓、京畿監司李廷馨,外棺隨便擇好備給;山陵用餘石灰,亦優數題給;凡役軍役糧,亦隨使題給,俾無遺憾。」


○下敎曰:「此喪事,終始賴鄭逑之盡心。若非鄭逑,其遺骸亦何能得之?逑之德,予無以報之。姑陞堂上。申葆、鄭德璋,亦承命盡心護喪,不憚間關,以體予意。申葆,六品遷轉;鄭德璋,許通東班,直長除授;鄭德珪,部將除授,各酬其勞。」


○上敎政院曰:「佟參將,盡心我國事,其德至矣,而今見回咨,不覺涕下。所送禮物,皆不受。今宜更其揭帖,專人送禮;內下環刀一把、粧弓一丁、帷箭二十介,竝送之。」仍傳曰:「大環刀二把、小環刀四把,送于金睟處,使之呈納于劉員外前。


○吏曹入啓金千鎰等褒贈之典,上敎曰:「金千鎰,何獨爲贊成耶?黃進,自前有軍功,今此守城時,最爲戮力云。功不下於金千鎰,而何乃只爲判書?李宗仁,以通訓贈判書,金俊民,以通政贈參判,何如是爲之?」吏曹回啓曰:「金千鎰,賊兵之初,倡義起兵,我國人心之回轉,皆由於此人。雖無戰功,其忠義,則非他人所及,故特贈一品。黃進,雖有戰功,判書追贈,亦極褒美。李宗仁,報經略揭帖及監司狀啓,盛稱其功,故特贈判書。金俊民,則雖曾陞堂上,其族係庶孽,故只贈參判。此皆與大臣同議爲之矣。」傳曰:「黃進、李宗仁追贈同品,似爲未穩。褒賞之際,何論族係卑微?亦似未穩,斟酌爲之。」回啓曰:「黃進,加贈一品,而李宗仁降爲參判乎?」傳曰:「金千鎰,固前有功矣,今番晋州守城,黃進爲最,觀其所爲,亦甚壯烈,一城之人,莫不仰戴云。黃進、李宗仁,元職懸殊,而追贈同品,終是未穩。予意,黃進亦欲追贈贊成,然問于備邊司議處。」


○備邊司啓曰:「頃日僧軍抄籍,臨時取用,不可無主管之人。八道各處禪、敎宗判事各一人,凡十六僧啓下矣。今聞外議,判事之名,似是禪、敎宗之設,不無後患。蓋只因其名,以責其效,莫若以摠攝稱號,一道各二人差送,無妨。云。此言極有理,依此改之何如?」上從之。


○戶曹啓曰:「去壬辰年十二月以後,天朝糧餉輸運之數,專數通考,則義州所捧小米五萬六百十餘石、豆五萬三百十餘石、芻秫四千七百八十餘石,船運二萬七千一百餘石,陸運二萬四千九十餘石,放下數小米二千四百九十餘石、豆四千三百五十餘石。平壤所捧小米一萬三千七百九十餘石、豆一萬六千一百八十餘石,船運三千三百九十餘石,陸運二千一百九十餘石,放下數小米六千七百六十餘石、豆五千六百十餘石。時留在數小米四千三百三十餘石、豆七千六百六十餘石云。」


○贈判決事金千鎰爲議政府左贊成兼判義禁府事守忠淸兵馬節度使,黃進爲議政府右贊成兼判義禁府事守慶尙右道兵馬節度使,崔慶會爲吏曹判書兼大提學知經筵成均館春秋館事,金海府使李宗仁爲戶曹判書兼知義禁府事,巨濟縣令金俊民爲刑曹判書兼知義禁府事,訓鍊院正兼泗川縣監張潤爲刑曹參判兼同知義禁府事。


○自一更至五更,彗星移在華蓋西第五第六星外,傳舍西第六第七星內,形體微小,色蒼白無尾。自三更至五更,客星在天倉東第三星內三寸許,形色差微於天倉星。五更,流星出奎星上,入參旗星上,狀如拳,尾長五六尺許,色赤。


8月8日


○己丑,諫院啓曰:「京城收復之後,撫摩安集之責,專在於受命大臣,而凡百施措,無一可觀,反貽弊端,城中甫集之民,日就流亡,使保釐舊都之大計,畢竟歸於虛地。此皆由於右議政兪泓,年旣衰邁,處事顚錯之故也。請亟命召還,他大臣代察其任。經變之後,民之失所流離,內外皆然,所當撫綏還定之汲汲,而畿甸乃國家之根本,尤不可不及時救活。邑居丘墟,滿目蕭然,賊退之後,有雖思還故土,而已無聊賴。況復苛政猶存,徵索無藝,哀我民生,望其還集,不亦難乎!亟令該曹,講究撫摩之策,使之各還故里,凡百徭役,一切蠲免。且移兩麥之種於稍裕之邑,以爲明年生活之資,生民庶有復業之望矣。賑恤之策,專在於守宰,而托以邑居之殘破,多率官屬,僻處於山谷、海演,使幸免焚蕩之村,亦皆束手待飢。言之至此,極爲慘痛。請下書于各道監司,使守令各還邑居,專意字牧,其中已甚者,摘發治罪。」上從之。〈史臣曰:「當是時,兇賊始退,舊京可復,而廟社無依也,車駕尙遠也,遺民號哭於道路,積骨崢嶸於基址,則居相臣之位,而受留都之命者,尙復何以爲心?兪泓,自分衰耗,委政吏胥,以賑飢濟命之資,爲應求營私之地,使未死赤子,望哺而顚壑,甫集而旋散。吁!大夫之不可以圖存者,其謂此歟!」〉 ○左議政尹斗壽啓曰:「留都大臣兪泓召還,今之大臣,只有若干人。沈守慶老病;柳成龍,頃有召命,時未還朝;崔興源,以山陵事,久勞于外。小臣當往,而以兪泓度量,且招物議,臣亦何敢自請?且大臣進退去留,非自外所敢斟酌爲之,要在聖斷。」答曰:「領相,似當然,議爲之。」


○禮曹啓曰:「晋州死義之臣,姑就狀啓中見出人,致祭恤典事入啓,其他表著之人,容或有之,而未能的知,故欲待後報矣。伏聞下政院之敎,其陣亡之人,固宜一時祭之。別爲一祭文付送,除名祭六人外,合設一處,竝爲致祭。」上從之。


○午時,日暈。夜,自一更至五更,密雲,星變不得看候。


○上敎政院曰:「昨日,鄭德珪部將除授事下敎,而似爲無端,記其除職緣由,許通而除授。」


○上敎政院曰:「河陵夫人,自龍安,以河陵君永葬事,今向高陽云。一路護送,食物題給。」


○備邊司啓曰:「南原之人,打殺天兵,跟捕未捉,而今見監司李廷馣狀啓,則田主、官奴,已爲承服行刑,足寬天將之怒。至於府使趙誼等,雖有不能撿勑之罪,旣已緝捕而誅之,容或可恕。竝推考何如?」上從之。


○自一更至五更,密雲,星變不得看候。


○全羅道觀察使李廷馣馳啓曰:「下道一帶不逞之徒,乘時作亂,打破官庫,公然搶掠云,故一邊定將措捕,一邊遍行曉諭,招集散民。順天座首張禮元,與官奴姜元、沈汗等同謀,軍糧白米四十餘石偸出,焚其倉庫;府境內盜賊蜂起,闌入城中,官庫穀物,盡數偸取,閭家官舍,竝皆焚蕩。都將韓逑等射殺十餘名,所偸官穀,追蹤極覓,米百石、雜穀五十石,補用天兵支供。府境品官、人民、衙前等,一時潰散,時無一人還集。」云。


○李廷馣馳啓曰:「南原留住天將査總兵、呂相公,往來順天,十九日到全州;祖總兵,亦自南原,同日到全州;李都督、高遊擊、葛遊擊、方都事,二十日自南原到全州,二十一日上去。王遊擊、戚遊擊,自京下來,行到任實,十九日還到全州;李參將、谷遊擊、李總兵、張游擊,自南原到全州,二十三日上去。駱參將、宋遊擊、吳指揮,仍留順天,來十八日發向南原云。」


○移咨經略兵部,乞題送相地人員,審定國都事:


該議政府狀啓:「臣等竊照,上古建國設都,不越卞方正位,而胥宇卜邑,益涉吉凶,末流專門,遂稱風水。蓋察地而不能無是術,猶星曆家于天,五行家于人也。本國開城、漢城之創設,亦名能相地者所定,而其術殊不傳,今又方書,竝亡於兵火矣。國家蒙皇上威靈與莅戎大臣之力,得復祖宗疆土,方將再奠廟社。其方位占地,宜因宜革,必有諏焉,而不得其人,臣等計不知所出。仍念,以中國之無所不有,如此等術家,必多老師妙學,而無由屈致。擬合咨請經略兵部,轉行題準,要得一二透解地理人員,與同臣等,審定因革相應等因具啓。」據此參詳,當職纉承先業無狀,上不能享天心,下不能保地險,中不能得人之死心,喪國播越,禍慘無前,致勤皇上東顧,大人君子銜命伸威而後,苟有今日。乃欲諏吉於宅兆,蘄永於天祿,非所敢出諸口,而臣僚之言,若有考据,揆以事體,亦非一時所得苟簡。煩爲査照,陪臣等議啓內事,庶紆無所不用其極之盛眷,備開題請,倘蒙準許,另發通方人員,相驗明白,不勝幸甚。


8月9日


○庚寅,右副承旨具宬,自京回詣,上命引見。具宬曰:「當初受命時,齎速追大兵揭帖以去,中路聞晋州陷城。提督十七日到龍仁,聞釜山賊退,還入京城。臣遇於中路,而稟帖則事機已過之後,故與李德馨相議,措辭以入,則提督曰:『然。吾亦知其意。答以遣近臣問安,加以致書,多謝。晋州事,督在彼諸將馳援,而或逗留不進,或馳不及援,終見陷沒奈何?聞倭奴將犯全羅道,馳到龍仁,見南報,賊陷晋州後,皆歸釜山,領兵前進,徒費軍糧,玆以還京。今者王子陪臣,與天使將出來云。且何以則得見國王耶?國王,豈知我爲朝鮮赤心也?我在靈夏時,有一王姓文官,至目我以有跋扈之心。今又以我與爾國王同心,持重兵在外云。此言我本不較也。韓布政之來時,亦以爾國王爲不是,多有不近之言,余深言其不然。時,御史段尙綉等參論,而近來天子不視朝,文官多用事。爾國王有何罪惡,而有此論耶?』云云。且提督之軍,作歌謳吟曰:『《山坡羊小詞》』十餘章,皆思歸怨苦之言。軍心如此,極爲可憫。大槪皆言提督用兵失當,致令久留于外云。順天、光陽、谷城焚蕩,皆是土賊云。南原則査總兵、駱參將與李薲入守,而我國之人,一時皆散,府使、判官,手執文簿,僅得支供。翌日,選精兵過宿星嶺,遇賊先鋒,斬二十餘級。晋州之賊,知天兵來到河東,一時退去云。沈惟敬則曰:『俺知倭賊必陷晋州,已先言之,不聽故見屠。全羅則不犯』云云。提督將西來,而欲見王子,姑留。聞王子,去月二十八日,到大丘云。畿甸則所見傷心、慘目,死人處處暴骨;賑濟場所存萬餘人,士族望賑,亦不下百餘人。必大駕前進,然後可得安集矣。漢城判尹李憲國,年衰多病,宜代以勤幹之人。都城民情如此,李德馨亦言之,故不得不達。」上曰:「倭賊已往釜山乎?」宬曰:「未能的知。」上曰:「賑濟一事,難以智術謀之,必有穀然後可爲,穀則有之乎?」宬曰:「穀旣乏絶,而賑濟之官,亦有勤慢。」上曰:「予亦聞賑濟不均云。我國如此等事,不能爲之,何事可爲乎?」宬曰:「宣陵改葬,二十七日暫灑雨,而不濕人衣,故終得克成。靖陵則當於今月十五日爲之矣。當初靖陵玉體,覓得曲折,聞於高彦伯軍官則曰:『都體察使軍官守門將李弘國,來言於彦伯曰:「聞靖陵玉體在陵上,給軍人則往覓」云。彦伯卽遣牙兵二人,則弘國還曰:「已得於陵上,安於壙中」云。問諸所率牙兵則曰:「弘國令我守船江口,覓得曲折,吾等不知」云云。厥後,諸人以覓得奉安,爲要功之計,安世熙及楊州居池千齡,往覓于壙中,不得而來。弘國曰:「必吾往然後得之矣。」世熙曰:「吾去時無所見,而汝則何以得之?朝廷若推問,則何以答之?」弘國曰:「吾不知某屍,而在壙外,故入安之。雖有朝廷之問,以此答之」云云。』」上曰:「如彼事,豈以一槪言之?」宬曰:「出於傳聞,而旣聞之後,不得不達。問於李弘國、安世熙,則可知矣。」上曰:「沈惟敬率來之倭,留之,將欲何爲?」曰:「往經略前,親聽約束,回來後,與釜山倭,一時渡海,而經略不許入來,故留在。頃者三策,欲待此回報,而亦決云。李肜事,聞李德馨之言,極爲乖悖。提督生怒,恐以此爲執言之地。大槪接伴使不爲善處而然矣。」上曰:「李肜何如人也?」宬曰:「在京城宗室之子孫,而李憲國從孫云。」上曰:「李肜爲人雖妄,豈以此無形之言,書之?其心,必預有此意。初書所陳與我國負君之徒,入犯上國之言,尤爲殊常,終必有不測之言。」宬曰:「如此之言,接伴使亦不刪去,未知何故也?」上曰:「必須嚴禁,使如此之人,不得接跡可也。兇賊別無所畏,而一朝棄其所得之地而捲還,其計莫測。」宬曰:「我國事,雖三尺童子,亦已洞知之矣。安知姑爲捲還,又欲加兵大來也?都城則大駕雖還,必儲備糧餉,然後可成體貌矣。」


○憲府啓曰:「官爵,國家之公器,非人君所得私也。今以河陵君鏻之措喪,特蒙殊恩者,非至一二,或超陞堂上,或陞敍六品,或以孽産,而直授東、西班正職。雖出於聖上友于之至情,酬勞之事,自有可施之賞,朝廷公共之器,不可以私恩,而濫施之也。請還收成命。」答曰:「常時則予豈如是爲之乎?亂離之際,渠輩各自盡心,予無以報之,故如是爲之。不允。」


○上敎備邊司曰:「前日天朝稟帖云:『七月二十二日,倭賊盡爲渡海』云。今見二十二日觀察使書狀,倭賊如前屯聚;十九日,體探倭賊,釜山浦山上築城』云。然則天朝所報退去之言,似爲不實。且前有晋州作賊先聲,而終有其變。今又有慶州等處,作賊之報,不無如晋州之變。宜知此意策應。」


○三省推鞫委官尹斗壽,以黃廷彧推案,


大槪,伏審傳旨內,割地講和等事,皆以脫出王子爲急,非有他意者,已具於前供之辭。其時,金貴榮,以陪行首相,同在其處。此等罪目,臣有之,則貴榮亦有之。貴榮,則略不推問,保全而死,以臣獨爲狀啓,自謀脫身,再被省鞠,議罪偏重,極爲冤憫云云。


入啓曰:「黃廷彧,更推,則供辭如此。傳旨內辭緣,不爲承服,刑推得情何如?」答曰:「言官論執,倫紀所關,故不得不從,而不可置死之意,已言之,今不可刑推。似無可爲之事,放送,依前遠竄似當。」


○諫院〈大司諫朴應福、司諫李時彦、正言姜綖〉啓曰:「罪人黃廷彧,偸生媚賊,背恩負國,在王法必誅而無赦者也。頃於初鞫,許多供辭,無非矯开,自上洞燭其情狀,快從公論,特命更鞫。神人之憤,庶幾少洩,一問旋放,猶前遠竄,人臣大義,自此絶矣。請亟命依律定罪。」答曰:「豈可依律?遠竄足矣。宜勿更論。」累啓,不允。


○上敎政院曰:「今日之事,賑救飢民爲急。賑救之策,不可以智術求之,惟以粟賑之。大駕移駐海州,海州近於王京,都民聞大駕近駐,其望哺之心,豈偶然哉?予意,載寧、海州中,近駐卽時,發近邑之粟,載船達于京江,以賑飢民,俾知予賑救之意,斯速措置,若未及焉,則卽遣承旨,發京倉以賑之,曉諭以特遣近臣來賑之意可矣。近駐都城,先賑飢民,於理爲得,其間曲折,斟酌爲之。」


○戶曹覆啓,請以船運田稅米太數十石,添用於賑濟,上從之。


○左議政尹斗壽啓曰:「以領相崔興源留都,聖慮得之矣。臣何敢更有他說?敢啓。」答曰:「知道。」仍傳曰:「以此意,下書于領相。」


○政院啓曰:「義禁府都事沈惀,以黃廷彧押去配所事,下直單子,來呈政院,而臺諫方以依律論啓,何以爲之?」傳曰:「不爲押去,則仍囚禁府乎?」回啓曰:「黃廷彧,前日則臺諫論啓於已押去之後,而今則都事未及下直之前,臺諫論啓。似難押去,不得已囚于禁府矣。」傳曰:「久囚未穩。送于配所。」傳于政院曰:「黃廷彧推案,置諸政院。」


○夜,自一更至五更,密雲,星變不得看候。


8月10日


○辛卯,諫院啓曰:「民生之休戚,係守令之賢否。況今兵火之餘,民力竭盡,處處皆是。此皆由於守令慈祥愷悌者少,而貪殘掊克者多故也。除拜之際,自上敎以有軍功者擬望。其酬勞報功之美意,非不至矣,而第以先登突擊之輩,用之於戰陣則有餘,而旣無踐歷,又非諳鍊,而遽責以百里之任,欲望愛養民力,蘇殘袪弊,不亦難乎?請自今以後,雖有軍功,必擇有牧民之才者,以解病民倒懸之急。」上從之。


○憲府又啓黃廷彧依律定罪事、河陵君護喪官等爵賞改正事,答曰:「論之,雖言官職事,而予亦當不失予道。不允。論賞事,不堪悲慟,有此循情之事,心竊兢惶。然非此,無以報其功。不允。」


○備邊司啓曰:「伏見經略留兵咨意,其留念我國之事,至矣,盡矣。如斬塹、桃濠、築關、星柵等事,當於戎事稍定後,相度地理形勢,逐節爲之矣。但留兵至於二萬,每年月給、月糧銀一兩五錢,行糧、鹽菜銀一兩五錢,衣鞋三錢,犒賞三錢,共銀三兩六錢。二萬軍一歲之計,該銀一百萬兩,本色糧料不計云。今與自中朝出來礦夫,諸處覓得,無一處成功。此則已矣,只以糧料言之,我國全盛之時,一年稅入,兩界外,六道米、豆、粟幷,歲僅二十三四萬石。除豆、粟外,不滿十四萬石。天兵二萬一歲所食,以上國升斗,準我國升斗計之,一歲用米十二萬石,若如今時混錄濫受之弊,則幾至二十萬石。賞犒銀八十六萬兩,不在此類。若如經略之言,則我國雖闕粢盛,除上供,不頒祿,竭一國而專供天兵,勢所難支。故兩南俱是敵之要衝,而當初請留兵,不過五千者,非不知多多挽駐,在在結屯,使賊不敢窺,而以爲萬全之地也。專爲糧餉之難,只請五千,作爲聲勢,兼使敎鍊我士,以爲之用,至於陳奏,已蒙準可。五千之數,似難加減。此乃隨吾力所及,量我國形勢而發也。至以紬布等物,以準銀兩事,土地所産有限,亦未必能償銀兩許多之數也。反覆思之,五千之外,決不能加請也。回咨末端,竝爲請粟,運至義州,自義至京,如今之舟運,以供京城,除三道之稅,專餉天兵,或可支一年矣。此則只據我國措處形止而言。咨文內,隨宜隨答,亦致感激慇懃我邦之意何如?」答曰:「依啓。」仍傳曰:「我國平時,尙患貧窶。況此殘破之後,尤不成形?此言雖知之無妨,不爲隱諱,回咨添入。」


○上敎禁屠牛,令司憲府糾察。


○備邊司啓曰:「兇賊尙屯海上,爲築城,久駐之計,其情匹測,而且有攻犯慶州之語云。此賊先聲,鮮有不實之時,極爲可慮。且嶺南諸將所率之兵,皆不滿百,率多缺食疲頓。況晋州新破,人皆喪膽,必無固守之心,尤爲可慮。本道兵使及傍近武將、守令,預爲整搠待變,毋致踈誤之意,下諭爲當。大抵彼賊之少所忌憚者,天兵也。曾聞劉副揔在高靈,距慶州數日程云。如有緩急,登時馳去,竝力守城,或爲聲援之意,或移咨,或令韓孝純馳懇,期於得請。」答曰:「依啓。慶尙直路,則已爲無人之境,兇賊雄據,作爲窟穴,欲乘時再肆,而左有慶州,右則晋城,皆釜山之所忘也。恐我國之左右掎角,屯重兵而守之,故托言報復,遣兵屠滅,以絶後患,無乃計出於此乎?萬一或然,則可謂審形勢、善用兵,兇謀叵測,而我國之事,恐不能復振。昔金兵至汴京而退,宋家相慶,及其再至,遂不支。今日之事,不可不慮也。」


○政院啓曰:「李肜等,旣爲拿囚。捧傳旨何如?」傳曰:「議大臣爲之。」


○上御便殿,引見領中樞府事沈守慶、左議政尹斗壽、兵曹判書李恒福、兵曹參判沈忠謙,同副承旨張雲翼、注書南以信、奉敎趙守翼、檢閱金涌入侍。上曰:「今日賊情何如?」斗壽曰:「頃見韓孝純狀啓,則以爲退去云。」忠謙曰:「近日雖曰講和,而天兵乃乞和於賊而乞貢,何可必其歸乎?」上曰:「今日之事,計將安出?」斗壽曰:「全羅道糧餉,必須輸運嶺南,爲攻守之計,爲上。」上謂守慶曰:「以予之罪,至於如此,豈知更見乎?」守慶曰:「老病不得隨駕,今始來詣,惶恐。」上曰:「王子出來,皇恩罔極,不知所言。但書狀中所謂『沿海八城,自成窟穴,因留不還。』此賊非有意一朝擄掠而出,別無所挫,豈有入去之理乎?天兵,以其徒欲去之心,故爲虛言。天兵若捲還,則朝去而夕至。若留彼賊於邊上,無以爲國。以我國之力不得爲,而經略、提督,亦信聽稟報,亦有不久入去之語云。必趁宋、李未去之前,除此賊乃可。予觀彼賊,盡陷我國,而一朝棄京而去,尤爲不測。以爲畏天兵,則碧蹄之戰,恣其搶殺,不過姑退,以緩天兵之心。天兵若還,必肆兇謀矣。限天兵撤回間,欲據釜山,故旣陷晋州,又圖慶州。宜趁此時圖却可也。我國自平時,不知養兵。中原,五丁抽一,養之有素,故與農夫異,唯事戰鬪,而我國貧殘,不能預養,無異農夫。雖抄十萬,何以當倭乎。」恒福曰:「彗星事,問于金相,則來言縷縷。」上曰:「何以言也?」恒福曰:「彗非爾國之應,乃上國所憂。往者丁丑年彗星,則爾國當被賊,而其倭中一名,將死之兆。今者倭無不歸之理,淸正有必死之道。此彗星之應,主於內難,又有浙江再犯之難。」上曰:「往在丁丑年,有蚩尤旗,其星極爲長大。此星出於箕尾,掃於牛斗;箕尾燕分,斗牛越分,朝鮮受兵,而倭終見滅云。此言若然,則最爲神妙。崔遇往北道,復命於肅川,問其與金相相與之言,則相曰:『此倭,當於四月出去。』此不知出於偶然,而慮其能占,故及之矣。」恒福曰:「劉員外亦曰:『此星雖有變,於爾國不關。』相曰:」十月後,爾國當免侵,而此星指大國而爲憂,非徒外患,似有內難』云。「斗壽曰:」金相之言曰:『馮仲纓、王宗盛見漢陽風水,極贊曰:「二百年有災厄,而其後則無事。」』此時遣朝士,往見則好矣。「上曰:」地理,迎山逆水,何謂耶?「恒福曰:」此必因山水往來而言也。「守慶曰:」天文則猶可,地理則尤虛無。「上曰:」天文、地理一也。其何二而觀之哉?「上又曰:」兇謀叵測。群臣皆曰當進京城,予則當去,而至於內殿,觀賊形勢而進退,如何?「守慶曰:」廟社、內殿,雖隨後前進亦可。「斗壽曰:」唐明皇入蜀,肅宗復兩京,而爲入城之計。其時史思明尙在,而轉回人心,在於回蹕,故肅宗聽李泌之言,表請奉迎入長安,收復人心。爲今之計,當如北望建康,以繫中原之望。今若遲留,則四方之望,漸至解弛。「上曰:」我國事勢,與中原異。前進之意則可也,至如此賊之防,豈與史思明同乎?雖進去,自上當進,而內殿當留駐以待。「恒福曰:」小臣之意,則自義州,來定州,亦不以爲汲汲,而今來此處,則異於前。京城數百里外,人民死亡,日以百數,望車駕,如赤子之望哺。一邊防備,亦爲緊急,而人心繫屬爲上。若大駕不進之前,無可爲者。大駕所駐,易爲成都。都人每問大駕何日進前云。若久則人心失望矣。「上曰:」予雖迷惑,豈不知乎?欲還其家,人孰無心?此何如機會,而其可輕乎?「雲翼曰:」載寧則不得駐駕云。「上曰:」然則欲往海州耶?海州城外,聞有俯臨之山云。「守慶曰:」延安則雖有官舍,不如海州。「上曰:」姑舍是,而咨文事爲大矣。「雲翼曰:」小臣之意,於經略衙門,欲以王子着署書狀送之。「守慶曰:」別無可諱之事,則可送。「斗壽曰:」吳億齡,以留兵事委來,不可不答。「雲翼曰:」姑置留兵,先陳此賊先除之意似當。「恒福曰:」陳懇之後,以留兵,則當待賊退而定之,措辭可也。「上曰:」欲急急爲之。幸若未及周旋,而撤兵而還,則恐有不及之患也。「


○夜自一更,密雲,星變不得看候。


○刑曹判書李德馨馳啓曰:「天使、兩王子及夫人行,李瑛、黃赫等,當日未末入京。提督卽時坐堂,諸將俱會,天使兩人入,行禮於提督前,提督答禮。諸將及中軍以下將官等,催請王子來見,王子詣天使下處家,令譯官傳言,則提督曰:『王子着何冠服?』譯官等曰:『新自賊中來,無他衣服,只着行服。』提督曰:『我相見,必着冠帶。』王子不可以行衣服相接,禮節有妨,可免見。陪臣明朝來見可矣。』王子又令譯官傳懇,必欲請見而謝拜。提督曰:『王子必欲見我,則不得已房內,以私服相見矣。』王子行先文,終始不來,而大丘以西,則了無傳通之事,自入京城以後,支供草草。至宿板橋,龍仁縣令無去處,都差使員艱覓米四斗以呈,而支供則全闕云,極爲痛愕。天使至曰:『守城諸宰臣,何故不送人撿飭、迎護?』云云。文移斷絶,凡事稽緩。使國體埋沒如此,其未及周旋之罪,臣亦難免,不勝惶恐隕越矣。大槪天使等,卽得王子出來,自以爲於我國不世之功,希望甚厚,而一路接待,甚爲草薄,其心大爲落莫,而臣待其來,卽備牛、羊、鷄、酒,行下程之禮,遣從事官問安,則頗有喜悅之色矣。」


○欽差經略山東等處兵部右侍郞宋,爲暫留大兵防守,以固外藩,以安內地事:


先該本部議,留官軍二萬名,防守慶尙、全羅,每軍一名,月給月糧銀壹兩伍錢、行糧鹽菜銀一兩五錢、衣鞋銀三錢、犒賞銀三錢,共銀三兩六錢。其將領廩糧,亦從優厚,以一歲計之,大約該銀一百兩,日支本色糧料在外等因,已于八月初四日,備咨國王,區畫回復,去後未見前來。査得各軍每名,月糧一兩伍錢,二萬軍以一年計算,該銀三十六萬兩,係中國出辦。朝鮮應辦者,止是行糧、鹽菜、衣鞋、犒賞前軍,以一年計,該銀六十四萬兩。恐該國未知係兩國應辨之數,不便議覆,擬合行催爲此牌,仰本官照牌,事理卽傳,則啓國王,査照前文,幷今次分別數目,區畫停妥,作速回復,以憑緊等施行,毋再遲延。須至牌者。右牌仰朝鮮國陪臣尹根壽準此。


8月11日


○壬辰,司諫院啓曰,黃廷彧依律事。答曰:「已爲遠竄,不可依律。」


○備邊司啓曰:「劉總兵處移咨事,昨已啓下矣。衆賊前言將犯晋州,不數日,其言果驗,遂致屠城之慘。今又聲言將犯慶州。且見王子書狀,屯據八城,決無退歸之意。爲謀叵測,不可不急擊。仍以本道蕩敗,湖南軍穀,不以時到,天兵大萬屢告枵腹。爲援小邦,萬里勤苦之意,竝及於咨中何如?」上從之。


○禮曹啓曰:「伏見接伴使金睟狀啓,贊畫所言,親臨致謝于經略之言,亦似有理。但此人說話,變轉無常,勢難的從。然以經略只許一見,不敢望更接,而急於省謁陵寢,兼且速爲進駐,鎭撫遺民,屢蒙經略勤敎,已爲前進,不能躬謝之意,善辭以對事,接伴使處下諭何如?」上從之。


○夜自二更,月與木星同度。自三更至四更,客星在於天倉東第三星內三寸許,形色差微於天倉星。彗星,則挫芒以後,日漸熹微,而四更以前,爲月光所奪,五更以後,爲陰雲所蔽,所在星次,不得看候。


○上於駕前,召江西父老傳敎曰:「國家不幸,而大駕久駐於西方,西方之民,凡百徭役倍苦。天將、天兵、大小使命,一路支供,百姓不能支。予心惻然,而猶仗西方之民力,得爲前進。特令減半今年田稅,爾民庶知之。此縣父老、官屬,或除職,或免役而歸。予不得已前進,而亦有戀戀之心,爾等豈得無情哉!」父老皆痛哭拜。


○憲府啓曰,黃廷彧依律事。答曰:「豈可依律?已爲遠竄足矣。」


○禮曹啓曰:「伏見奏請使黃璡狀啓,別遣宰臣,懇請亟送陪臣云。臣悶其拘縶,而力不能回經略之聽,有此馳啓。今雖難保聽從,而在我告急,不容少緩,何以爲之?敢稟。」傳曰:「釜山之倭不去,經略前似當如是懇告。」


○禮曹啓曰:「如是懇告事傳敎矣。釜山屯賊事,今將送咨告急矣。更具此意,奏請陪臣,亟許發送之意,又爲移咨何如?」傳曰:「依啓。」


○行判中樞府事尹根壽馳啓曰:「張旗鼓,以經略之語,分付曰:『今日事體將完。已贊爾國留兵,以圖善後之策,而劉綎等報乏糧,王子過來之後,其處管糧官,旋告糧匱,馬料六日斷缺。且無朝鮮兵將協守者來現於劉綎,又無調發人夫築城臺者。上國爲爾國,用力用心,無所不至,而爾國反置諸尋常,有若宴安之時,日後之事,誠可痛憫。設令爾國兵將守之,若無糧,則豈能守乎?且有一說,王京以西,則天朝之糧,足以接濟,姑置不管,王京以東,則必須爾國辦給。此豈無理之事?且兵將時未撥送,劉綎等留兵,誰與之協力共守,旣不發人夫,則誰與之作城、築臺,以爲防禦之計?今日雖民力之可矜,豈拘於此,而不爲萬世長遠之謀?且爾國及老爺在境上,相其地之平易、險峻,作城、築臺,則天兵亦爲之相與助力。若老爺過江,則其誰尸之?今日兵將,無不欲撤回,而欲留兵善後者,只老爺一人而已。陪臣卽須啓知國王,備糧餉而接濟,選兵將而協守,發人夫而築城臺,不可少緩,千萬劃卽擧行。前日吳陪臣齎去之咨,亦速回咨,商議施行事。』又同月同日書狀:『昨有守備沈秉彛者,紹興府人,與琉球通事一人來此,卽石尙書所送之人也。聞見,則上年倭變之初,此人願得厚賂,親入日本,打聽倭情,兵部題奉聖旨,給銀五百兩。盤費去後,今年七月初三日,回來報稱則「琉球的聞關白,於上年九月十三日,爲手下將官姓柴者,進毒酒致死,如今入犯朝鮮之倭,無人總攝。其名目敬奏知皇上。」石尙書詰其不眞,送于經略,對其虛實。秉彛見經略,亦言關白死,經略曰:「徐、謝二使親與關白講話來云,爾則言關白死。如果死,汝當高官;如不死,不保汝頭。汝可前進王京、釜山等地,再聞而來」云。門下之人,皆言其說謊,謂卽沈惟敬族叔,或云別是一沈。其人仍在此處,時未起身』云。」


8月12日


○癸巳,午,大雷電以雨。


○上自中和民家,晝停于猪井,夕次于黃州地尹聘家。


○王世子在江西縣。


○中和父老來哭於駕前曰:「大駕留駐,如恃父母,今乃棄歸,民等無所依賴。」傳曰:「以爾等之功,前進京城矣。爾郡之人,極力防禦,至爲可嘉。」


○傳于張雲翼曰:「尹根壽處,以倭賊尙在釜山,將犯慶州,而經略欲撤回,以小邦憫迫之情,措辭懇請之意,下諭。」


○司諫院啓曰,黃廷彧依律事。上不從。


○備邊司啓曰:「接伴使李德馨狀啓內:『李提督回程時,似有帶同小西飛偕來之意』云,極爲駭愕。擧義力爭,前日已盡,將前事意及略據德馨狀啓之意,預請于經略何如?」答曰:「依啓。」


○卯時、辰時,日暈,左珥。夜自一更至二更,月光明盛,其後終夜密雲,彗星、客星,幷不得看候。


○中和人金彦珍等八名,路進生鮒魚十七尾。傳曰:「此物,若捧之,則有傷事體;若空過,則似不領其精誠,何以爲之?」沈喜壽曰:「豈可不受?」傳曰:「給某物賞之。」卽以布四疋給之,則皆跪辭。傳曰:「渠等情誠至極,故給之。」傳曰:「到此見之,支待之人多來,御膳亦爲過豐。言于黃海監司,支待之人,僅可供役,其餘還送,前頭御供之物,亦從簡約之事,使之知委。」傳曰:「來路見呈上言者,無臂之人也。所見極爲慘惻,復戶免役事,言于黃海監司。」


○平安監司李元翼引見。上曰:「以予之罪,致誤時事,避亂于平安道。雖無討賊之功,賴卿盡心措畫,有今日之行,惟乃功。但賊勢尙熾,未知國事。終何如也。一路所到之地,大小民人,咸願留卿,卿之得民心可知。外方民心,予不能盡知,此道之民,似多質少文矣。」元翼曰:「不與南方同,唯質而已,可與易治。」上曰:「村落甚稀,是可悶也。」對曰:「民物凋殘,曠地甚多,極爲可悶。且小臣別無經營宣力之勞,而今承聖敎,感恩則有無地自容。」上曰:「皇天默佑,則必無可虞,而賊勢熾盛,未知畢竟如何?」對曰:「自古以殺戮爲事之盜,必自底於滅亡。此賊經年他國,屠殺是尙,應有天誅,何能久也?」上命賜酒、退膳及藥封。


○政院啓曰:「李提督,初十日,京城離發;李汝栢,初八日,京城離發,以日計之,則不久當到於黃州。大駕往載寧,往還似遠,或留待,或前進載寧事,議大臣。」傳曰:「議處。」


○禮曹啓曰:「伏見接伴使尹根壽書狀,宋經略擬於本月十四日,自定州起馬向遼云。中路宜有委遣門慰之禮,敢稟。」傳曰:「依啓。以倭賊尙在釜山,而大人今乃棄去,小邦悶迫之意,擇遣的當人,或以言辭懇告。」


○禮曹啓曰:「明日擧動,議于大臣,則大臣意,提督的於初九日發程,則算其日字,應數三日內,當到黃州。大駕仍駐於此,觀勢進退,似爲無妨。令該曹,預爲磨鍊施行何如?」上從之。


○移咨宋經略請留。略曰:


伊賊搏噬之心未已,桀黠之狀漸張,搶掠自如,巢窟猶牢。其鋒未嘗挫,其勢未嘗挫。如此而擧衆引還,蓋無是理。外示回巢之形,還厥俘虜之人者,要不過緩我之備,弛我之圖,以冀其再逞也。今則過海之傳,已歸訛悞;沿邊之地,尙爲賊有。況晋州新破,士無固志,嶺南諸將,兵不滿萬,形懸勢孤,脧削愈甚。或因此捲而北上,則士傾魚爛,可坐而待。事急燃眉,勢將束手。言念及此,罔知攸措。鷙鳥之將擊,必先歛;豺狼之將噬,必先伏。見其然也,而遂謂之無患,則其不爲報裂,而呑噬者幾希矣。伊賊之謀,何以異此?機狡萬端,閔倐不測,蹂躪屠戮,所向無前,獨其所畏所難者,天兵耳。苟不及此機會,大震威靈,以彰汛掃之烈,則小邦之阽危,必不能復桭,而伊賊之朶頣,終所未艾也。豈不痛哉?如蒙大人矜諒微悰,統董將領,指揮南下,進薄海澨,而小邦亦收拾餘燼,悉索弊賊,以助掎角之勢,使雕題遺醜,不復再逞兇鋒,則一縷之喘息,庶或有延,萬世之深讎,亦可少灑。懇已大人,終始圖之云云。


○經略兵部移咨。略曰:


據李提督、劉總兵等,據該國將官朴毅長等印信呈文內稱:「倭奴退釜山四十餘里,竝無犯搶消息。」或據此爲照,倭離釜山節報眞確,覬款之時,必無復犯之說。朝鮮管糧官金潤國,爲因缺糧,欲移兵馬,故捏慶州有驚,訛傳妄報,副總兵劉綎未探的實,據其訛傳,亦卽發兵,不惟疲勞士卒,抑且警擾地方,則皆金潤國欺妄之罪也。合無請乞移咨國王,將金潤國,懲以虛報軍情罪咎,正其旣往之非,庶戒將來之漸,緣由到府。據此爲照,川兵萬里遠來,爲王國留守海上,正宜足食,以壯其騰飽之威,休息以養其超投之氣,方見體恤至意。乃陪臣金潤國,不思轉餉,暗欲移兵,虛報倭犯慶州,致我川兵疲於奔命。今日本部猶在,而陪臣敢於侮慢如此,本部去後奈何?今日留兵方住,而陪臣遽行前吾如此,留兵日久奈何?相應正其欺罔,以做其將來。爲此移咨,請行査照,金潤國究治,催促全、慶二道留兵糧餉,勿得匱乏,以致悞事云云。


8月13日


○甲午,上留黃州尹聘家。


○備邊司啓曰:「兵久不解,財用先竭,南邊戰士,潰散相繼,到今對壘,只有天兵。天將前後,丁寧分付,唯是募兵聚士,以助聲勢,而不惟不能募聚,重以削弱,漸至於無。今觀經略咨文,首以此爲言。以今事勢,聚兵非難,而饋餉最難。今雖驅聚,必將旋散。常時下三道上番軍士,忠淸道五百餘名,全羅道九百餘名,慶尙道三百餘名,合一千七百餘名,陣亡逃散外,今之所存,每番必不下千餘。兩朔休番,各有奉足。京畿、江原、黃海,則宿衛亦重,自當依例上番矣。忠淸、全羅、慶尙道上番軍士,令各其道監司,照例抽出,依京上番例,定日起送于都元帥處,一聽劉總兵節制,兼與南兵,同其起居,衣甲器械,漸習與同。且令訓練起伏擊剌之法事,下諭于三道監司、都元帥處,何如?」上從之。


○備邊司啓曰:「伏見劉綎咨文,大槪:『手下之兵,與倭賊,多寡懸絶,本國軍兵,幷無一卒合哨。只有金命元大丘一見,權慄,乘倭退後,陜川一見,俱各蒼黃別去,安望蕩彼倭奴?今後預將該國軍兵,嚴加申勑,卒遇有警,一調卽至』云。我國之兵,無一人與天兵合勢,極爲憫慮。前者雖令下三道,悉發軍丁事,節續下諭,而目今事勢,得兵非難,養兵爲難;調發雖多,如無接濟之糧,不能一日留也。軍人中,必有老弱之冗雜者。使壯者赴陣,而弱者助糧,則新穀已登,亦不至怨苦,而赴戰者,無缺糧之患矣。當番軍士,則已令自備糧赴陣矣。此外抄發之軍,亦令如是,則軍勢亦不至孤弱。以此下諭于三道監司、都元帥處何如?」上從之。〈史臣曰:「兵不可遙度,所貴將得其人而已。使之抄軍,而丁壯之有實者,百計圖免,使之助糧,而所納,未必歸於軍食。嗚呼!備邊日夜之籌畫,果安在哉!」〉上從之。


○諫院啓曰:「黃廷彧依律事,人臣之罪,旣關倫紀,則神人所共憤,天討所當加,其所按斷,不可頃刻緩也。及第黃赫,自關東轉入北道也,不念君父之難,又忘付託之重,凡所施爲,率皆悖戾,列邑供億,少不如意,則輒加鞭扑,罔有紀極。所過騷然,有同經亂,民心怨叛,卒召會寧之變。及其陷賊之後,偸生苟活,甘心附賊,凡所指揮,無不承順,始以割地講和爲請,繼上去臣尊賊之狀。前後之書,皆出其手,是實負國之一賊,不可容貸於覆載之間也。及第李瑛,亦在俘虜之中,媚賊負君之罪,與黃赫父子同,犯罔赦之典。請黃赫、李瑛竝命拿鞫,依律定罪。黃海一道,兵火之餘,邑里蕭然,官庫板蕩,天將支應,尙患難繼。進駐之日,一行候供,所當簡約,而爲守令者,不體聖上至意,百官支供,爭尙豐侈,高盤大床,珍羞狼藉,至設茶啖。又用蜜果,過於平時,所見極爲駭愕,監司爲一道之主,專不檢勑。請黃州支應守令及監司,竝命推考治罪,今後令該司,申行檢勑,其中尤甚者,各別論斷。」答曰:「黃廷彧以爲遠竄,今不可加罪。餘依啓。」


○副提學李?啓曰:「小臣以李提督中路問安官進去,提督入鳳山後問安,則提督不答,反有未安之語,難於接言。辭以歸告國王,則云:『別無見我可爲之事』,不爲對答矣。」傳曰:「知道。極爲駭愕。何以如彼?明日擧動,早爲之。」


○夜自一更至四更,密雲。五更,客星在於天倉東第三星內三寸許,形色差微於天倉星。彗星則挫芒以後,日漸熹微,又爲曙氣所奪,所在星次,不得看候。


○義禁府啓曰:「前府使安世熙,以李弘國事干拿來事,禁府羅將已爲發送矣,今以都體察使軍官書狀齎來,卽爲囚禁,以待弘國拿至。敢啓。」傳曰:「依啓。此事莫重之事,速爲推鞫處置以待如何?」回啓曰:「上敎允當。速爲取招宜當矣。」仍傳曰:「此事極重,不可獨使禁府爲之。三省推鞫如何?」回啓曰:「上敎至當。然事體極重,問于大臣處之何如?」大臣回啓曰:「三省交坐推鞫宜當。」傳曰:「依啓。今日三省交坐。」


○備邊司啓曰:「水運唐粮,聚集船隻,已經一年,兩道船夫,墜産敗業,嗷嗷海上,極爲矜惻。一度運行者,係是公家大事,固不可賞,一度運行後,第二度運行者,一年復戶,每一運,各加一年。先成空名帖四十張,送于黃應聖處,計其運數差次,先賞後牒呈,後錄施行之意,竝爲行移何如?」答曰:「依啓。」


○禮曹啓曰:「前日提督接見時,自上着袞龍袍,頃聞提督,頗有非之之意。其後劉員外接見時,着黑袍。今此接見時,亦當用黑袍,而前後不可無端有異,臨時令通事,稟服色於提督,提督若問稟之之由,答曰:『山陵有變,而待老爺,尊敬禮重,前日權着紅袍,竊甚未安,敢更稟』云,而依其言施行何如?」傳曰:「何必如是?山陵未畢,黑袍而見可矣。」


○委官,以安世熙推案入啓:「前府使安世熙,年四十七、白。李弘國靖陵屍體覓得緣由推考則:『臣以體察使軍官,在開城府時,京畿都事沈克明來言:「宣、靖陵有變。」體察使卽欲馳去,與接伴使相議,哭臨後出去。二更後,率在開城各員,滿月臺下哭臨。翌日曉,馳往東坡,擇出體探軍官,則皆鄕居不知道路之人,唯李弘國京居人也。體察使卽令進去,而弘國亦以不知道路爲言,體察使仍使弘國起送。其時移文楊州牧使,使之給送牙兵一二人,同弘國體探。楊州牧使定送牙兵二三人,體察使亦給牙兵四人,同弘國入往陵寢,則屍體在壙外,卽爲入置壙中。屍體所着白綿紬女人赤古里、綿紬末古各一件,甘察天益半件,禿音里村家後山埋置。臣以捕賊事,留楊州第二日,楊州人池千齡,體察使使之更探而來。聽令後,方向陵所時,來到高彦伯處傳言時,臣聞知將向其地近處,以千齡,一時起行。及到禿音里,招致居人,其時臨海君房稤奴稱名人亦往。一時招謂曰:「此地有御衣埋置處,爾等可取來」云,則卽於越望之地,掘取而來。臣以爲改墓未久,衣服必皆新件,欲於其前哭臨,及開見之,則於空石裏,只有三件衣。臣卽謂其人等曰:「若王后陵,則宮內下人,或有潛用此衣之理;若大王陵,則萬無其理。」想必有後日推問之事,卽令還埋。十六日,卽問千齡,待風乘船,三更先往靖陵,則千齡言:「弘國自言,屍體在隧道外,吾抱入壙中。」臣到陵外,使千齡、玉禾同,入壙中見隧道,則別無破毁之處,巳地近處,三分之一穿破,其廣幾一丈,其長幾二丈,其高可三四丈。搜覓其內,則亦無一物,只得鐵釘五寸餘。靖陵八箇,宣陵兩所,又得鐵釘,幷三陵共二十二箇外,俱無一物。臣猶以爲未盡,還審靖陵,則亦無所見。臣謂玉禾同曰:「爾旣令李弘國,同往覓得屍體云,則今何不得耶?」再三嚴問,則答曰:「我則當初不爲入來」云云。臣乘船還出,鐵釘二十二箇及體察使處告目,同封授千齡送去;又以一札,通于彦伯曰:「陵寢重事,弘國旣以爲有屍體,而今所見如是,極爲殊常。」臣仍往廣州捕賊,第四日,還到禿音里,則前所見里居人等,咸言「昨昨,李弘國已得玉體,松山移安」云。臣聞知,而捕倭到體察使軍中,則李弘國已以屍體覓得緣由,持啓本,行在所入往,故不得相見。及弘國出來,臣問曰:「吾則不得見屍體,而汝何以得之乎?」云,則「旣已堅置,何能易得?有一宗室,裏以衣服,覆以瓦礫。我則知埋置之處,故易得之。」臣曰:「我聞汝自隧道,抱之入安云,而我往見之,則隧道不破,何也?」答曰:「非自隧道入安,抱而自上順下」云云。臣以爲渠云旣已自得,非所强辨事,置而不言。臣其後,從往嶺南,今持啓本而來,相考分揀事。』安世熙所供曲節,如是分明,必待正犯推問後,方爲歸一。所謂池千齡、玉禾同及有一宗室,幷爲拿鞫,得實定罪何如?」答曰:「依啓。」


○三更,傳曰:「承旨引見。」左承旨洪進曰:「提督馳來一百五十里,而無人出見云。」上曰:「然則,傳語之誤也。予不知之。」洪進曰:「尤甚不出見者,自東坡,至金巖、安城云。大槪直路守令,皆出於大駕支待之故也。」上曰:「如黃州,牧、判官,皆出於大駕支待,人物濔漫。雖平時,豈可如是?古之人君,每年巡狩之時,亦豈如此乎?飮食之豐侈,雖人君,平時闕內所供,豈可如此之怪異乎?我國,以飮食將誤,而平安道亦有此弊。凡人渴,則可以飮粥,而豈至於七八器之多乎?物産亦非本道之所出,而雖人君,有。嘗見者,此必胡風。尋常天將之往來者,猶當力於支待,李提督是何如人,而於其回程時,不爲厚待乎?一路守令,亦豈可不爲出站,而用於他處乎?予之所聞,只謂鳳山,今聞承旨之言,極爲可駭。」張雲翼曰:「聞李?之言,則提督欲得茵席,而亦不潔云。」沈喜壽曰:「至爲駭愕。天將之心,以爲回還時,故如此怠慢也。」上曰:「本官何去乎?」雲翼曰:「不見柳永慶,故不及聞之矣。」喜壽曰:「意者,必來裵章家也。」洪進曰:「趙仁得亦往而未及到,李德馨亦病落後云。」上曰:「李德馨亦病云,接伴使一員欲代出。」雲翼曰:「聞李海壽之言,則提督到龍川,艱得糊亂飮食以進,則只飮獮猴正果一器云矣。」上曰:「龍川何地乎?」雲翼曰:「瑞興。大槪天將來于外國而凱旋,則體貌必從容,而何如是只率十餘人,兼程進去乎?」喜壽曰:「與經略會議云云。」洪進曰:「臣意,則倭將小西飛,令戚金守直而來,必欲處置此倭而來。李汝栢、張世爵當還送云。」雲翼曰:「楊元,亦率百餘人來矣。」上曰:「欲議小西飛之事,則雖送親信一人,如楊元輩,亦可爲之,而何必以此馳往?亦豈欲攻倭而來議乎?黃海一道,他將官往來,亦如彼待之乎?今於提督之來,偶如是乎?」喜壽曰:「從前,雖微官,或有優待者,或致不及支待者有之。」上曰:「然則何不令他縣兼之乎?」喜壽曰:「以僻郡兼之,而僻郡亦疲云。」上以大臣啓辭出示,喜壽、洪進、雲翼皆曰:「誤爲處置者,監司也。監司亦可去矣。」上曰:「天使所見處,如有犯罪者,必鎖拿以見矣。今不當如是爲之乎?」洪進曰:「我國拿來之法,唐官皆知之。守令則令大臣決罰,監司亦可治罪矣。」上曰:「必欲使略知我國驚動之情,且使知此間曲折可也。陪行宰相,必速定之。賊酋置於東城近處云。大駕所去處,豈可置之於至近之地乎?渠賊不可使知行色之孤危。且龍山之倭,亦尙留云,何以爲之?接待使差送事,速言而處之。」喜壽曰:「如通政中,黃暹可爲矣。」上曰:「豈可以通政送之乎?」


○都體察使豐原府院君柳成龍馳啓:「臣袛承召命上來,行到軍威,得本道左監司韓孝純馳報:『近據被擄逃還人及體探人所報,倭賊欲犯蔚山、慶州云云。雖其所言,未知虛實,而事勢可憂,卽書稟帖,馳送于劉總兵,請移兵近駐慶州,以爲聲援,去後,時無回報。』當日韓孝純,又馳報告急云:『體探軍官李彦邦,昨夜自蔚山回來言內:「賊勢極熾,蔚山、彦陽、梁山等處,倭賊遍滿山野,不知其數,處處列陣,充斥上來之患,迫在朝夕,事勢甚急。」右道及湖南境駐兵,都元帥、巡邊使以下諸將,急速指揮,使之不分晝夜馳援,以救危急之勢」云。臣,旣爲承命,急速上去,而適緣道內賊變如此。都元帥以下諸將,無一留在道內者,只有左兵使高彦伯,留在慶州,而率飢羸數百之卒,無望於捍禦其方張之賊。慶州危急,只在朝夕,而上道諸邑守令,皆出站不還。人民飢餓,癘疫大熾,丁壯死亡殆盡,餘存者,多僅厲聲氣,雖欲呼集軍兵,以爲救援之計,其路無由。韓孝純欲臣暫留,指揮諸將,誠出於悶迫。臣卽時傳通於元帥,使之登時處置;又送稟帖于劉總兵,庶幾及時救援,而全羅道去此絶遠,賊兵已在慶州數十里之近,設使來犯,將不能及來,而臣承命中路遲滯,且未免干預軍事,極爲惶恐。姑待元帥來本道後,上去計料矣。」


○移咨宋經略,請速發送陳奏陪臣。略曰:


本月初十日,據陪臣李瑛等馳啓:「七月十五日,有徐、謝二天使,回自日本,於二十二日,臣等與臨海君珒、順和君?,隨同二使,在釜山鎭,起程回還。仍見倭賊於沿海八城,各打巢穴,仍留不還,兇謀叵測」等因。得此隨於本日,據奏請陪臣黃璡馳啓:「臣於本月初一日,蒙經略老爺,許令就行,起程於初四日,馳到義州,擬要過江前去,有接伴陪臣尹根壽移文開程,經略老爺分付所據:『陪臣不須送赴,諭令回還聽受』等情。蒙此思得,臣旣奉告急實封奏本,理宜晷刻不緩,今蒙旨意,勢難遲回,爲此再還聽調等因具啓。」據此當職竊念,近者賊勢,愈往愈熾,尙據海邑,打造巢穴。雖緣天將按兵箚遠,有所畏憚,故未敢輒逞梟獍之毒,而其朶頣反噬之謀,則蓋未已也。縱曰二兒、陪臣,旣已見還,而此實餌我之具。夫豈誠心效順,悛惡悔禍者哉?連營八城,搶掠自如。萬一乘我阽危,捲而北來,有如完顔之再犯汴京,則將何策以禦之?頃以危懇,專差陪臣,控籲於冕旒之下,而適會貴部,聞賊渡海,姑令等待,故未敢前進矣。今則回巢之說,已歸虛地,狺然之狀,有甚疇曩。不於此時,瀝陳聖聰,以再蒙天地父母編覆之至澤,則將無自脫焚溺之慘,而皇朝一視之仁,抑恐有虧於九仞也。誠知貴部爲小邦慮審,不待小邦之敷奏,固已詳察而熟處之矣,顧小邦之於天朝,猶子之於親。子有至冤極痛,必當赴愬於親,乃情之必至也。玆要差去陪臣,更爲起程,以申事情。煩乞貴部,曲垂矜恤,終始拯濟,許令劃赴,俾得仰叩天閽,再霑生成之恩,永賴萬世之惠,不勝至願。


8月14日


○乙未,上自尹聘家,幸黃州府,接見提督李如松、副摠兵楊元,夕還尹聘家。


○李提督、楊副揔至黃州,上與提督再拜,提督答拜。又與楊元再拜,楊元答拜。上曰:「小邦蒙大人恩德,得有今日,一國君臣,罔知所報。請行謝拜。」提督曰:「免謝拜。」上曰:「皇恩如天,請於大人前,行謝拜。若非大人,小邦何以至此?」上令承旨,告于提督曰:「國王拜禮後,欲三叩頭。」提督曰:「也不堪。」上就提督前,再拜、三叩頭,提督答拜。又就楊元前再拜,楊元答拜。上曰:「皇恩罔極,大人之德,亦罔極。」提督曰:「兵馬多疲,芻糧不繼,不能盡掃兇賊,不勝惶愧。當歸告經略,更爲議處。」上曰:「小邦臣民仰大人,如赤子之恃慈母。今者兇賊,尙在釜山等入城,而大人西行,小邦無依,疑懼方極。今聞大人之敎,不勝感激。」提督曰:「當初講和,非本府所知。俺是將官,只擊賊而已。且賊,只據西生浦云,八城則虛語矣。嶺南二萬兵糧餉可繼乎?如不得繼,則上國兵馬,姑留養上國境上,以待調用。此意,竝歸議於經略,貴國亦爲咨文以送爲可。」上曰:「所謂賊屯八城之言,王子親書及慶尙監司書狀新來矣。」提督曰:「八城則無矣。有印信公文。賊之仍在者,只待皇朝之許貢與否耳。」上曰:「却賊之恩,已爲罔極。況又留兵,尤爲罔極。但小邦殘敗已極,一萬兵糧,決難辦給,此以爲憫。」提督曰:「貴國之不得備糧,俺之所知。彼賊若蒙許貢而去,則不必多留兵馬。賊若更來,則當新發大軍討之矣。」上曰:「小邦臣民緩慢,館接支待,多不及時,心常未安。昨聞一路失待之事,極爲惶恐。緣予精誠不足,以致此耳。」提督曰:「地方殘破,不足計較,請安心。」上請就坐,提督、副摠皆就坐。群臣立庭,以收復王京、生還王子,請行謝拜,提督、副摠,皆起立作揖。上行茶禮。上謂承旨曰:「軍卒贈給之數,預爲講定。經年戰苦之人,豈可不給銀錢?」提督曰:「全羅道小星嶺,險固可守也。此國人,每棄險阻,下營平地,豈不敗乎?求禮城子,亦空棄不守。防賊之道,豈如是乎?」上曰:「軫念敎誨,尤感恩德。所謂小星嶺,在何地方?」提督曰:「在智異山近處,雲峯之路,極險可守,而又倭賊必由之路也。鳥嶺亦可守,而前日姓申者,不守其嶺,終致敗事,自今皆可守也。」上曰:「爲小邦經理,無所不用其極,尤謝罔諭。」提督曰:「殿下自此往京城乎?京城民庶,幾盡餓死。殿下有父母、君臣之義,須卽前進活民。」上曰:「爲國之道,亦盡言之,寡人平生,奉以周旋。第以賊未永退,民無固志爲悶。」張雲翼曰:「大人今永西還耶?」提督曰:「此賊尙在,吾豈永歸?」上謂張雲翼曰:「倭賊未退,不得爲國之意,懇懇措辭以告。」張雲翼曰:「小臣以上意,告提督曰:『大人今以小邦軍機,往會經略,小邦存亡,只係此行』,則提督曰:『正是,正是。』」上行宴禮。提督曰:「俺初出來時,貴國地方,不至如此;今來見之,蕩破尤甚。我軍必多擾害之事,而非一二人不得治罰,未安未安。」上曰:「小邦臣民賴天兵,以有今日。豈有擾害事?今承尊敎,反爲惶恐。」提督,手書小帖贈之,曰:「隨不肖陪臣、通官,多有勤苦,乞賢王,加陞以見用人之公也。」上曰:「敢違大人尊敎乎?謹當陞職,然後回咨以達矣。」上以禮單贈二將曰:「小邦無表情之物,惶愧。」提督曰:「馬疋未安,人參亦不可受。願得硯石二面。」上曰:「人參,小邦所産。馬亦駑鈍無用,而願充下廐。硯則當到京伻送。」提督曰:「前已多受,又受未安。」上曰:「大人軍兵,累月勞苦,不得饋一杯酒,願以薄物,犒賜軍中。」提督曰:「銀兩,願分飢民。牛隻,使之耕田可也,不受。餘皆受。」上曰:「弊邦之人,蒙天朝恩,得以再生,豈以此物望濟乎?願分貴府軍中。」提督曰:「俺軍於天朝,自有分賜之恩。願依俺請,拜禮如初儀。」上出幕次,李提督、楊副揔出。上出送于大門外。


○上還入幕次,引見接伴使李德馨。上曰:「卿以國事勤勞,至於生病。」德馨曰:「迷劣小臣,膺重任用心慮,自去月念後得病,不得問安於提督。退熱之後,不意遽隨提督,向西一路,托以天兵擾亂,無一人待候。黃海一路,尤爲可駭。」上曰:「山谷中,避而不出乎?或以大駕支待之事,不來云然乎?」德馨曰:「爲半出來於大駕支待云。」上曰:「提督何事,急急西向耶?」德馨曰:「以宋經略前會議事入歸。前者提督欲還遼左,休養軍兵,臣答以老爺西歸,則漢江以南,賊又入來云,則以臣言爲是,而其主意欲西歸,換以他軍矣。其言曰:『欲往羗煙臺、湯站留住,賊若不去,則十月當出』云。」上曰:「張世爵、李如栢,何以還入京城?」曰:「見宋經略牌文,還入矣。提督使譯官來言於臣曰:『爾國,文獻之邦也。上下、大小,各賦一言贈我,則當誇示於中國。須啓達國王,作冊四卷以送,』其所切求者,御札踏寶以惠云。」上曰:「提督能文人乎?」德馨曰:「文理則通矣。又善畫蘭、竹,故小臣作一冊求之,則此冊似小,須將大冊來云。」上曰:「觀其回帖文,不好。」德馨曰:「曾見所製平倭碑文,亦不好。」上曰:「當送紙地,捧其畫格及書迹送之。」上以藥封出賜曰:「此予囊中藥,卿其小休調理以往。」


○夜自一更至四更,月光明盛,彗星客星,竝不得看候。五更,客星在於天倉東第三星內三寸許,形色差微於天倉星。彗星在於華蓋西第五第六星外傳舍西第六第七星內,形色熹微,不得詳候。四方有霧氣。


○傳曰:「天兵以我國事來苦。若不得一兩銀、一柄扇而歸,則至爲未安。此由於戶曹,不能致察之失也。雖不受銀兩,扇子累千柄分給,以此意移咨于經略前。」


○義禁府啓曰:「安世熙招辭中,現出宗室,拿來事啓下。所謂宗室,卽德陽副令忠胤,而時在江西云。羅將發遣,拿來何如?敢啓。」傳曰:「依啓。」


○左議政尹斗壽啓曰:「臣達夜入去,則提督方騎馬,通名則曰:『委遣重臣,多拜。今日過此』云。」傳曰:「知道。」


○左議政尹斗壽啓曰:「臣昨夜,承問安于提督之命,且以監司項鎖屈辱之守令決杖事,亦爲奉命,三更末起程,日出時,始達于鳳山館前。提督三吹上馬,臣卽冠帶,立于路左,令譯官林春發、韓潤輔通名,且告以地方官員,失於迎候,禮儀虧缺,極爲駭愕。寡君聞之,未安于心,專差問安官,兼致惶恐之意,提督答曰:『以大臣遠遣問安,多拜上。地方官之事,忠厚之意掃地』云。臣急於復命,急馳回來,鳳山郡守,則不得見面。令監司招來,今已現身,似聞接伴使李德馨,已爲決罰云。決杖事,何以爲之?敢稟。」答曰:「知道。鳳山郡守拿推。」


8月15日


○丙申,上自尹聘家,夕次于鳳山地民家。


○王世子陪廟社、內殿,發江西縣,渡朔時津,夕到中和地。


○卯時,上率百官哭臨。釋緦服反吉服。〈以是日,靖陵改葬也。〉 ○兩王子歸自虜中,謁于道左。


○左議政尹斗壽率通政以上啓曰:「兩王子來歸,臣等喜不可言,悲不自勝,區區慰感之意,不敢不達。」答曰:「皇恩罔極,不知所諭。」


○備邊司啓曰:「全羅監司李廷馣狀啓內,本道左、右水軍所屬諸將,久在海上,顯有戰功,朝庭遣官饗勞,以示激勤之意』云。朝廷非無此意,而南方物力,經年蕩竭,措備無策,故不敢擧行。且勞軍之擧,獨及湖南,至於嶺南水軍,則無所霑及,亦似未安,而本道蕩竭,姑竢事完,似爲得宜。高山縣監申景禧,圖免己罪,妄報御使,本道支待監官色吏,紛紜捉拿,輕欲行刑,人心驚擾云。捉致軍門,從重決罰事,竝爲行移何如?」答曰:「凡道內守令,令監司自斷,或黜、或杖,成推斟酌在其手,拿來以上,則朝廷爲之可也。近來,體貌俱失,朝廷則指授示罰之輕重,監司則自請于朝廷,使方伯失其威權。今後察而爲之。」


○備邊司啓曰:「近日朝家事體,積成訛誤。元帥、方伯等官,其於黜陟、論罰等事,雖甚細微,不肯自斷,一一遙稟朝廷,元帥、方伯,不過爲等閑之官。至於軍令所係,亦可梟示,而每事必稟,臣等常以爲非。今承聖敎,極爲允當。請以此意,下書于八道監司及都元帥,如有犯罪守令,劃卽論斷後啓聞,以革帥臣權輕,朝廷遙制之弊。」上從之。


○夜自一更至五更,月光明盛,彗星、客星,竝不得看候。五更,四方沈霧。


8月16日


○丁酉,上自鳳山民家,晝停于栗串船上,夕次于載寧郡。


○王世子,自中和晝停于黃州地民家,夕次于本州地民家。


○上乘栗串津舟,都承旨沈喜壽、左承旨洪進、左副承旨鄭姬藩、同副承旨張雲翼、副提學李?、直提學白惟咸、校理金權、注書沈彦明、南以信、奉敎趙守翼、撿閱金涌入侍。上謂李?曰:「爾爲經筵長官,予欲一言。」李?進前俯伏,上曰:「古人有言曰:『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又曰:『同舟則仇敵一心。』今日,予當思載舟、覆舟之義,下亦念同舟之義可也。」?曰:「同舟皆經幄之臣,而聖敎及此,不勝感激。朝廷不能奉行聖意,致有今日之事。此後若不奉行此意,則臣等之罪也。」沈喜壽曰:「民水之喩、同舟之戒,孰不感激?」洪進曰:「今承上敎,滿朝諸臣,孰不思竭一心?李?之言切當,此後如有不爲奉行者,萬死無惜。」沈喜壽曰「上有此敎,東方萬世之福。」李?曰:「在廷臣僚,不忘同舟之義,則自然可和。」張雲翼曰:「聖意自前每欲和之,而臣僚不能奉行而然。」上曰:「今日適乘舟,故因所見言之耳。」


○司憲府啓曰:「接待天將,乃一國莫重之事。所當十分敬謹,而頃日提督西還之時,一路守令,或有全不現身者,或有不謹接遇者,提督至發未安之語,使聖上終始至誠接遇之意,歸於虛地,極爲駭愕。各站支應,守令其不現者,請命拿鞫,其不謹者,先罷後推。監司爲一道之主,不能周詳撿察,其罪亦大矣。請命罷職。」答曰:「徐當發落。」仍傳于政院曰:「此言甚當。予非不知,但蕩敗之邑,又差生手之官,則無以措手足也。予意如此,問于備邊司。」


○備邊司啓曰:「天朝大將,奉命遠征,却賊而歸。此何等行,而沿路守令,不唯不謹,至於逃避?揆以常典,拿鞫猶輕,而爲其道主,不能糾撿,臺論之發,不得不爾。第以拿命雖重,據律照斷,終歸無實,不若從重決杖之爲愈。」上從之。命以此意,答憲府。


○罪人黃赫、李瑛等推案。黃赫招辭大槪:「附賊之計,情理所不近。若問王子,則可知也。割地講和之請,非由臣唱之也,正賊先發此言。金貴榮曰:『此賊,欲割地者,非眞割也。欲以此恐喝,若多其金帛,可以利動,一行同議爲狀。』臣語金貴榮曰:『雖欲如此,廟算必不輕許。若以持獻江南一片土,成罪則如何?』云云。關白殿下云者,此乃僞書,非眞狀也。不書名字者,倭奴自中相稱亦曰臣,或稱王子爲太子。犬羊之徒,無知如此。若使倭寇,又知我國狀啓規式,則後日之患,有甚於關白殿下之稱,故絶不開示。前日李弘業所齎僞狀,亦不書臣字者,意蓋在此。前後之書,皆出臣手者,虜中見存者,只有臣父子及李瑛而已。老父病廢,王子必令臣書送。當此時,讓於何人乎?仍念古人遭此患者,亦或有之。胡地十九年,冷山九年,可謂偸生苟活,而當時以爲忠,後世莫及者,其忠信素孚於人也。臣共王子,相依爲命,表節之志,非不明白,而只以僞書之故,無理之說,四面而起,亦由平生言行,無以取信而然云云。」


○李瑛招辭大槪:「臣受任之日,乃李渾敗兵之後,道內軍士絶無。百爾思之,束手無策,而臣前後盡心國事,諸將所共知,軍卒所共知,棄城遁走,則萬無也。俘擄以後僞狀着名事,則臣以不學武夫,凡干文墨之事,不通事理,問於赫則以爲:『不傳之僞書,不書臣字者,以防後日之慮』,云,故臣無情參着,萬死無惜云云。」入啓,傳曰:「三省交坐姑罷。」


○夜自一更至五更,密雲,彗星、客星,竝不得看候。


○經略移咨:


爲照倭奴,倡亂朝鮮,徑走三都,直破八道。本部回思,去歲今時,王之基業,危且殆矣。玆幸神威遠赫,我武維楊,不數月間,下平壤復開城,逐咸鏡收王京,保全羅守慶尙,退釜山倭奴乞哀遁歸。王國江山,完然如昨,近復撥留兵將居守,是天朝字小之仁,厚且深矣。本部與提督,贊畫共事,文武之人拮据擔當,亦至且盡矣。顧留兵不能久戍,援兵恐難再煩,倭賊不能保其不復來,修守不可不亟爲之整飭。今據報,劉綎等官兵,駐箚大丘等處,人無糧、馬無料,非但葷菜不能沾唇,卽鹽醬未曾入口,至皆相向而泣。似此氣象,何能固留守者之心,而本部亦難責其爲王効力也。今且無論留兵爲王居守,籍令句當天朝公事,假路貴疆,未審亦爲東道主否耶?此皆陪臣輩,溺豫已久,迷復不悛,以至漫不經心如此。今聞王之第二胤光海君,英恣偉發,妙蘊岐嶷。鄙意以爲,棄此國基新復之際,委令巡歷全、慶、忠淸之間,事無大小,聽其裁決。如排選軍兵,必親閱,則巽輭柔脆者,不敢挽雜矣;修設險隘,必親査,則鳩工聚材者,不敢怠玩矣;搬運糧餉,必親督,則支放供給,不敢缺乏矣;置造軍器,必親驗,則鋒銛堅厚,不敢草率矣。


8月17日


○戊戌,大雷電以雨。


○上自載寧郡,夕次于載寧地民家。


○王世子自黃州,夕次于鳳山廣串地。


○委官啓曰:「韓格能學倭語,與賊將交結甚密,交質、割地之事,聞之不覺竪髮。此人,斷不可容貸。以軍律卽時處斷,更何所疑!李瑛,以主將,先失其威,爲本國人所縛,至陷於虜中,則更無可爲之事。偸生苟活,罪則有之,而別無附賊顯然之狀。傳旨以爲,無異於黃赫父子之罪,而其父子特蒙天恩,瑛獨受誅,不無冤悶。然國家大刑議處之事,所係甚重,要在聖斷。」答曰:「黃廷彧等,以其勳舊,而侍陪王子故也,亦非將帥也。李瑛,以閫帥,見敗擄辱,俛首賊庭,前後媚賊之書,無不竝參,至於尊賊、背君,兼有他人所無之罪,不可容貸。近來倫紀斁盡,節義掃盡,軍律喪盡,不可不正其罪。然此回啓,必是朝廷公論,依所啓,竝遠竄。」


○兩司啓曰:「人臣之罪,有關倫紀,則神人所共憤,王法所當討,其不可容貸固矣。罪人黃赫,托婚王室,受保護王子之命,其感激報效之義,實非他臣之比,而陷賊之後,一以偸生苟活爲得計,無君背國之事,無所不至。割地講和,諂媚賊庭,尊賊酋爲殿下,於國書不稱臣,前後悖慢之書,皆出其手,人臣大義,斁絶無餘。及其鞫問之際,其所供招,無非矯飭誣罔之言,而一問之後,止命遠竄,豈足以扶人紀,而正王法乎?罪人李瑛,身爲閫帥,先失其威,反爲土民所縛,及至見擄,其偸生苟活,無君背國之罪,與黃赫父子無異,而年前別狀之內,亦多悖逆之語。人臣負此大罪,豈可一刻容息於覆載間乎?請黃赫、李瑛,竝命依律定罪。」答曰:「已爲參酌定罪。不可依律,不允。」


○備邊司啓曰:「伏見接伴官徐渻狀啓,劉總兵之軍,苦厭嶺嶠荒遠,欲守京城,或守平壤。然則鳥嶺以南,棄而不守,極爲可慮。但經略之咨有云:『天兵分爲二枝。一枝分布南原、晋州之間,守全羅;一枝分布大丘、善山之間,守慶尙』云,則必此分付,不及於劉綎之軍,而有此云云也。經略咨文,謄書以送,似爲無妨。蔚山、慶州、密陽、大丘、金海、晋州等處,皆作荒墟,只有毁堞頹基云。修繕之擧,隨便措置事,左右道監司處,下諭爲當。」上從之。


○午時,日暈。夜自一更至五更,月光明盛,且有淡氣,彗星、客星,竝不得看候。


8月18日


○己亥,上自載寧地,晝停于鵲川,夕到海州。


○大司諫朴應福啓曰:「臣本無狀,待罪言地,見事不明,多致錯謬。昨者辭避之時,所當退竢物議之如何,而一辭旋出,有若無罪者然。一擧而有此兩失,尤不可仍冒。請命罷斥。」答曰:「勿辭。」退待物論。正言姜綖來啓曰:「大司諫朴應福,以一擧而有兩失,引嫌而退。當初旣知李瑛罪關倫紀,而啓請拿鞫。昨日辭避之後,又知其罪在罔赦,而卽請依律。擬律之際,未及立異,辭避之後,不卽退待,偶未及察而然。不可以此,輕遞言官,請命出仕。」答曰:「依啓。」


○大司諫朴應福啓曰:「臣之所失,揆之事體,斷無可出之理,而同僚以偶未及察,啓請出仕。有言責者,論事直截,少不撓改,乃其職也。豈可以偶未及察,靦然行公乎?請亟命罷斥。」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掌令李有中啓曰:「臣以李瑛之罪議啓時,不能立異,旣與大司諫朴應福,同爲辭避矣。但一辭而旋出之失,則臣亦有之。請命遞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正言姜綖啓曰:「大司諫朴應福,啓請出仕矣,今又引嫌而退。臣之所見,不能取信,以致同僚再避。不可仍冒,更爲處置,請命遞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持平朴承宗來啓曰:「朴應福,雖出於無情,而似有先後之不同。言官論事之體,不可如是,勢難在職。朴應福,旣以此難於在職,則姜綖請出,亦不無所失。請大司諫朴應福、正言姜綖,竝命遞差。李有中,議罪李瑛之時,雖不卽立異,旣覺之後,旋爲引避而論啓,其不退待,別無所失。掌令李有中,請命出仕。」答曰:「幷依啓。」〈史臣曰:「隨事敢陳,諫官之職也;不行則去,諫官之體也。有罪莫懲,王法不行。況此背君附賊之人乎?倫紀不明,國不爲國。況此興衰撥亂之際乎?嗚呼!循例塞責,而折檻、借劍之無聞,委曲顧眄,而引嫌圖避者皆是,則將焉用彼諫官爲哉!其不得回天心,而正王法宜矣。」〉 ○司憲府連啓黃赫、李瑛,竝命依律事。答曰:「黃赫不允,李瑛事徐當發落。」


○備邊司啓曰:「伏見黃海監司柳永慶書狀,徐、謝兩天使自云:『與兩王子,約言於安州』云。徐、謝兩公,於王子有脫出虎口之功,不可不依約相見。」答曰:「王子已於王京相別,不須强爲追見於安州。經略已自定州向義州,王子亦遠來勞困。予意不必往見也。」


○夜自一更至五更,密雲,彗星、客星,竝不得看候。二更三更,月暈。


○備邊司啓曰:「伏聞自上特遣近臣,賑恤都城之民。德音一下,遠近孑遺之民,其爲感泣,爲如何哉?前日賑救之穀,其數不少,皆歸於不患寡而患不均之嘆,極爲未安。今則近臣,親自銜命而行矣。令流民列坐市街,以米一千石,均一俵給,宣布德意,勿以還上施行。且田稅米、太,元數不敷,而天兵留在,意在於我國大米。一馬所飼之豆,亦多。田稅米太,務令貯蓄,以爲他日之用。只以唐粮小米一千石俵給,似得接濟之宜。」上從之。仍命言于進去承旨。


8月19日


○庚子,大雷電以雨。


○上在海州。


○王世子,自載寧地値雨,次于大慈院。


○罪人李瑛伏誅。〈史臣曰:「敗軍棄城、忘君附賊,瑛之誅宜矣。然以附賊,則首惡猶存也;以敗軍,則非獨李瑛也。治厥䝱從,釋其巨魁,其何以服人心,而示後世乎?」〉 ○備忘記曰:「今日,賊勢有萬可虞。備邊司自前處事弛緩,經賊二年,未嘗鍊一兵、修一械,只望天兵,惟竢賊退,無乃不可乎?前日鍊兵事傳敎,而予言不得施矣。雖然似不可如是悠悠,以待其亡。今山陵都監已畢。予意,別設訓鍊都監,差出可合人員,抄發丁壯,日日或習射、或放砲。凡百武藝,無不敎訓事,議處。」


○備邊司啓曰:「臣等俱以無狀,待罪備邊之任。當此國家艱危之日,未嘗獻一策、發一謀,以裸活國禦敵之猷,孤恩負國,自知審矣。聖敎所及,摸出臣等情形盡矣,兢惶踧踖,無地自容。」答曰:「今日之事,實是卿等之力也。朝之所言,只因訓鍊而發,勿待罪。」〈史臣曰:「方今上有嘗膽之主,下無運籌之臣,國步之艱危日甚,廟謨之玩愒依舊,如此而望其恢復,蓋亦難矣。時人語曰:」上敎允當,承政院;惶恐待罪,備邊司。「〉 ○憲府連啓黃赫依律事。答曰:「瑛則兼有軍律;赫則有陪行之勞,待以不死可矣。不允。」


○弘文館副提學李?、直提學白惟咸、校理金權等:「伏以宋臣司馬光有言曰:『爲人臣者,策名委質,有死無貳。』不如是,而一有偸生苟免之計,背國媚賊,無所不至,則在王法必誅,而不容少貸者也。罪人黃廷彧、黃赫等,或貴爲卿相,或親連肺腑,而被擄在賊中,不顧君臣大義,千思百計,只欲爲偸活之地。至乃稱關白爲殿下,是尊賊而以爲君;於國書不稱臣,是忘君而不爲臣矣。其他割地講和,種種背逆之狀,不一而足,有難枚擧,而只此一事,君臣之義滅久矣。人臣負如此罪惡,不以王法正之,一鞫之後,遽命竄謫,此輿情之所共憤,而公論之激,愈久愈甚者也。請竝命準律定罪,以快輿情,以正王法。」答曰:「或是國家勳舊之宰,或有王子陪行之勞。參酌定罪,不可依律。」


○備邊司啓曰:「大兵勢當留駐兩南,我國軍餉,雖極措置,蕩敗之餘,收聚難繼。義州留儲唐粮外,亦有山東繼運之穀。此穀令海運判官,與忠淸、全羅監司相議,搜出公私舡隻,令各其官,給梢工糧物,僉使萬戶中,差員別定,一時起送義州,來月內,還泊于羣山,或自韓山到公州、錦江,急時輸送于天兵所在處何如?」上從之。


○李齊閔爲司諫院大司諫,兪大儆爲司諫院正言,朴弘老爲弘文館校理,李睟光爲侍講院弼善,趙守翼爲侍講院說書。


○夜自一更至四更,密雲。五更,月光明盛,彗星、客星,竝不得看候。三更四更,月暈。


8月20日


○辛丑,王世子自大慈院,晝停于海州地慈恩塔,夕次本州。


○中殿、東宮,奉廟社主,至自江西,上率百官,袛迎于廟門外。


○憲府連啓黃赫依律事,上不從。


○以成壽益爲禮曹參判,姜綖爲兵曹佐郞。


○夜自二更至五更,月光明盛,客星不得看候,彗星形體甚微。五更,流星出王良星下,入西方天際,狀如鉢,尾長二尺許,色赤。


8月21日


○壬寅,掌令李有中、持平李慶涵、朴承宗啓曰:「臣等俱以無狀,待罪言地,論事疲軟。黃廷彧之罪,有關倫紀,不可容貸,而未能堅執,遽爾停上,物議非之,勢難在職。請命罷斥。」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弘文館副提學李?、校理金權等啓曰:「伏以掌令李有中、持平李慶涵、朴承宗,以論事疲軟,引嫌而退。臺諫將黃廷彧事,累日論列,別無疲軟之失,而但廷彧雖已鞫問,李瑛、黃赫等,未及竝鞫,則是綱常重獄,時未究竟,而不待瑛、赫之來,遽先停止,物議之非,勢所難免。臺諫少有人言,不可在職。請竝命遞差。」答曰:「依啓。」


○以李睟光爲司憲府掌令,李有中爲弘文館副校理,黃愼爲司憲府持平,李光庭爲司憲府持平。


○夜自二更至五更,月光明盛,客星不得看候,彗星形體甚微。


○備邊司啓曰:「本道,兵戈蕩敗之餘,公私赤立,民皆逃散,加以天將、天兵往來之外,至如本國差送大小人員,廚傳支供之費,專不減省,一如平時,殘敗列邑,蕩不能堪。此外守令之瘠公肥私,爲非法,刷馬之多數徵發,或斃或失,種種弊端,難以枚擧。在平時,尙有問弊、巡檢等御史,況此兵興、板蕩之時乎?本道旣有督運御史朴文叙,巡行列邑,兼察此等之弊,或爲啓聞,或爲決罰之意,知會何如?」上從之。


8月22日


○癸卯,備邊司啓曰:「我國順倭人二萬餘名,尙留海上云,我國招來無路。今適南好正南去,送咨于劉揔兵,以白旗招之,許以生道何如?」答曰:「依啓。然此事,恐未易成也。」


○備忘記曰:「觀劉員外回帖,雖曰倨傲,其爲我國慮則至矣。大槪我國備邊司所爲,若如諸唐官之憂,則我國何患乎不振?予不勝感慨。」


○備邊司啓曰:「我國雖在全盛,物力兵力,固不能當中國一大縣,而今擧天下大軍,入彈丸殘破之餘,已經二年。千瘡百孔,一時露出,百般方便,將不可掩拙。到今事勢,極爲悶迫。今見經略咨文,其所責諭,種種難堪,至於築城作臺一事,前未有此擧,而今忽云云。前往胡澤等,只是與劉綎等,相度形勢而已,未有卽設城臺之事,而今忽責問某月興工與否,亦爲悶迫。發我戰卒,隷劉綎訓鍊事,初不別抄一軍,只令本道將官所率軍兵,自此前後所送新及第及精兵等,迭相往來,隨便學習,而賊猶在岸,兩南要害郡縣及賊路所衝處,分布防戍,而原數單弱,猶懼不克。今若盡撤諸將之兵,悉詣劉營,則訓練反爲緩事,而目前防戍誠爲汲汲。舍此而別抄他軍,則水陸漕運,支供天兵外,必無可發之兵,此亦悶迫。略將此意,先爲回咨,且以咨文及啓辭之意,下諭于都元帥、兩道兵、水使、巡邊、防禦、管糧等官,何如?」上從之。


○憲府連啓黃廷彧、黃赫等依律事,上不從。


○備邊司啓曰:「謀大事者,固不可顧小弊,亦不暇恤人言。但海州爲監營,數百年于玆,一道民心,以爲耳目之所安,一朝更改,其情不便。至於官屬,勢不可不分而二之,彼此俱不得成形,亦爲可慮。延安,本不可爲營鎭之地,只以監、兵使計出於不得已。甕津有城子鎭軍,而其形勢,亦非元帥所居之地。然此二地,比他邑稍可,故啓稟矣。黃州,自國初,實爲巨鎭,在全卽爲兵營,未爲不可,但蓄力聚衆,築城設機,以爲長遠之規,然後爲營。姑以牧使爲防禦使,節制一道兵力,似爲無妨。」答曰:「然則欲革罷兵使之意乎?若一向未能定,則待他大臣入來議定。」


○以訓鍊都監事目,傳曰:「鍊習火砲,固當爲之,然火藥未敷,不必偏習火砲,如騎射、步射,或踴躍擊剌,或追逐超走,皆可爲之,惟在敎之者,誠心盡力;而習之者,日日不怠,時加賞格,以激勸之而已。昔戚繼光之敎士,其法非一,而囊沙懸於足,使之習走,漸加其重,以爲常,故臨戰趫捷無比,卽其一也。蓋人性,各有所長,訓鍊士卒,宜多方以敎之。且不必武士,如本官人,抄出丁壯數百,除其身役,敎訓試之如何?竝斟酌施行。」


○夜自一更至五更,密雲,彗星、客星竝不得看候。


○禮曹啓曰:「京師漸邇,陵寢入望。香火之廢,已經二年,上下悲感之情,爲何如哉?慰安之祭,似不可廢。廟社姑安於權設之宇,亦當有慰安之祭。設行祭物,與戶曹適中磨鍊施行。」上從之。


8月23日


○甲辰,憲府啓曰:「黃廷彧、黃赫依律事。京畿刷馬之弊,難以枚擧。姑擧其甚者,京畿以結卜分定,而自有匹數,前期入城待令,爲差使員者,點撿收拾,自足致用,而或撓於請囑,或甘於贈物,私自放送,倉卒立馬令下,則力奪行路之馬,以充其數。一入唐兵之手,永無還推之理,失路之人,呼號滿路,極爲駭愕。請差使員中作俑奪馬者,罷職以懲其餘。坡州爲邑,傍於大路,且其殘破尤酷,而曠官已三四朔,極爲寒心。新牧使沈友正在京城中,足發重瘡,數月內勢難赴任。監司至今未有處置,請京畿監司推考,沈友正改差,極擇曾經臺侍有名望文官,以責蘇復之任。」答曰:「黃廷彧等,已爲參酌定罪,不可依律。其罪又非如李瑛之以閫帥棄城敗走,兼犯軍律者之比。餘依啓。」


○備忘記傳于賓廳曰:「此揭帖,乃吳惟忠送于徐、謝,仍使傳于王子,啓于國王者。小草記,吳軍中裨將之贈王子者云。觀此記,軍糧事極悶。如是而欲留天兵,寧有其理?且吳將親言於王子曰:『軍糧絶乏,士卒連死,至於善山府,則隱匿好米,給以爛米,鹽醬竝不得食。須啓于國王。』其言反覆丁寧,極悶云云。見而回啓。善山官吏似當重治。且李山甫,專以糧餉事下去,何不下去于嶺南地界,號令督運?竝察以啓。」


○備邊司啓曰:「軍糧絶乏,先期搬運於他道。本道不甚被兵之處,富人、巨室,或有藏置穀物者。零細輳合,則亦可補萬一,而事不預圖,至於天兵柺腹餓死。朝廷雖日夜憂慮,而方岳之臣,不善措置如此,極爲未便。下書切責爲當。善山府使,以腐爛之米,供饋天兵,則其罪重矣。今本道監司,推覈重杖。大抵嶺南糧餉,一切匱竭,不可專責於湖南、江原道嶺東近南之官,忠淸道糧儲稍裕之邑,竝爲量力搬運事,亦爲下諭。李山甫,專爲糧餉一事而去,未聞十分檢督,亦爲下書申飭。」上從之。


○政院〈行都承旨沈喜壽、行左承旨洪進、同副承旨張雲翼〉啓曰:「兩王子被繫踰年,一朝得脫虎口,復見天日而來,皇恩罔極,仰答無階。今所趨造感泣,以謝罔極之恩者,捨經略而誰也?前日辭謝之帖,臣等偶見,不能無未安之意。順和君,年少且病,固難强責,如臨海君,似當自力一行,上以致聖上慈天之喜;下以申自己肉骨之感,揆諸情理,斷不可廢。臣等職忝近密,旣有此懷,不敢不達。」上令備邊司議啓。


○傳于政院曰:「前日見失御弓,今始得之矣。聞載寧郡,囚禁得弓之人云。旣爲失去,則其得之無怪,勿推放送。」


○以柳熙緖爲兵曹正郞,尹暾爲弘文館副校理


○夜自一更至三更,密雲,彗星、客星竝不得看候。四更五更,容星在於天倉東第三星內三寸許,形色差微於天倉星。


8月24日


○乙巳,憲府連啓黃廷彧、黃赫依律事。答曰:「勳舊之人,豈可置諸死?當此國事忽蔥擾之時,斟酌勿爲煩執如何?不允。」


○備邊司啓曰:「王子面謝經略,揆諸情禮,斷不可廢。今見政院啓辭,實合事宜。臨海君親往經略處,致謝爲當。」答曰:「依啓。」


○德陽令、李峻慶推案。德陽令忠胤招辭大槪:「臣於倡義使陣,終始從軍,今年四月,始聞宣、靖陵之變。主將金千鎰招致宗室等,自募奉審時,臣以成廟四代孫,忘身自願,率別將李峻慶等及軍人三十名,十七日辰時,行穿賊陣,三更得達靖陵奉審,則墳墓掘破。臣等哭臨後,使牙兵徐介同,先入壙中搜覓,則有一屍身置壙中,倉卒之間,罔知所爲。遽脫臣着草綠甲天益一件、李峻慶所着鴉靑襦天益一件、白色女短襖一件,使李峻慶等,斂襲絞結,深掘壙中,仍爲埋置,以瓦覆之。又往宣陵,兩陵搜覓則,未得所在之物云云。」


○再推:「臣則不入壙中,使徐介同入見,則內外梓宮,已爲燒灰,只持木片出來。魂遊石近處,亦有燒灰之跡。其屍身,則壙內當中橫置,而當初倭賊掘破時,灰沙等物壙內多積,故以所持去小時郞,掘開瓦,則曲墻上蓋瓦也。恐爲風雨所濕,取而覆之云云。」


○李峻慶招辭大槪:「臣以倡義使金千鎰軍,倡義使以爲,賊藪中他人所難去,使臣奉審靖陵。卽與德陽令,從冠岳山下,令奉常寺奴介同,指路而行。迷失其路,德陽令與介同同去,臣艱難追往,則德陽令已到陵所,迎謂臣曰:『玉體在壙中』云。臣問曰:『誰入見之?』德陽令曰:『介同入見。』臣曰:『進賜,何不入見?』德陽令曰:『我有心症。如此之處,自前難近。』臣曰:『此事,專在宗室。何如是虛踈乎?』臣問介同曰:『壙中深幾許?』答曰:『三丈許。』臣以帶引之而下,則暗無所見。介同曰:『玉體在此。』臣禁勿撫摩,仍擊火見之,則屍身於壙中深處橫置,頭髮、鬚髯皆無。仍使德陽令,脫所着衣裹腰上,脫臣所著衣裹腰下。介同亦以一白幅來給,臣問其所得處則曰:『得於曲墻外,』裂以絞結云云。」大槪,德陽令所供同。入啓曰:「德陽令、李峻慶所供如此。姑待李弘國推問後,歸一何如?」答曰:「依啓。」


○夜自一更至五更,客星在於天倉東第三星內三寸許,形色差微於天倉星。四更,月入東井星,彗星形體甚微,不得看候。


8月25日


○丙午,備忘記曰:「上言陳訴者,多言身有軍功,未得蒙賞云云。實有軍功,而賞典不酬,則人心解怠,雖欲討賊,而不可得。令備邊司,各別察施,俾無訴冤之人。且前有傳敎,納栗人亦多未蒙酬賞,多有人言。更速一一相考論賞。且恐外方奉使之人,不無欺民之弊,亦爲撿飭事,竝言于備邊司。觀上言,多願減還上,或待年還納云。還上雖是爲民之事,當此蕩敗,民生盡飢,無由還納。一路各官及大駕所經之邑,或半減或待年捧納,以示優恤之意如何?言于戶曹。中外民生,飢餓盡死,中夜長吁。我國生類盡矣,不能賑救者,由其無粟。不耕何穫?明春之事,尤極寒心。宜及今時移轉於兩湖,分給畿甸及此處之人如何?其他勸耕一事,各別留意施行,其間曲折,有司察爲事,言于備邊司。」〈史臣曰:「宵旰之軫念至此,而奈奉行之無其人何哉!古人曰:『人君勤於求賢,而逸於得人。』若不得人以治,而徒憂惕於事事,則誠恐日亦不足,而終無以有爲矣。」〉 ○憲府連啓黃廷彧、黃赫依律事,上不從。


○政院〈行都承旨沈喜壽、行左承旨洪進、同副承旨張雲翼。〉啓曰:「前後累千武擧之設,專爲勦滅方張之賊而已,及其點行之際,百計圖免,或初不登道,或中路落後,或纔赴戰所,旋卽逃潰,無一人與賊交鋒,其在催遠之行,極矣。今見朴晋書狀,新及第逃亡者,亦至四百餘人。國無紀律,至於此極,思之不覺寒心。行路之時,公然刼掠,有同寇盜,旣逃之後,不示嚴明之譴,使之安坐,則無賴之徒,有何所創艾,而肯赴矢石之場哉?平時及第出身,雖犯極罪,不爲削科,此固國朝寬厚之法。此事變後武科,則恐不可待以常規。許多人雖不可一依軍律,而須用削榜之規,然後庶不失當初設科之意,且有萬一之效。」答曰:「政院啓辭至當。依啓。」


○備邊司啓曰:「伏見黃璡狀啓,經略見吳億齡齎去催發奏請陪臣之咨,頗有怒色云。奏請之行,勢難强拂入送。但倭賊尙據我境,兇謀難測,天朝將官,以賊退,撤還我國。亦不奏知今日之勢,則他日雖有緩急,無以爲辭。昨見鄭昌衍狀啓,提督言:『爾國以却退賊兵,脫還王子等事,再送謝恩,兼贊經略功德,則經略不爲沮止』云,謝恩使鄭澈入去矣。然今又爲賊退海上,王子出還,留兵防守等事,以黃璡又爲謝恩使。其奏本末端,仍及兇賊尙據是境,及時勦滅,以畢皇恩事,婉曲陳懇無妨。」答曰:「奏本末端,仍及以下一款,經略見之,使之勿爲,則其時何以爲爲答耶?」


○備邊司啓曰:「又送謝恩,似無大妨,而奏本中末端一款,乃是實有之事,語次及之,恐不致經略之沮止。然或慮此,則姑留黃璡,待經略回程後發送,亦或無妨。」答曰:「依啓。」


○政院以李肜、李彩等推案。李肜招辭大槪:「臣嘗悶漢陽賊退之後,提督與賊講和,無意追擊。及其養降倭於江監,入倭使於城中,晋州城陷,人心尤懼,而提督不唯主和,又有西還之志,臣不自勝憤,遽有呈文之計。非不知功德之罔極,而姑爲矯激之說以感之,比提督於秦檜者,激其志也。今不滅倭,後日之患,必不救。臣欲極其弊,以激提督之心。故預陳小邦不支,倭入上國之時,率小邦背君之徒云,非謂今時有背君者也。臣素有心症,今七月,重痛染病,又患瘧疾,提督招見之日,臣不食一匙之粥,沽酒半甁盡飮,手雖操筆,心則茫然,急遽之間,妄發失言云云。」


○李彩招辭大槪:「賊犯我國,致令鑾輿遠播,宗社丘墟,陵寢燒掘,王子被據,此乃臣子不共戴天之讎也。天子遣兵討之,此非我國私讎,實中國之巨賊。提督無討賊之意,終欲講和。又入倭使於城中,南陲盜賊,還爲奔突。臣不自堪憤,七月十四日,與兄肜相泣曰:『賊勢若此,力不能制,若呈文于提督前,盡誅在京之賊,追擊嶺南之倭,則兄弟雖死於提督之鈇鉞,庶全我國之勢。』僅能作文進呈,或以哀辭感之,或以狂言激之。提督見文後,傳言曰:『今日,氣不平。明日當問。』明日早朝,接伴使招臣等,臣等卽時進去。提督軍官稱號人出問曰:『提督功德至大。汝何咎焉?』臣答曰:『提督功德則至大,而倭賊是食肉寢皮之讎也。今倭使入城中,玆陳痛憤之懷。』已而提督招臣等問曰:『汝何不早見我?』答曰:『轅門至嚴,微末小生,不得出入。』提督硏朱書示曰:『二生責本府過重,可笑。』答曰:『願以死爭和議之非。』提督曰:『和議非吾志也』云。至於別紙,則不知事體之儒生,非但遽見提督之威,至於使人拔鬚、唾面,迭相催促,故遑遽錯亂,妄發失對而已。誣陷本國事,萬萬無理云云。」入啓曰:「元情所招,則大槪如此,而誣陷兇逆緣由,不爲承服。刑推何如?」答曰:「夜深勿爲。」


○夜自二更至五更,客星在於天蒼東第三星內三寸許,形色差微於天蒼星。四更,土星與金星同度,彗星消滅不見。


○傳于政院曰:「平壤收復後,韓準以謝恩使往來;京城收復後,鄭澈以謝恩使,方爲赴京矣。今者賊留南方,別無謝恩之事,令備邊司,廣議處之。」仍傳曰:「聞京城之民,亦飢饉而死云。船載鹽石分給,則合於蔬菜而食之,庶或得生。急急爲之。」


○備邊司啓曰:「督捕使朴晋狀啓內,所率精兵,數日之內,相繼逃亡者,至於四百四十八名。雖緣絶糧,國無紀律,以此可知。主簿、部將、守門將、奉事、參奉竝十九人,依前例盡削前職,無職人等,令所在各其道,秘密捕捉,各杖八十後,竝送于都元帥處何如?」傳于政院曰:「此人等,以軍律言之,則皆應死之人。杖律亦爲一百,而必減二十,只請八十,何意耶?問之後施行。」仍傳曰:「南方邊報,未得知之。元帥絶無狀啓,必通內外之情,然後方可爲也。宣傳官,極擇有計慮可用之人,以大駕前進之意,諭于都元帥。元帥如有陳達之事,使之書於別紙,急急齎持而來。此宣傳之去,備邊司如有通問之事,亦言送可也。」


○備邊司啓曰:「劉總兵所率之軍,旣無所食,退屯諸處,而節迫授衣,亦無禦寒之具。或云:『前日所送提督軍前銀兩,送于總兵,俵給軍士似當。但以三千兩,分給六千餘軍,一名所得僅半兩。且雖得銀,地方無可買賣,莫若以千兩,貿得去核綿花于遼東,可得萬斤木花。雖不準數,可得八千斤』云。令事知譯官次知,又令義州府尹,定可信人十名,往來遼東,急急輸送,則可以分給劉軍,亦可用於他處矣。敢啓。」答曰:「依啓,急急爲之,使無不及之患。」仍傳于政院曰:「劉綎軍已赴南方。往遼東木花貿易分給,似可及乎?」回啓曰:「劉軍赴南方,且着裌衣。非不知遼東貿易道路遼遠,而我國地方,他無措備之策,不得已貿易矣。」


○傳于政院曰:「諸陣軍卒,或餓死、或勤苦,自上體念惻隱之意,作敎書送于元帥處,使之諸鎭曉諭之意,言于備邊司,議定後,送宣傳官。」


8月26日


○丁未,憲府連啓罪人黃廷彧、黃赫事,上不從。〈廷彧,賦性狡險,貪權嗜利,無所不至。赫,爲人浮浪,素無行檢。畢竟,背君附賊,自陷於極惡大罪。〉


史臣曰:「罪莫重於背君,惡莫大於附賊,而廷彧父子,以王室姻家,獨免顯戮,其可謂國有典刑乎?瑛雖伏辜,目不瞑於地下矣。」


○賓廳啓曰:「兵久不解,已經歲年,糧乏衣單,殺馬以食,聞之惻惻,有足動心。逃亡相繼,而不忍以重律繩之,蓋以此也。特下敎書,宣布聖上軫念之意,何如?」傳于政院曰:「依此爲之,固亦宜矣。古者有投醪之說。今雖未能遍饗諸軍,如銀兩等物,送于權慄,使之俵給,俾得沽酒而飮。或別有他處置之事,使知予惠恤憫惻之意。」


○備邊司啓曰:「伏見韓孝純狀啓,劉綎之軍,因秋氣漸涼,身無厚衣蓋體,日益思歸云。天朝之兵,固守我國,不免飢寒,極爲未安。忠淸道遺在貢木,多至三千九百五十疋。若依給劉軍,則可給人一疋。如有不足,補以本道步兵價布,竝給吳惟忠軍,以爲衣材,似爲便當。泰仁亦有募得木四百疋、木花三百斤,可以補用。所着木花,則肅川所在木花,雖未給我軍,先給天兵,不足之數,以義州木,易木花,隨後下送無妨。敢稟。」答曰:「依啓。」


○備邊司啓曰:「伏見都元帥權慄狀啓,目今措置中急先之務,莫如兵船、火藥、山城。此三件事,請下書各道,十分嚴飭云。依權慄狀啓,更加申飭何如?」〈慄,故相轍之子也。至於將才,非其所長,偶因一捷,冒居元戎,豈非僥倖耶?〉答曰:「依啓。」


○三省交坐,李肜、李彩,各訊杖三次,不服,當初造意者及別紙手書之人,各別盤問處之。答曰:「造意手書,定是李肜所爲。但一日三次加刑,今何可更爲加刑?明日推鞫。」


史臣曰:「肜之所爲,不過無知亡作之事,而其心則出於爲國討賊之誠也。兄及弟矣,俱繫牢獄,竟死杖下,不亦冤乎?」


○中樞府事尹根壽、禮曹判書鄭昌衍、吏曹參議吳億齡、司憲府掌令李尙毅〈本月十八日,自經略所。〉馳啓曰:「今日夕,楊副將元,在提督處,邀臣根壽。臣卽進,楊將與提督,同意階上,令寫字的,取咨文及揭帖來,與陪臣看了曰:『宋老爺看此咨文揭帖,怒而批下如此』,因出示臣。臣億齡齎來留兵咨,臣尙毅齎來請留揭帖上,皆以大字批下,奏請咨,則一筆句抹。臣告曰:『看此批下,不勝惶恐。請受咨帖,還送國王。』楊將答曰:『明早,當還納。不可與爾』云。仍以手指點留兵咨內倭賊遍滿八城之語曰:『此何無謂耶?』出示永川郡守金潤國踏印手本,以證倭賊之退去曰:『倭賊在釜山者及他處賊,幷皆還去。其未去者,自釜山盡歸西平浦。此云遍滿八城,何耶?』臣答曰:『西平,亦我國連陸之地。與釜山何異?』提督曰:『西平,卽上舡之所。求貢而將盡過海去矣。且老爺雖欲留兵爾國,每告無糧,安有無糧,而赴戰者乎?爾退而思之云云。』臣等見批下之辭,相與錯愕,計不知所出云云。」


○行判中樞府事尹根壽、吏曹參議吳億齡〈本月十九日。〉啓曰:「當日巳時,楊副將呼臣來語之曰:『昨日,宋老爺見爾國咨文,甚怒,欲重治作咨陪臣,撤兵回去。昨晩,老爺語曰:「今者倭賊,尙在西平浦,而大兵撤回,賊若復犯慶尙,踰鳥嶺,到王京,則將無爾國也。不可不留兵防守,然爾國殘破之餘,錢糧極難。當初防守留兵一萬六千,每人月銀三兩六錢,爾國給二兩一錢,天朝給一兩五錢。今則一萬六千兵,每人月糧三兩六錢內,天朝當出月糧、及行糧鹽菜銀三兩,爾國只出衣、鞋、犒賞銀六錢,其糧料、鹽菜,爾國當辦給。若然,爾國可以接濟矣。今者爾國,築城堡、備險隘、多造火器、選鍊兵馬,四項事而已,凡事完備,爾國之力,得以堵截防守,則天兵可撤回。若爾國要留兵三四月,則留防三四月;要留五六月,則留防五六月。若十分未易完備,要留一年,可留一年防守。此意劃卽馳啓國王,改作咨文來。」老爺欲據咨上本,依爾所願云云。』今此改作回啓,則須勿遲滯,勿作觸忤之說,明白回答,登時馳送何如?」


○夜二更五更,客星在於天蒼東。三更四更,密雲不見。


8月27日


○戊申,憲府連啓罪人黃廷彧、黃赫事,上不從。


○諫院啓請黃廷彧、黃赫依律定罪事,上不從。


○備邊司啓曰:「提督臨行,要得宸翰與百官贈詩,至曰:『我來貴國,他無所要。只欲得此以爲傳後之資。爾等須以此意,啓知國王云云。』我國方在憂愁之中,固難暇及於文翰,而天朝將官,懇索至此,恐難孤負,何以爲之?自上雖未贈詩,以大字親寫『再造朝鮮』四字,以爲贐別之資,則其於勉副天將之請,我國致謝之意,俱得其當。臣等愚慮,適及於此,敢稟。」答曰:「予於提督,雖使磨頂放踵,亦所不辭。況陋筆乎?但形骸徒存,而神魂則已脫,兼且痼病日深,只待近日,此時揮筆成字,誠所難能。萬一頑命,得延數年,追書送于其家,亦爲不妨。好爲措辭答之。若朝臣詩章,則其贈與否,自外斟酌爲之。」


○備邊司啓曰:「國家爲討賊之擧,累次設科,取人之多,以千數,而此人等,憚於赴戰,隨解隨逃,人心莫不痛憤。削科之議,前者累發於本司,政院請削之啓,果爲允當。但新及第各人,初不登道者、中路落後者、纔赴戰所旋卽逃潰者,合前後將官所報而觀之,不啻千餘人。當初國家不爲設科則已,旣設科,取士之後,旋卽盡削,有乖大體,恐未穩當。且是人,於其法則當誅,而其情則可矜。臣等因往來嶺南人聞之,嶺南糧餉絶乏十日,人給陳太五升,太絶之後,專然不給,人皆殺馬以食,食盡,又賣衣服、盤纏以食。此非風聞之言,糧絶之報,屢出於諸將之啓。實若糧乏,則爲主將者,所當啓聞處置,不可任其自潰自逃而已。以此觀之,非但軍士之罪,將不得辭其責矣。朝廷不恤此情,而遽削千萬人之科,則竊恐群怨朋興,國家政令,尤不信於民,而不無騷擾之患。臣等愚意,嶺南防戍,止息無期,此逃軍等,限年充軍於嶺南防禦之地,以懲其罪似當。」答曰:「依啓。」


○以尹承勳爲承政院承旨,金權爲司憲府持平。〈承勳,爲人麤猾,素無識見。居官,雖以勤幹稱,而處事,多自用之病。〉 ○嶺南天將,皆要還,以糧缺爲報,以激經略之怒。經略怒,以管糧陪臣等,不能盡職,夜不收一人,鎖拿湖、嶺管糧趙信道、任發英而去。


○夜,客星,二更三更,雲蔽不見。四更五更,在於天蒼東。


○傳于兵批曰:「牽馬衛全龍、李春國,前有侍衛之功,已除守門將矣。近日一路侍衛,部將除授。」


○備邊司啓曰:「卽刻,經略差夜不收一人,帶同譯官,往兩南,拿管糧陪臣而來,在我國,極爲未安。陪臣雖不無一二怠慢之失,而時未現著,擧國蕩敗之餘,人力已竭,而天朝將官,則不量事勢,一向督責。御史尹敬立,終始竭力,國人所知。今若拿來,情甚冤痛,他員則皆是新往,料理未久。今當據實直告曰:『戶曹判書李誠中,專管糧料,而不幸於七月身死。其以下泒送兩南者,如全羅道任發英、慶尙道趙信道、愼德容等,不能於職,以致如此,故頃日新差重臣及御史,繼往督運』云云,略及物力殘破,雖竭誠催促,而事多不及之由,措辭以送何如?」傳曰:「經略傳令如此,管糧陪臣不可不送。若不送,非但事體未安,必歸責於予。況旣致絶糧,不得無事,尹敬立拿送可也。咨文則一邊爲之。」


8月28日


○己酉,賜都元帥權慄羊裘一襲。


○遣中官李鳳禎、注書沈彦明,摘奸京城賑濟場。


○禮曹啓曰:「前者下令,自九月初一日,凡大小人員,戎服及裏衣皆窄袖;禁軍着氈笠,衣小袖袍;公私下賤,去笠子,着小帽,衣小袖袍,已諭中外。今九月將至,行在所則令法司;外方則令觀察使糾察,不遵法者,何如?或云朝官則戴笠,下賤則着帽,於唐人所見,似爲未穩。何以爲之?敢稟。」傳曰:「氈笠、小帽簡便之制,戰士可着,故禁軍以下着之。至於朝官,則自有領紗帽,便居則可因舊戴笠。且下人難備,雖定日,勿爲驅迫,寬限漸漸着之。」


○備邊司啓曰:「張都司〈三畏〉言:『山東糴米,實十四萬,而來此者不滿一萬;遼東海,蓋民間備上糧十四萬,而來此者僅十萬。今者留兵二萬,一日所食四百石,爾國何能辦給耶?若欲請糧,可早爲之。』今以小邦殘破,糧餉缺乏,願卒惠救,俾得接濟之意,移咨經略何如?」上從之。


○備忘記曰:「當初觀李肜等事,意其故爲誣陷,不勝痛愕,及見其招,則似是出於因提督不討倭賊,發憤所爲,而後日親對之言,亦似出於怯於嚴威妄發。無乃當以亂言罪之?誣陷本國云,則過其情乎?更爲參常處之。」委官左相尹斗壽回啓曰:「伏見傳敎,其於李肜所犯情狀,自上昭然洞知,中外物情,莫不感激。此人等,乘一時憤激,亂雜發言於天將之前,罪固重矣,至於誣陷本國,兇逆不道之律,似不相近。今詳律文,《大典》《推斷條》:『凡亂言者,啓聞推覈,杖一百、流三千里。若干犯於上,情理切害者斬。』李肜等所犯,似非干犯於上之類,只合杖一百、流三千里之律。肜連日受三省訊杖,已無生道。今若加刑,未竟而經斃,恐乖自上好生之德。敢此先稟。」答曰:「依啓辭爲之。」


○兩司啓曰:「進駐京城一事,前者累啓,尙未蒙允,中外之缺望久矣。卽今車駕移駐海西,人心胥悅,皆以爲還都有日,而已過一旬,未有前進之期,群情之悶鬱,有甚於前日。京師,二百年基業之地,休養生成,民物寔繁,屠戮之餘,擧皆還集,飢餓望哺,有若赤子之待慈母,而死亡相繼,或有已入而還出者。撫綏安輯之責,專在於爲民父母,其可不急急往救之乎?況廟社丘墟,陵寢經變,展拜哭臨之擧,猶未行焉,揆諸情理,極爲未安,而於昭在天之靈,亦豈不有望於鑾輿之遄返乎?且天時向寒,風氣漸緊,進駐之事,一日爲急。請早定行期,以副神人之望。」答曰:「此言當矣。然徐當斟酌爲之。」


○憲府、諫院連啓黃廷彧、黃赫依律定罪事,上皆不從。


○夜自二更至五更,客星在天蒼東。自卯時至酉時,日暈。


8月29日


○庚戌,憲府、諫院連啓黃廷彧、黃赫事,上皆不從。


○傳于政院曰:「京城有倭,安有如此痛憤之事乎?設使欲爲入去,奈有此賊何?無處置此賊之道乎?問于備邊司。」備邊司回啓曰:「京城有賊,大駕難於進駐。今當移咨經略、提督曰:『此賊於寡人,不共戴天之讐。況可同處一城乎?前進京城,鎭撫遺庶,雖有丁寧聖旨與大人分付,此賊尙在都城,以此不得前往。懇乞大人,速爲區處,移置迤南各邑中某處,使寡人速返京城,汛掃墳塋,慰撫遺庶,不勝懇祝』云云何如?」答曰:「此啓辭有曰『移置兇賊於迤南各邑云云。』雖經略、提督如是處之,在我之道,當以大義直截,請斬此賊而已。」


○右議政兪泓〈自京來。〉啓曰:「臣往戚遊擊軍前告歸,則遊擊曰:『今議留兵二萬,守湖、嶺二南,不識二道軍糧,足供其用否?如嫌兵多,公可啓國王,咨經略,留一萬防守。不嫌,留二萬爲佳。留兵多寡,在國王願與不願耳。善後之策,在公此行』之故敢啓。」〈泓性粗率,闊於事情,動輒得咎。〉答曰:「令備邊司議處。」


8月30日


○辛亥,備邊司啓曰:「京城之賊,移置迤南各邑之語,果欠直截大義,而前者以請誅之意,移咨經略,不見念聽。今者之請,必爲無益之歸,故如是啓之矣。聖敎所喩,極爲允當。今宜云:『此賊在小邦不共戴天之讐,在天朝爲犯順必誅之賊。亟施天誅,毋使幷容於小邦云云』,似爲無妨。」上從之。


○備忘記曰:「予自少多病,半生以藥餌爲命,此藥房諸人之所共知。前日玉堂之批,自言無意人世,益可想矣,今不須更言。冬月則閉蟄一室,至於春秋,或未嘗窺苑,自逢亂離,千辛萬艱。將此氣力,至今不死,誠理外之事,而雖謂之天道無知可也。前將悶迫之意,籲祈非一,而非但見逼於朝議,讎賊未討,義不可言病。逮在江西,不食數月,今則唯啜粥飮。夜則倚屛達曙,晝則昏瞶無知。其中狂病、目病、痺病、濕病、風病、寒病,萬病俱作,環一身而攻之,以一握元氣,寧有可堪之理?以言其狂病,則有時或歌、或哭,叫呼奔突,水火且不避,見而泫然垂淚者有之,見而愕然竪髮者有之。自古安有狂病之君乎?以言其目病,則兩目翳盲,不能辨物,凡啓辭之字,多不解見。其成瞎人,不日可待。自古安有瞎目之君乎?以言其痺病,則半身偏虛,衝犯霧露,其證轉甚,右手右脚,全不運用,晝夜刺痛,以手摩之,亦不知之,恰似枯木。自古安有一手一足之君乎?其他痼病陋疾,不可枚擧。秋節未深,重裘已襲,萎薾奄奄之勢,若不竢終日。如此而冒作君人,曾前古之所未有,萬萬無此理。今兇賊已退,舊疆已復,予志已決,如水必東。世子年長,足以撥亂致治之主,禪位諸事,斯速擧行。」


○領中樞府事沈守慶、左議政尹斗壽、右議政兪泓,率二品以上啓曰:「伏承聖敎,臣等不勝惶駭悶迫之至。方今兇賊,尙據邊上,厥謀叵測,我國兵糧俱竭,守禦無策。鑾輿未復舊都,而廟社在天之靈,有望於聖躬者何如;餓莩相枕於道路,而赤子之望哺於父母,其何如?國家之艱危,有甚於曩時,而自上遽下此敎,上自公卿、大夫,下至軍民、士女,孰不驚愕失措,莫知聖意之所在乎?自上縱不矜恤於臣民,其於國事何,宗社何哉?況儲宮久在愆攝之中,元氣不復,舊證彌留。如聞此敎,想必蹜踖靡寧,大有妨於調攝之道。臣等反覆思惟,尤極悶慮。伏願聖上,上爲宗社,下爲臣民,亟收未安之敎,以定人心。」答曰:「此何等事,自上輕易發說?在下亦不可視同常事而論啓也。勿爲如此之吉,諸事察爲。」


○領中樞府事沈守慶、左議政尹斗壽、右議政兪泓,率二品以上再啓曰:「臣等伏承聖批,惶駭失措,罔知仰喩。臣等竊念,此是帝王家至大至重之擧,必上揆天心,下察人意,參之以時勢,然後受授從容,付托合宜,可無輕擧之悔矣。强寇猝至,國步將傾,幸賴天心默祐,重恢之勢,十成八九,則天心之眷顧可知。上自公卿,下至士庶,一聞此敎之下,莫不相顧失色,蹙蹙靡依,民情之傾戴可卜。況今賊據我境,兇謀叵測,防守之策,急於曩日,而天將未回,策應方緊,時不可也。國勢判渙,財殫民窮,餓莩相枕,廟社成墟,萬機繁密,只候聖裁,勢不可也。天意人心之所係,國家時勢之所關,有如此之難,而遽下此敎,臣等尤不勝遑遑悶迫之至。乞加三思。」答曰:「只是病不能堪,萬無仍冒之理。若稍有可堪之勢,寧有此擧之理?予志之決久矣。勿爲如此空言,斯速擧行。此非論啓相持之事。」


○兩司啓曰:「進駐京城,不可不急之意,自上亦以爲是,而旋軫之命,尙今未下,群情之缺然,益有甚焉。請早定行期,以副神人之望。」答曰:「當商量爲之。」


○憲府諫院連啓黃廷彧、黃赫事,上不從。


○世子聞內禪命下,卽詣闕伏地涕泣而啓曰:「臣本庸愚,少無學識,年雖長成,德業蔑如。忝居元良,自知不堪,日夜憂懼,措身無地。況丁亂離之際,疾病交作,沈痼半歲,精神減耗,雖尋常處事,決難堪任,豈意不敢當之命,遽及於無狀之身?聞命驚慄,罔知攸出。伏願聖慈,洞察微情,亟寢聖旨,俾臣得保愚分,無任幸甚。微臣悶迫下情,天地神明,莫不昭臨,不勝懇祈切祝之至。」答曰:「毋辭。」


○以李睟光爲執義,李德悅爲掌令,許筬爲弘文館應敎。〈筬,以名父之子,得躋淸班,而圈閨之內,多有慙德。〉 ○領議政崔興源〈本月二十七日,在京城。〉馳啓曰:「沈遊擊〈惟敬。〉所率倭奴,旣不能仗義勦殺,拘於天將,至於館廩許留,不勝痛惋。戚遊擊力爲呵禁,囚之木柵,而與唐兵通同,恣行閭里,攘奪民財,極爲痛憤。龍山之倭,亦不早處,是實出押之虎,在袖之蝎,必有後悔,尤爲悶慮。且提督在此時,所謂降倭,累次上來,厥數甚多,提督下去後,又有二十三名上來。投降虛的,灼知爲難,不無托稱投降,窺覘虛實之謀,自朝廷善處何如?」啓下備邊司。


○領議政崔興源〈本月二十八日,在京城。〉馳啓曰:「戚遊擊通事朴彭祖來言曰:『遊擊當日,發行向西。沈遊擊所率倭,龍山留在倭,經略竝令率來,故遊擊一時偕行』云。臣與留都宰臣,詣遊擊所館,力陳不可率去之意,則答曰:『此經略分付之事,不敢違越』云。不共戴天之讎,復渡漢江之水,終至於率歸西路,極爲痛憤。未及下歸之前,自朝廷必有處置之事,敢此馳啓。」


○傳于政院曰:「倭賊率往西方云。彼賊穿我腹裏而去,則必盡知虛實,他日定有不測之憂。係我國存亡,無處置之道耶?問于備邊司。」備邊司回啓曰:「我國與天將,勢力懸殊,其所決許,則在我雖百般力爭,必無得售之理。然不可坐視其行,噤無一言也。如不得已,則別差一員,晝夜馳往沈、戚兩遊擊處,攔止於中路曰:『前日旣蒙經略分付,勿令西向,辭語丁寧。猝聞此擧,小邦一邊,移咨經略,當欲血誠告籲,必待經略決語,然後方許過境。姑留于此,以待經略回話云云』,以此措辭力爭,遲回之頃,急遣宰臣,齎咨前往,論辨于經略,則或冀萬一。敢啓。」上從之。


○宣傳官兪大祺〈本月十六日,在晋州。〉馳啓曰:「臣來到晋州,陷城節次及賊徒去留等事推問,則倭賊去六月二十一日早朝,千餘名現形;翌日,大軍彌滿入來,諸處結陣,多放鐵丸,我軍射中三十餘人,是夜再進再退。二十三日,累度接戰,射中不知其數。二十四日,晝夜接戰,彼我死亡相同。二十五日亦如是。二十六日,賊作龜匣形樻,裹以生皮,無數負戴入來,或毁城子,或掘地陷,我軍以大石投之,賊遂退。二十七日,賊造山臺於五處,俯瞰城中,鐵丸及火箭,無數放之,城內民家,幾盡燒燬。二十八日,忠淸兵使黃進左額逢丸,不至重傷,陷城時被殺。二十九日,東門北擁城,因雨頹圮,賊一時突入。我軍以大竹積置其處,無數射中,賊又退。俄而新北門第二隔臺,衆賊着鐵甲,高噪突進,倡義軍守其面,一時齊潰。賊立梯登城,揮劍踴躍,諸軍皆北,遂至陷城。城子則賊盡爲撤毁,殺死本州人民男女、官軍、義兵,不知幾許。將官被殺者,不知某某人。各人屍體,已盡腐爛,未能指的。各家人,只持衣服,招魂以去。士卒屍體,時方收瘞,而積置如山,恐未易畢。城陷後,倭賊一運,向丹城,盡焚官舍、民家,直向山陰,轉向智異山;一運直出晋州西面,又向智異山合勢,直趨湖南,焚蕩求禮、光陽、南原、順天閭里,還向河東、昆陽、泗川、固城、金海等處,留屯;又一運向泗川,焚蕩閭家後,還向固城、鎭海等處;又一運向三嘉、宜寧,盡焚官舍、民家,還屯咸陽、昌原等處。又一運從召村之路,直向咸安;又一運自南江,領被擄本州男女及卜物,載船三十餘隻,還向金海云云。」


○行判中樞府事尹根壽〈本月二十一日,自經略所。〉馳啓曰:「臣等見今朝出給牌文,卽告張旗鼓曰:『老爺軫念我國之事,至令世子,帶領陪臣數員,與劉副將等,選兵催糧,爲我國計者至矣。但世子,上年避亂奔播,不免傷於風露,自今年四月,患胃證、痰證,累月僅得痊可,亦不至大平復。以故自上,自江西向海西之時,亦不得隨駕。氣候若此,若仍未快蘇,恐難遠行。此意不敢告於老爺,只稟知張爺耳。』旗鼓曰:『若已平復,則便當前往;若時未平復,則必先遣能幹陪臣,而世子則竢平復,隨後當往』云。」


○夜自二更至五更,客星在天蒼東。


〈宣宗昭敬大王實錄卷之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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