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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年

(戊戌)三十三年大明嘉靖十七年


春正月


1月1日


○丙子朔,王世子以權停例,率百官行賀禮。


1月2日


○丁丑,以成世昌爲工曹判書,李龜齡爲戶曹參判,柳世麟爲漢城府右尹,李夢弼爲弘文館校理。


1月4日


○己卯,日暈,兩珥。


1月5日


○庚辰,御朝講。上曰:「君不擇將,以其國與敵也。國家雖無事,朝廷不可無重將也。近年邊鄙,無事旣久,武備解弛。必愼揀其素有物望者,預養於無虞之日,然後臨事,可以鎭服士心,而能濟功矣。」領事金克成曰:「才略可任者,其人雖少,預置重地,亦無不可。若謬擧不才之人,遽置重任,必有物論。祖宗朝,武班之人,多參於參議、參判之列,將欲試其才幹,任以大事也。古之爲將者,或有起自布衣,遂摠大衆者,蓋其人雖在寒微,素以是自養故也。今則不然,居武班之列者,率無以將略自任者。其必自上選擇其人,責以成效然後可也。」上曰:「朝廷共議,擇可任之人可也。不然,紛紜議論,何益於事乎?」大司憲梁淵曰:「權輗、沈彦光等,今雖欲釋而不治,然物情久而愈激,不可容貸。物情所在,是公論也。往日三凶,先擇腹心,置之臺諫,欲有所爲,必使是人發之,故上敎以爲,大臣之欲行其志者,先使臺諫,托公論以發之。由是,上心始疑,不知倚杖,之此之彼,無所取信,不得已別有偏聽之路,一開此端,禍必隨之矣。必也先擇宿德耆舊之人,置之大臣,以爲腹心,然後以臺諫爲耳目,使任其繩愆糾謬之職可也。臺諫厥數甚多,不能皆賢,然旣在其位,則不可不信也。大抵人君,皆以大臣爲心腹,臺諫爲耳目。若以前日之事擧,不信今日之大臣、臺諫,則偏聽之禍,亦大矣。」上曰:「卿言是也。近日,大臣非其人,故不信,今朝廷旣定,安可不信?頃觀侍從之疏,以鎭靜爲說,甚合予意。」克成曰:「臣累年在外,不能備知朝廷之事,然其機微則粗識之矣。奸臣始進之時,先以腹心爲臺諫、侍從,臺諫遞則以侍從代之,侍從遞則以臺諫代之,互相唱和,以濟己私。臺諫、侍從所言,自上以爲公論,言必見聽。外人備知其情,自上豈盡知之?今更化之初,自上鎭靜之敎,允當矣。中人以下,或怵於禍,或陷於利,靡然趨附,然若無傷人害物之事,則不治可也。雖微官,若有傷人害物之事,則不可不治也,然其人可治,卽治,勿復擧論,可以鎭靜矣。」特進官李龜齡曰:「成廟之朝,未聞有士林之禍。豈當時之士,皆君子也?自上摠攬權綱,以鎭下情,擇其可任之人,試之侍從、臺諫,見賢然後,陞之於六卿,六卿之中,又擇宿德耆舊之人,置之大臣之位,名分旣明,人無疑貳故也。」上曰:「爲治莫踰於用人矣,近者用人之路不廣。科目所出,其額雖小,非無可任之人也,而各以其私,排擯異己,一科之中,任用者幾人歟?」侍讀官李夢弼曰:「僉使、萬戶之侵漁,固可罪矣,若尙廉恥,則此風可革矣。近者趙賢範,爲全羅道水軍節度使,造船六隻,囷載賄貨,幷其船輸之於金安老,安老由是起第江邊,受四方賂遺之物。賢範之爲會寧府使也,不計國穀之羸縮,盡易野人之皮物,以事安老,若此風不革,則雖擇僉使、萬戶,亦無益也。金安老、許沆、蔡無擇,皆起第宏侈,冠絶一時。安老則時人以爲,至畜貂皮方席,及朱紅交倚云。如此小人,在相位,其末流,何足責哉?奢儀相尙,靡然成俗,則國家之危,無日矣。」


○夜,木星與月同度。


1月6日


○辛巳,御夕講。侍讀官金萬鈞曰:「董仲舒,乃漢世大儒也。其三策,鋪陳人主致治之方,皆經世之文也。然其中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一條,於致治之具,爲尤要也。與《大學》所謂,正心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齊,家齊而國治,國治而后天下平;《中庸》所謂,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書》所謂,惟精惟一,允執厥中者,言雖殊,理則一也。此一篇,切要之言,而人主之所當省念者也。後世,不求之正心,而惟末之務,故雖欲善治,而不能善治也。如是之論,不可徒講,必思夫正心,爲致治之要。不但操存於不覩不聞之處,於發號出令之際,亦當以是爲標的,然後可也。武帝不用董仲舒之論,用曲學阿世之公孫弘,漢室幾危。正直難親,謟諛易合,此歷代人君之通患也。」


1月8日


○癸未,御晝講。


1月10日


○乙酉,以金安國爲同知成均館事,李澯爲議政府舍人,宋純爲弘文館應敎,李浚慶爲弘文館副修撰。


1月11日


○丙戌,憲府啓:「通川郡守李龜壽,人物浮虛狂妄,以荒淫爲事,前爲守令,專不治事,昵愛隣官娼妓,或率畜任所,或往其家,多日留連,凡所資用,辦自官庫。且因公往來,途逢境內巫女,誘致止息處,白晝行淫,連次通奸,恣行無忌,略不愧恥。非但一邑下人鄙笑,道內喧說。如此之人,豈可復爲臨民之官乎?請遞。軍資監判官尹亨齡,人物浮誕,素多物論。前年秋,以宗簿寺主簿,論遞未久,遽陞五品未便。請改正。」傳曰:「皆如啓。」


1月12日


○丁亥,御朝講。


○諫院啓:「刑曹正郞李織,文筆不足,所捧供招,不能自爲,專委下吏。請遞。」傳曰:「依啓。」


1月13日


○戊子,御晝講。


○傳于政院曰:「工曹鑞鐵五百斤,輸納內需司。」


1月14日


○己丑,憲府啓:「大護軍安智、上護軍崔珣,謀以其妾子安國卿、崔彦浩爲嫡,欺瞞該曹,冒屬忠順衛。大護軍趙壽千,亦以其孽産,詐稱嫡子,與利城縣監李秀蓁,議婚納采。大抵我國嫡庶,名分截然,少不可紊,而此人等,俱在堂上之列,酷愛賤孽,輕紊名分,行詐至此。請皆罷職,以杜亂本之路。」傳曰:「今聞安智等,以孽爲嫡,此古今所未聞也。雖甚迷劣之人,不可爲如是之事,況此人等,雖不識理,俱在堂上之列,安敢紊亂名分至此乎?皆依啓罷職。李秀蓁,以其女子,議婚於趙壽千孽子,必未知其然也。若成婚則已,謂納采則必未成婚也。速言于該曹,使不成婚。」


1月16日


○辛卯,傳曰:「今日欲御夕講,而日候晦暝,殿內不明,停之。」


○辰時,土雨與雪交下。夜電。


1月17日


○壬辰,諫院啓曰:「京外官公事淹延,近來尤甚,已成弊習。況刑獄,冤憫所關,若久積滯,其害不貲。京畿喬桐獄囚推考啓本,前年八月,啓下刑曹,而刑曹至四朔棄置,十一月始報議政府,已爲非矣。政府往復之後,亦至二十餘日稽留,今始回啓云。以一回啓之事,尙至六朔之久,而不卽擧行,其爲不職甚矣。請推考治罪,以矯懶慢之習。」依啓。


1月18日


○癸巳,御朝講。


1月19日


○甲午,舍人李澯,以三公議來啓。〈前日經筵中,崔輔漢極陳于弊。〉尹殷輔議:「皀隷、羅將有闕,京外該管吏胥,間以有役人及賤口,誣指爲閑丁,苟充其數,待徵番價,乃始改定,使無告之民,坐致破産。其泛濫之罪,實關元惡,論以全家徙邊,固其宜也。但皀隷、羅將之役,倍苦於他,不勝支當,流亡相繼。加年壯現出不敷,不足補逃亡故闕之數,而各衙門迫令充立,侵督日加。甚者至拿致該吏,加以箠楚,故無役良丁,搜括不得,則雖知實非閑丁,而姑爲假定,苟免一時之督者,比比有之云。其間懷挾嫌怨,故爲侵督者則已矣。若被上司之督,其所爲之迹,涉於不得已,則揆之情法,不無矜疑。以此致有此法過重之議。犯人治罪輕重,自上酌斷何如?且外方良丁,則各其土豪,數多濫占,稱曰雇工,錄入口帳,至爲猥濫。其不付案者,自當定役,雖案付雇工,如過三人,實令搜出充定爲當。」洪彦弼議:「胥吏之徒,因緣爲奸,妨政病民,非今日。如得其欺詐,罪犯是實,則其置重罰宜矣。各司皀隷、羅將,雖有定額,豈無冗雜之弊?官須〈謂所司中使也。〉之外,官吏所率,不必在多,如得減十之二三,則其祛民瘼多矣。若諉以舊有,定額不可改,則古者制度文爲,猶隨時損益。況輿臺之賤,雖減舊數,何關於治民?民病在是,救弊之術,宜無不盡。守令各該司,一聚公廳,商議緊緩,量宜減數,定爲恒規,然後無案付雇工充定事,及奸吏懲治之法,亦將次第磨鍊矣。」金克成議:「各衙門皀隷,羅將有闕,該吏苦被上司之督,閑丁未得搜出,姑以賤口及有役之人,假定收價,以補其闕,勢出於不得已,其間懷私挾憾,故爲侵虐者,亦多有之。不探其情,一切置之重法,在所矜哀。欲救一時之弊,而徑立重法,亦爲重難。各司皀隷、羅將,法有定數,數少者不可減,數多者亦可裁減,以祛民弊。令各該司,同會一處,商議可否,以爲定法。外方案付雇工流移無依據者,不可定役,有財産稱雇工避役者,相考定役爲當。各該司會議時,亦令同議何如?」傳曰:「今見三公之議,領相之意,異於左右相矣。當初收議之意,京中則管領書員,外方則色吏作弊者,以全家徙邊論斷者,必須立法嚴明,然後弊可革也。臺諫啓曰:『過重』云,故議之矣。初犯則徒三年,再犯則杖一百、全家徙邊何如?雇工案付外,若過三人,充定云,此議甚當。」


○以成世昌爲議政府右參贊,林億齡爲弘文館副校理。


1月20日


○乙未,傳曰:「輪對之法,自祖宗朝有之。臺諫、侍從之外,以各司之員,抽出入對者,不特使之各陳其懷,欲見其人之言語、動止、人物賢否也。以其小各司之員爲之者,輪對非數爲之事,故使微官,亦各言其志也。今後自政府六曹郞官,下至小各司,每一輪對,十司之員,輪次書啓,其中五員,受點入對可也。」


○聽朝啓。以典獄着囚甲士金守仁〈夜從昌德宮南水閣箭木折破處,潛入罪,絞待時。〉三覆訖,上顧問曰:「何如?」領事金克成曰:「依律似當,然只畏闕直之罪,而不知由水閣而入者,其罪甚重,故至此,似可斟酌。」上曰:「鄕村無識之人,謀免闕直之罪,而不知其罪重也。然初若以實對,則可矣,乃托稱母病,飾辭以對,似乎奸詐矣。」顧左右曰:「卿等亦以爲何如?」蘇世讓曰:「臣前爲刑曹判書,備知首尾。始者只畏闕直之罪,非有他意也,誣稱母病,不以實對,情甚奸詐,似可依律,然外方無知之人,必不知其罪重也。」金安國曰:「若是之事,其在《大明律》,以大逆論者,恐其或踰城而入,或投隙而入,因而致變故也,非以爲必皆可殺也。此囚犯法雖重,原情則似輕。」兪汝霖、鄭百朋等,所啓亦同。上曰:「原其情則死罪過重,減死可也。」


○臺諫啓曰:「承文院參校鄭熊,性本貪鄙,前爲定州牧使,多斂牛隻,入送義州,貿買唐物,恣行無忌。且抑買同鄕女人田民家舍,累年不償其價,使之失知訴冤,其貪汚無狀甚矣。曾以此啓罷不敍,今陞三品之列,至爲未便,請改正。奉禮禹安國,前爲守令時,多有貪汚之事,且人物庸懦癡鈍。奉禮職掌東宮,禮貌一失,其議朝廷瞻視,所關甚重。素以此爲重而擇差,豈可以如此之人,授此任乎?請遞。」憲府啓:「奉常判官柳智善,爲六品纔過二十朔,而苟以政曹郞官,徑自遷轉,遽陞五品,請改正。」諫院啓曰:「軍資監判官李龜壽,所行狂悖,人皆唾鄙,爲通川郡守,彼重駁而遞。銓曹不有公論,交代差出之政,旋卽擬授,至爲非矣,請改差。」傳曰:「鄭熊,多有所失,禹安國,治禮之官,故依允。柳智善,朔數雖未久,以文官爲判官,豈過重乎?李龜壽,若守令,則臨民之官,不得已遞之矣,京判官,非緊重之官,故皆不允。」〈史臣曰:「熊,非徒貪汚,性本邪詖,用心無狀,陷金淨於亡命之罪者,乃熊之所爲也。金淨,己卯初謫錦山,距母鄕一日程,故請於熊而欲歸親,許之,竟以亡命上聞。」〉


1月21日


○丙申,御朝講。講《大學衍義補》。侍講官李彦迪曰:「進講之書有曰:『君臣上下,當以誠心相感。苟有一毫疑貳之心,懷機蓄智以相待,則君臣有不終者矣。』此眞格言,人主之所當省念者也。用人之際,人之賢否邪正,不可不明辨,而察之之道,在於人主正心之學。能正其心,則其賢其否邪正,不難辨矣。若不能辨邪正之分,而任用非其人,則危亡之禍,必自此始矣。唐明皇逐張九齡,用李林用、楊國忠;德宗斥陸贄,而任裵延齡;宋神宗不任韓琦、司馬光,而信王安石、呂惠卿,宗社幾危。用人得失,所係至重,人主不可不省察也。陸贄,乃德宗時王佐才也。其言雖主於一時用兵之要。而爲萬世法者多矣。有《陸宣公奏議》一書,行世已久。其忠言讜論,皆出於至誠,人主若時賜披覽,則其爲人可知,而於爲國,亦有所裨矣。德宗在艱難中,黽俛從贄之言,及其禍亂旣平,忌其盡言,而信任群小之輩。人君如得其人,則終始如一,信而任之可也。」大司諫黃憲啓李龜壽,持平金瑞星啓柳智善事,皆依允。黃憲曰:「國之大事,非人人之所共爲也。大臣當以爲己任,而或有過焉,臺諫從而糾愆繩違,則國事理矣。近來大臣,不以國事自任,故臺諫爲之。臺諫雖以言爲職,而朝政一由是出,則實非美事,故古人云:『政在臺閣,則天下亂。』況又再失,而下移於草野之士,則於國體,豈不有損乎?其言雖公論,後必有弊矣。大臣不得取信於人主,故不得展布志意,以任國事。人主必愼簡賢相,旣得其人,則推心以任之,無少疑貳,故朝廷大事,必大臣摠攝,而六卿各率其職,以治其事,然後必能相濟,而成其理矣。以一介書生,而登科爲臺諫,自上不知其人之賢否,而有所建白,卽命施行,變易無常,大臣安能行其志乎?近日朝廷大事,有因儒生之言而行之者。若是則人人皆可以議國事矣,其於國體何如?」上曰:「卿言是也。」領事金克成曰:「國之大事,大臣當行,而其所未及知者,則臺諫察之。己卯之人,廢逐旣久,悔尤亦至,人人皆以爲可以收敍矣。若其事,或斷自上意,或因大臣之議而行之,則於事宜矣。今此之事,雖議於大臣而定之,其端則起於儒生之疏,雖曰公論,草野論事,漸不可長矣。東漢之末,朝無紀綱,言論出自士林。在頹靡之時,雖云有裨,東漢之亡,實自此始也。朝廷之事,儒生施設,則漸有紛擾之弊矣。」上曰:「金安老定罪之時,儒生上疏陳弊,予意以爲,出於積憤,以達衆情,心獨嘉之。其後於用人罪人之際,亦復論之,必有後弊矣。」克成曰:「朝廷若無一人,則爲士者,或有不計其見用與否而發之,以達公論者,出於不得已也,朝廷有人,則爲士者,非其任也。己卯之人,見廢二十餘年,其用宜也,然布衣議朝廷之事,不無弊矣。」上曰:「己卯人敍用之議,自往年有之矣,以安老不肯,而斥其發說之人,故士憤愈激矣。其時之人,如趙光祖者則已矣,其餘枝葉之人,則予意以爲可收敍,而大臣亦以爲可,故命之疏通矣。」黃憲曰:「臣非以己卯之人,爲不可用也,布衣論朝政,漸不可長也。己卯之人,廢棄旣久,人皆以收用爲快也,儒生論事之端若開,則其終必至於投棄學術,人人爭欲干與國事,而紛擾之弊至矣。」上曰:「儒生於異端之事,抗疏陳弊,固其宜也。古人云:『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朝廷賞罰,非其任也。」克成曰:「己卯之人,疏通可也,其議起自布衣,則不可也。近日多有啓達之事,而無詣闕之時,且不可以遣郞官啓之,故欲啓而未果矣。任權、李澯,同時被罪,而權則罷,澯則謫。其被罪之由,則其時上疏有曰:『異己者斥之,附己者用之。』或問之曰:『當時亦有如是之人乎?』權曰:『豈得無之?』以是被罪矣。同時見逐,而澯則已敍,權則未蒙天恩,物情未便。金世瀚習射於訓鍊院,其矢誤落於金安老之家,安老使人止之,且欲移訓鍊院。世瀚憤曰:『若厭其矢,當自移家而避之。訓鍊院,自祖宗朝習射之處,捨此何之,而又安可移置乎?』以此與蔡無逸,同得重罪,而至今未得見放,亦爲未便矣。」上曰:「任權所以不敍者,以銓曹不與李澯、金魯等,一時書啓。故疑別有物論也。任權、趙宗敬、金義貞之得罪也,皆以爲附托沈貞云。沈貞雖有罪,而其間細微之人,豈可盡廢乎?且雖敍用,未必皆任以要職也。但義貞則素有敍命,而有物論,任權、趙宗敬則敍用可也。」克成曰:「臣爲大司憲時,趙宗敬爲掌令。有人曰:『金安老,爲東宮可放也』,宗敬曰:『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安可以安老爲東宮羽翼而放之乎?安老得意,則生事朝廷,危亂宗社,必不可放也。』云,以是得罪矣。」上曰:「金世瀚圍籬安置則過重,卽令收敍,亦未知何如也。」克成曰:「金世瀚事,臣其時在外。不能詳也,還朝聞之,則如是云,已與僚中同議事,故啓之矣。」知事蘇世讓曰:「事定之後,自上每以鎭靜爲敎,而朝廷皆奉上旨,凡有議論,務從寬厚。大抵論議國家之事,大臣主之,而有未盡,則臺諫論之。若事事皆委於臺諫,則甚非美事。近來大臣,不以國事自任,故國事皆出於臺諫,殊異於往昔之事矣。其弊已成,固非一日,其漸又下移於布衣之士。東漢之末,朝無紀綱,議論在於布衣。其一時節義之風,雖或可嘉,而亂亡之兆,實見於此。安老得罪之時,儒生上疏,以見衆心之同,猶之可也,然若當安老方熾之時,有一二特立之士,忘身抗言,以陳其罪惡,則實深可嘉,迨其旣定之後,乃始陳疏,亦不貴也。己卯人敍用事,朝廷議論,大臣欲啓之際,儒生問朝論,而先發其端,甚非美事。厥後其弊漸滋,衆論囂囂,稱爲公論,播於朝廷。若如是不已,則非徒紛擾之弊,變亂之兆,亦必由是而生也。大抵國之大事,皆大臣之所當爲也。只緣近者沈貞爲相,專擅論議,旋卽獲罪,金安老亦在大臣之列,專擅載福,亦伏其辜。自是之後,大臣一有所爲,人皆異之,以爲復有何事云,故大臣不得有爲。彼二人,率皆爲私,獲罪固當。安老之徒,治人甚刻,交相締結,報其恩怨。其議論或出於此,或出於彼,同歸於一,觀其外則雖若公論,究其根則皆出於私。大抵論議雷同,非國家之福也。彼兇之輩,與腹心之人,昏夜相從,私議於家者,名爲公論,播諸朝廷,以行其私,此甚不可矣。」上曰:「曰可曰否,可否相濟,以定是非之所歸,則可矣。若朝廷上下,苟且雷同,則其善者,猶之可也,若不善,則將若之何?言而非,則雖大臣之言,未必可盡用也;言而公,則雖布衣之言,亦未必盡可棄也。然朝廷賞罰,非儒生之任也。」克成曰:「人之所見各異,故其議論,亦自不同矣。人主於論事之際,擇其可者而用之,不善而棄之,則可也。今則不然,一有異論,則人皆驚怪,群起而攻之。人之能剛强,不顧衆論者,能幾何也?中人以下,則上不知人主之意,下怨臺諫之論,畏縮不發,漸成苟同之弊矣。」黃憲曰:「大臣與臺諫,曰可曰否,商確是非,則下情無不達,而上能聞其過矣。若伺人主意,承順無違而已,則將焉用彼相哉?近者鄭光弼還朝,相位有缺,大臣入啓,請以上相之位讓之,及上敎以光弼爲有過,不合於相位,則大臣聞命而退,無復一言。大臣始者,若知光弼之有過,則不可推讓矣。若謂無過,則所當明辨其有無,而今無一言而退,似乎承順,而前後相悖矣。人臣之於君父,若以承順爲事,則雖有過擧,誰從而糾之乎?始之所以讓者何意,而後之所以聞命而退者,又何意耶?」上曰:「鄭光弼固無大過矣,其爲首相,朝廷屢有大變,而不能匡正。是則非獨光弼之責也,禧陵之事,亦無他意,其欲以大罪加之者,奸臣之私意也。然其窆諸石中之過,分明矣。是雖見誤於卜地之官,朝廷以爲過而遷之。今者卽擧爲相,似乎未穩。且以一光弼之故,降兩相之位,亦甚難矣。」黃憲曰:「臣非以光弼,爲無過可相也。只以大臣所爲,前後相反,似乎承順,故啓之也。」彦迪曰:「朝廷得失,欲啓之,而不可盡言。國家急務非一,而輔養世子爲最重。世子天資明銳,學問通達,實宗社生民之福也。然近日輔養之道,有所未盡。夫學有本末,先之以聖經賢傳,沈潛反覆,硏窮性理者本也,流覽史記,考前代之治亂,爲當今之鑑戒,雖亦窮理之事,而乃其末也。臣聞之於書筵,朝則以《綱目》進講,而晝則以《論語》進講云。是則以史記爲先,而以經傳爲後也。大抵平朝之時,志氣淸明,義理昭著,宜以《論語》進講於朝,而《綱目》進講於晝可也。唐、虞、三代之前,安有史記?唯有心學矣。三代之後,可法者少,而敗亂者多。《綱目》進講旣久,雖不可中廢,其於帝王爲學之本末,殊失其序矣。」上曰:「此論至當矣。」仍御輪對。


○傳曰:「吏曹佐郞盧漢文輪對,所陳至當。使史官書朝報,送于三公之家,此金安老所爲也。安老所爲之事,皆令革罷,而是事則上未及知,而下亦無有啓達者,故因循至此。三公雖云春秋館堂上,史官以其史草,書傳於宰相之家,於事甚不合矣。卽依所啓,革罷可也。」


1月23日


○戊戌,御夕講。檢討官韓澍臨文曰:「石建在上側,事有可言,常屛人恣言切極。人臣之於君,所言公,公言之可也。何必屛人乎?所言雖非邪慝,其事,則不正之甚者也。帝以是親愛之元若是,則小人必有揣知上意,爭以邪侫之說,密奏矣。近者朝廷有大禍。其原自宮闈不密,小人以私意密啓,以惑天聽也。人臣啓事,自有承政院,何必由旁蹊曲逕,然後可達?人主擧事,當光明正大,不可少有回邪。宋太祖曰:『洞開中門,正如我心,少有邪曲,人皆見之。』人主之處心行事,正當如是也。」上不答。


○日暈。


1月25日


○庚子,御朝講。


○傳于政院曰:「朝聞左右所啓,南方沿海軍民,爲海錯出入海島,而或逢倭被殺,或遇風致敗者,比比有之,僉使、萬戶,恐其獲罪,隱不以聞。是弊古亦有之,而比來尤甚云。其爲冤憫,可勝道哉?僉使,萬戶賞罰之事,前旣下諭矣。今以是事,特言于該曹可也。僉使、萬戶,先用出身之人,雜以取才之人,觀其能否,以行黜陟之意,已有傳敎矣。然僉使則用行司直者,萬戶則用行司果者,例也,雖欲廣取出身與取才之人,拘於是法,難乎擧行矣。不知將何處之而可乎?其令政府議之。」


1月27日


○壬寅,御夕講。


1月28日


○癸卯,諫院啓曰:「前安城郡守權劭,性本貪鄙,爲郡守時,肆行不義,無所忌憚,吏民不勝其苦,率多流亡。不特此也,許接他人婢子于衙內,潛隱役使,及其婢子逃還本主,事將發露,欲滅迹,發軍越境,搜捕其婢子于所接之處,而不得捉,則又發軍,分伏其婢子往來之路,捉囚郡獄,專諱干己之事,誣指爲盜賊,欺瞞牒報,羅織成獄,極刑致殞。他人奴婢許接,自有其律,其所爲酷戾如此,情法所不貰,而自上特命勿推,殊無懲惡之意。請亟究竟,按律治罪。」答曰:「權劭事,非特命棄之,京畿觀察使啓請罷黜後推考云,以其書狀下于吏曹,則吏曹啓曰:『推考之事,非本曹之所知』云,故予意以爲,觀察使請守令之罪。例云罷黜推考,而權劭已令罷職,故不使更推也。今依所啓。」


1月29日


○甲辰,領議政尹殷輔、左議政洪彦弼、右議政金克成、右贊成蘇世讓啓曰:「得罪人及收職牒人,自下啓請收敍,似乎未安,物情憤鬱,臣等不可不啓。金安老之家,在訓鍊院大廳俯臨之地。金世瀚爲訓鍊院僉正,見射廳地基,多入於安老之墻內,於稠中,唱說其冒占之事,故安老以是,構成世瀚兇毒之言,加以重罪。嚴昕當安老放還之時,爲正言,以爲安老不可放,以是見忤於安老、沈思順致賻之事,非昕之所獨行也,吏曹郞官之所共爲也。朴壕有養子,而昕以孫壻,守喪在外,返魂之時,雖云:『返之於不當返之地』,非昕之罪也,以是還奪告身。世翰、嚴昕之事,皆物情所憤,敢啓。」傳曰:「金世瀚、嚴昕事,物情憤鬱云。世瀚則放送,嚴昕則敍用。」〈昕孽屬女,有爲沈貞侍妾者。貞因此特遇昕厚,頗有援引之力。昕爲吏曹佐郞時,沈思順杖死,昕以思順爲先生,依故例賻祭,以爲不忘貞遇已,陰酬私恩,構罪奪爵。〉尹殷輔等,與兵曹抄啓:文武兼才,李芑、梁淵、潘碩枰;將帥可當,禹孟善、尹熙平、金秀淵、張彦良、李思曾、安從坦、韓碩豪、許碾。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欽仁誠孝大王實錄卷之八十六〉


二月


2月1日


○乙巳朔,御朝講。侍講官李彦迪曰:「國家大事,大臣摠領之,朝廷得失,臺諫紏察之。至於帷幄侍從之臣,則輔養君德,是其職也。殿下卽位以來,恭儉之德,可謂至矣。然國家變故反覆,元氣萎薾,人心風俗,頹敗無餘,難以振起。其禍蓋出於殿下知人不明,執德不固也。大抵剛以執德,終始如一,明以察物,分辨邪正,以爲用舍者,人主之要務也。以今觀之,攀緣宮禁,以希進用者,非正人也,特立朝端,不尙詭隨者,君子也。以此言之,分辨邪正,亦不難矣。」上曰:「君人之務,安有大於知人者乎?卽位以來,朝廷屢有大變,蓋緣予之不知人故也。更加省念。」


2月2日


○丙午,以兪汝霖爲禮曹判書,鄭百朋爲刑曹判書,韓允昌爲慶尙道觀察使,李芑爲禮曹參判。


2月3日


○丁未,憲府啓曰:「奉常寺僉正姜詮,性行淫邪,朋友之間,頗有瀆褻之事。及爲古阜郡守,專事荒淫,本邑官婢,公然通奸,縱恣無忌。中樞府都事李躋,人物狂妄,所行猥濫,前爲光州判官,非但居官不謹,淫奸州妓,酷愛縱情,官庫之物,公然出給,弊亦不貲。此二人所行,一道之人,莫不唾鄙。曾以此被論廢棄,其得復敍,亦已幸矣。今者汲汲見敍於准品,非徒官爵猥濫,如此之徒,無所懲艾,請幷改正。」依允。諫院啓曰:「慶尙道,地廣人衆,機務之煩,倍於他道。觀察使韓胤昌,才器短拙,決不能堪任,請遞。禮曹正郞林之璧,人物殘劣,不合六曹,故曾爲佐郞,亦被論見遞。況禮曹,擇選之地,請遞。」傳曰:「胤昌,前爲全羅道觀察使。其道亦地廣人衆,而胤昌猶能其任,大臣有稱之者,故除是職矣。其人才器,果似短拙,然開城府留守及全羅道監司,皆大處,而旣皆堪任,今亦不須遞也。林之璧事,依允。」


○日暈。


2月4日


○戊申,諫院啓曰:「慶尙道觀察使韓胤昌事,自上以爲,曾爲全羅監司,能堪其任,今亦不必遞也。胤昌爲全羅監司,只以禁令,奉行嚴苛,見稱於一時之人,其他可稱之事,未之聞也。況慶尙道事務之煩,倍於他道。胤昌決不能堪任。請速遞差。」傳曰:「胤昌人物,果不洽足也,然奉法亦難。雖得才器有餘之人,若不奉法,則何益之有。胤昌旣能奉法,予意以爲不遞可也。」


○夜,東西南方,有氣如火。


2月5日


○己酉,御夕講。


○諫院啓韓胤昌事,依允。


○日暈。


○夜,南方有氣如火。


2月6日


○庚戌,以林百齡爲工曹參判,柳世麟爲漢城府左尹,趙仁奎爲右尹,權橃爲慶尙道觀察使,南孝義爲咸鏡道觀察使,洪春卿爲世子侍講院輔德,柳辰仝爲司諫院正言。


2月7日


○辛亥,御晝講。


○傳于政院曰:「近者宰臣,於經筵啓:『守令貪虐,侵刻生民,民之困悴,莫甚於此時,宜下諭于八道,使之恤民。』其言當矣。前者淸白之吏,別加褒奬,而今則廢不擧行。廉恥之風,何以勸勵乎?其令議政府同議,抄選以啓。各道守令,貪饕成風,爲觀察使者,一年巡行,不過一二,安能盡知其所行乎?若以文臣,間差守令,則隣邑之守令,必以爲是人也,他日若在臺諫侍從之任,則必擧己之今日所行,庶幾有所畏戢,而不敢肆行矣。成廟朝,以金詮爲禮安縣監者,以是故也。往者李思鈞,亦以是意建白,予意以爲然,故以許洽爲安州牧使,以宋?爲高原郡守。皆出於特命也。厥後復以是爲未便者,況內外之分,固有輕重,而朝廷乏人,六曹之員,尙不能充額,奚暇外補乎?今則以公選用人,故人材不至甚少,若以文官,間差守令,則隣邑守令及僉使、萬戶之貪殘者,庶幾有所畏戢,而廉恥之風,亦可勵矣。招政府郞官,以此議于大臣。」


2月8日


○壬子,傳于政院曰:「各官守令,能捕盜,則論賞之制,載在法典,而近不擧行,此所當申明者也。大臣處議啓。」


2月9日


○癸丑,御夕講。


2月10日


○甲寅,日暈,兩珥。


2月11日


○乙卯,御夕講。政府吏曹同議,抄淸白吏〈前全羅道觀察使宋欽、通禮院左通禮尹思翼、泰安郡守鄭淵、議政府檢詳李彦迪、掌樂院主簿鄭梅臣。〉入啓。傳曰:「淸白吏抄選,將以特示勸奬之意也。見選之人,各加一資。」


○傳曰:「前者鄭梅臣,以孝行旌門,而金安老用事之時,以爲有罪,毁其旌門。安老旣去,又有可復之議,未知已復樹乎?今者政府吏曹,以梅臣淸白褒奬,而不復奸兇所毁之旌門,甚未便。其時所奉承傳,當改之也。」


○領議政尹殷輔等議:「大抵守令,貪殘者居多,不恤民隱,惟務橫斂,日就困瘁。今若以有名望文官,特授外任,參錯於列邑之間,則有所顧忌,雖欲爲不法,不敢自肆,果如議者所啓。但內外輕重有間,且今堪爲臺諫,侍從者,雖不至曩日之乏少,許多各道,豈能遍及哉?往在成廟朝,禮安殘弊特甚,故金以侍從,出補縣監,以圖蘇復耳。今亦或有殘弊尤甚,朝廷勢所難救之地,裁自聖衷,試一爲之,似無妨。《大典》捕盜條,爲首捕强盜,元有職者加階云,資窮者准職事,不擧論。往者守令,捕境內强盜者,例授賞加,議者以爲,守令捕境內强盜,乃其職分所當爲,請改堂上加,然有功必賞,乃人主使下之道,且獷悍大黨,措置得宜,乘機捕獲,顯有功力者,雖依《大典》,未爲不可。《大典》內,宗親緦麻以上親,賤妾子無贖身從良註云:『娼妓、醫女家畜者外,勿許爲良,大小人員同。』今安賢君盛同妾子女從良,只辨其家畜與否,而令宗簿寺,詳悉分辨,依《大典》施行。」


○議政府與兵曹同議:「濟州人物流亡,日就空虛,刷還之擧,在所當急,但許多各島倭賊搜討,或於大洋,卒遇賊船,勦擊等事,非慣水道者,不能。今若水營所屬鮑作漢,一切勒還,則凡干緩急,制船無由,防備踈虞,至爲可慮。其名隷營案,操舟緊要之人,令其道水使,與敬差官同議,許聽仍居,依前役使,小名啓聞何如?」傳曰:「依議。」


○日暈。


2月13日


○丁巳,御夕講。


2月14日


○戊午,御朝講。


2月15日


○己未,以李淸爲弘文館應敎,宋麒壽爲修撰,嚴昕、宋世珩爲副修撰。


2月16日


○庚申,夜,白氣貫月布天。


2月19日


○癸亥,御宣政殿,聽啓覆。〈海州囚朴有良,通奸儀母冬乙非,因通冬乙非之弟斤非,斤非夫奴長叱同備知其情。三人恐其事洩,同謀殺盧長叱同罪,三覆依律。〉大司憲梁淵曰:「今之所讞,事雖三條,而應死者八人。一日之內,斷死刑八人,於律雖不得不爾,而在帝王好生之德,實所未安也。古之帝王,有下車而泣辜者。人主每見愚民之應死,恒有泣辜之念,以治化未洽,自反可也。人主之動念,治亂之所關也。去奸之後,自上悔悟,聖念至此,大臣所當同寅協恭,以新治化之機也,而無一人以身擔當國事者。雖在更化之初,尙復如此,則非特不能善治,安能有所設施乎?」


2月20日


○甲子,三公啓曰:「臣等以不才,冒處大臣之列,不能圖議國政。持公論者,雖不啓之,臣等居常危懼。況持公論者,言臣等不爲國事之失,在職未安。請遞。」傳曰:「昨聞臺諫所言,皆予所失之事,非卿等之過也,勿辭。」再啓,不允。


○領議政尹殷輔、左議改洪彦弼、右議政金克成、左贊成蘇世讓、右參贊成世昌啓曰:「沈彦光、沈彦慶、權輗,當初有物論。然臣等意以爲,雖在朝廷,似爲無妨,而自上亦以鎭靜爲敎,故只遞顯職,而不更論啓矣。但去奸旣久,則似可鎭靜,而物情久而愈激。使公論鬱抑,至爲未便,故敢啓。沈彦光則罷職收告身,沈彦慶、權輗,則只罷何如?此外趨附之徒,亦豈無之?然若一切追論,則非但激於公論,人人各自危懼,朝廷不得和平,故只啓此三人。」答曰:「今見所啓,沈彦光等事,所關非輕。欲與卿等面議。」


○上御宣政殿,引見領議政尹殷輔等。上曰:「趨附金安老之徒,予亦非不知痛治之爲快,然奸兇之治人甚刻,使人心憤怨,以致國事之誤,故意以爲已甚者,雖不可不治,而其脅從之徒,罔治然後,人心可安矣。物論以是爲未洽,歸責於臺諫云。物論所指,予亦不知也,若以是輕退臺諫,則朝廷無時而定矣。今之所議,非以臺諫可遞與否也,欲以所啓,與卿等議之也。沈彦光、沈彦慶、權輗等,其有隨從之罪,予亦非不知也,然若有已甚之罪,則不可不治也,若無已甚之罪,而後有悔過之意,則雖不可用之於顯秩,置之雜職,似無妨也。非徒此三人也,若每每追論,則人心騷擾矣。」殷輔曰:「是三人,素有物論,然三兇旣去,羽翼亦除,此人雖在朝廷,意其無妨也,故只遞顯列而已。自上累以鎭靜下諭,而臣等之意亦然。若去奸旣久,從而追論者不止,則人心不安矣。其時趨附之徒,樂而從之者,幾何人哉?畏其毒焰,不得已附麗之人,若皆追論,則人皆自疑以爲,吾亦無乃有此等物論乎云,則朝廷安得和平乎?以此雖有可治之人,不敢論啓者有日矣。然公論憤鬱,其人在朝,亦不自安,故以此三人啓之矣。此外趨附之輩,亦豈無之?若一切追論,則不可也。臺諫云物論紛紜者,誠然矣。人見其不得已趨附之人,以爲是亦三兇之黨,囂囂不已,若此之類,臺諫不可不抑之也。若隨外議之紛紜,欲盡治之,則終無安定之期矣。故臺諫亦有斟酌矣。侍從之言,雖不知其所指,若一司同議之言則已,若偶出於一二人言語之間,則爲臺諫者,豈可盡嫌哉?若是則臺諫亦不得久在其職矣。」上曰:「臺諫久在其職,然後能理其任。數易,則有不職之患矣。」彦弼曰:「臣等書啓者,豈偶然計而爲之乎?物論憤激,愈久愈甚,其人所犯,尙在人心。人心固不可欺,而衆情不可遏也。雖以人主之尊,安得不從衆乎?臣等大非好爲騷擾也,出於不得已也。」克成曰:「見人之氣焰方盛,趨附之猶恐失其利者,常人之情,不足深責也。然去奸之後,趨附與否者,混處朝廷,有咎無咎者,一槪同行,物論以是憤激。臺諫之所以辭之者,未知其指某事也,侍從之有議者,以其黨惡之人,何可與同朝言論者,當辨而不已也?不得已去其已甚者,以慰物情,釋其餘,使得自新可也。」上曰:「二三人罷職,豈其關重乎?然若議論如此不已,則必至紛擾矣。觀察使、留守,則亦是顯列,若置之雜職,或責授守令,則朝廷不輕棄人,而其人亦自知貶降之意矣。若皆罷職,則後有如此之比,復將何以處之乎?」殷輔曰:「權輗則行已稍潔,沈彦光則有才華,故秪遞顯職而已,然物論久而愈激。雖置之雜職,須罷然後,必快於公論矣。久而悔悟,則亦收可用,今則不得已從衆議也。」世讓曰:「金安老得罪之後,自上及下,皆以爲,頃日奸兇之用事也,人之被罪者甚衆,故人心不平,以致變故,今則不可不矯其弊,三兇旣去,微細之徒,不復擧論矣。古人云:『脅從罔治。』附趨於權勢之門,猶恐不及者,人情皆然,不足深責也。彼三人者,非此之比,始因安老還朝,助成其勢,厥後安老,多行不義之事,是人非特附會其意也,爲其腹心羽翼,鴟張聲勢,故奸兇得罪之後,物論憤鬱,以爲同惡相濟之人,何者獨死,而何者富貴在朝耶?久而愈激。臺諫知上旨之切於鎭靜,尙不擧論,故有此物論矣。物論亦非以爲臺諫專不職事也,特以不爲其所當爲也。頃者奸兇之徒,布列於臺諫、侍從之列,昏夜交相論議,以行胸臆。然小人在昏亂之時,則固能顯行其志,其在淸明之朝,則不得顯行其志,故或以爲動搖東宮,或指爲權奸之黨,其議或出於臺諫,或出於侍從,大臣又從而和之,自上以爲公論。安能知其情乎?彼三人,與奸兇同事之人也。罪同而罰異,於人主政刑,亦甚顚倒,以是有此物論矣。彼三人,若以其始言之,則與彼三兇,其罪同也,特以其後有相角之議,故不深治也。大抵小人之性,其始雖同惡相濟,若至於勢位相逼,則必有隙者,理之常也。王安石、呂惠卿,始則同心共濟,而終至於相角。前朝崔忠獻,與弟忠粹,同惡相濟,而終至於手刃而殺之。爭權而相鬩,小人之常情也。不可以是,而專貰其前日之罪也。朝廷若至於萎薾則已,旣知其是非,不可不明辨也。其時爲臺諫侍從者,非不多矣,大臣獨以此三人啓之者,以三人非趨附者之類也。大奸旣去之後,朝廷當有恩澤,曩時被罪之人,豈無冤抑者乎?今者與三兇同惡之人,或有被罪者,或有否者焉。曩者被罪之人,亦或有見敍者,有不敍者焉,人心不快矣。物論非以臺諫爲專不職事,以爲不爲其所當爲之事。人心固不可欺,而人君亦不可不從衆情,故大臣不得已,以此三人啓之矣。」世昌曰:「大奸旣去之後,自上及下,皆欲安靜,臺諫亦以騷擾爲慮,不敢一一追論矣,其時濫授之爵,如盜得而陰據,當此淸明之時,安可尙在其位乎?其人尙在,舊習猶存,至於外人,言語之際,亦或有畏其獲罪,不敢盡言者。朝廷安得若是而持久乎?不得已去其已甚者,以快公論,蕩滌舊習可也。當今之事,如反正之初,人皆有皷舞振作之氣,而曩時律外被罪之人,或有未蒙天恩者,還給職牒者,亦久而未得見敍,率若尋常之事,故人心不快矣。今雖痛快蕩滌,尙不足慰前日臣民之心也,況若是之尋常者乎?今計不可不作其頹靡之習,使之鼓舞可也。」克成曰:「以往事觀之,或有以重而情則輕者焉,或有似輕而情則重者焉。己卯人敍用之事,自儒生之疏開端,雖快於公論,然近者在下之言重,而大臣之議輕。以儒生之疏,至於措諸大事,則必有後弊矣。臣之所以啓之者,欲杜其漸,非儒生之誤也。己卯之人,原其心,則非欲爲非也。以儒生之志,懷慕古之心,欲興善治,故年少儒生,亦樂而從之矣。特以引進非人,多有紛擾之弊,豈無其罪?然緣情則皆欲爲善,而非欲作非也。沈彦光,則其終雖有可恕之端,然三兇發跡,實由於此,其罪固不可掩也。不得已快從公論。」上曰:「聞三兇發跡,實由於此人等,則豈得安然在朝乎?同罪而異罰,果有未便。雖處縣監末官,若不罷職,則猶爲在朝也。從衆情罷職可也。儒生雖議朝政,若其公論,則用之何妨?但己卯人收敍之事,旣開端於儒生,而其後成倫、蘇逢之罷,亦自儒生之疏而發之。已往之事,固不可更議矣,以儒生之議,進退人物,恐有後弊也。且均以律外被罪,而或有不見敍命,如金世澣者,則不可不擧論也。」克成曰:「賞罰之權,當在於上。得罪之人,自下啓請收敍,似乎未穩,然上旣未及知,而自下未有論啓者,則其冤抑,無時而可伸,故有不得已論啓者矣。陳宇等,憤三凶之所爲,與其朋友,私議於家,及其事發,遂被大罪。李宗翼疏內所說,誤則誤矣,然以陳疏之故,觸誤權奸,亦被重罪。雖一介儒生,人命至重。古者無罪被刑者,有洩冤之事。今亦宜有洩冤之擧,而近無其機,故未得啓之矣。」彦弼曰:「尹殷輔常與臣等議曰:『頃日奸臣,竊弄權柄,專擅威福,欲用者用之,欲罪者罪之,惟意所之,故欲矯其弊,冤抑之人,雖有未蒙天恩者,不敢盡啓。』然其中有不可不啓,成世昌、蘇世讓之言當矣。」世昌曰:「非辜得罪之人,若自上區別輕重,或有司分其輕重書啓,而或敍或否,則雖有未蒙恩命者,人不敢擧論矣,今則各以所聞啓達而差之,故遺漏者衆矣。若令有司,磨鍊書啓,而自上分其輕重,或敍或否則可也。」上曰:「卿言至當。予殊未及察也。若令有司,書啓而擇敍,則未有遺漏矣。各以所聞之因而收敍,故多有遺漏者矣。」世昌曰:「儒生若於朝廷處置之後,上疏言之,則固不可矣,朝廷時未處置,而適値求言之際,上疏陳其所懷,不可深非也。當求言之時,雖狂妄之言,不可歸責。況非狂妄者乎?國之大事,皆出於朝廷,而其中一事,雖或有因儒生而設施者,固無妨也。」上曰:「大事旣定,儒生等,於求言之際,以朝廷所未及擧行者,陳疏而言之,未爲不可矣。若因此干預朝政,則必有後弊矣。朝廷之論,非以儒生陳疏爲非也。」


○傳曰:「今聞沈彦光、沈彦慶、權輗之事,則三凶成勢,實由於此三人。若是則豈可在朝乎?依大臣所啓,罷職可也。己卯之人,及見忤三兇而被罪者,意其見敍幾盡也,今聞多有遺漏者云。其以是意,言于該曹。陳宇、李宗翼之事,大臣啓曰:『宜有洩冤之擧。』古之洩冤者,其別有條件耶?其有贈爵之例乎?令大臣議啓。」尹殷輔等議啓曰:「陳宇,死非其罪,儒林悲憤久矣。酌宜贈爵,以雪冤魂。李宗翼,其上疏,言雖悖理,只可勿用。至被死刑,亦爲冤憫。雖與陳宇有間,收慰冤魂,未爲不可。」傳曰:「知道。」


○大司憲梁淵、大司諫黃憲等啓曰:「臣等當去三兇之日,以明置重典論啓,而自上以爲,曾忝卿相之列,優容,秪賜之死。臣等感激聖上仁厚之德,不敢更啓,以失正名之誅。且其腹心爪牙助惡之類,擧甚甚者,分等定罪,亦失輕重之宜。其餘爭趨附會之徒,置而不問者,當時急於鎭靜,慮至騷擾,舍垢棄瑕,皆欲默消於聖化之中,以求自新之路,此咸與惟新之意也。如爲奸兇腹心,黨惡煽毒,傷人害物,無所不至,行若狗彘者,首引奸兇,陰爲發身之地,鴟張聲勢,爲朝廷禍階者,王法所不貸,公論所不容,而第於其時,與元兇有相角之議,臣等妄料以爲,始雖黨惡,而終反相角,則亦可容恕,苟且假貸,薄示微譴,不以其罪罪之。臣等識慮淺薄,措事失宜,使朝廷懲惡之典,不得其正,物論未快,公論奮發,愈久愈激。此臣等不職之所致,固不免於罪責,然聖敎丁寧,煩瀆强啓,亦爲惶恐,故不復敢辭。〈今朝再辭。〉沈彦光、沈彦慶、權輗,則大臣已啓之矣。朴洪鱗黨惡之罪,非趨附者類,而秪削爵黜外,安臥田里,無懲惡之意,請遠竄。蘇逢助惡自肆,多害人物,其罪亦重,只罷未便,請奪告身。尹豐亨,趨附之甚者,論思之地不合。柳世麟,亦趨附之甚者,漢城府無異六曹。請遞吳準、金光轍,重被顯論,不失其祿足矣,准職未便,請改正。此人等俱有罪過,公論之發尤重,終不可容貸,故敢啓,請速快從,以慰物情。」答曰:「近者予意,與大臣臺諫之意,皆欲鎭定人心。以是爲未快,憤鬱至此,皆如啓可也。」


○竄朴洪鱗于興陽縣。〈史臣曰:「梁淵、黃憲等,當初去奸之時,執論務爲寬容,安老黨援中切親之外,皆置之斥廢還朝者,皆以爲未便。至是,聞議政府將論彦慶等,臺諫合司詣闕,以當初失實論事,辭避再三然後,以此論之。初,金安老欲以外孫女,納東宮,尹漑女子、尹元亮女子之將入,陰使臺諫論之,漑因此被謫。元亮之女子,難其辭,許沆啓以中殿視東宮如己出,元亮之女,入宮未安云,遂停之。因此外議皆以爲,臺諫欲納安老孫女,防兩家女,人皆知之。沈彦光言於許沆曰:『近日外議如此,臺諫前日之論,皆歸於爲左相孫女地耶?』沆曰:『公何不言於左相?予則年少,不宜與長老爭論。』蓋沆知安老不能容人之責,托以年少不敢。彦光言於安老曰:『竊聞朴春蘭之女,議入東宮,然乎?』安老變色曰:『無之。』彦光曰:『臺諫曾論兩家女,使不得入宮。今若使春蘭之女納之,則臺諫所論,皆歸於不公,何以示後?』安老勃然曰:『吾家無此計』,遂誓天日。春蘭,安老之壻也。彦光退謂人曰:『昔王莾,將納其女於平帝,多飾虛辭,遜避之,左相之誓以天日,實類之。』安老聞之,遂與彦光成隙,因譖之,出彦光爲咸鏡監司。成倫服闋,上擢置諫長,蓋安老贊之也。倫於祥後,與蘇逢相交往來。逢嘗怨尹子任發其父姦慝事,痛入骨髓。又以朴世煦、鄭源爲己卯之流,排擯不已,遂嗾倫彈之,又令禁錮沈貞、李沆、金克愊子孫,使不得赴科擧。逢之爲人,無狀如此,言官所論果輕。尹豐亨,軟弱人,與安老連族相厚故。及吳準,以安老從兄,至六卿。金光轍,當安老在謫時,乃爲交通,故經臺官承旨,遂按湖西。」〉


2月21日


○乙丑,受朝參。


○傳曰:「昨日大臣啓請,以爲沈彦光則罷職,收告身。沈彦慶、權輗則只罷云云,而予意以爲,三人之罪,雖有差等,然皆一時之事,不甚相遠,而輕重其罰,似乎未穩,故皆秪罷其職,不加區別矣。今更思之,昨日臺諫,請收蘇逢告身,予旣依允。彦光之罪,差重於蘇逢,而逢則收告身,彦光則秪罷,殆於不可。彦光亦收告身可也。」


○御朝講。上因所講書而言曰:「宋太祖欲令武臣讀書,可謂有志於治矣。大抵武臣,不可徒以弓馬爲事,必使之讀書,通古今可也。武士,例差訓下敎誨,而徒有文具,實不務學,何益之有?」領事洪彦弼曰:「武臣賓廳講書,創在祖宗之朝。今有受業者旣不勤,而敎誨又不盡心,祖宗之法,歸於虛文。若考講所受之書,第其勤慢,旣治受業之人,又治敎誨之員,則可也。」上曰:「今者武臣所講,止於兵書,未及於《四書》、《五經》,此甚未穩。予意以爲,兵書雖不可不學,而以《四書》、《五經》爲根本可也。」


○傳曰:「己卯之人,有不被敍用之命者。見忤三兇之人,或有不齒仕版者,或有罷職者。宗室中,亦有以非議沈彦光之故,與具壽聃同得罪者,書吏有以議貶許洽之故,被罪者,夫以下吏,論堂上之失,雖不能無罪,亦出於憤發許洽等之所行,故至此也。陳宇之死,儒生有被徒年之罪者,不知已見宥乎?予之所知者,雖止於此,此外冤枉之罪,想多有之,皆勿漏書啓。」


○吏曹以不齒仕版,及收職牒罷職人等,抄錄單子入啓。傳曰:「前觀察使金正國、前府尹柳仁淑、鄭順明、前府使朴英、申光漢、前舍人李淸、前都事李若氷、前校理梁彭孫、前佐郞尹衢、前監察李叔幹、前縣監金弘胤、金明胤、前權知正字柳敬仁等,皆令敍用。前舍人鄭世虎、前縣監閔世良、前權知正字李璋等,皆還給職牒。」仍傳曰:「前者金安國敍用時,旣云勿敍顯職,已成例矣。柳仁淑泛言敍用,而不云勿敍顯職,則前後似相戾。勿敍顯職之言,幷奉承傳。」政院回啓曰:「勿敍顯職之意,秪在己卯之人,而不干於他人乎?敢稟。」傳曰:「秪謂己卯之人,非謂他人也。」


○以尹熙平爲工曹判書,趙仁奎爲漢城府左尹,朴守良爲漢城府右尹,宋濂爲開城府留守,韓胤昌爲忠淸道觀察使,閔齊仁爲弘文館副提學。


2月22日


○丙寅,冬至使柳世麟,還自京師,上引見。世麟曰:「《皇華集》臣欲使通事,私授於龔用卿、吳希孟之家,而出入之際,必持標契,故不得已告於主司,主司傳報禮部,禮部以爲,外國之人,持書冊往來士大夫之家,不可擅行,謂臣等曰:『欲奏聞而傳授』云。然而久不奏聞,臣等於上馬之宴,上書更請,則使之呈狀以請。臣卽呈狀,禮部以爲,書辭有違格,使之改書,因而入奏,褒奬我國曰:『尊敬朝廷使命,其慕華之意至矣。書冊非如金帛,請使傳授。皇帝可其奏,禮部使人傳授。』至十一月十八日,龔用卿、吳希孟等,到會同館,使招臣等往見,然後始知二人,皆受其冊也。因以尺牘二度授臣,卽所齎來書也。又聞安南國之事,則其始祖陳氏,永樂間,爲其臣黎結所簒,太宗皇帝興師討之,欲求陳氏之後而立之,則皆爲黎結所害,無遺類矣。由是沒爲郡縣。其後黎氏之後,自立爲君,朝貢不絶,故不復征討,因而立之。今則爲莫登庸所逐,自正德十一年,朝貢阻絶。丙申年,其國使臣,有奉黎氏之命來朝者,朝廷問其久不朝之由,則曰:『莫登庸,壅絶朝貢之路,故未得來朝,今幸因商舶泛海而來,中道爲風所漂流,到占城國累年,然後得到中國。』云。朝廷囚其使臣,欲興問罪之師,而不知其逆順,故將遣使臣,與安南國之使,偕至其國,察其逆順,然後討之,而時未遣矣。」


○龔用卿書曰:


柳叅判齎來《皇華》及石刻鐫勒,裝飾幷妙。深知國王崇尙文雅,仰慕中國之意。荷蒙聖恩,兪允禮部所請,特許頒給,縉紳傳誦,皆曰:「本國之好文知禮若此,眞可敬也。」多感雅情。謹謝。


○吳希孟書曰:


慕華一別,忽爾十月。追惟盛德高情,久而不忘,遠而益篤,眞所景仰。前月還朝,上告聖人:「汝國守禮致誠,至矣盡矣,無以加矣。」聖人甚喜,擧士大夫皆喜。國王之有道,畏天之命也。使還附者,諒達左右。玆承惠以《皇華》,刻以文軸。春官嚴老光生,特奏我聖人,兪允頒給,眞曠典也。天下聞之,史冊書之,當時稱爲盛事,萬世傳爲美談。聖人嘉悅,福澤流于無窮矣。賢王光前裕後,實大聲宏,孰大于是?且致節謹度虜酋,鼠竊狗偸,護送還遼生輩,近日奏聞聖人,聞諭輔臣,以汝國盡得臣道,爲諸藩首也。詩曰:「無封靡于爾邦,維王其崇之。念玆戎功,繼序其皇之」,聖朝自有典矣。詩曰:「之屛之翰,百辟爲憲」,賢王之謂也。詩曰:「心乎愛矣,遐不謂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生于賢王以之,寸念千尋,海雲萬重,東望不盡盱盱。副使武追吳希孟再拜賢王曁賢王世子,均此致意。


○諫院啓曰:「六卿,亞於三公,其任甚重。必得人然後,朝廷尊重。工曹判書尹熙平,以疎迂武夫,本無斡局,物望甚輕,人器不相稱。今此特命,必以得將爲重,然將相之道,初無二致。措事處變,臨機決策,斷非此人所堪爲也。如此之人,濫陞高秩,非特朝廷不尊,有妨於擇人之道,請改正。吳準,今爲進賀使。其所被論甚重,齒諸朝列,亦朝廷忠厚之意,不可以宰相待之。今授專對之任,至爲未便,請遞差。近來別例赴京使臣,例於前期差出,使之治裝,一路人情之辦,不無貽弊於各道。今進賀使紛紜改遞,其弊不貲。大抵國家有事之時,則奉使之臣,裝束之辦,不可計也。近日預期差出,是出於國家閑暇任便之事也。前者以太子誕生,進賀使卽差卽行,然未聞有艱窘之患矣。今待皇太子冊封,然後進賀使差出,亦無妨。」答曰:「予亦非以尹熙平爲洽足於六卿之任也。但以熙平歷仕之,久武班之中,無可比者,而早涉淸顯之職,且能解文,頃者將帥之選,又參其列。六卿雖無輕重,工曹最閑地,故不允。進賀使,則南孝義之遞,欲待冊封之奇而差之,更思之,則治裝等事,想必艱窘,故卽差出矣。一使旣出,則一使不可不差,而沈彦光已罷,吳準爲閑官,正二品之人,亦無可當者,故以準差之矣。今見所啓,果若是矣。進賀使不必先期差出矣。若有急迫之事,則治裝等事,固不可計也,吳準依所啓遞之,而進賀使亦臨時差出可也。」


2月23日


○丁卯,領議政尹殷輔等議啓曰:「才山副守原昌則以毁非沈彦光、沈彦慶之故,被罪,其罪目曰『與罪人相通』云。所謂罪人者,指具壽聃也,原昌,卽具壽聃之妻三寸叔也。與壽聃同里閈相居,其相出入,不足責也。且曰:『遊說兩間,皷動邪說』云,皆飾辭,實非其罪也。金漹之事,誤則誤矣,然被罪旣久,其原罪,亦秪杖八十,故特付標入啓矣。」


○傳曰:「才山副守原昌放送,金漹則職牒還給。」


○御夕講。侍講官李澯臨文曰:「公孫弘,學則可取,而心術回邪。當初欲試武帝之意,盛毁西、南夷無所用,非其意也。其後備知其言之終不可見用,故不肯面折廷諍,嘗與公卿定議,至上前,皆背其約,以順上旨。大抵小人之事君者,率皆若是,而世之人主,多喜諛悅而憚正直,此古今通患也。如唐太宗信用魏徵,尙有會須殺此田舍翁之言。況其下乎?面從之臣,在一時,雖若可悅,而終致禍亂;面折庭爭,雖若可惡,國家賴此而得安。此二人者,人主之所當省察也。」


○諫院啓尹熙平事,不允。


2月24日


○戊辰,諫院啓前事,不允。


○憲府啓曰:「右參贊成世昌、戶曹參判李龜齡,本月十八日,武藝都試開場時,以都摠府堂上,不參推考事,已奉傳旨,緘問未畢,慢忽傳旨,遽卽受由出歸,殊無臣子敬畏之意,請罷。前日傳敎,己卯之人,及見忤三凶而被罪,收職牒者,被罪未見放者,不齒仕版者書啓,而義禁府所啓金沔、許淨、黃汝獻、義陽令、仲孫、邊伯胤,兵曹所啓金瑊,吏曹所啓李叔幹,各以身犯被罪,初非見忤於三凶。金憲胤,雖於三凶用事時,移配鏡城,其所原配,至爲關重。不可以見忤槪論,而該司以此人等,朦朧書啓,以希恩命,至爲非矣。該司堂上、郞官,則府方推考矣。金漹、金瑊、李叔幹等,請還收成命。」傳曰:「成世昌、李龜齡等事,則拜掃不得已行之於寒食,而寒食旣迫,且其推考,行公而緘問者,故不及料度而下歸矣。若罷職則過重,秪以緘問未畢,受由出歸辭緣,推考可也。金漹、金瑊、李叔幹事,如啓,該司堂上郞官推考事,知道。」


2月25日


○己巳,三公議啓曰:「鄭梅臣〈承旨鄭誠謹之子。〉頃爲奸凶所陷,至仆旌門。今旣申雪,在所復舊。」傳曰:「依啓。」


○諫院啓前事,不允。


○大司憲梁淵,以病累辭,命遞之。


○傳于政廳曰:「己卯之人,已盡蕩滌,上下皆以爲可敍矣。而賢良科之人,或有見敍者,或有未敍者,於事異矣。其人雖云干涉於己卯之人,本原已令疏通,亦可敍用矣。」


2月26日


○庚午,諫院啓前事,不允。


○傳曰:「後苑永康門,晝則常閉,夕則開之,以通巡軍者,例也。其門與大內,只隔一門,密近莫甚焉。今日日沒之時,開門內官,至其門前,則有軍士等,多聚於其處,見其至,皆奔走避匿,而唯別侍衛金九鏞等四人被執,甚可駭也。卽付詔獄,以闕內排門突入辭緣,窮極推考。」


○以梁淵爲工曹參判,林百齡爲司憲府大司憲。


○贈進士陳宇司憲府執義。


2月28日


○壬申,御夕講。參贊官閔齊仁臨文曰:「土崩之勢,天下之所患。民困而君不恤,下怨而上不知,俗已亂而政不修,此陳涉之所以爲資也。臣頃爲守令,目覩民弊,生民之困悴,莫甚於此時,自上安知其若此乎?水軍步兵之苦,朝廷上下,悉知其弊而莫能救,使日就流亡,至有合一邑,而無一見存者。不特此二者爲然,生民率不能安接,太半流亡矣。以臣觀之,土崩之患,將不久而見矣。究其原,皆奢侈成習之所致也。進言者,率多以節用愛人爲說。其言雖若尋常,當今之急務,未有大於此者矣。自上若能躬行儉約之德,抑奢靡之習,則民弊庶可省矣。近者內用日廣,營繕之役浸盛,朝臣皆以爲言,而未能改者,非一日矣。邊鄙之民,尤當加恤,而今則賦役日重,加之以守令貪殘,橫斂無藝,不特吾民之日困,野人等亦將不堪矣。近年以來,野人未有犯邊,而警邊使沈彦光,巡行平安道也,斬首級以要功,野人以是爲無名之擧,久畜怨恨之心,此國家之大憂也。古人云:『不有外患,必有內憂。』方今內外俱困,民不聊生,邦本將危矣。營繕之役,亦在所不得已,而皆出於民力。自上若以萬世之計爲念,則邦本固然後,可以長久安治矣。邦本不固,則王子駙馬之第宅,雖極壯麗,能獨保乎?間閣之數,雖有定制,而曾不擧行。臣之爲正言也,申弊啓達,請申明其制,而莫之能行也。其後間閣之多,材木之大,特加於前,故民之受弊益重矣。營繕諸處,皆用黃腸之木,而用之彌繁,斧斤日尋,各島可用之木,今已竭矣。民不得自備,例皆貿諸人而納之。以事言之,則第宅過壯,實是不關,民之困瘁,全由於此。自上若能盡知其情,則必不爲此也。當今生民之弊,不可盡道,而自上留念,亦非不至也,然付之文具,未有實惠。三十年來,日以益困,蓋以不能尙儉節用故也。」上曰:「能節用,則民弊自可用矣。土木之役,若不得已者,則非所論也,其過制之弊,則豈可法也?間閣材木之制,皆繫有司,予安知其弊之若此哉?生民困弊之途,固非一端,賦役不均,或有過重者焉,或有太輕者焉,此亦巨弊也。」


2月29日


○癸酉,御朝講。掌令鄭大年曰:「書徒之法,雖令學生,多聚於學舍,而專不務本,其害反有甚於前日。近者士氣不美,雖於論學之際,語涉時事,則皆相視而不敢言。蓋以節義之不立故也。頃緣儒生之陳疏,特加褒奬,使之振起,意甚盛也。及其論沈彦慶、蘇逢、成倫之罪,而請復己卯之人,朝議以爲,儒生因朝廷之優待,以其欲言之事,每欲陳疏而論之,則有干預朝政之弊,漸不可長。儒生因是,有不自安之意。自古朝廷之處事,皆得其宜,則爲士者,固無異議也。宋朝李綱之見貶,大學生陳東,獨上疏而伸理之。如此之事,夫豈不可乎?陳宇之死,乃奸臣杜塞言路之漸也。宇則不須褒奬,而被罪,冤抑實深,故物論以爲,可以申雪也。」上曰:「陳宇之事,予於其時,反覆救解,而當時之大臣、臺諫,皆以宇爲首,欲重治其罪,故不得已從之也。頃者儒生上疏,予甚嘉之,若於平時,干預朝政,則其弊大矣。至於去奸之時,各陳所懷,以敍積年憤鬱之情有何不可?朝廷之議,亦非謂儒生之過言也,恐有後弊,故言之耳。」領事金克成曰:「大臣、臺諫之言,未必皆可信也,唯其是而已。頃日之禍,蓋出於偏聽焉。其時用事之輩,不過五六人,而互相遞代,居臺諫侍從之任,以行其胸臆。當此之時,大臣亦未可信也。然若以此,而不信大臣之言,亦不可也。小人之治君子,刻而深,君子之治小人,雖出於不得已,猶恐其過中,不至深刻也。自上聽其所言,觀其所行,分明邪正,然後以爲用捨也。」上曰:「頃者大臣,使朝廷不得以公道用人,以其腹心,爲臺諫侍從,朝廷論議,皆出於其人。今則用人旣公,朝廷之論,不必皆同。曰可曰否,終歸於善可也。」知事蘇世讓曰:「殿下卽位,于今三十餘年矣。治亂之迹,不必取之往古,以當代觀之,亦可鑑矣。人才,國家之紀綱也。臣自儒生,爲侍從、臺諫,目覩士林之飜覆,己卯以前,人皆安心,不相疑畏矣。己卯之人,皆倣往古之事,年少儒者之輩,率皆樂從,而其志在於辨君子小人,見人之有過言,則疑其爲小人,擯不與齒。士林之議,以此岐而爲二矣。於其始也,自上若能善待之則可矣,旣不能善待於其始,而及其有罪,治之又過中,故士氣摧喪,而議論之岐,尤甚矣。金安老之事,固不容說矣,士氣之傷,亦公論所惜也。大事雖定,不能改其頹靡之習,蓋弊之作,非一日故也。自上若能明以察之,未有偏私之弊,則君子、小人之分,豈難辨也?殿下誤待己卯之人,過寵朴氏,過厚金安老,皆致之死罪。始旣無以噵之,而及其有罪,雖不可不治,於聖上光明之德,豈不有損乎?人才之盛衰,雖關於氣化之隆替,振作之方,必賴人主,誠心以求之,然後始可得也。近者不特爲儒者不勤其業,年少文官,亦無以文翰自任者。臣之未登第也,見居館儒生,雖年老無成者,唯以正科出身爲意,未有他岐之念矣。今則不然,稱儒生者,方在盛年,有勢力則求南行,無父兄則求訓導,覬覦百念,唯恐不及。其志於正科者,尙且不多,況望其有黼黻鴻儒之才者乎?自上若能誠心而求之,特加奬勵,則人才豈盡乏於今日乎?近者別擧,猥數人才,無藏修之暇,外方之人,裹糧往來,其弊不貲,而頻年應試,不成文理者,亦或入格,故人皆有僥倖之念,不致力於學術。取人之數,於作成之方,反有弊矣。」上曰:「前者爲皇恩取人,故別擧似數矣。然予意以爲,去奸之後,雖不行大擧,似可取人,而天使之來,若不在今秋,則待秋可行,若在今秋,則勢不可行也,從近日取人,似無妨矣。若無故而取人猥繁,則人才無成就之暇,固不可也,今此之擧,不在此例也。」世讓曰:「所謂從諫者,非謂秪用大臣、臺諫之言也。雖芻蕘輿人之言,亦能廣採納用,然後可也。其言之善者,則固當用之,雖有不善者,亦可容之,不可加罪也。若言出於口,一有過誤,而罪責隨至,則人孰肯忘身而盡言乎?頃者李宗翼,以東疏之故,至被極刑。宗翼,固狂妄者也,然當求言之祭,陳其所懷於君父,而反以重罪加之,亦獨何如哉?胡銓請斬秦檜,而檜不能殺銓;李存吾請誅辛旽,而旽亦不能害存吾。夫以二人之擅權肆毒,尙且如是,而宗翼,當聖明之時,觴忤權臣,獨至於死,其爲盛德之累大矣。雖其所言,多有觸諱之事,祗可置之勿問而已,又何至於此哉?宗翼之死,人皆憤鬱,而事涉權臣,故皆不敢言也。自今以往,雖草野之言,皆可納用,而不可譴責也。當今奸臣旣去,朝廷淸明,似無可虞之事也。人之所懼者,金安老欲斥尹元衡之時,以爲東宮無嗣,敢發干涉於中闈及大君之語,以欺中外。此雖安老構成之語,然其登於奸人之口,豈爲美事哉?兩宮之間,若因此有一毫疑貳之念,則宗社之大憂也。此乃在殿下以家法理之,而不可以他求者也。今宜蕩滌出言之端,使兩宮交歡也。士林素以爲憂,意欲啓達,而事未現露,故未敢爾。」上曰:「兩宮間,萬無一毫如此之事矣。特以金安老,欲去尹元衡,而未得其由,故搆成其語也。宮中之人,則皆知其情狀矣,外人安能知之乎?」領事金克成曰:「兩宮間,雖無如此之事,外人皆以爲憂,故世讓啓之如此也。」世讓曰:「東宮幽潛之德,聞於中外,一國歸仰,孰敢有異心哉?安老之心,非別爲情厚於東宮,特爲子孫之計,以自托於東宮也。遷陵起議之始,臣亦詣賓聽,與聞其論。若以風水說爲言,則亦可有異議也,以玄宮水石之事爲說,則爲臣子者,安敢有異議乎?其後復以山形水勢,極犯兇逆,窮治當時監事之官。夫始以水石爲言,而後更以風水之說爲言,其奸狀著明矣。自上豈亦不知哉?其爲誌文〈金安老所製。〉曰:『東宮誠孝之念,有以感之而然也』,臣謂安老曰:『今此之擧,皆出於殿下,而歸功於東宮,似乎未便』,請去此條,則安老不聽。安老又欲以遷陵喪禮,稟於東宮而行之。臣竊痛心,以爲聖上當陽,豈宜如此,而亦不能救也。然安老亦自疑畏,竟不能行也。此皆安老爲後世之計,欲自托於東宮也。」上曰:「壙中有石,遷之則可也,以風水之說爲言,則不可也。蓋金安老素惡鄭光弼、南袞,故托風水之說,欲重治其罪矣。上下皆知其托辭,而事涉東宮,故不敢有異議也。其終又造兩宮間無形之語,以欺士林。蓋如是,則可以動人視聽也。」


○傳曰:「除去奸臣,國之大慶。士林亦有痛快之情,今雖取人,無妨也。不多日內,欲幸學取人,未知大臣之意何如也。分遣史官,議于三公。」領議政尹殷輔議:「群奸去朝,固爲國慶。國有慶事,例多取人。別擧似當,但今民事方殷,雖不多日內試取,武人等不得已初試,然後幸學殿試,則爲日必多。非徒畿甸,遠方儒生,亦必聞之,不顧農務,坌集京師,多致失業,不可不慮。且前年,屢爲大擧,纔經數月,又行別試,則儒生恐無成就之暇。」左議政洪彦弼議:「取士,務在得人。必聚四方之士,蒐羅無遺,然後所取之士,皆蔚爲儒林之秀,且爲公家之慶矣。頃年試取雖數,得人蓋寡,專由學術未精,僥倖生心而然也。然臣於去冬,聖上慰答儒生之敎,當以春開日暖時可爲,已曾啓之,稍緩期限。幸學開試,文武幷取,恐或無妨。」右議政金克成議:「今年別試重難事,於經筵略啓之,退而思之,去奸,國之大慶,非惟朝廷。頃者儒生,無罪被誅,士氣沮喪,今因大慶,幸學取人,奬勵士氣,似爲無妨,今當農月,外方儒生,不無聞奇坌集之弊。武人初試試取,日限酌定,不多日內,爲之似當。」落點于右相議。


○憲府啓曰:「自上以去奸大慶,特欲取人,甚美事也。但不時幸學,取人則可也,今命文武竝取,則此一別擧矣。爲慶事爲別擧,而只取都下人,此不與一國同其慶之意,於取士,亦爲不廣。況今農務之時,尤不可大擧,請收成命。」不允。


○弘文館副提學閔齊仁等上箚曰:


誅奸屛邪,將以致治平也。奸黨旣除,病民之政,猶若也,臣等竊惑焉。民爲邦本,本固邦寧。邦本先搖,而能保其國者,未之有也。近年以來,昇平日久,奢泰戒弛,財用不節,枉費滋多,漸極侈靡,仍致虛竭,而內用愈煩,繕作不息,一年之賦,不足以供其費,則引徵來歲之貢,隨乏隨徵,民困愈甚。輸租未畢,催賦又急,小有不及,鞭扑隨之,富者賣其畜産,貧者賣其田宅,父不能有其子,夫不能有其婦,壯者四散,而爲僧、爲盜,老羸寡弱之不能自存者,扶携道路,轉于溝壑。一戶之役,害及九族,什亡七八,閭井蕭然。況連年興作,發民伐材,長非數丈,圍非連抱,則不中其用,故贏糧廢農,求諸深山遠島之中,忍飢呼耶,筋疲力竭,駢倒於溪壑之間,而莫之惜。言念及此,可爲嗚咽。廷臣之論列此事,蓋非一再,而天聽猶邈,因循至今者,非殿下無意於民生也。臣等恐刑家之道,有所未盡,心有所偏牽,而或未能制也。是以宮中浮費,十倍前昔,而至於爲後世計,亦極侈麗。噫!七朝貽謀,儉素相傳,至于殿下,獨以奢侈,遺其子孫耶?昔在英廟朝,有司者,有以引納爲請者,英廟却其言,而命省宮中之費,至今稱道其盛德。豈不美歟!況第宅之制,載在令甲。何必務爲高大,重困民力?上有甚者,下必有甚焉者。卿士庶人,奢侈相尙,踰制越分,僭擬無度,誅求干請,以濟其用,貪風之長,職此而甚,良可寒心。卽位而來,雖曰粗安,然民生日瘁,上下俱竭。加以去年,無故遣將,斬獲西戎,自搆邊釁。又況逋民嘯聚,橫肆不止。脫有飢饉,勢成土崩,則殿下雖欲與子孫亨其奢泰,其可得耶?臣等此言,雖涉尋常,當時切病,莫急於此。伏願殿下,躬行節儉,率先臣庶,財用無妄費,以除引納之弊;第宅毋過制,以寬民力之苦,幸甚。


答曰:「崇儉節用,帝王之盛事;輕徭薄賦,恤民之大本。箚意至當。予加留念焉。」


三月


3月1日


○甲戌朔,傳曰:「宣五福等招辭,皆以爲臣等,意永康門內必有觀玩之處,故敢入,別無情由,而予始以爲其時,日已沒矣,安得觀玩?疑其必有情由,故將命窮推矣,今更計之,則外方無識之人,豈有得覩闕內之時乎?其所以入歸者,必爲觀玩,非別有情由也。故入歸之狀,則皆已承服,而其輔情由,則衆囚發明之言,如出一口。若必欲取服,則殞命者必多,豈無冤抑乎?更勿刑推,以已承服辭緣,照律可也。」


3月3日


○丙子,冬至使柳世麟,還自京師。


○日暈,兩珥。


3月4日


○丁丑,日暈。


3月5日


○戊寅,以權停例,受朝賀。


○諫院啓曰:「西學儒生,多繫詔獄,聞其儒生,只撤取刑曹書吏李英家薍簾而已,別無重犯。儒生之撤取薍簾,雖似狂悖,自古而然,閭閻不以爲怪,聞之者,亦不譴責焉。書吏李英,含此少嫌,目爲盜賊,囑諸捕盜軍官,旣已甚矣。軍官不問所犯輕重,終夜結縛困辱,知其儒生,忿發呈狀,羅織牒告,至爲駭愕。如無賴之徒,乘夜恣行,奪人財物,則其罪不細,固當痛治,今此居學儒生,非無賴者類,而所犯亦輕,雖置不問,恐無失法之慮也。多數繫獄,有妨大體,亦無詔獄嚴重之意。雖令憲府或刑曹,推閱儒生,軍官中自有其罪矣。且近來捕盜將軍官等,多以庶孽差之,故無賴之人,乘夜橫行道路,刦行淫穢,且讎怨必報,閭閻弊患,莫此爲甚。請庶孽人,一切改差,以有將來人擇差。」傳曰:「皆如啓。」


3月6日


○己卯,傳曰:「登科人遊街事,言于禮曹可也。禮曹請分四運差試官,而予意以爲不足,故令加數差下矣,今復計之,則其日應有唱榜節次矣。若事畢後還宮,則必至犯夜,復加試官之數,分十運考試可也。」


3月7日


○庚辰,領議政尹殷輔議:「幸學取人,判下已久,遠近儒生,必多坌集。其所製,雖分運科次,不得已擧子相避,應入試官者,亦必不多。且限以燭刻,則非徒擧子製述窘迫,作急科次,亦或不精,誠如上敎。緩其製限,從容試取,其日出榜,隨後唱榜,有何不可?但先前幸學取人,閒或卽日唱榜,所以聳動觀聽,鼓舞粉袍也。今已日長,凡干節次,似不太迫。」左議政洪彦弼議:「幸學取人,其日唱榜,有古例,非創擧也。其時儒生赴試者,亦豈不多揀試等事,亦豈不急?秪爲皷動儒生,使之激勸也。今者幸學之擧,聖意亦在於是。但取士要精,不要急迫。滄海遺殊,過眼眩迷,古有是嘆。況畿甸曁下界,初面儒生,絡繹來集,其中豈無賢才?勿拘相避之例,多定試官考覈,皆得從容不迫,庶無遺才之嘆,上敎允當。」右議政金克成議:「今雖日長,儒生錄名之數,必不少。限以燭刻,應試者,不得盡其才。分運科次,勢亦不精,同日唱榜,許多節次,勢必窘迫。其日只出榜,似爲宜當。」從左議政之議。


3月9日


○壬午,幸成均館,行酌獻禮。世子隨班。御明倫堂,出箋題,出御下贊臺,試武科,取韓希輔等十一人,文科,取鄭惟吉等八人。


3月10日


○癸未,憲府啓曰:「成均館大司成蔡世英,人物輕淺,謟附發身,近日多有物論,而姑置不論者,慮其騷擾,而尙且不愼,反以無根之言,傳說士林曰:『某也某也,亦有諂附三凶之論。』大抵近日朝廷上下,務爲鎭定,而間有不自安之人,誣指士林中無可疑之人,亦爲趨附,紛紜傳播,使是非混惑,人心自疑,誠非細故。此弊不革,則終不得鎭定,故敢啓,世英請罷黜。」傳曰:「大抵發說無根之言,眩惑人聽者,其事雖小,亦非小失也。況當務定人心之時,敢發如是之言,至爲非矣。依啓罷職。」


○以宋麒壽爲弘文館校理。


3月11日


○甲申,李守弘〈李沆之子。〉上言曰:「金安老曾爲吏曹判書,恣行己欲,用人顚倒,恩怨必報,朝政日非,衆論喧騰。臣父沆,爲大司憲,詳知安老奸慝之狀,不勝奮激,極陳疏箚,竟致竄黜。以是常懷忿怨,放還復職後,貪心尙未改。其子金祺之家,與朴雲之家連排。金祺欲得雲家空地,雲不許,由是搆成臣父與朴雲一網打盡之計,嗾其腹心臺諫蔡無擇,羅織無辜,以爲臣父爲兵曹判書時,受朴雲犀帶及段子三匹之贈,不計庶孽,欲爲鷹牌頭,欺罔啓達,執朴雲,鞫於憲府,以臣父囚於詔獄。雲不能忍杖誣服,臣父亦年老,恐無辜殞命,亦誣服。以是,朴老則遠道流配,臣父則贓汚錄案,以成安老報復之計。及安老奸狀敗露,三兇定罪之後,雲則特蒙大恩,臣父獨未蒙天恩,冤悶無際。伏乞爻周錄案,以解冤悶。」傳曰:「今觀李守弘上言,金安老欲報李沆、朴雪之狀,昭著無疑。如欲雷冤,則錄案政正,亦不可不爲。其以疏意,收議于大臣。」


○御夕講。


○傳曰:「拜表與賀禮,及生員、進士文、武科唱榜,親御則例早,權停則例晩。其所以晩者,俟諸事之畢也。然朝廷大禮,日晩而後行之,則似未早矣。今後早行之意,言于禮曹。前者有政,則政曹之員,待開門而畢會,今則太晩。待開門畢,詣政廳之意,亦言于吏、兵曹。書冊事,中原則有書肆,故閭閻之中,欲學者,求無不獲,我國則未有書肆,故爲儒者,亦不能皆有其書,欲借觀而不可得,則亦或有因此而廢業者。是弊,京外皆然也。童稚所讀,則如《千字》類,合《孝經》、《小學》等書,及成人所學,則《四書》、《五經》與《史記》等書,皆切於學者,不可無也。雖欲買而觀之,若無賣之者,則無從可得。若其本版,則或木字或鑄字中,固未知何者爲便也,若於某處,創立書肆,使之官爲買賣,則可以廣布矣。此至美之事,非特當時,利及後世者也。欲令該曹,磨鍊節目,爲買賣之規,書冊之價,若受米綿,則紙地湧貴矣。若依觀象監印曆之規,或受紙地,或受米綿,紙地則還印書冊,米綿則易紙而印之,甚似便益矣。己卯之人敍用之端,出於儒生之疏。其時以爲,不可用之於顯職,故其奉承傳,亦云勿敍顯職,然其人可任之職,則固當隨其才器而任之也。若其別有物論者,則亦當斟酌用之。若云勿敍顯職,則似乎區別於用人之道,甚不合矣。往者崔世節之榜,一時亦以爲,勿敍顯職,而其後通用於顯秩。己卯之人,亦隨其人器,依他任用,勿云勿敍顯職何如?明日幷以是兩條,議于大臣。」


○憲府啓曰:「金憲胤,以其母上言,量移事已判付矣。憲胤之移竄鏡城,雖因他罪,朴氏之罪,大關宗社。憲胤以其姻親,聲勢相倚,自爲外援,所關重大。請還收成命。」傳曰:「如啓。」


3月12日


○乙酉,領議政尹殷輔等議啓曰:「己卯之人,皆當爲顯職之人,上敎至當。」又議啓曰:「李沆性本褊狹,事多舛誤,得罪士林。但當安老受罪之時,力主其議,極詆奸狀。安老痛入骨髓,常懷報復,無所不至。朴雲亦其所讎,籍雲以爲陷沆之階梯,錄贓抵死,皆其搆捏,孰不知之?金克愊,亦見陷於許洽之輩。今宜伸雪幽冤,然贓案追改,職牒還給,非下所擅。設書肆廣布書冊,聖朝美事。令該曹磨鍊施行何如?文官遷轉之路甚廣,猶有積置之弊。武官則只有訓鍊院一路,而一年兩都目,僅出二員,故參軍以下,多至百餘人,皓首參外者,亦多有之。《大典》之法,不可輕改,依近年受敎,限十年每都目加二員,遷轉何如?」傳曰:「李沆、金克愊,給職牒,又削李沆贓案,餘亦依議。」


3月13日


○丙戌,臺諫啓曰:「李沆、金克愊,雖以見忤於安老、許洽而被罪,締結沈貞,大誤國事。不可以見忤安老,一切爲無罪而伸雪,請勿給職牒。」傳曰:「李沆、金克愊等,罪名關重,故臺諫以大議啓之,至當矣,此人等,今皆已死,職牒還給與否,亦皆不關矣。然安老,當李沆爲大司憲之時,被罪見竄,故後日因他事,而毒於沆。金克愊之得罪,亦出於許洽之報復。其時雖以李沆、金克愊之罪,比於沈貞,實則不然也。朝廷上下,旣知其狀,不可不伸雪也。適因沆子守弘之訴冤,收議于大臣,則大臣之議有曰:『李沆當安老被竄之時,力主其議』,又曰:『報復之事,朝廷孰不知之乎?』沆等之被罪,乃前日朝廷之所誤也。況知其誤,則不可不改,故依大臣之議,還給職牒矣。不允。」〈史臣曰:「李沆貪黷,一世無比,至於受朴雲賂遺者,事迹暗昧,贓案在所當改。陰附朴氏之論,亦所難明。被謫北塞,竟致於死,冤則有之。但褊急之性,用之於貪濁,第宅之營,四方財粟,運集江岸,不能盡用,竟販而利之。嘗丁內艱,不謹喪祭,徵索列邑,縱恣無厭,至以鹽船轉鬻,事露被論,歸怨士林。及己卯變發,自按嶺道,入爲憲長,一時名流盡見擯斥。其傷人害物,有同虺蛇。言官論執,蓋亦有見也。金克愊,非有傾險之資,但以丁亥年間,李沆被論,將許洽、權輗指摘論啓,是可罪也。然終以此爲許家所傾,一門俱敗,冤亦不淺。臺諫停論,得矣。」〉


3月14日


○丁亥,臺諫啓李沆、金克愊事,不允。


3月15日


○戊子,臺諫啓李沆、金克愊事,不允。


○以金安國爲同知成均館事,宋麟壽爲禮曹參議,申光漢爲成均館大司成,宋純爲司憲府執義,李夢弼爲弘文館副應敎,宋麒壽爲吏曹正郞,洪暹爲持平,金萬鈞爲校理,李蓂爲副校理,尹鉉爲司諫院正言。


3月16日


○己丑,臺諫啓曰:「凡還給職牒,必有冤枉之事,然後可爲也。李沆、金克愊,多悞國事,設使尙存,不可得齒於士類。豈宜還給職牒?請勿留難。」傳曰:「啓意至當矣,然此事已俱於大臣之議,故不允。」


3月17日


○庚寅,御朝講。


○臺諫啓:「李沆、金克愊職牒,不可還給。」諫院啓:「卒領議政韓效元謚號,謂之翼靖公,而釋之曰:『翼者,思慮深遠;靖者,寬樂令終。』效元不能爲有無之人,而苟保相位,爲安老之所善厚者也。其所易名,不符平生所行之迹,故三度越署經,請改之。」韓效元事依允,餘不允。


3月18日


○辛卯,臺諫啓李沆、金克愊事,不允。


3月19日


○壬辰,聽朝啓。


○臺諫啓李沆、金克愊事,不允。


3月20日


○癸巳,受常參。


○御朝講。大司諫黃憲啓曰:「李沆、金克愊事,臺諫論啓旣久,而未得蒙允。此人等被罪之由,則雖以見忤安老之輩,然朴氏之罪,大關宗社,沆等罪名,亦甚關重。不可以見忤安老之故,遂貰其罪也。自上以爲,其人已死,給牒與否,未有損益,然是非分明,然後人畏公論矣。請還收成命。」掌令鄭惟善,亦論啓如憲意。上曰:「頃因李沆之子守弘訴冤,議其追改贓案之事。沆與克愊,以見忤安老之故,得被過實之罪。今若欲伸雪,不可不還給職牒,故議于政府,則政府亦以爲可給。其人罪名雖重,實則非也。朝野俱知其枉,而大臣之議亦同,不必改也。」領事洪彦弼曰:「李沆得罪士林,所不容於公論。身雖已死,臺諫亦以此論啓者,至當矣。然其死則冤抑實甚,錄於贓案,亦安老所搆成之事也。安老被竄之時,沆力主其議,故沆自知後日,必爲安老所害,嘗言曰:『安老還朝之日,是我身死之日也。』當此聖明之時,人有含冤而死者,則豈不可羞乎?其人尙存,則固不可再容,以誤國事也,其人已死,不可不伸雪也。追給職牒之擧,意在於伸雪其冤,非以爲無罪也。」上曰:「李沆,得責於士林,然其死則冤抑實深。雖給職牒,無妨矣。」憲曰:「頃者弘文館上箚,以陳王子駙馬第宅宏侈之弊,中外用度奢侈之習,其言至當矣。當今之所大憂慮者,莫過於此,而自上亦非不軫念也。然徒念之而不改,則民之受弊,不可救矣。箚子之意則以爲,間閣規矩,材木長短,皆有定制,而赴役之軍,亦有定數,若能悉如其法,則不多日之內,可以告成矣。今則不然,每成一家,輒至三四年。其別構法外之閣,則未之知也,若能盡中其制,則安有是弊?特定期限,若於限內未畢役,則治其監役官與色吏之罪,則庶可速成,弊亦少減矣。」上曰:「此言至當矣。間閣材木,皆有定規,赴役之軍,亦有定數,而兵曹於定送軍人之後,或有推移減下,而監役官與繕工提調,亦或以其軍人,爲己根隨,諸色匠人,亦皆私相傳借,故赴役之軍雖多,其實甚少。以是,久而未能成也。此等細微之事,皆有司之事,予固未能備知也,若定限而齎成,弊可減矣。」憲曰:「成宗,乃東國之聖主,而後世惟以王子駙馬之第宅制過,盛德之累。今則視此又加宏大。今者國家進賢退不肖,朝廷和平,邦本之困悴,則莫甚於此時矣。國家其能久安乎?」上曰:「命有司考之,則前旣定制故云然矣。其細微之弊,因循不改者,予豈能盡知乎?」參贊官閔齊仁曰:「方今奸臣旣去,朝廷淸明,似無可憂之事矣,然生民困極,幾不可振起。此殿下之所未及知也。如此之弊,專由奢侈之習。救之之道,不過曰崇儉節用而已。崇儉節用之道,自上亦非不知,而未聞躬行之實,安得見效乎?」彦弼曰:「黃憲、閔齊仁之言,可謂懇切矣。頃者奸臣用事,欲成己私,排擯言事之人,故人不敢盡言。今則奸臣去朝,上下之情旣通,故人無疑畏之念,敢言如此。此最國家之福也。臣以無狀,屢忝經筵之官,得聞言論者,非一二年矣。今聞二人之所言,最是懇切,自上特加省念。」


○臺諫啓李沆、金克愊事,不允。


3月21日


○甲午,上御春塘臺,觀武臣射,世子隨參。以《禁苑杜鵑》七言律,《楊花春泛池魚》五言律,命入侍諸臣製進,令尹殷輔、洪彦弼科次。成世昌居首,卽賜半熟馬一匹,其次崔演以下,又賜兒馬。


3月22日


○乙未,上御春塘臺,觀武臣射。世子隨參。以昨日所出題,亦令入侍諸臣製進。科次,金安國居首,卽賜馬一匹,其次鄭萬鍾以下,給兒馬。


3月24日


○丁酉,日暈。


3月25日


○戊戌,憲府啓曰:「二十六日,御弘化門觀射事,已傳敎矣。但欲試騎射,自有其所。始闢射場,臨御闕門試取,於事體,已爲不美,且非不得已之擧。況殿坐門外,非如闕內殿坐之比,威儀器仗,宗宰侍衛之類,不可不備。弘化門外,地甚窄隘,尤非御坐觀武才之處,請停之。」傳曰:「殿坐弘化門觀射,近所不爲,故如此啓之矣,此非創始於今也。成宗朝舊例,故已議大臣而爲之也。況後苑騎射,亦有前例,則弘化門騎射,有何異於後苑乎?殿坐闕門,何異慕華館門之坐乎?成廟試騎射于弘化門事,予聞之已久矣。侍衛將士皆在,不必備儀仗也,然亦略備可也。大臣啓辭,爾等聞之,則可知也。」


○憲府啓曰:「李沆,本以偏刻貪邪小人,締結沈貞,毒害士林,士類之殘傷於其手者甚多。其身雖死,其罪則不可容貸。雖曰死非其罪,贓案之削,足伸其冤。不可以一時蕩滌之意,竝給職牒,以開小人之路,請速收成命。」諫院啓曰:「李沆、金克愊被罪,雖以安老等報復,然其罪名關重,不可輕易給牒,請速還收成命。」答府曰:「李沆、金克愊,被罪雖同,然亦有間,故分辨以啓之,允之。」答院曰:「李沆、金克愊,雖被同罪,然克愊則有間,故允沆而不允克愊。」


3月26日


○己亥,上御弘化門,觀武臣射。世子隨參。以含春苑七言律、《上苑嫩綠》、《上林紅桃》五言律,命入侍諸臣製進。申光漢居首,卽賜熟馬一匹,其次曺光遠以下,亦給兒馬。


3月27日


○庚子,上御弘化門,觀射。世子隨參。


○僉使崔豪,試射居首,命給一加,其次宣傳官金義卿等,賜馬有差。


3月28日


○辛丑,以宋欽爲漢城府左尹,趙仁奎爲右尹,金銛爲弘文館直提學,林億齡爲副校理。


夏四月


4月1日


○甲辰朔,臺諫啓曰:「上護軍蔡紹權,性本輕妄,中無所主之人,憑藉奸兇聲勢,濫陞官爵,至於六卿之列,物論鄙之,羞與同朝。請罷其職,勿敍朝列。」憲府又啓曰:「全羅左道水使金義亨,前爲慶尙道水使時,侵漁軍卒,貪汚無狀,一道唾鄙。不可復爲水使,貽弊軍卒,請遞。」答曰:如啓。「


4月2日


○乙巳,傳曰:「工曹,雖非事務之地,久闕六卿,事體不可。戶曹參判李龜齡爲二品已久,工曹判書單望以啓。」


○以李龜齡爲工曹判書,梁淵爲戶曹參判,朴守良爲工曹參判。


4月3日


○丙午,傳于禮曹判書兪汝霖等曰:「宗廟親祭時,則初獻後入小次,亞、終獻畢後,還出飮福,文昭殿則自初獻,至三獻通立,不入小次。前者,文昭殿位數少,而宗廟則位數多,故其制禮,自有不同矣。昔於壬辰年,親祭文昭殿時,初獻後至三獻通立,脚力困惱,僅得行禮。今則非但脚力異於昔時,殿之位數亦多。若强意久立,則恐或失儀,故議之耳,非欲自便之計也。況太廟與原廟,亦有輕重之差。今依太廟禮爲之何如?其商議以啓。」汝霖等回啓曰:「上敎至當。宗廟、文昭殿,位數不同,故當初制禮如此矣。臣等亦知未便,而前規儀註如此,故依舊規書啓,而未及取稟耳。今依宗廟例,行禮爲當。」


4月4日


○丁未,雨雹交下。


4月5日


○戊申,上詣景福宮齋宿。


4月6日


○己酉,夜三皷,上詣文昭殿。傳于政院曰:「前日招禮曹堂上,議親享之禮。文昭殿則依宗廟,初獻後入小次事已定,而延恩殿則未及議之。兩殿初獻後皆入小次事,其議于禮官。」禮曹判書兪汝霖,卽以延恩殿初獻後入小次事,改付標入啓。


4月8日


○辛亥,傳曰:「己卯之人,其被大罪,如趙光祖、金湜等,朝廷所共知,非所論也,若金安國、正國之流,乃是枝葉,而歲月旣久,故今方蕩滌收敍,則均是同科之人,而以身死未還職牒,不可也。其令議啓。」


4月9日


○壬子,聖節使許寬,奉表如京師。


○領議政尹殷輔、左議政洪彦弼、右議政金克成議啓曰:「凡人其罪同科,則不可以其身之已死,而異其恩典。當初顯被大罪者,則在所勿論,與今已蒙收敍之人,別無差殊,則還給職牒,一體施恩,無間生死,上敎允當。」傳曰:「金安國之類,收職身死者,其令吏、兵曹考啓。」


4月11日


○甲寅,御夕講。


4月12日


○乙卯,傳曰:「館學儒生,名存到記者,無遺書啓,而十六日製述於春塘臺入等者,講經略以上,取之可也。試官分五運,各定三員科次,是日若未畢,則翌日畢考可也。但限時刻,則製述者,必不得盡展其才矣,勿限時刻,緩其等第,而講經亦於春塘臺爲之可也。」


○傳曰:「儒生畢講後,當間日休息,因其排設,而爲文臣觀射矣。竝試前日未畢射雜類人事,其言于兵曹,觀射之日,當臨時敎之。」


○吏曹判書尹仁鏡等,以己卯年被罪收職牒身死人單子入啓曰:「此等人中,宋好智、閔懷賢、房貴溫,其時雖爲賢良科而敍職,今則不可以賢良科之職書之,故以前授職書啓矣。」傳曰:「判中樞府事崔淑生、李長坤、右參贊李耔、參判柳雲、觀察使文瑾守、知中樞府事金世弼、兵使柳庸謹、承旨尹自任、朴世熹、副提學金絿、參議李成童、典翰鄭譍、舍人崔山斗、正郞鄭浣、李希閔、宋好智、都事盧㻶、佐郞閔懷賢、縣監安遇、參奉房貴溫、江寧副正祺、終南副守彰壽等,竝還給職牒。」


○尹仁鏡等啓曰:「己卯之人,雖曰有罪,今已蕩滌本源。其在賢良科而生存者,竝敍雜職事,前已傳敎矣,近日則只以身死者給牒事下敎,故臣等未敢擬啓耳。」傳曰:「今當蕩滌之時,其生存者,隨他敍用可也。」


○以金正國爲守全羅道觀察使,權應昌爲議政府舍人,鄭惟善、鄭大年爲掌令。


○日暈。


4月13日


○丙辰,御夕講。


○日暈。


4月15日


○戊午,試官判中樞府事柳溥、左議政洪彦弼、左贊成蘇世讓啓曰:「試官中多有切親相避,預稟出題,至爲未安。大抵殿試,則不通雜人,試官其不得任意出入矣。今則雖宿於闕內,試官散宿諸處,不無虛踈之弊。且試官數多,皆宿闕內,至爲紛擾。今姑退宿各家,待罷漏時齊會,恐或無妨。」傳曰:「儒生數多,預欲出題者,俾勿窘迫也。試官皆是有識之人,豈有漏通之理?然有切親相避,則待殿坐後,出題可也。試官退宿於家而還入者,亦恐有物論也。宰相根隨,自有其數,書吏亦計於根隨例,而勿加率,則必無闕內紛擾之弊矣。」


4月16日


○己未,上御春塘臺,世子入侍。出題,論,墨子悲絲。賦,薦賢受上賞,試儒生。


○柳溥等,以生員尹春年等五十人試券入啓。傳曰:「只取入等三十人。」


4月17日


○庚申,上御春塘臺,世子入侍。進講入格儒生三十人。傳曰:「尹春年直赴殿試,孫弘綸直赴會試。徐克一、金漑卿、申汝楫,鄕、漢城試中,給三分;李遵義、李首慶,鄕、漢城試中,給二分。」


○諫院啓曰:「宋仁剛罪犯軍律,幸免大戮,非徒於王法,己失常刑,西鄙之人,至今以仁剛之生爲憤,今因上言命放。大抵兵,死地也。退北而生,如仁剛之所爲,則後誰有畏軍令忘身者哉?請收成命。」答曰:「宋仁剛事,予悉知被罪時首尾,故言之矣。仁剛初以助防將,往滿浦,實非軍官之例。沈思遜醉不能乘馬,則仁剛之隻手,其獨奈何?然朝廷以仁剛爲罪重,而沈貞亦憤怨啓之,故受刑甚多,幾至死域,而終以充軍定罪矣。仁剛則比軍官,罪實有間,而歲月已久,故今因上言,特命放之矣。不允。」


4月18日


○辛酉,憲府啓曰:「宋仁剛之罪,在軍法當死,而其初充軍,已失正律。今因上言,特命放送,無以懲奔敗之將。當此軍律解弛之時,如此人,竝蒙恩放,則其臨大敵,誰肯趨死赴功乎?請還收成命。」諫院亦啓宋仁剛事。依允。


4月19日


○壬戌,上御春塘臺,觀射。世子入侍。上出題《扶桑躑躅》七言排律十韻曰:「入侍宰相及諸臣,其皆製進,弘文館、藝文館、讀書堂之員,亦皆命招製述。」


○傳曰:「試射居首朴自英,給一加,之次柳泗以下,給馬一匹。」


○傳曰:「製述入格承政院注書南應雲、弘文館副提學閔齊仁、侍講院司書林亨秀、弼善崔演、知中樞府事金安國、兵曹參判金希說、弘文館應敎李澯、右參贊成世昌等,各賜半熟馬一匹。」


○領議政尹殷輔、右議政金克誠、兵曹判書曺閏孫、參判金希說、參議柳仁淑議曰:「今觀平安道兵使啓本,茂昌等處,冒居彼人,無所疑懼,其耕食之數,倍多於前。今若任其所爲,置而不問,則漸加住種,日就滋憂,是甚可慮。凡干虜情,必深入斥候乃知,慮有我軍遇害之虞,稍弛體探,則彼虜卒犯門庭,恐未及知。今此多抄軍卒,分道體探,欲知沿江虜居形止,及禁地冒耕多少,預爲之所也。非常時斥候之比,不可數擧,致有不虞之害。禁地冒耕者,他無禁戢之策,待禾穀盛長,擇健將銳卒,先期斥候猝入,蹂踐芟刈,以示不可冒耕之意似當。但禾穀盛長時,草木茂密,漏洩軍機,容或被誘見陷,亦不可不慮。令節度使,審度事宜,臨時具由,啓稟施行何如?」傳曰:「知道。」


4月20日


○癸亥,上御春塘臺,觀武臣雜類等試射。世子入侍。上曰:「以先師孔子,禮部請復舊號爲表題,令入侍之臣製進,而弘文館官員,竝令來製。」


○傳曰:「自祖宗朝,文武臣出身後,慮棄所業,設重試之法,又設拔英、登俊、進賢等科之名者,欲其更加勸勵之美意也。前者欲爲拔萃之科,已取武科初試後,以有物論停之。予意欲一爲之,其議于大臣。」


○尹殷輔、金克成議曰:「祖宗朝,文武臣重試後,列設登俊、拔英、進賢等科,所以欲使已出身者,久而益勵所業,上敎允當。今在聖朝,文武臣,或廷試、或試射,其才優者,加階、賜物,勸勵之方至矣。但近觀文武,出身之後,頓不修業,宜示敦勸之方。頃者欲設拔萃科,此祖宗朝遺意也。武人則至取初試,因議而停。國家閑暇之時,試一爲之,有何所妨?」左議政洪彦弼議:「爲國之要,專在文武,張皇勸勵,在所當務。成廟朝,有進賢之擧。拔萃,亦其類也。踵而擧之,以勸文武爲當。」傳曰:「拔萃試,待秋成,以中外文武科出身人員,重試入格人,竝當廣取。」


○訓鍊院正權秀等十人試講。〈觀射入格之人。〉 ○觀射居首內禁衛金成國,給加資,其次禹琥以下,賜馬有差。製述入格弼善崔演、應敎李澯、右承旨鄭萬鍾、弘文館著作李潤慶,賜蓑衣、弓子有差。


○慶尙道觀察使權橃狀啓曰:「晋州牧使韓碩豪,勤儉質朴,處事剛果,治官莅民,事事修擧,民愛之如父母,一邑之民,預憂遞去,遮道呼號。今授薺浦僉使,請仍任。」


4月21日


○甲子,三公啓曰:「近者製述觀射,皆於闕內,連日爲之,勸勵文武,出於至誠。明日庭試事,又傳敎。春塘臺,草樹茂密,風氣不入,非但日候似熱,且有旱徵,而連日殿坐,恐上體勤勞,臣等至爲未安。且春塘臺,非如外庭,乃後苑近密之地,雜人出入,甚爲紛擾,六曹亦因此擧動,久廢職事,似爲未便。況近來賞賜,已至過重。庭試,請斟酌退行。假令勿停,請於闕庭爲之。且文臣庭試時,出題科次,須以典文衡之人掌之,而從一品以下,命入試,蘇世讓亦竝參矣。世讓以典文衡之人,亦參製述,非但於臣等之意爲未便,物情亦然矣。」答曰:「後苑草密日暖,果如所啓,明政殿製述爲便。從一品以下竝製云者,非謂典文衡之人也。世讓已命爲試官矣,大臣必未及知此而啓也。」


○日暈,兩珥。


4月22日


○乙丑,上御明政殿,文臣正二品以下庭試,世子入侍。


○傳于試官曰:「其以《喜雨賦》出題。」


○試官尹殷輔等製述畢,科次,以入格林亨秀、李純亨、羅世纉、李若氷、洪暹、李浚慶、金安國、趙士秀、李璖、李澤書啓。傳曰:「入格人等,《四書》、《三經》中,自願一書,付標以啓。」


○尹殷輔等,通計講經製述畫數書啓。傳曰:「禮曹正郞李純亨,給加;侍講院司書林亨秀、藝文館奉敎羅世纉、禮曹正郞李若氷、司憲府持平洪暹,各賜半熟馬一匹;知中樞府事金安國、奉常寺副正趙士秀、承文院著作李璖,各賜兒馬一匹。」


○傳曰:「南部廣通坊,閭閻失火,延燒三十三家,至爲哀惻。每戶各給米三斗五升,緜布一匹及舊陳醬酒肉。」


○日暈,兩珥。


4月25日


○戊辰,傳曰:「迎祥、端午、春帖子,自祖宗朝,使文臣製述者,欲其不棄所業也。近觀文臣,於命題時,多有不作者,於事體甚異。又於庭試,製作者,僅百餘人,而不作者,至於六十餘人也。有名文臣,亦多不作者,專由於不推論之故也。常時儒生之試,或有年少不能成篇者。此則不足數也,文臣非儒者之比,任便不作,甚爲不當。今後有不作者,其令禮曹推考。」


○御夕講。


○吏曹判書尹仁鏡啓曰:「慶尙道監司權橃,以晋州牧使韓碩豪,治民有遺愛,請仍任書狀,啓下本曹。但韓碩豪,新授薺浦僉使。薺浦亦是南方巨鎭,一失軍機,生事不測,尤不可不擇,而新牧使金光軫,亦非不堪之人,韓碩豪請仍僉使何如?」傳曰:「依啓。但晋州之境,盜賊多數竊發云。新牧使催促赴任。」


○夜,流星出傅說星,入天淵星,色白。


4月26日


○己巳,日暈,兩珥。


4月27日


○庚午,遣承旨申瑛,摘奸于白嶽北郊壇;遣承旨愼居寬,摘奸于健元陵、顯陵、光陵奉先殿及近京祭壇。


4月28日


○辛未,御朝講。


○漢城府左尹宋欽啓曰:「臣長在遠方,不意特蒙上恩,感激之至。但年今八十,雖盡心力,恐有所誤。況漢城府,煩劇之地,尤恐不堪,請辭。」傳曰:「卿年雖八十,氣力不至衰耗,豈不能堪?勿辭。」欽再辭,不允。


4月29日


○壬申,御夕講。侍講官李夢弼曰:「更化之初,一才一藝,無不收用,安有冤枉者乎?但頃者,以薦擧爲科第者,爲後弊而罷之,然旣以科擧,名之於一時,故其人亦以朝官自處,廢棄至於二十餘年,豈不動心忍性,而省其咎乎?今方昭洗之時,恐有遺才之嘆也。」上曰:「薦擧科,初以不公罷之矣。然旣名科擧而還罷,有異於事體,但未知朝議何如也。所啓之意甚當。」


○傳曰:「經筵官所啓薦擧科事,其欲復立之意耶?其時抄選爲試,似不同科擧,故罷之矣。然旣名科第,則雖被大罪,不可奪者,乃重科第之意也。予亦以還罷爲未便矣。今方蕩滌之時,又敍己卯之人,復立其科,無乃可乎?經筵官雖獨啓,所啓當矣。其以此意,招政府郞官,議于三公。」


○慶尙道榮川郡地震。


五月


5月1日


○癸酉朔,禮曹啓曰:「義州鹿茸等貢物,副提學閔齊仁曾爲牧使時,深知其弊而啓之,所言至當。但貢案所付之物,本曹擅改爲難。鹿茸、麋茸,醫藥所關,不可改也。鹿尾、鹿頭等物,一年所納多寡,及用之緊不緊,未之知也,若有餘數則可減矣。然不可永減,須當行關于監司,使之訪問所産,而酌其便否,分定其邑似當。但進上等物,非本曹所擅,議于大臣而處之何如?」傳曰:「大抵各道貢案所付之物,或古有而今無,或古無而今有,所産不一,故予曾欲考其興産與否,改其有無而,慮有紛擾之弊,不果耳。義州鹿尾,鹿頭等物,若永減而定於他邑,則雖易得之物,人情必不便於新定之物矣。且雖難備之物,其爲之也久,則亦不必爲深憚也,今不可分定於有處也。況百姓何有彼我?其所困悴則一也。如此事,雖大臣,何能處之?前者物膳等事,禮曹、司饔院,同議便否以啓,例也,今亦議啓可也。鹿茸、麋茸,則緊用於藥餌,不可改也,其他等物,議減可也。」


○憲府啓曰:「賢良科,初以不公故罷之,而今以經筵官所啓,便議于大臣。我國用人至公之道,唯在科擧,而賢良科則只試薦擧之人,大失科擧至公之道,罷之宜矣。其後或更由科擧出身者,或以南行收用者,又有隨才敍用之命,疏通之路,非不廣也。已罷不公之科,決不可復,而應敎李夢弼,在論思之地,唱爲如此之論,至爲非矣,請遞。」諫院啓曰:「今聞己卯薦擧科還給事,命議于政府。己卯之人,雖欲以善事自任,而人各立異自高,輕變舊章,過激之弊,不可勝言,而薦擧科,則交相稱譽,薦拔不公。科擧,乃萬世之公道也,而爲一時之私擧,當時弊之大者,莫甚於此。若以此人等,久廢爲未便,而收敍於百執事之列則可也,安可復給僞科,更啓後日無窮之弊乎?此議一出,人心騷然。請寢其議,以定人心。」答兩司曰:「己卯之人,蕩滌收敍,故予意以爲,及第,雖被大罪,不可奪也。薦擧科,當初雖不廣取,旣名爲科第,故欲議其還給,而但慮以不公,罷之亦久,未知物論之如何,不議之矣。昨日夕講,李夢弼適啓之,意必物論如是,玆以議于政府矣,當觀其議而處之也。李夢弼,言雖不中,不可以此遞之。況薦擧科復與不復,何妨於收議?不允。」〈史臣曰:「夢弼方見己卯人見敍,乃於經筵,擧動心忍性之說,請還復賢良科人,以爲夢弼傅會己卯人,乃有是啓,譁然非之,臺官論請遞之。」〉


5月2日


○甲戌,御朝講。掌令鄭大年曰:「至公者科擧,而賢良科,則非特皆是所善之人也,亂逆之人,亦出是選之中,朝廷已知其非,而罷之久矣。今有復立之議,致擾群情,決不可復也。今所謂不可復者,非欲其永廢也,朝廷旣給職牒,其於仕路,已通矣。其人若可用則用之,不可用則廢之,何必復僞科而收用,以啓不公之路乎?經幄之臣,唱陳不當之言,使群情騷擾,至爲非矣。不可在論思之地,請速遞李夢弼之職。」上曰:「復賢良科事,經筵官啓之,故議于大臣矣。其爲不公,已知之矣,但旣取之後,雖被罪,科擧則不可奪也。己卯之人,今己蕩滌議之,而或採或捨,亦無不可。經筵官之言,若涉關係則遞之,以言論駁遞,何如耶?」領事金克成曰:「大抵謀事有深淺,處事有遲速,故令各陳所懷,皆當議啓矣。但臣究己卯生弊之源,國家昇平日久,自上固宜遵守成憲,而持論之人,遠慕古事,急圖善治,不辨善惡,故附會者尙多,自上亦可以速見善治,傾衷而待之,不次而用之。其人亦不計遠慮,秪事紛更,故舊臣不樂爲用,無維持國體之勢矣。時,鄭光弼以紛更爲未便而啓之,及其貶罪之際,光弼又以謂爲善之人,斷罪大過,恐後世是非不定云。變亂成憲之時,啓以未便之意,及其貶罪之際,又啓其不可深罪,大臣之處國事,可謂得矣。非但朝廷有此論也,儒生亦皆謂其人之本心則不非,而被罪已過,群情憤鬱久矣。自上洞照其情,而蕩滌收敍,其間亦有已敍顯職者,孰不爲快哉?然其弊政,一切欲復,則弊習旋成,朝廷亦不得安靜矣。此臺論之所以發也。」


○領議政尹殷輔議:「大抵至公者,科擧也。賢良科,則其類虛相推譽,略抄赴試,不公甚矣。當初慶賀時,有一與宴宰相指笑曰:『此眞及第,則豈不美也?』蓋以僞科譏之也。旣以爲僞科而罷之,則恐不必追復也。且前者,有其中可用者收敍之命,故以南行入仕,已受顯職者有之。如有應敍之人,則雖非科名,猶可隨才用之。」左議政洪彦弼議:「薦擧之科,前無是例,前者其類,虛相稱美,創開是擧。朝廷知其不公,論罷久矣,今不可復也。但與擧之中,豈無可用之才?隨才收敍,恐或無妨。」右議政金克成議:「薦擧之科,名則好矣,然非祖宗朝成憲,其時亦有不公之議。旣已罷矣,恐不可復也。其中有適用之才,棄之可惜者,雖非科名,亦可收用。」右贊成蘇世讓議:「鄕擧、里選之後,以科目取人者,欲出於至公無私也。己卯賢良之科,托以薦擧,不爲廣取,有乖至公之道。初議罷之者,亦慮後日援以爲例,開循私滅公之端也。其中可用者,自可隨才收敍,不必追復已罷之科。」右參贊成世昌議:「設科取人後,旋卽革罷,非徒祖宗朝所無,有乖人君取人之意,但薦擧科,以不公革之。其中參試者,或再登科第,或門蔭出仕,歲月已久,追復爲難。其中可用者敍用事,已有成命,該曹自當隨才收敍。」傳曰:「政府之議與臺論,皆如此,勿復其科,隨才敍用。」


5月3日


○乙亥,御晝講。


○傳曰:「人君深居九重,未知稼穡之艱難,故乃爲春秋觀稼,察耕耘收獲之苦,又饋農民者,乃其美事也。前日觀稼時,兵曹例禁駕前雜人,故農民亦畏其禁,廢事避之。今後令農民任其所爲,勿禁事,言于兵曹,俾民知悉。」


5月5日


○丁丑,夜,西方有氣如火。


5月6日


○戊寅,御朝講。


○夜,西方有氣如火。


5月7日


○己卯,傳曰:「世子服色,在祖宗朝,未知其爲某色也,近來則常服戎服,皆用鴉靑,而金謹思、金安老等議之曰:『東方屬靑,宜尙其靑』,改以草綠爲戎服,而草綠則宰相皆服其色。若郊外則衆瞻所關,不可不異其服。宜還以鴉靑爲之。且堂上官則戎服,必以紗羅綾段爲之。此亦安老等所議也。前者或着桃紅,若一切以紗羅綾段立法,此非我國所有,乃唐物也。禁貿唐物,而責服紗羅綾段,則實有乖於禁貿之本意也。隨其所備而服之,毋係一偏之法何如?問于三公及禮曹。」


○領議政尹殷輔議:「世子戎服,不知當用某色,但常時冠服,旣用鴉靑,則獨於戎服,不必別用他色,故前此世子戎服,以鴉靑爲之矣。安老之議,出於臆意,言是無稽,在所勿用,依舊爲之,上敎允當。且紗羅綾段,果非我國所産。前者雖堂上官戎服,亦不得竝用唐物,只以所備,隨宜着之。其一切責服紵絲,有違唐物禁貿之意,誠如上敎。前日令條,不須擧行。」左議政洪彦弼、右議政金克成議同。傳曰:「以議得之意,奉承傳。」


○以蘇世讓爲議政府左贊成,尹任爲右贊成,曺繼商爲左參贊,兪汝霖爲戶曹判書,金安國爲禮曹判書,李芑爲漢城府判尹,黃憲爲禮曹參判,金銛爲司諫院大司諫,李彦迪爲弘文館直提學,尹元衡爲修撰。〈史臣曰:「銛,人物庸鄙,物議皆以爲不合諫長,以其久爲奸兇所擠,容之。許磁曰:『銛,可謂無相知之友者也。人言洶洶,不自聞之。』如是而可爲諫長者乎?」〉


5月8日


○庚辰,政院啓曰:「昨夜左承旨李億孫,吐血而死。」傳曰:「今聞左承旨之歿。安有如此之事乎?至爲駭愕。因何證而致此耶?致賻之例,宜速書啓。」政院啓曰:「近來有不平之氣,而不至深重,故力疾就仕。初四日入直,初五日朝,骨節酸疼,又吐血,不得已告病而出,昨昨呈辭狀。臣等以爲,不宜遽呈病狀,不入啓,而昨始入啓矣。臣等亦豈料至此哉?」傳曰:「知道。」


○禮曹判書金安國啓曰:「臣庸劣有甚於人,前承寵命,叨陞六卿,職無所補,秪汚公器,不容公論,死有餘辜,而上恩至重,退保田里,唯待死日,豈望還朝?適際蕩滌,鴻恩遽及微躬,惶恐失措。今又陞六卿,冞增兢惶。況禮官,掌一國之議。如臣庸質,決不能堪任。今至衰耗,有健忘之疾,恐失禮儀。旣失之後,改之未安。若天使出來,則尤不能供職。若失誤其禮,則有損國體。臣之請辭,非他泛然爲之,祗以中誠所激,故煩瀆敢啓。且於還朝復職,遽敍成均館同知。臣本以資劣,未識經術,亦忘舊學,豈能爲師表之任?卽欲辭避,而纔荷上恩,煩瀆請辭,惶恐未敢耳。然顧躬不合,豈宜冒處?今於辭避之時,盡攄懷抱,而請竝辭同知。」傳曰:「曾聞卿在朝在外,勉其任職矣。前者被罪,乃以他例,而久居田里,意以爲可敍,然在他例之中,特用似異,故不果矣。今之收敍,乃朝廷上下,皆欲蕩滌之時,而亦以他例也。戶曹判書有闕,宜欲以卿授之,但此事繁之地,而已兼成均同知,戶曹之任爲重,勢不得勤仕於成均館。禮曹不如戶曹之煩。肆以禮曹判書兪汝霖,遷爲戶曹,以卿爲禮曹者,兼帶同知而勤仕,則下官不得不勤仕矣。兩任俱不可辭。」〈史臣曰:「自己卯傾敗之後,士習不正,稍有喜善之人,則擯之曰『己卯之類。』以浮浪相尙,理學廢而不講。及安國還朝爲同知,則講論之際,以辨析義利,經術爲宗,故浮薄之徒憚之曰:『安國胡爲曩時之習?』誹謗無所不至,故辭之。」〉 ○傳曰:「左承旨李億孫身死。雖非如停朝之例,病未深重,不數日而死,心實未安。今日夕講,其停之。」


○禮曹啓曰:「世子章服,未有定制。軍禮與常禮,所服雖異,色則應同。世子常時服色,旣用鴉靑,則戎服亦當從其色,用鴉靑爲當。況綠非正色,尤不合世子表服,依舊還用鴉靑。且章服,所以辨上下明等威,不可不謹。本國之制,堂上官許服紗羅綾段,蓋使別於堂下官也。常服旣用紗羅綾段,則戎服表衣,亦宜同制,但紗羅綾段,非本國所産,一切著令責着,則恐亦生弊。堂上官戎服,亦許隨所備穿着。」


5月10日


○壬午,右贊成尹任啓曰:「臣庸劣武士,旣無才德,又無知識,前者特授崇品。自此之後,晝夜危懼,不得卽爲辭免,而又爲判尹之任。決訟重地,而資品已踰分,卽欲辭避,又恐自上以爲,心厭詞訟之地也,故不復辭免,冒處久矣,其於決訟,所失亦多矣。今又授貳公弘化之地,非但朝廷以爲怪,街巷小民,孰不駭愕也?朝廷是非粗定,而特恩遽及如臣者,於政事之間,豈無有累於聖德?決不可一日冒處,請遞。」答曰:「政府言:『東西壁皆可充差』,吏曹又啓曰:『京外無可注擬之人,只有判尹尹任而已』,故以卿爲贊成矣。卿已經參贊與六卿,武人前亦有出入政府者,卿非不能堪任,勿辭。」


5月11日


○癸未,傳曰:「成宗朝,待弘文館甚重,禮非偶然。時或接見,使之製述。近於經筵,亦有此論矣。入番者隨駕,例也。副提學閔齊仁,亦以別雲劍扈從,而其他出番員,除有故者竝令以戎服隨駕。侍講院官員,其待之宜如此,但與弘文館有差等,故不言。」


○以任權爲禮曹參議,宋麟壽爲承政院同副承旨,崔輔漢爲弘文館典翰,李澯爲司諫院司諫,李蓂爲校理,尹元衡爲副校理,宋世珩爲正言。


5月12日


○甲申,上幸犬項壇上,觀水戰。御題《務農桑》七言律、《敎民戰》五言律,勿論宗宰,凡文武扈駕之臣,竝令製進,命三公考試。


5月13日


○乙酉,傳曰:「製述居首禮曹判書金安國、戶曹判書兪汝霖,馬粧一部;之次右參贊成世昌、同副承旨宋麟壽、工曹佐郞鄭惟吉、左贊成蘇世讓,《五經》中一書;禮曹參判黃憲、大司憲林百齡、右承旨黃琦、持平洪暹、奉常寺直長南應龍、弘文館正字鄭彦懿、兵曹正郞金潤石、兵曹參議柳仁淑,《四書》中一書賜給。」


5月15日


○丁亥,進講儒生崔斯立等二十人。傳曰:「殿講入格人,通,姜益、閔起文、尹玉、金䃴、鄭滋,直赴會試;略,崔斯立、尹興義,漢城、鄕試中,給三分;粗,韓灝,給二分。」


○憲府啓曰:「奉禮李頤,輕薄邪妄,前日奔趨諂附,物論鄙之,以方在喪中,置而不論。今已終制,除授本職。如此之人,不可汲汲敍用,請罷。前正郞朴忠元,陰險邪慝,諂附兇徒,搆成虛語,陷害同列,作爲聲勢,使氣陵人,無所忌憚。雖小官,亦不可收敍。況讀書堂,士林高選,而忠元猶在更選之列,至爲未便,請削去。」答曰:「依啓。」


5月16日


○戊子,御夕講。侍講官李彦迪曰:「兩界人民困弊,流移內地,故如江界,則殆爲空曠。以尙衣院貂皮之責,不堪其苦,流亡相繼,而將棄厥邑矣。命與大臣,詳度蘇復。」特進官曺潤孫曰:「甲山貂皮,色黃而毛厚,不合於進上,然以其土産捧之矣。且近年以來,土産亦無,故貿於深處野人而納之。如甲山、三水,居民以此流移,殆將空曠。雖其色惡,尙衣院料弊而量捧可也。」上曰:「近者開陳此弊者多,故已議之矣。該司量宜捧納,而不甚點退,則弊亦減矣。」


○傳曰:「經筵官鄭彦慤所啓:『大提學,斯文宗匠,而竝與諸人製進等第,事體未便,』其論至當。前者文臣庭試時,典文衡之人,不宜共製,命爲試官矣。犬項製述時,泛命扈駕諸臣製進,而大提學竝製。近者以三公兼帶大提學,故不分言勿製矣。且直提學李彦迪所啓:『京外宴飮奢侈,京中則令法司紏察,外方則下書于監司嚴禁』云,此言至當。近來各司,點心奢侈,紏察事,已敎之矣,然一端也。常時有其財者,備饌招朋,作會宴飮則已矣,如侵暴新來,督令豐備,必至華美,其弊不貲矣。非特士大夫爲然,至於王子、駙馬、宗親等宴飮,亦極奢侈。凡干宗室之事,在潛邸時,皆所知也,出仕宴,則前古所無之事,而督令豐設,行首有司,凡公會處,倒懸而侵暴,赴宗學時,亦有赴學宴,至爲非矣。大抵立法,自貴近始,然後下人畏而知禁。此意曾欲言之,而干於王子、駙馬,故不敢發也,宴飮奢侈之弊,適有啓之者,故言之矣。今後嚴加禁斷,若有現犯者,王子、駙馬、宗親則行首有司,士大夫則行首掌務,痛治事論理,奉承傳,外方則往來賓客迎送飮食,奢侈一禁事,下書于監司。」


○日暈。夜,土星與火星同度。


5月17日


○己丑,御朝講。司諫李澯曰:「近者奸兇用事,報復恩讎,立威作勢,而不務國事,故紀綱解弛,恤民之令,雖切切屢下,而略無奉行者,今宜痛革。凡理訟事,有司存焉,當自分辨,近聞自上屢下判付。如此則或拘於此,而不能自由。大抵執法之吏,自上雖欲守法,而不爲威勢所奪者少。況必須○御旨,然後爲之辨決,則其能不撓者,有幾人耶?請自上勿判付焉。景明君家訟事判付事,前於經筵,大司憲林百齡,已啓其非,而自上以爲法司當更分辨,然判付之事,在下之人,不得擅改。與其旣誤而改分揀,不若初不判付之爲愈也。」上曰:「景明君累次上言曰:『有經官文記,而屬公。』若已屬公,則乃公物也,而又有經官文記云,故判付矣。如此者,非獨景明君家也,前有此例,故爲之矣。雖一時判付,或法司、或該司,更可分辨事,旣答大司憲,而其翌日,漢城府又以景明君家爲是而決給事入啓,卽言于政院曰:『法司雖以判付爲未便,有司而如此分辨,今不可改分辨,承旨知之。』云爾。此非漢城府拘於判付而爲之也。」澯曰:「大抵訟事,該司例當決給,而如有曖昧,則呈法司,法司決給,亦或曖昧,呈上言,而今者時方未辨未決公事,徑呈上言,至爲未便。」上曰:「奸兇用事之時,公滅而私勝,凡人訟事,不協於心,則文記例爲爻周,使不得復用,故予不得已分揀也。該司訟官,知此弊而明辨是非,則政平訟理,自無愁嘆矣。然決訟之官,其決等之時,持心若不中正,則訴冤者必多矣。」領事金克成曰:「頃者朝廷之上,刑罰嚴重,其於按獄之際,不以其罪罪之,必欲加等,而若無相當律,則例以比律加之,雖在外方者得罪,亦欲加某等之罪,而其取招,若未合欲罪之心,則更令取招,必如其所欲,然後罪之。大抵執法之吏,若賢者,則雖自上欲加重律,固守其法,上雖譴怒,猶爲不撓,冀君覺悟,則君亦是其言而減之,是重其法也。」


○傳曰:「常時爲養老宴,乃尊高年之意也。近見百歲以上老人,書啓者多。八十歲老人,猶爲可貴。況百歲老人乎?待秋成,欲親見京外老人,宜悉書啓。若衰老不能起居者,則不須上來也。」


5月18日


○庚寅,御夕講。


5月19日


○辛卯,傳曰:「天文、地理、命科,雖非重事,然天文則似爲最緊。三學設立之意,豈偶然哉?且三學所業之書,非我國所創爲也,出自中原,其來久矣。近來所業不精,甚爲不可。中原豈無精撰新書乎?三學官員,或差從事官,或差打角夫,令赴京使臣,每年一人,次次帶行,則庶可貿三學之書矣,此意議于領、監事。」


5月20日


○壬辰,觀象監啓曰:「三學術業新書,可貿於中原,然不可以通事,求貿其書。必以所業者入送,然後能聞見而得之,上敎允當。考於前例,則弘治己酉年,有亦遣醫員貿來矣。」傳曰:「可。」


○京畿江華、交河、通津等邑蟲。


5月21日


○癸巳,傳曰:「黃海道鳳山郡所出石墨,每年農隙,依端川採銀例,量數採取上納,則可爲國用,然不須依樣作丁,隨其所造,以爲國用事,言于工曹。」


○司諫院正言宋世珩啓曰:「常時臺諫,雖一員有闕,卽以此爲政,兩司亦爲之署經,而同僚又卽相會者,非但重諫員之任也,亦爲國家有汲汲論議之事也。臣以庸劣,濫授重任,日夜惶恐罔措。臣雖庸劣,已爲署經,亦可容受,而同僚卽當相會矣,除授之後,已過十日,尙不相會。雖曰有故,其間亦豈無相會之日?且一員若有故,他員可以相會,近者又因國家之故,累日不得相會。以臣之故,臺諫職任反輕,請遞臣職。」答曰:「正言所啓至當。不知諫院,以何故而不卽相會也,非正言所失,勿辭。」世珩再啓曰:「可以相會者累日矣,尙不爲之。臣所以啓者,非徒爲臣不相會之意也,臺諫若解緩偸惰,則不無後弊。臣勢不相容,大司諫以下請遞。」傳曰:「如啓。」


○以閔齊仁爲司諫院大司諫,金遂性爲弘文館副提學,韓淑爲司諫,具壽聃爲獻納,羅淑爲正言,韓澍爲修撰。


5月22日


○甲午,大司諫閔齊仁啓曰:「臣本以庸劣,雖爲外官,尙未能堪任。前日濫荷天恩,授弘文館長官,欲爲辭避,而非宰相,煩瀆啓達,未安於事體,故不得已就職,心嘗危懼。今又授重地長官,豈臣冒處之地?非徒臣之不幸,亦將汚其名器,甚爲惶恐,敢辭。」答曰:「已爲弘文館長官,豈不可爲大司諫乎?勿辭。」


5月24日


○丙申,領議政尹殷輔、左議政洪彦弼、右議政金克成、左贊成蘇世讓、右贊成尹任、左參贊曺繼商、右參贊成世昌啓曰:「臺諫,任一國言責,事非大關,不可輕易進退。肆當更化,務要鎭靜,欲使人心,漸歸於厚。今者諫院,以微故被論而遞。不意騷擾機端,得見於更始之初也。臺諫之職,固當激昻奮勵,振起怠惰之習,諫員連因事故,雖未卽行相會之禮,非爲怠惰而然。若以微細之事,少不慊意,自相攻擊,恐前日弊習,終無可醫之時。他日爲國家憂者,此其漸也。宋世珩曾忤奸人,見擯累年,其所懷畜,多有可取。臣等非咎世珩,只爲異日紛擾之弊,敢啓。」答曰:「予懲三兇時之弊,勿論頻遞臺諫也,卿等亦懲彼時之弊,不欲爲紛擾之事,似當。然彼時之事,皆在於權奸之指,與宋世珩之論,不同。新諫員署經之後,因國事不坐相會則已矣,空日尙多。若以私故不相會,則是非重臺諫之職也。前諫員雖非大關之失,猶不無其失,則世珩勢不可默默,而當辭避矣。旣爲辭避,而若不依允,則其與同僚,何能相容乎?予意以爲,前諫員稱私故,累日不仕,使新員不卽出仕,固已非矣。若新員旣知同僚之失,而不自辭避,默而相容,則此亦可乎?是非定,然後物論亦定矣。」殷輔等再啓曰:「上敎至當。前諫員若有可會之日,而不卽爲,則雖似不可,爲世珩者,但可引嫌而已,遽駁同僚,全數見遞,以開騷擾之端,臣等恐後日之弊,不止於此時,將有甚焉,敢啓。」傳曰:「宋世珩其遞之。」〈史臣曰:「臺諫,無爵秩高下,僚中相敬,古也。新官出,亦速相會者,亦相敬之意,雖一二人有故,餘員可會也。世珩已署而不會,爲日久,則宜有未安之心,旣有未安之心,則其所論啓,乃所以得體也。政府之啓,甚未穩當,人無擧此論之者。一時氣習,爭爲軟熟,其不爲頹靡者鮮矣,誠可寒心。」〉


5月25日


○丁酉,傳于政院曰:「近觀宋世珩之事,其意不過新諫員已署經,則當卽相會,而累日托私不會。如是則恐成輕忽臺諫之習,故爲辭免也。若又就職,則勢難相容,論遞前員,不至爲失,而政府全數,爲此來駁,則臺諫於同僚,雖有大失,畏論退縮,紀綱反爲解弛矣。大臣徒料論遞同僚之不可,而不顧是非之定,則豈可於事體乎?」


○以李淸爲弘文館典翰,崔輔漢爲議政府舍人,李蓂爲應敎,鄭惟善爲副應敎,金潤石爲司憲府持平,鄭惟吉爲司諫院正言,尹鉉爲副修撰。


5月26日


○戊戌,政府全數啓曰:「宋世珩事,臣等伏覩上敎,不勝惶恐。其日適合坐,世珩之事,出於議論,故同議來啓矣。臺諫相爲攻擊,近來所無,而世珩又開其端,敢於停朝之日,論啓,諫院全數見遞,臣恐一開其端,有後日騷擾無窮之弊,故全數來啓矣。」答曰:「予不以卿等勿欲爲騷擾之事,爲非也。其勿騷擾,安靜朝廷之意,正同予意。大抵爲臺諫者,若不得已論事,則豈許有騷擾之弊乎?且臺諫,去取先定,是非歸一,然後自上進退,亦不難。非特其人爲是也,物論亦定焉。予觀乙亥年,金淨、朴祥之事,與近日三兇時事,是非不先定,而彼爲非,此亦爲非,以至兩邊皆遞,故每因微事,而朝廷不自安。一正言遞否,何關焉?予非爲此而論之也。」


○諫院啓曰:「凡臺諫除授後,若無事故,而久不相會,則果爲非矣。宋世珩,今月十一日,正言除授,十二日行幸,十三日肅拜,十四日國忌,十五日署經,十六七日大司諫金銛祖忌,十八日司諫李澯時祭,十九日爲始停朝,則署經後纔三日,而亦皆同僚式暇之日。非有國家關重之事,則不於式暇相會矣。世珩但知速爲相會,乃臺諫體貌,而不計同僚事故,遽卽論啓,非徒引嫌,至於駁遞,以開騷擾之端。大臣所論,正爲此也,而自上以爲是非不定,再三下敎,似有疑譴之意,使大臣不自安,累日引嫌,恐有虧於待大臣之義。大臣之論遞言官,若混是非,而有妨言路,則自上固當嚴辨,任言責者,亦豈敢容默?今大臣所論,專慮後日之患,欲防騷擾之端,而反示嚴辨,恐非推誠委任之意也。世珩,不計同僚事故,徑自論遞,以致近日之騷擾,請遞本職。」答曰:「前諫員有故而不相會,予初未知之。如式暇則不可進退,如時祭,猶可他日爲之。宋世珩所啓,雖似輕率,其意不過重臺諫之體而言之。其間是非明甚如此,而爲大臣者,亦可於經筵,論其騷擾之弊也。初非大關之事,而合司來啓,使聞者駭動,又不辨論是非,故予意臺諫進退爲難,欲使是非歸定,然後當爲去就,而大臣等答曰:『前諫員有可會之日,而不爲之,不可也,宋世珩又駁同僚,亦豈無所失乎?』由此觀之,則有兩非之端。旣混是非,又駁論事者,則予豈不明辨乎?是故更言之也。爾等反以上下論是非爲非,恐非推誠委任之意,以此歸責,則此後不可更論是非也。予意以爲,論事臺諫,雖似過重,事非大關,而政府合司論之,使言事者,先自摧挫,雖有同僚之失,持疑不論,則予不可不論。此猶扶植臺諫之體也,今以此反爲之非,則設使後日權奸用事,恐反有助之之弊,予欲明辨而不得爲,亦無異於彼時之弊也。世珩被論,當卽遞之。」又傳曰:「三公詣闕,則多有之矣,政府全數詣闕,則稀罕之事也。初問其來以爲何事,而及見所啓之辭,則乃世珩之事也。前諫員旣有失,世珩不得不論遞矣。予以去就爲難,問于大臣則曰:『前員旣有失,世珩又有失』,而不明論是非,反以予明是非爲非,則其於是非,不亦難乎?」


5月27日


○己亥,司諫院大司諫閔齊仁等啓曰:「自上欲明辨是非,扶植臺諫,固是美意,臣等非不知之。政府雖慮後弊,全數詣闕,果駭見聞,臣等亦非不知其然也。而昨日所啓者,但以大臣雖有錯誤,自上待之之道,常示優容然後,大臣亦得盡其情故也。上敎以爲,設使權奸用事,反有助之之弊,而不可更論是非也。臣等至爲惶恐,在職未安,請遞。」答曰:「予觀成宗朝故事,大臣、臺諫之間,雖有小事,自上辨之,其意至美也。往者雖有某事,不能詳辨者,自上雖辨之無益,默然馴致,終至於危也。大抵君臣之間,各以其意,曰可曰否,而本無私意,則終至於和平矣。如一人唱之,衆人和之,外雖似同,心常未便,則豈可謂和平哉?當今革弊之後,大臣皆純厚和平,雖有某事,不爲害也,歲月若久,則豈皆如一哉?上下與士大夫間,凡議苟同,非美事也。且信任大臣,何有疑譴之理哉?以往者之事論之,蔡無擇爲諫官時,同僚〈李彦迪、羅淑。〉駁之。後有論金安老者,〈金銛、金萬鈞。〉其類反駁之。孰有論是非者哉?其漸終至於助成權奸之惡,而國事日非。予於昨日,言辭之間,以爲設使他日,有如此之事,而上不能明辨,則何異於彼也云爾。此皆徵往事,而比諭之意也,固不干於今日之事,勿辭。」


○大司憲林百齡等啓曰:「近日朝廷,非大關之事,而反至於騷擾,群情未安。自上以爲,無兩是兩非。前諫員雖因公私之故,而其間有可會之日,不卽相會,固爲不可,宋世珩引嫌而已則可也,遽駁同僚,亦爲不可。以此言之,不可謂非兩非也。大臣之啓,所以慮後日之弊,自上傳敎:『所以重臺諫去就,固是美意。』但大臣之言,人君當優容延納,而遽以峻辭答之,大臣至於引嫌。大抵大臣當國事,雖被譴怒,所當直言,而今者徒委諸煩瀆而退,豈爲大臣之道?自上又以爲,今後是非,自不明辨,事雖初非大關,而終至於君臣之間,情意似不相孚。此實關重,故敢啓。」答曰:「此事元非予所知,豈有他意而言之也?固不是示責於大臣也。文字之間,必有支離之辭,大臣聞之未安,故引嫌矣。亦豈有他意哉?」


5月28日


○庚子,弘文館副提學金遂性等上箚曰:


臺諫値新僚之出,非有公故,卽行相會之禮,例也。宋世珩爲正言,同僚以私故不得相會,世珩之不安於心而辭避,固其宜也。然引嫌而退,以待物論可也,而遽駁同僚,全數遞之,亦爲過矣。政府之啓,慮騷擾之端,非所以混是非也,而嚴示疑譴之辭。諫院之論,恐虧待大臣之誠,非所以苟同也,而疑有助權奸之弊,使大臣臺諫,皆懷未安之心。事起微勿,終致騷擾,臣等不意更化之初,復有如此之機也。夫君之有臺諫、大臣,猶人之有股肱、耳目也。大臣、臺諫,皆懷未安,則上下之情,不得以相孚。是猶棄股肱之運用,而廢耳目之視聽也。人君以雷霆之威,和顔色而受之,猶或不敢盡言。若無樂聞之誠,則誰肯冒威而畢懷乎?是非雖不可不辨,曰兪曰弗,可否相濟而已,不宜有嚴峻之辭,以隔上下之情也。伏願殿下,重股肱耳目之寄,推誠委任,優容延納,使情意相孚,無所壅閼,人心鎭定,國家和平,不勝幸甚。


答曰:「大臣雖一時辭免,豈不知予意哉?予初意,不過重臺諫之體,而反覆言辭之間,反致群下未安,予心亦未安也。」


○夜,巽方有氣如火。


5月29日


○辛丑,命招三公曰:「近日禮曹取稟拔萃科事,考祖宗朝例,拔英、登俊,世祖朝,一時勿論卿士製之,而因命科名,後難擧行。成宗朝進賢試,預定規矩,堂下官試取,似合予意,故議之。且點馬、災傷敬差官,年年秋成發遣,此雖例事,予意以爲,點馬頻數,非特弊及於民,驅馬之時,馬亦多傷,不須每年爲之。災傷敬差官,分遣各道,其實小而弊多,故遣御史摘奸,懲一警百,守令不至於多罷,此便易也。予意以爲,災傷看審,居鄕文官,尤詳知,若非有咎之人,勿拘職秩淸顯,遣之似可,故前有如此之論,而於御史亦云不當,故改之。農家之事,必不如外居文臣也,勿論差之何如?兵曹於春秋,例稟講武,而未知秋成之豐歉,前期啓之,故例停不爲。今後講武,令兵曹,當發令之時,斟酌取稟,則號令不二也。近觀濟州牧使護來船,漂風不知去處,終不覓馬,至爲寒心。如此類非一,南民或以海採,或以搜討倭船而入海者,敗船非一二,人物亦必多死,沿邊守令、僉使、萬戶等,皆匿不啓聞,其弊豈細乎?凡搜討者,恐賊船隱伏,害我國之人也。今雖不可不爲,水使等斟酌,勿頻送亦何如?」領議政尹殷輔、左議政洪彦弼、右議政金克成議:「祖宗朝登俊、拔英、進賢等試,皆隨時命名,別無定規,拔萃科之名,雖似無妨,但其時,已取初試,旋卽棄之。今歲月已久,不必更擧此名稱,爲宏詞科,進賢試例,只取堂下官甚當。來秋又取別試,則取人頻數,以無人才成就之暇。但近來,只取在學儒生,居近道者,則或有及聞而赴擧者,遠道所在者,則或未及聞,或及聞馳來,在途而還。非徒有虧廣取之意,遠方儒生,不無缺望,竝取亦當。馬政甚重,諸道點馬,在所不廢,但每年驅點,則環場驅入之際,孕雌多致落胎,初生之駒,蹴踏死傷,孶息之數,因此不敷。且歲抄驅軍,民甚疲困,誠如上敎,間年點閱爲便。災傷敬差官,若年或不登,則不得已分遣諸道,驗其災實,一以袪民瘼,一以裕國用,所係非輕,須以有名望者差遣,近因弊多,或遣御史,抽栍摘奸,但居京文官,殊不如生長外方,備諳農家之事者。在朝有聞望文臣中,必有元居外方之人,以此擇遣爲當。春秋講武,該曹視歲之豐歉,啓稟固當。但凡軍士軍裝騎卜,常所備持者鮮少。若令出不意,則軍裝卒辦之際,傾蕩財産,遂致失所者多矣。自今每歲七月間,量宜取稟爲當。南邊軍民,或因海採,或因搜討,出入海島,致敗者非一二,人多死傷,而鎭將等,匿不以聞,弊果甚鉅。海錯似若可禁,沿邊賴以資生,不可一切禁絶。搜討諸島,慮有敗溺之患,廢而不擧,則賊船潛伏諸島,乘隙竊發。令鎭將候望守護等事,常加嚴勑畏愼,毋致違誤,搜討踈數,在鎭將臨時觀勢措置得宜如何耳。恐不可遙制。」


六月


6月1日


○壬寅朔,傳曰:「昨日見祖宗朝科名望,則宏詞科,前所不擧,而今宜設取,故特命議之,而未及料文武不兼之意也。且災傷御史,予所問之意,若遣敬差官,則多弊小實,御史則可懲以一警百,故已收議遣之矣。但未知只於今年當遣乎?自今可爲恒規耶?兩意俱爲不現,更竝收議。」三公議:「宏詞科,臣等不思其意,只擬題目議之,果如上敎。武科竝稱爲宏詞不當,令該曹如登俊。拔英之類,備望書啓,落點似當。災傷御史之事,敬差官則果遍一道踏驗,而其所見必不精,且使命久留縣邑,民亦受弊,故御史發遣事,議之矣。然御史所巡,不過三四郡,若定爲恒規,則守令及下人等,必以爲許多郡邑,豈必抽栍於吾邑也?以此恐至解弛,不可定爲恒規。或以御史摘奸,或以敬差官踏驗,相間爲之似當。」傳曰:「宏詞科,三公之議如此,前日書啓備望中,他科尙多。今更書啓,則當爲落點。災傷御史,不當爲恒規云。前年雖遣御史,然今年亦可以御史遣審。」


○日暈,兩珥。


○平安道觀察使金麟孫狀啓,道內義州、龍川、鐵山等官,癘疫熾發,染病者頗多,物故幾至百五十餘人。


6月2日


○癸卯,海陽君尹熙平,以《皇明一統》《地理圖》入啓曰:「塞外胡虜部落,皆載本草,臣猶未詳見之。雖自上見之,亦不得備諳,故只採元、遼、金大綱而書啓矣。且朝鮮地略,書於海隅之中,是華人不知而然也。是故,臣以八道,列書大綱矣。其曰寧波府定海縣,乃古之明州也。南宋時,我國朝貢者,由海路必至於此。漂風之人,如崔簿者,亦到泊於此矣。且歷代地理不同,下傍列書十三布政者,大明之制也。其曰北京直隷者,不係於布政司,而直隷於北京也。且福建,古之閩越也。本草則只書布政司所隷郡縣之數,不書其郡縣之名,似不分明,故臣皆書其郡縣之名矣。臣家所藏稍詳,而本草則多有違錯,臣與左議政洪彦弼同議,增減書啓矣。」傳曰:「知道。」


6月4日


○乙巳,御朝講。


6月10日


○辛亥,傳曰:「寧山君恮病勢危重,拘於禁防,不得出入。差病間,任意避寓事,言于宗簿寺。」


6月11日


○壬子,禮曹啓曰:「百歲以上老人,令京外探問書啓,則當於秋涼,親見事傳敎矣。淳昌郡居馬有良妻趙氏、泰仁縣居宋孝行妻金氏,此二人外,京中五部,無如此者。雖曰百歲,各年帳考之,則年歲相違,皆非的實矣。」傳曰:「趙氏、金氏,皆年過百歲,未知可能上來否?予以壽耉爲貴,欲召致親見,九月間未至嚴冬之前上送事,下諭于監司。往還時,一路轎軍抄給,而令各官供饋,且留京時,若無依據,公廩饋餉,率來之際,亦令任便事,竝下諭知委。若不能起居,則不須强令上來也。」


○寧山君恮卒。


○兵曹啓曰:「驛路蘇復事,累次下諭,故京畿監司丁玉亨啓本內,館軍以各官奴婢假定,或以旅外正兵充立云。新設之事,本曹不可自斷,請與政府同議。」傳曰:「如啓。」


○日暈。


6月12日


○癸丑,夜,流星出鐵鎭星,入羽林星,色白。


6月13日


○甲寅,政院啓曰:「東部參奉李敬宗來言曰:『去夜本部彰善坊三里板橋邊,有人斬項而死,卽報牒于漢城府,今將檢驗矣。』事甚駭愕,故來啓矣。其人袖有《大學》冊,冊中挾所志曰:『臨陂正兵李膺也。』其辭緣,則掌隷院立訟,而外方人,囚家僮督現悶望事也。招京主人而問之則曰:『臨陂正兵李膺也。』問其以何事來,則以訟事來云。主人家在南墻門外矣。」傳曰:「此事雖在外方,猶爲駭愕。王都咫尺內,有如此慘酷之事?常時大事,則不計停朝而推之,其令義禁府,三省交坐推鞫。訟事隻人,及上來時一行人,與主人,停屍處三切隣,皆可捕推。若令禁府獨爲搜捕,則不無逃避之弊,令左右捕盜將,秘密搜捕,所挾冊及所志,竝送于禁府,使憑閱,而隻人書名以啓。」


6月15日


○丙辰,傳曰:「後漢時,三老、五更,後世稱其美事。成宗朝欲爲,而名實有異,故不爲矣。近來朝廷和平,老德宰相,亦多有之,可試一爲之矣。不必名實脗合,然後可爲,政府合坐時議啓事,言之。」


6月16日


○丁巳,傳于政院曰:「近來風俗薄惡,人心不美,都城之內,淫女興行,故李膺亦以奸淫,有如此慘酷之事。外方則淫女若有現出,例定於驛婢,京中則無此法,故無懲戒之意。李膺居外方,非有關重之事,而前年上來,今年又上來,專爲奸淫而來也。今者淫女恣行,故外方之人,或稱取才,或憑某事而來,以奸淫爲事,亦有頑暴之事矣。法之建行,有何異於京外乎?京中亦有現其淫女者,則定役可也。其爲主者,竝治罪,則庶有所懲戒矣。雖有淫女,朝士則必不爲也,宗親爲監爲令之類者,着笠橫行,有或奸淫,而致頑暴之事,則有汚於宗室,而關係於風俗矣。令該曹,立法事目磨鍊何如?以此議于三公。」領議政尹殷輔議:「謹按《後續錄》內,游女所在,摘發治罪,良家子女,永屬殘邑奴婢。又正德八年受敎節該,淫縱無忌,恣行諸寺,竝公私賤,准杖一百、流三千里,論斷依律,天文生,例准流收贖。此名別無科條,不知外方據何法,恣行淫女,例屬官婢也。近來淫女興行,以番上軍卒,擬爲奇貨,彼此奸淫,以資生理。非徒風俗穢惡,致有近日慘酷之事。若不設法防之,無所懲戢,令該曹,考前後受敎,參酌時宜,其防禁節目,得中磨鍊似當。」左議政洪彦弼議:「京師,王化之本,京師尊而四方爲卑。當初立法,京外有異,職此而然。然淫亂之習,不可無防。令該司法目磨鍊,上敎允當。」右議政金克成議:「山藪藏疾,川澤納汚,天地之間,凶穢之物,何可枚數?京都人物繁盛,間有如此奸淫橫暴之事,勢所然也。然王者之法,如江河,易避而難犯。令法官參考舊章,斟酌時宜,嚴立科條,中外頒行,使民知避,下敎允當。」傳曰:「三公之議皆同。京師,四方之本,外方則定屬,而京中獨不行此法,亦異矣。參考前後法例,禁防節目磨鍊,頒行中外。」


6月17日


○戊午,傳曰:「李膺事,若推之無據,則令禁府,捕告節目磨鍊。」


6月19日


○庚申,傳于政院曰:「見日候,前月似有雨澤,而近甚乾燥。祈雨節目,次次擧行事,言于禮曹。」


○諫院啓:「史官,掌記時事,傳信後世,其任至重且密。頃者奸黨用事,欲知議己之善惡,或稱撰集,或稱監修,任意搜閱,如有直斥之言,則輒陰中其人。非徒史局因此不密,秉筆者亦或畏沮,莫敢直書。弊習已成,殆不可救。南應雲前爲檢閱,適値奸黨被罪之日,其時史草,視爲餘事,已過半年,任置不修,殊失史事詳愼之義。其慢忽不職,甚矣。今雖殿最居下,請更推考汨罪,以草近日史局不重之弊。」答曰:「如啓。」


○憲府啓曰:「前注書南應雲,去丁酉年十月,以記事官,當三兇定罪之時,事之首尾,詳悉記錄,傳信後世,乃其職也,不卽修正,以至今日。凡記事之任,雖隨聞隨書,尙恐遺忘。若日月久遠,則失實必多。應雲使國家機關重事,無以取信來世,至爲寒心,所關非輕,請下詔獄推之。待敎崔希孟,以其時注書,亦不修正日記,至于今日。春秋館褒貶時,草率修正,苟免其責,厥罪非輕,請罷。慶尙道晋州人姜世壎,以其妻父姜浣,爲牧使韓碩豪濫刑致死事,告狀于本府。屍帳及作文,取來觀之,昆陽郡守周世鵬,初檢屍帳內,右膝下內邊及腰眼與兩臀,皆有傷處,而報監司實因,則以臀杖致死。正犯人,則以韓碩豪書塡,給付屍親。屍帳則以杖瘡致死書塡,正犯人,則不書實因,與傷處有異。報監司與給付屍親實因各異,而終以姜浣快憤致死,報監司。宜寧縣監吳謙,以覆檢官,傷處則與初檢無異,而實因則亦以臀杖致死,不書正犯人,庇護隣官,用情判然。請竝罷職。薺浦僉使韓碩豪,以姜浣致死屍帳觀之,則濫刑明白,當推鞫治罪,事關重罪,不可在官,請罷。觀察使權橃,於殺人重事,所當詳悉推閱,以定其罪,而差使員所報屍帳誤處,全不致察,據其鄕所庇護邑宰告辭,反以官吏無罪回答。且姜浣之子壽匡,以其父冤死,哀憤發狀時,竝擧同州人卞墻,燒火殺人,碩豪不治其罪之由,而權橃反云:『卞墻殺人之事,雖云枉殺,事干公罪,不至償死,而壽匡以部民,竝擧不干事,搆成告訴,至爲不當。囚禁推考』云。以濫刑官吏爲無罪,以報父之讎爲部民告訴,以燒火殺人爲事干公罪,大失方面委任之責。請遞。」答曰:「皆如啓。」


6月20日


○辛酉,傳曰:「韓碩豪人物,予未能詳知也,然時有所聞,皆曰可人。晋州牧使遞來時,州人請仍其任,則亦可知其爲人也。今見濫刑事,臺諫所論當矣。如此之人,尙爲濫刑,則遠僻郡邑,不良守令,枉刑無辜者必多。人命至重,上雖愛惜,而守令專不體焉,至爲過甚。且卞墻燒火殺人事,雖或不實,然必有所由。若果燒殺,其罪重於濫刑。憲府今方推考耶?如不推之,則事干必在本道,其令本道,囚碩豪推之。」


○憲府啓曰:「江原道進上生物入納時,車馬夫價,令本道備給事,自上判下。如此則本官必分定民間,貽弊不貲,請還收成命。」答曰:「此事,禮曹初爲公事入啓,故依啓判下矣。大抵車馬夫,則貢稅及不時輸入之物甚多。今江原道進上,又令輸入,則他道必効此,其弊有不可勝言者矣。且令本道,給價入納者,非爲車馬夫也。到江輸入之際,車馬夫等,徵價太濫,持進上者,傾竭囊橐,猶不及限,故欲定常規,趁時輸入。如有定規外濫徵者,令漢城府,檢擧爲可,依所啓至當。」


○領議政尹殷輔等議啓曰:「三老五更之說,肇於漢明帝時,其權輿則自虞舜、周文養老而來。分而言之,則三老爲老老,五更爲長長之義。老老、長長,乃王政之本,非可指爲彌文也。漢明自爲太子,師事桓榮,尊以五更,不以臣禮待之。其高致盛節,後世莫及。厥後魏孝文、周高祖,雖擧國老之禮,未聞有五更之人。我成廟遠慕盛禮,而終不能行,豈無所以?今秋開闈,四方粉袍,咸集京師,欲擧千載偉觀,示以尊師重道之義,以振起四方觀聽,聖意甚盛。人雖不及古人,若有年高宿德,爲一時所尊,則猶可爲也,如或名實不相孚,則不可苟擧其禮。」


○議政府與兵曹同議啓曰:「延曙道各驛中殘弊者,狻猊爲甚,靑郊、馬山次之,而此驛之吏,悉就流亡,應立之馬,不能充立。不得已以此站之役,例責其有馬他驛,故雖不至殘弊之驛,亦不能堪,一樣凋瘵,救弊之策,在所當急。前項狻猊傍近居寺社奴子,擇居契稍饒者,依黃海道館軍例,靑郊、馬山各二戶,狻猊四戶抄定,巡環立馬,每五年相遞何如?」傳曰:「知道。」


6月21日


○壬戌,傳曰:「近者江原道監司蔡世傑,移文于禮曹曰:『道進上生物,到江輸入時,車馬夫等,濫受價物,至於陪持人衣服,亦爲奪取,其弊不小』云。禮曹依所報,令漢城府輸入事,爲公事入啓矣。予意以爲,慶尙道則不然,今江原道進上,獨令輸入,一開其端,他道必援此爲之,亦不無其弊矣。況車馬夫,如田稅材瓦藏氷輸入之事頗多。且進上,乃公物轉輸之價,各官公備,以給陪持者,而只以無定法,故車馬夫濫受如此矣。令其道量價立法然後,漢城府亦檢其濫受者,治罪爲當,故曾以此判下,而憲府啓曰:『令一道備價以給之,則必分定各官,各官亦分定民間,以收其價,亦有民弊』云。此言亦是也,予初意,未及料於分定民間,而意謂都會官,自官備給,故如此判下矣。若陪持人,私自備價,而無定限,則自漢城府,考察亦難。然則授受之間,亦爲泛濫。直待陪持人自訴,然後檢而治罪,則事體以異。今依憲府所啓,而前判付,不之擧行,則前有濫受之弊,如舊不革,何以爲之?且漢城府啓曰:『生齒日繁,水口門外閑曠之地,折給無家舍人』云。啓意至當。但水口門外,田地亦有之,折受處,必不多矣。彰義門外,空地亦頗廣,竝折給何如?且漢城府公事中,有家者,冒稱無家而折受者,禁防則當矣。其曰:『折受人等,不卽造家,或開墾作田者奪之,』云。貧民雖折受,豈卽造家乎?以爲不卽造家而還奪,則折受者不能處之,似爲未便。不用此條何如?以此竝議于三公。」殷輔議:「大抵進上物膳,諸道例以站馬,直輸于司饔院,其有水路處,則舟運到江。若陪持者,以私備價物,給與車馬夫輸入,則似違進上輸納之體。且生物由水路上納之道,亦爲不多。今雖江原道依慶尙道,令漢城府輸入,此外,恐無援此後弊難防之虞。況車馬之價,雖使都會官,隨宜備持,都會官自無出處,不得已分定各官,各官亦分賦於民。欲寬車馬夫之力,而反貽殘氓,前所未見之新弊。臣意以爲,令漢城府輸入爲便。水口門外,率皆盧原馬位之田,民田亦多。其應折給處,果爲無幾矣。彰義門外,雖似狹窄,亦有閑曠之地。有妨行路處外,竝令折給無妨。漢城府事目,有折受人等,趁時不造家作田,則還奪之條。此蓋據《大典》滿二年未造家之地折給,而有此啓也,但貧民,初雖爲造家而折受,緣無財力,不卽營造作田者,一切還奪,果爲未穩。又如放賣或換家者,在所不禁,唯折受後,歲月積久,猶未造家,依《大典》聽人狀告,折給何如?」彦弼議:「江原道進上物膳,輸納于京,蓋有前例,其來久矣,陪持之人,輸價備來,此亦久矣。是皆出於民,除民而自備,必無是理。京兆車家之人,憑價侵牟,勢所必至。令漢城府,通關本道,依給私車馬夫價數,以給京兆車家之人,俾無濫徵之弊爲當。水口門外,有田稠密,人之受地不多。彰義門外閑曠造家可宜處,竝給無妨。都城內家計稍饒者,皆必有家,其中窮窶者,皆無家矣。門外之地雖得折受,力薄不能趁時造家,勢所然也。若以不卽造家,奪而與他,則似爲未便。不用此條,上敎允當。」克成議:「生物進上,水路載船而來,唯慶尙、江原兩道爲然。輸入之際,車馬夫給價與否,必有前例,今不可使之收價於本道,亦不可使之無價輸入。今若別立新例,彼此必有偏受其弊者。臣意一依舊例施行,其中受價過中,或要價不卽輸入者,許令告官,治罪似當。水口門,閑曠之地無幾,欲受狀告者,以百計之。彰義門,意行幸時道路防礙之地外,無主閑曠地,竝令折給,上敎至當。基地折受後,貧窮不卽造家者,必有之。其或放賣,或換得家舍者,在所不問,其耕田而食,似爲不可。《大典》,京中造家地,聽人狀告,滿二年未造家之地,折給云。雖不用漢城府此條,一依舊章施行爲當。但貧窶者,只限二年,奪給他人,則不無冤憫。寬其年限,久不造家者,許人狀告,折給似當。」從左相議。


○諫院啓曰:「刑曹判書鄭百朋,素無物望,濫居六卿重地,獄訟之間,非但循私用情,所行不廉,又有貪鄙之事,不合六卿。請遞本職,以正近日貪汚之習。且貪汚成風,各官守令,多事侵漁,民不聊生,故前者特下黜陟之命,庶使廉貪有所勸懲,而各道監司,視爲尋常,專不奉行,至爲慢忽。今於殿最之時,又不嚴明黜陟,苟塞其責者,亦有之,請竝推治。天使時所用,三十六張付油芚十四浮,令全羅、慶尙道上納事下敎,其敬待王人之意甚美。但外方産楮,今皆稀貴,紙價甚高,雖常貢,分定民間,艱苦上納。今此油芚所入之紙,非極厚長廣,不可用。若別定民間,則非常貢,重受其弊,請勿令備納。」傳曰:「鄭百朋事,久在刑官,故必有如此之論。非他朝士之類,在六卿之列者,豈偶然計而啓之?遞之似當,然在六卿之人,只令知過而已,不必遞也。各道監司推考事,知道。油芚事,前者延詔勑時,適下雨,令典設司設油芚,則以片片油芚,僅得排設。其時適急遽,故天使、頭目等,幸未及見之,若或見之,則豈不埋沒乎?且天使接待時,則必須從容揖讓。豈可用雨傘霑服失儀乎?三處〈勤政殿、太平館、慕華館。〉所用,不必各備也。若造一處所用,則可推移用之。且只用於天使時,則隨毁隨改,亦豈有弊?分定民間,則果有其弊。官中豈無用厚紙處也?勿今分定民間,令各官,雖一二張,預備於天使未來前事,下書于各道。」〈史臣曰:「初,水原郡奴婢不足,以寺社奴婢抄給。時,百朋爲刑判,右郡新屬奴婢等,申訴其冤事,下刑曹。百朋受賂以爲,郡奴婢元定之數,不爲不充,不宜加給,遂啓還屬寺社。人議騰囂,久而不止。」〉 ○震宗廟功臣堂鷲頭。領議政尹殷輔、禮曹參判黃憲啓曰:「始聞宗廟大門內雷震,臣等往審,則乃功臣堂東第一間鷲頭墜落,緣此而北邊柱火防,退折三四寸許。又於第二間壁動退,而仰土則如舊,而堂內配享許稠以下十一〈申槪、李隨、河演、韓確、權擥、韓明澮、朴元享、申叔舟、鄭昌孫、洪應。〉位版,則皆不搖動矣。至爲駭愕,故雖夜深,敢來啓矣。」答曰:「予聞太廟功臣堂雷震,不勝駭愕。前有震木之時,然非如今之切近於太廟也,尤爲駭愕。大抵災不虛生。況致此非常之變乎?古史,載震太廟近處非一,皆是大變。予以否德,致非常之變。咎在于予,尤爲恐懼。祖宗在天之靈,想必驚動,予豈一刻安心哉?散齋不暇爲也,自明日致齋,欲爲親祭也。」殷輔啓曰:「前者震松木,乃工人廳近處,不邇於太廟矣。此則切近於太廟,災變非細,至爲未安。速行親祭,奉慰祖宗在天之靈。」


6月22日


○癸亥,左議政洪彦弼、右議政金克成啓曰:「昨日雷震於太廟功臣堂,變異之大者。尹殷輔則時爲提調,雖夜卽時來啓,臣等退在於家,未卽聞知,至夜分,始得聞焉。前者震松木,猶爲恐懼。況此太廟切近之處乎?不勝惶駭。乃人事闕失所致,雖未知應某事而出,應天修省,不可不以誠也。況當更始之初,有如此變。臣等以無狀,濫受重任,少無秋毫之補,尤爲恐駭。今方致齋,不宜啓辭,退在未安,故敢啓。」答曰:「廟庭有災,上下孰不驚愕?當卽面對大臣,而適爲齋戒,故明日欲延訪政府、六卿、判尹爾。人事失於下,則天變應於上。豈有虛生之理乎?此予否德之所致也。」


6月23日


○甲子,上親祭于宗廟,昧爽還宮,御宣政殿簷下。上曰:「前者震廟庭松木,然距太廟尙遠,今則震於切近之地,天之示變大矣。」領中樞府事鄭光弼曰:「大抵災不虛生,豈無所應而然也?臣久在於外,還朝未久,其於朝政得失,無有所知,亦未及聞於朋友之間。但在外聞之,彼時之人,〈指三兇。〉議事之時,少有言端,不協於心,則或云搖動朝廷,或云搖動國是,臺諫專務攻擊。若是,則國是安有一定之時乎?雖草萊之言,可用則用之,不可用則只可勿用,而設此機陷,期欲致害,故終至於上聾下塞,朝廷之間,無敢發言者。今安有如此之事乎?宜使有懷者,盡言無隱,而雖不合,亦不譴罪可也。且民瘼之苦,無甚於此時,安可縷縷盡啓乎?自數十年來,民生困瘁已甚,而五六年間尤極,故民失其業,服事耕耘者少矣。且京外官員,自奉太過,不尙儉約,故弊端甚多。如此之外,又別有深意者,則臣未之知也。」左議政洪彦弼曰:「考之前史,則東晋安帝時,震大廟鴟尾,史臣以爲,蒸嘗不數,有此天譴。非徒鴟尾也,至震柱木折破之。憲宗元和間及穆宗時,又震大廟鴟尾,開禧五年,亦震鴟吻。此則皆犯於大廟,與今功臣堂配位處所震,異矣。然不可以此而忽之也。近來奸人已除,老成還朝,苟有可用之人,則自上擢用者,無不協於牧情者矣。成廟明於知人,四品以上官賢否,無不的知而用之。當今在侍從、臺諫之列者,自上孰不知之?但近來罷職者甚多。臺諫之論人所失,必以先罷後推啓之。此弊不可不革。久遠之人,亦以不緊之事,有至於見罷者。必須先除此弊,以開仁厚之風,然後賢人多,而國勢固矣。」右議政金克成曰:「應天以實,則災異自無。若不以實,而徒以文具,則雖有好言,何益之有!昔宋景公,有罪己之言,熒惑退舍。以此見之,善必有徵,惡豈無應?近來自上軫念恤民,屢下陞黜之命,而下不奉行,故民之疾苦則猶甚矣。剝民膏血,能事左右者,人皆譽之,慈祥愷悌,悃愊無華者,反遭毁謗。百姓艱苦之狀,無異於彼時矣。災變之生,豈無所召而然耶?」上曰:「黜陟所當嚴明,而監司專不謹察,故守令尤不恤民矣。頃因諫官之啓,各道監司,已令推之矣。」右參贊成世昌曰:「古云:『災多者,其國昌;祥多者,其國衰。』蓋災多則國不可昌,而反爲昌,祥多則國未必衰,而反至於衰者,前代人君,必以災多爲懼而克念,故國乃昌;以祥多爲忽而驕逸,故衰亡必至也。自古善治之主,必得賢者,以助成其治,故事無不濟矣。若上不信任,下不盡誠,則其何以致治哉?古云:『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中者,天下之大本;和者,天下之達道。』此雖儒者常談,然人君消災之道,捨中和而不可他求也。苟或不致中和之道,則人心不和,人心不和,則自至於乖拂,而災異之出,如影響焉。豈不可懼哉?中和之說,雖似迂遠,然救災之要,實不外此。今雖蕩滌舊弊,然於刑獄之間,豈無冤抑者乎?今當更始之初,先廣言路,勿以失言爲訶責,而使有懷者,皆得盡言,又不爲細瑣之事,可以扶持國脈於無窮矣。臣之此啓,非但爲災異而啓之也。」上曰:「言路通塞,如人之血氣,言路通,則下情得達矣。」禮曹判書金安國曰:「人君若樂聞善言,則朝政得失,民生休戚,無不得聞矣。當今弊中之大者,土木之役也。王子第宅,過爲宏侈,故百姓苦於輸木,水軍則困於營繕。安有如此之事乎?大抵第宅之大,其初雖以爲便,若至後世,爲子爲孫者,或侈泰、或殘迷,則能保者鮮矣。凡福祿,踰分則必敗矣。若適中其制而造之,則子孫亦可以保守而無弊矣。古云:『木妖。』今時第宅之宏侈,非但王子駙馬也。下至士大夫民庶之家,亦然。必除此弊,然後民得休息矣。如此之言,自上不忘而樂聞可也。」上曰:「間閣材木尺數,已令改規,使之適中矣。予非欲其宏侈也。」光弼曰:「營繕之時,例撤舊家而改造,故民之受弊倍甚。」判尹李芑曰:「昨日弘濟院,亦有大風之變,抹樓動退,風勢甚猛,故人馬不得行,或墜落於橋下云。此亦變之大者也。」安國曰:「今有廟庭之變,故以弘濟院之災,爲輕也。臣令觀象監官員往見,則屋上之瓦,中折積置,暴風猛吹,久遠之木,盡拔其根云。天意難測,此亦非常之災也。」


○諫院啓曰:「鄭百朋事,臣等豈偶然計而啓之?雖此獄訟之間,循私用情,六卿重地,決不可冒處。況又有貪鄙之事乎?不可不遞。」傳曰:「刑官之任至重,若遭物論,勢不可行公,而檢下亦難,依啓遞差。」


○遣史官及內官等,看審弘濟院風災處,回啓曰:「弘濟院大廳二間,蓋亙撤捲破碎,後面抹樓板子二葉,動退墜落於前庭,前面欄干皆動退,東西行廊、北面屋角板子皆捲撤,蓋瓦破碎,後大廳東隅板子,亦捲撤,造山枯松木二十條,生松木八條,枝根顚仆,院西面山生松木三條,亦拔仆。且有一人,乘馬過前橋,爲風所顚,幷所騎馬,墜落於橋下云。」傳曰:「知道。」


6月24日


○乙丑,司憲府大司憲林百齡等啓曰:「昨日延訪時,左贊成蘇世讓啓曰:『經幄之上,或有言者,人輒議之,似有擇言之弊,近於曩時之曹,恐妨於盡言之路』云。前者經筵官,有言當復賢良科者,臣等論啓賢良科不可復,而請遞言者之職。近日經筵官有言,而臺諫論之者,秪此而已。世讓所啓,必指是而發也。今當痛革舊習之非,臣等職在言地,非惟不得盡言責,而反循舊習,至使言者,有擇言之弊,妨於盡言之路。此實臣等之罪,決不可在職,請遞。」答曰:「大抵無弊之言則已矣,有弊之言,則臺諫可以言之。如賢良科事,非特臺諫,大臣亦論不可復也。豈妨於言路乎?勿辭。」


○以成世昌爲刑曹判書,尹漑爲忠淸道觀察使,姜顯爲慶尙道觀察使,吳準爲慶州府尹,金銛爲承政院同副承旨,尹元衡爲司諫院獻納,李澯爲弘文館校理。


6月25日


○丙寅,諫院啓曰:「近來昇平日久,軍政解弛,邊情狃於尋常,爲鎭將者,亦不謹防備。如有不虞之變,事且不測。況今倭奴,方有構釁之端,尤不可不慮。海雲浦境內人物殺害事,觀其推考公事,則事干各人,雖以未辨朝、倭,受刑發明,然其人物殺害時,卽可追捕,而非徒不卽追捕,終失候望,不知賊人去處,其常時不謹防備可知。鎭將水使林畯之罪,不止於遞職,而只命遞差,至爲未便,請從律科罪。穩城府使柳尙齡,人物浮誇,前爲守令,亦有所失,今陞堂上未便。平壤判官柳師琦,素無幹能,陞爲大處判官不合,請竝改正。工曹正郞李正卿,別無賢能,不合六曹郞官,請遞。」答曰:「皆如啓。」


6月26日


○丁卯,傳曰:「近來旱氣日甚,祈雨等事,無遺擧行事,言于禮曹。」


○憲府啓曰:「鐵城君鏗,不但人物妄悖,當初被罪時,雖非身犯,而事關重大,今不可復敍,請罷。兵曹正郞朴桓,人物庸下,不合政曹郞官,請遞。三水郡守趙應純、慈山郡守尹先智,歷仕未久,遽陞四品,官爵猥濫,請改正。五衛將李亨順,曾以到處貪汚無恥,被論見罷。如此之人,汲汲收敍,則貪汚者無所懲畏,請罷。慶尙水使池世芳,以穩城府使,受由上來,仍授右職。關防重地,不可一日無主將,而冒呈上言,來見其母,淹留不卽還去,使邊鎭久空,已爲非矣。兵曹各別啓請注擬,亦甚非也。邊鎭之任,人皆厭苦,一開窺避之路,則後弊難禁。以世芳之故,三邑〈瑞興、穩城、富寧也。〉受迎送之弊,至爲騷擾。世芳請仍任穩城府使。柳尙齡、〈富寧。〉尹思任,〈瑞興。〉別皆仍任,以除農月窮民之弊。近以雷震之變,停視事。人君勤於視事,乃應天變之實也。遇災停視事,非所以弭災之本也。臣等之意,深以爲未安,故敢啓。」傳曰:「鐵城君鏗,前者其孫子〈洪礪。〉被推時,不可在職,故各別啓請治罪矣。今則歲月已久,且宗親,不可論其人物,只可不失其祿而已,故不允。朴桓、尹先智、趙應純等事,依允。五衛將,非有權准品之職也。諸將且少,故李亨順事不允。池世芳、柳尙齡、尹思任,亦竝依啓。且遇災而不視事,似爲不當。往在癸酉年,震廟庭松木時,大臣〈宋軼等。〉請勿視事,今亦如舊例勿視事矣。況當盛熱,則不視事,曾有前例,非但欲循例,乃欲靜處思過也。」


6月27日


○戊辰,政院啓曰:「去夜入直軍士,自南所一時驚動,高聲奔走,闕內擾亂,至爲駭怪,故啓之。」


○領議政尹殷輔、左議政洪彦弼、右議政金克成啓曰:「近來旱氣太甚,禾稼焦損,頓無雨徵,安有如此迫切之災乎?大抵陰陽和然後,風雨以時。臣等俱以無狀,濫居重地,不能爕理陰陽,安得而和乎?以此陰陽乖和,致有旱氣,皆臣等不職所致。請速遞臣等之職,擇其人而置之,然後陰陽和,而雨澤下矣。」答曰:「正農之月,旱甚如此,予夙夜憂慮。此予不穀之所致,豈卿等不職之致乎?勿辭。」


○憲府啓鐵城君、李亨順等事。鐵城君事依允,李亨順事不允。


○以朴英爲慶尙左道水軍節度使。


○對馬島主遣要三表曳來。


6月28日


○己巳,憲府啓李亨順事,不允。


6月29日


○庚午,政院啓曰:「闕內出入大小人員,多率跟隨,而兵曹亦狃於因循,不能檢擧,非徒於事體不合,亦爲擾亂。更令兵曹,申明嚴禁何如?兵曹啓:『去夜初更,自金虎門,軍士等如前驚起,高聲奔走,闕內擾亂。』至爲未便,不可不推治,故敢啓。」傳曰:「大小人多率根隨者,非他,無識人也。皆是宰相朝官,而其不奉法如此,則他人可知。前者以不奉法傳敎,而猶不檢擧,今雖申明,徒爲文具耳。且前者禁府羅將及皂隷入闕門時,必脫冠衣而入,他司皂隷,則不得入焉。大抵闕內不尊嚴,故如此紛擾多率爾。前夜軍士驚動事,因夜深,予未聞之,昨夜則不至夜深,故予亦聞之矣。初更,流星自南以北,俄又天鳴,其後遂有軍士驚動之聲。天鳴,古書亦有之。此等事,無非旱災所致,軍士不必推也。前旣不推,後若推之,則前後似異。上下皆以爲災,而不當推也。」


○憲府啓李亨順事,不允。諫院啓曰:「宣傳官、部將,皆西班顯職,例以武官擇差。間或參授門蔭有才者,而近來門蔭之人,多授宣傳官。至於部將,則過半非出身之人,故武官之路甚窄,白首沈滯者頗多。兵曹今都目政,宣傳官、部將幷四員,注擬二十人〈一闕每擬五人。〉內,出身者,只四五人,而其餘皆門蔭,物論以爲未便。其循私蔑公甚矣,請推。同知中樞高自謙,所行不廉,到處多有鄙陋之事。今爲准品,殊無懲戒之意,請改正。三水郡守黃承憲,別無賢能,出身未久,陞授四品,官爵猥濫,請改正。」答曰:「皆如啓。」


6月30日


○辛未,憲府啓曰:「知中樞府事鄭百朋,以貪鄙論遞刑曹判書,而尙兼同知經筵未便,請改正。李亨順,前以北道邊將,侵漁軍卒,胡地買賣。爲忠淸道兵使時,受訟者賂贈奴婢。又赴京時,買賣貪鄙,人皆曰:『與趙賢範無異。』如此之人,容置朝列,則無以懲戒貪風,請勿留難。」皆依允。


○弘文館副提學金遂性等上疏。其略曰:


夫人之得失,纔著於形聲,而天之祥災,已捷於影響。其祥也,非自祥也,和之積也;其災也,非自災也,乖之累也。故我無失政之端,天無示異之理。今者天之震怒,迫在太廟之庭,君臣上下,惶駭而莫措。此亦所謂切近災也。臣等恐國家之禍,伏於冥冥之中,而莫之悟也。不知殿下,將何以應之耶?加以亢陽熾威,耗斁下土,田畝龜拆,稼穡卒痒,民絶西成之望,將有流離之憂。河內、河東,凶荒如一,則移民。移粟,將何所施?天鑑孔彰,災不虛生。恐懼修省,雖切於宵旰,敬天勤民之誠,恐有所未盡也。昔宋景公,有君人之言,熒惑退舍。此豈規規於末節之所致?一念之誠,默感於彼蒼矣。殿下苟能明於格致之要,察其謹獨之方,積於中而著於事,則可以格天心,而消災沴矣。若區區於一政之失,竊竊於一事之闕,此非所以應天之誠。然不於政令之間求之,則誠之實效,無自而紬繹矣。故敢用條陳,以備應災之萬一。一曰,嚴宮壼。《記》曰:「外言不入於梱,內言不出於梱。」內外有截,宮禁肅整然後,主勢尊嚴,女謁不行,發號施令,皆出於光明正大,而無黯黮偏私之疑矣。今也掖庭不嚴,內治不肅,戚里婭姻,號爲問安,出入宮禁,略無禁防,內言或出於外,外言或入於內。臣等恐因緣憑藉,窺覘恩幸者,未必不投於其間,而終累聖明之德也。伏願殿下,嚴內外之限,杜女謁之路,以淸出治之源。二曰,崇節儉。天之生財有限,而人之用財無窮。以有限之財,供無窮之用,必至於傷財傷財,必至於害民,故《易》曰:「節以制度,不傷財,不害民。」今也貢有常數,而用之無節,引納於外,而田野之民病,貿易於市,而廛肆之氓困。至於王子第宅,過於宏侈,畫棟雕樑,聯跨里巷。上之所爲,下有甚焉,奢麗之習日熾,儉約之風掃如,家舍過制,無有紀極,飮食衣服,亦尙侈靡。民卒之困,物價之湧,莫不由此。伏願殿下,躬儉約,節財用,毋示廣袖之好,以致全帛之效。三曰,重大臣。人主之於大臣,倚之以心腹,仗之以股肱,共享天祿,共治天職,推誠以待之,委任以寄之。爲大臣者,亦自知其責,有知必告,有聞必達。上有優容之量,下無自疑之心。上下無間,可否相濟,誠意之孚,有同魚水。信任專而體統可一,自任重而所學可行。苟任之不專,而致負所學,則政出多門,而一代之治,竟無其效,故自古君人,其難其愼,必得其人而任之,旣在其位,則不可不敬而信用之也。若上之任之也,不盡其誠,下之事上也,不盡其忠,誠有所不孚,情有所不通,則此豈國家之福哉?政令之不一,朝廷之不和,職此之由。伏願殿下,待之以至誠,任之勿貳,使盡其忠,以責其成。四曰,恤民隱。自古若人者,孰不曰邦本在民,而撫恤之不可不忽也?惟不能窒其慾,而取之也無度,不勝其私,而役之也無節,故哀痛之詔,惻怛之旨,溢於瞻聽,而盡歸文具。今也十室九空,村落爲墟,國本蕭然,勢不可支。若至旱蝗不息,飢饉荐臻,嗷嗷之氓,不堪其苦,起爲盜賊,遍滿域中,則不審殿下,將何以圖之?臣等恐殿下仁愛之實,不能不虧於一念之累,而德不下究,保護之誠,不能不奪於一己之私,而民不被澤也。字牧之官,承流無狀,敢肆貪殘者,豈云無自?伏願殿下,務去己私,以布實惠,以寬民力,使赤子之無告者,得被仁恩之化。五曰,布公道。世訛俗末,人欲漸肆,私門大開,公道不行。銓選欲其公也,仕進,必由於權勢之門,一官有闕,簡札雲集。勢族豈皆可用,而童稚居薦擢之列,寒門豈皆可棄,而白首無自拔之路,至於秩在堂上,而乞簡求官者有之。獄訟欲其平也,而聽訟顚倒於賄賂之行,以直爲曲,以曲爲直,刑戮不加於豪右,犴獄獨宜於顚寡,至於牽制權勢,淹延不決者有之。黜陟欲其嚴也,而幽明或混於請托之私,宜殿而最,宜最而殿,勤謹奉公者,無以爲勸,貪饕無忌者,無以爲懲,至於陰縱將卒,納貨肥已,而請囑免貶者有之。據此數事,公道之大毁可知。伏願殿下,布示至公之道,以杜私枉之門。六曰,礪廉恥。人之有慾也,不有以隄防之,必至於棄禮蔑義,無復有羞惡之心,而將無所不至,故古者聖王,必立四維,以爲天下大閑也。今者朝廷之上,廉恥道喪,居官者少淸謹之人,莅民者多掊克之輩,習俗已痼,恬不爲怪,權要貴近,干請或煩,列郡承風,酬答恐後,瘠民肥己,略無顧忌。田宅廣占,古之爲士者恥之,今也爲之不厭;苞苴顯行,古之爲士者鄙之,今也受之不憚。俗尙之陋,一至於此,豈不寒心?伏願殿下,扶四維,勵風化,以正士習。《詩》曰:「昊天曰明,及爾出王。」又曰:「上帝臨汝,毋貳爾心。」帝王敬天之誠,豈待災沴譴告而後,致之哉?雖天地淸寧,邦域乂安,常存敬畏,幽獨燕閑,如對神明,一政一事,無少慢易,則和氣充塞,災沴無由而作。若其遇災而懼,改紀其政,特末事耳。


答曰:「今見上疏條論,正中時弊,予當更加留省。」


秋七月


7月1日


○壬申朔,三公啓曰:「朴英今爲慶尙左道水使。此人醫術卓異,前者罷散時,命藥活人甚多云。今在京醫員,只朴世擧而已,使朴英置諸京職,則非徒醫司官員,有益於聞見,而自然效學者,亦有之。此人非惟醫術,有學解操守,性又廉退,在京豈無可任之職乎?況水使之任,皆水上所爲。英年至七十,似不能堪。」傳曰:「朴英,乃正科宰相之人,豈爲醫術而不差可當之任乎?」仍傳曰:「兵使,非如水使長在水上,雖有病者,可堪其任。後有政,以朴英擬兵使可也。」


○傳曰:「各道觀察使,不嚴殿最,只塞其責,臺諫啓之,故已令推之矣。前者雖或有推考之時,然例推而棄之,故無徵戒之意,只一人下等者,乃只塞其責者也。罷職則似過,只遞示貶,使守令有所勸徵何如?議于三公。」領議政尹殷輔議:「監司,受方面重寄,黜陟幽明,是其職也。若殿最不嚴,苟免一時之責,則宜示貶降,使之知戒,但鉅道則郡邑甚廣,而守令不法者亦多,如小方,則邑宰之數,居大道三分之一,不可槪視也。且近觀居下者,率多公錯,而剝割民生者不與,是誠可怪。監司所以日勤巡省,爲訪民瘼,苟聞疾苦,而求其所以致此之由,則其邑宰之侵漁可知,苟得如此守令,置之貶黜,則貪汚者自爾畏戢。但許多郡邑,公務浩繁,其耳目有所不逮,黜陟失實,容或以此,然監司之不嚴殿最者,不可例棄。其中郡邑極多,而黜陟最少者,試一遞差,以警其餘似當。」左議政洪彦弼議:「監司者,守令之綱。列郡澄淸,以殿最之明也。聖念在是,年年下諭,丁寧懇至,而猶苟塞其責者有之。其中郡邑之多,而褒貶最不嚴明者,特示貶警後,爲當。」右議政金克成議:「民生休戚,係於守令,守令黜陟,在於監司。爲監司者,固當嚴明黜陟,以勵廉恥,以懲貪瀆,民生自爾蘇復。近來毁譽不公,黜陟不明,廉簡者無所勸,貪瀆者無所懲,民之困苦,無足怪焉。固當懲一人,以警其餘,但見聞有所未周,毁譽不得其實,偶有此誤,遽加貶責,恐虧帝王赦過自新之義。俱勿貶降,嚴下敎旨,以責後效何如?」


7月2日


○癸酉,傳曰:「見三公之議,領相、左相之議則同,而右相則曰:『黜陟嚴明事,更加下諭』云。然前者下諭者非一,而未見有奉行之意。今可貶降,試一示責,故落點於領相議矣。」


7月3日


○甲戌,傳曰:「各道監司中,京畿監司丁玉亨,只貶一守令,圖免其責,遞之。」


○慶尙道固城縣流芳山上西方,黑雲蔽天,雷震驟雨大作,日氣昏暗,有天火,松田焦焚。


7月4日


○乙亥,午時,靑赤氣,自艮方指坤方,長五六尺許,橫在日下。


7月6日


○丁丑,夜,流星。出午星,入坤方天際,色白,良久而滅。


7月7日


○戊寅,御朝講。上曰:「守令殿最不嚴,故監司等,已令推考而遞之。此亦救弊之事,不得不爾。」領事洪彦弼曰:「褒貶不嚴事,上敎至當。朝廷,監司之本,監司,守令之綱。臣爲提調,又爲觀察使,備觀褒貶之事。雖知守令有不謹之事,而不爲嚴明者,以人心不古,請托行焉故也。其弊非出於今也,自古已然。京各司則官員數多,故不能盡察而等第也,外方則一郡一縣,各一守令也。監司猶可以遍察其賢否,而不嚴等第,故守令恣其貪汚,尤不恤民矣。監司須以有名望者擇差,間以在參判之列者差送,則守令有所畏愼矣。方今朝廷和平,一才一藝,收用無遺。得賢而致治,固是人君之美事,然或太急則不可也。今須廣開言路,使人人盡言無隱,毋令奸賊,或投其間可也。頃者臣等,請遞朴英水使者,非只爲醫術也,欲自上知其人也。今授閫外之任,軍卒豈不蒙其惠哉?且近來風俗不美,人或失祿,則輒懷戚戚之心,專由廉恥道喪也。魚得江,人物雖似踈闊,廉退有操,前抄淸白吏時,欲抄啓而未及耳。今雖年老,豈無可任之職乎?」上曰:「朴英醫術,未之知也,今者二品武班中,可爲兵使者無之,故以朴英換差〈自慶尙右道水使,移差本道兵使。〉矣。魚得江,雖迂闊,若淸廉,則合於守令,待闕差之可也。」彦弼曰:「魚得江,曾爲侍從、臺諫,非但守令也,雖他職,亦豈不合?」


○禮曹判書金安國啓曰:「《三綱行實》則旣已刊行矣。五倫之中,長幼、朋友二事,別無擧行,故臣爲慶尙道觀察使時,撰集《二倫書》,兄弟之類,附親戚,朋友之類,附師生,書成印布,使一道之人,無不知之。臣意以此《二倫書》,廣印頒布至當。」傳曰:「如啓。」


7月8日


○己卯,特命戶曹參判梁淵,爲兵曹判書。淵啓曰:「臣本以不學庸劣,僥倖出身,纔過十年。每荷特命,陞爲從二品,已爲濫分,心常戒懼。今也命出非常,俯仰撫躬,無地自容,況六卿,與聞國政,朝廷重寄。豈可一日苟假庸劣之人?請速遞。」傳曰:「卿歷仕蓋久,又爲亞卿,豈可不爲乎?勿辭。」三辭,不允。〈史臣曰:「淵,嘗從儒士,習科擧之技,技短不得第者久矣。及參科目,以門蔭,資至三品,直授參上職。金安老用事,淵雖不附,而亦不爲崖異,以忤其意。方爲承旨,許沆惡之,而遂搆毁論遞,出爲全羅道觀察使。淵有吏幹,聽斷折獄,乃其長也。朞未半而政聲大播,中外洽然稱之,上亦頗聞其才。秩滿入爲承旨,上厭安老所爲,欲去之未得間。以大司憲成倫附安老者,一日無故而遞,授戶曹參判,以淵爲代。尹元衡見竄,尹任以上旨,通于淵,崔輔漢以尹安仁所賚密旨,語于淵,因定議,遂擊安老。厥後言去奸之功者,以淵爲首。至是有是命。」〉 ○憲府啓曰:「判決事趙績,人物昏暗,聽訟間,無明斷可觀之事,不合治訟長官,請遞。內禁衛將朴樤,人物妄悖庸鄙,至於乞簡求官,事甚鄙陋,請罷。前慶尙監司權橃,乃在推考,〈褒貶不嚴事,推考。〉今付戶曹參判。畢推下批事傳敎,甚爲苟且,亦有後弊,請還收成命。」答曰:「幷依允。」


○以曺繼商爲議政府左參贊,梁淵爲兵曹判書,朴守良爲戶曹參判,朴英爲慶尙左道兵馬水軍節度使。〈史臣曰:「英革去舊弊,撫恤軍卒,而不施私與,毁譽頗多。」〉


7月11日


○壬午,憲府啓曰:「兵曹判書梁淵,爲嘉善纔過十朔,遽陞六卿之列。其爲才器,雖可於陞用,官爵驟陞之弊,亦不可不慮,請改正。」諫院啓曰:「赴京使臣,其仕至重,所當擇遣。管押使朴世英,人物庸劣,不合專對之任。吏曹擬望時,非徒此人,亦以庸雜者注擬,殊無重使价之意,至爲非矣。朴世英請改正。凡赴京使臣,必須前期差出,然後可及治裝。今管押使發行之日已迫,遞代未便。京畿監司鄭順朋仍定,推移入送。兵曹參知柳潤德,前爲全羅監司,殿最時,非徒不能嚴明,有失實之議。各道監司,以殿最不嚴,論遞者有之,潤德則只以已遞本職,別無示貶之意,已爲非矣。先授東班准職,政令似爲顚倒,請遞。」答府曰:「梁淵爲從二品,雖未久,而堂上則已久。人君用人,但觀其人物之如何耳。宰相之職,豈拘於法,以計資級之久不久乎?且此人,已經邊任,可用於文武之職。前者兵判特授時,已議于銓曹,銓曹亦以爲當,故授之耳。」答院曰:「朴世英等事,不允。」


7月12日


○癸未,憲府啓曰:「北道兵使吳世翰,年老有病,僅得支持。雖南方邊地,且不可,況北道重地乎?決不可堪任,請遞。」從之。


○諫院啓前事,依允。


○日暈。


7月13日


○甲申,日暈。


7月14日


○乙酉,兵曹判書梁淵啓曰:「臣以孤陋雜類,僥倖出身,偏荷殊寵,十年而陞堂上,又四年而爲二品,又不過一年而遽陞政曹之長,忝辱朝廷。雖異衆之才,如臣濫陞者,近古所無。公議所發,豈非嚴畏?勢不可在職,請遞臣職。」傳曰:「可用之人,則自古帝王,不次擢用,而我國專以循資格用人,然在堂下官則可矣,堂上之職,豈可以此例用之?我祖宗朝,亦有以都承旨,特拜判書者,況卿之被論,非以人器不合而言也。其勿辭。不允。」


7月16日


○丁亥,憲府啓曰:「桂林君瑠以鹽井沐浴,遠歸茂長。假如有病,近地亦有鹽井,而必歸茂長者,應亦有由。以一品宗親,出入外方,貽弊亦多。瑠則上來後,自當推之,大抵近來宗親朝官等,稱沐浴出入外方,甚爲紛擾。自今後衆所共知疾病深重者外,請令該司,詳察禁斷。衙日朝參及肅拜時,百官朝食,各其本司,設於闕內,故支供之人,紛擾如市,殊無嚴肅之意。自今後,因公事終日在闕內者外,請一切禁斷。」答曰:「幷依啓禁斷。」


○傳曰:「鄭夢周子孫,當收敍,而至今未蒙敍用。其子孫〈鄭世倫等。〉等,今呈上言。卽收敍可也。」


○以黃憲爲兵曹參判,韓胤昌爲刑曹參判,尙震爲京畿觀察使,曺允武爲咸鏡北道節度使,閔齊仁爲弘文館副提學,申光漢爲司諫院大司諫,宋世珩爲修撰,李潤慶爲弘文館博士。


7月17日


○戊子,憲府啓曰:「兵曹正郞李希孫,前日多謟附鄙陋之事,不合政曹,請遞。」如啓。


○傳曰:「全羅道淳昌居馬有良妻趙氏、泰仁居宋孝行妻金氏,年皆百餘歲,故初欲轎致見之,今見其監司書狀,右人等皆難上來云。各其家,食物衣次別爲備給事,諭于本道。」


○日暈。


7月18日


○己丑,大司諫申光漢啓曰:「臣前者,多有非事。又在鄕村已久,而今爲諫官之長。凡朝廷得失,皆不能知,且於政事,亦不可不知其人物,而臣入來後,自參判以下,名面始知,其下之人,尤不得知。凡政事議論之時,皆推之於下官則不可也。不可在職,請遞。」答曰:「已往之事,不須論也。臺諫之任,非獨爲之,與同僚共議處之,勿辭。」申光漢再啓,不允。


7月19日


○庚寅,憲府啓曰:「前部將李元淳、吳琳,潛放衛卒,米布收納事,衛卒等皆已承服。李元淳、吳琳,事干贓汚,不可在家緘問,當囚禁推考,請移于義禁府。」諫院啓曰:「前忠淸兵使吳世翰,爲北道兵使。今還遞之,請仍任忠淸兵使,以除迎送之弊。」傳曰:「皆如啓。」


○日暈。


7月21日


○壬辰,御朝講。


○慶尙道觀察使姜顯、忠淸道觀察使尹漑等拜辭。上引見曰:「近來守令、僉使、萬戶等,專不畏法者,以褒貶不嚴故也,不可不嚴也。慶尙道今年農事不實云。救荒之事,須各別措置。守令以天使時所用,依憑作弊之事必多,亦各別禁斷。」姜顯等曰:「臣等雖庸劣,敢不盡心,以副上敎?」


7月22日


○癸巳,御朝講。


○工曹啓曰:「犬項所築,今因雨水盡圮,今若築之,則功役少矣。請令所築僧人,更築何如?」傳曰:「每因雨水,隨築隨毁,功役何時已乎?近京之地,僧人出入未便,留衛軍亦少難役。況築之無益,又何築乎?議于三公。」


7月24日


○乙未,領議政尹殷輔議:「犬項,水失故道,如遇大雨,泛濫決溢,人之由下流而濟者,多致溺死。所以募僧徒防塞者,爲去水害,在所不得已也。當初起築時,長短廣狹,量宜分授,各於其統,刻誌名字,若所授之處頹北,則必授其統僧徒修築。今當依事目施行,但水勢急迅,而隄防不固,雨必決毁,雖勤修築,勞而無功。臣意以謂,犬項下流,具舟楫津夫,以濟行人,則自不病涉,不必虛勤修築。」左議政洪彦弼議:「犬項修築,似非緊急。且今年農事不實,無糧僧軍,不可頻發,凋弊水軍,亦不可徵役。姑待明年似當。」右議政金克成議:「犬項,雨水漲溢,行人病涉,間或溺死,似可具舟楫,以通行人。但舟楫,不得已分定郡邑,別定津夫,此弊亦不貲。當初防塞時,募僧人給號牌,以酬其功,以爲永固之計,不數年頹圮,非惟役徒不力,監築者不能檢擧所致。初築時,廣其地基,排石必須犬牙相制,牢固造築,則必無易圮之患。且頻役僧徒,雖似有弊,比於水軍之苦,則有間。況統內僧徒修築,旣立條約,依舊施行爲當。但今年農事,不至豐稔,姑俟明年何如?」傳曰:「犬項等處,如雨水漲溢之時,則易至頹圮,民多溺死。領相議,其具楫津夫,以濟行人云。何必虛築易圮之處乎?宜具舟楫以濟行人,而令三田渡丞,兼檢擧渡濟可也。」


7月25日


○丙申,以金安國爲議政府右參贊,曺繼商爲戶曹判書,兪汝霖爲禮曹判書,韓胤昌爲江原道觀察使,宋純爲弘文館直提學,李澯爲司憲府執義,鄭惟善爲副應敎,尹鉉爲修撰。〈史臣曰:「是時,上尊用老成,以安國居參贊之地。安國天資剛毅,學問精博,曉暢典故,練達時務,綜緻周密,於事無所遺。至於山經、地誌、幽編、秘錄、陰陽醫佛之書,無不究極其理。一時事大表奏交隣書札,皆出其手。以挽回世道爲己任,以勉進後學爲己責,獻替帷幄,出於至誠。聞人之善,若己有之,故雖其性度偏執,而人不以爲過,士林多師尊之。」〉


7月27日


○戊戌,臺諫啓曰:「近來民間困極,邦本不固之由,大臣及侍從、臺諫,日陳於左右,而自上亦無不知,而實惠不下,流亡相繼者,弊根不除故也。王子女第宅間閣,載在國典。此制其侈大,不使弊及於民也。今者王子女第宅,不遵國法,踰僭已甚。材木務極長大,不取諸深山窮谷,則必取諸海島,輸轉之際,幾甸及江原、黃海、忠淸之間,農牛旣斃,民力亦盡,艱達于京。又以尺度不足,點退,往來改備,其弊無窮。且前日材木所出郡縣,赭伐無餘,而責取不止,盡賣家産,轉貿胥京江。因此失業滔滔,至於營繕之際,浮石、山役等事,水軍、步兵,艱苦難支,故代立之人,倍徵其價,軍民財産有限,而爲役不已,胥相流逋,軍額減耗,皆由於王子第宅過制。前此屢陳此意,自上令該司,察其材木長短,改磨鍊,而別無蠲減。前之過制第宅,委諸功勞已畢,不復繩之以法,故後者轉相效慕,有加無減。其造成已久第宅,雖不可追毁,近年造成過制第宅,請依法撤毁,以杜後弊,以固邦本。」答曰:「常時王子女第宅,其始繕工提調及次知內官,圖形以進,以爲依《大典》爲之,過制非所知也。嘗聞舊材瓦,私自造成者,或有之云,臺諫所聞,必有指的也。朝官家舍,雖過一二間,例皆撤毁。令該司摘奸,過制則依朝官例,毁之可也。」


○以韓胤昌爲工曹參判,李希雍爲江原道觀察使,朴世翁爲弘文館典翰,李蓂爲應敎。


7月29日


○庚子,傳曰:「頃者下諭于各道監司曰:『守令之賢否,啓聞後欲爲賞罰』,而今見平安道監司金麟孫書狀,則成川府使洪瑞麟,恬靜自守,居官三年,弊不及民,誠爲可嘉。賜鄕表裏以勸之。」


○傳曰:「王子女第宅過制摘奸,則德興君家五十間,不違法典矣。但靜愼翁主家,則八間,淑靜翁主家十一間,違法,然掌務所二間及馬廐五間,則王子女家舍圖形之外,例皆有之。除此而計之,則靜愼翁主家三間,淑靜翁主家六間,爲過制。此則當撤毁矣。摘奸則工曹所爲也,撤毁則其令五部官員監之。第宅在於西部、中部,此必兩部官員爲之,然撤毁時,預言于各宅奴子。」


史臣曰:「臺諫所論,流亡相繼,軍額減耗,由於王子女第宅過制者,豈六間二間之過制而然也?峻宇高墻,窮極土木之侈靡,屑屑於六間三間之撤毁,外若從諫,而內實不從,此所以實惠之不及於民也。夫自祖宗朝,王子女第宅,與士大夫家舍,無異制,成宗朝,始大其基,而壯其構。其流之弊,將至於侔擬宮闕。此成宗聖德之累,而貽謀之失矣。」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欽仁誠孝大王實錄卷之八十七〉


八月


8月1日


○辛丑朔,領議政尹殷輔、左議政洪彦弼、右議政金克成、禮曹判書兪汝霖啓曰:「今見對馬島主書契,庚午年倭人叛亂以後,元給米二百石,船五十隻內,減半給之。前以一鶚東堂之請,曾給船五隻。然則都計三十隻也。倭人等未獲元給之數,以此憤怨,多有悖慢之辭,然壬申年約條,則不可輕毁。自前以來,若遇大事,則曾經政丞及六卿、判尹知邊事堂上等,同議以啓。今有鄭光弼、柳溥、尹熙平、黃琛,請與同議。」答曰:「啓意知道。我國以北狄爲重,以南夷爲輕,防備之事,最不可忽。曾有約條,一以懷之以利,一以嚴示國威,修攘不怠,以重在我之勢,則邊患自無矣。」


○諫院啓曰:「成均館司成柳希齡,前任大丘府使時,不能治民,委諸下吏,亦不能檢其子弟,貽弊亦甚。知其不能自容,呈辭上來,遽陞京職准品,殊無懲戒之意,請改正。」不允。


○尹殷輔等,與六曹判書、知邊事堂上,議啓曰:「對馬島主書契,語多不遜,在所詰責,但化外之人,不足與校。今當答之曰:『歲遣船米太加給事,特送船接待事,壬申年約條已堅,不可撓改,轉啓爲難。』」答曰:「知道。」


8月2日


○壬寅,諫院啓柳希齡事,依允。


8月5日


○乙巳,領議政尹殷輔、左議政洪彦弼啓曰:「臣等近見對馬島主書契,多有不遜之語,在前無此不遜也。此必疑有所頑謀,而有此不遜也,不可不整我邊圉。然慶尙、全羅道僉使、萬戶,若一時擇遣,則必致騷擾。若有箇滿及被罪,或以病而見遞者,則別選有才略者,差授爲當。」傳曰:「大臣所啓至當。如啓爲之。」


8月6日


○丙午,御朝講。參贊官閔齊仁曰:「歐陽脩以爲:『用兵,兵多者常敗,兵少者常勝。』此言雖非一定之論,若兵精而將良,則固可以勝之矣。我國軍額雖多,有名而無實,下三道、兩界之軍,有奉足者幾人?若有不虞之變,而驅疲困之卒,用之於戰場,則將無所施勇,亦不能赴敵,而必有逃亡潰散之患也。除民小弊,則蒙惠或多有之矣,今此困疲之民,豈可除小弊,而爲能蘇復哉?酌古準今,反覆思之,則民生之困弊,未有甚於此時也。必扶持邦本,然後可以應敵矣。必自上躬行節儉,民獲實惠,而邦本固,然後軍旅之解弛,亦可以治之矣。外方騎、步兵疲困不實之弊,不可勝言矣。以禁軍言之,則內禁衛司僕,號爲精兵,而騎、卜馬不能備之者居多。預差內禁衛,視古倍多,而忠順衛,自祖宗朝以來,有蔭者爲之,無蔭者不得爲之,今則不然,投間冒占者甚多。古人以爲,兵不在多,而在於精。今則兵多而不精。請以無蔭者,充爲騎、步兵奉足,則無奉足者,必籍力而有所少補矣。」執義李澯曰:「邦本之固,係於躬行節儉。苟能節儉,則不傷財,不傷財,則民不困,民不困,則邦本自固矣。臣被罪在外,飽見民間疾苦。村民得木綿甚難,自春及秋,至於卒歲,勤苦農事,牧獲纔畢,迫於催科,納稅還貸,日不暇給。又以餘力,以應土貢,近來物價騰湧,貢物所需之價,十倍於古,窮民不能支當,流亡相繼。貢賦之弊,乃至於此,豈是細故?臣近日備員於軍器寺。外貢鄕角,無所用之,而年年收納,積置於庫。留庫之弓三萬餘張,歲久而不曾調弦,竟至於無用。久陳之弓,頻令修補而調弦。當此凶荒之歲,則減厥歲貢之角,以袪民弊,則庶或窮民,受一分之賜矣。此則臣所目覩,知其弊矣。在他司,豈無有弊若此者乎?令該司相考以啓,除祛民弊爲當。」領事洪彦弼曰:「在昔漢文帝,身衣弋綈,衣不曳地者,此乃躬行節儉之實也。近來自上節儉之實,竊恐漸不如古也。頃者苞苴盛行,貪風大振,臣深欲痛革此弊,然在臣,亦豈能盡道乎?爲治之道,要在得人。在兵務則得人而任之,使得磨鍊而取稟於朝廷。他事亦得人而任之,使之自盡其才,則事無不濟矣。」齊仁曰:「臣前爲義州牧使時,審察平安道之事,則江界戍卒困苦之狀,口不可言。土兵盡沒於癘疫,餘存者,每鎭一二名也,戍卒之在邊鎭者,皆南方之人也。日以城上禦敵之備,勤苦於伐木,不能休息於斯須,況邊將不能皆賢,又從而侵責乎?軍馬羸顚之狀,戍卒菜食之色,不可忍覩,而節度使、虞候巡邊時,禦敵之備,或有不謹,則笞鞭之慘隨之。晝則勞於役事,夜則苦於擊坼,防戍者,卒皆半死而守之。飢困已極,筋力竭盡,雖曰戍有軍卒,若有警急,則雖良將,無如之何矣。邊將橫斂亦重,故此鎭之軍,姑避於彼,彼鎭之軍,姑避於此,自相窺避,隨其侵責之輕重,不常厥鎭。雖推刷還送,亦不盡歸也。若事出不意,則將何以救之?頃者警邊使沈彦光,雖點閱軍器,在鎭軍器,不能皆精,故自相推移,以相代點。雖有此弊,何可知之?狄人五名,以漁獵近邊,而警邊使無名斬之。大抵秋人之情,一人見殺,則其類之在彼者,無不含冤,況此五名,無名見斬,豈不爲邊釁?以今年觀之,則南方俱失農,夷狄必生患於南北。如其有變,將何以爲之?自庚午年倭變後,我國之人,卒多輕南夷,此極錯料。以前朝之事見之,則我國之患,倭寇爲最。今則設堡於要害處,故恃此輕之耳。癸未年倭船二艘,犯於豐川,而擧國騷動追捕。今若倭寇,一以見於全羅道,一以見於慶尙道,則必聞聲息,而邊將自困矣。倭人入寇之處甚邇,自白川、延安可入,而大鎭旣無軍卒,則應敵之事,可知也。以疲弊之民,雖欲驅之於戰場,固知無用矣。」正言羅淑曰:「自權奸誤國後,恐或君臣之間,意有所不得相孚也。人君苟能任賢能而去奸邪,則國可以治矣。君子則居寵思危,以圖報未克爲慮,小人則不然,若蒙寵眷,則假借威權於上,必肆威福於下,然莫不由於人君寵任之如何。小人之禍,初雖肆其威福於下,終無忌憚於上。須得賢臣而任之專然後,國事無不擧也。古昔聖帝明王,莫不得人而致治也。偏寵與信任,則不同。」上曰:「所言至當。君臣之間,意必相孚然後。可以致治,當更省念。」


○傳于洪彦弼等曰:「予聞祖宗朝接大臣之事,或不時召對,或因事講論,各陳所懷。其所言,豈盡合於治道哉?所陳之言,有所大妨,則猶可以責其非也,如其不妨,置之不用而已。是故上下之間,情意交孚,相確是非,以濟國事,此其甚美。今則不然,雖明知眞情之所發,少有差錯,則隨其所言,又從而罪之,故進言者,計十事而論一事,豈非上下踈隔乎?羅淑所謂不相孚之言,有合於予意,故言之。」彦弼等回啓曰:「上敎無餘蘊,臣等不敢復有所言也。」


8月7日


○丁未,日暈。


8月8日


○戊申,上御宣政殿,引見大臣。上曰:「常聞巡邊使擲奸時,亦有相移代點軍器者。若然則軍器必盡虛踈,今欲不時擲奸,則恐受罪者多也。予意預令下諭,整齊後擲奸也。」領議政尹殷輔曰:「上敎至當。凡軍士私持軍器及各鎭軍器,皆有刻誌其名,似不得代點矣。然預令下諭以擲奸之意,則軍器自然精鍊矣。」右議政金克成曰:「倭人不可以詰責,但固我之邊備而已。凡商賈之人,惟利是貪,朝廷之事,無不漏通,事未成而先聞於彼人,故前日議時,亦密爲之矣。臣曾爲慶尙道觀察使,又爲節度使,故詳知之矣。慶尙道防備,視全羅道尤爲虛踈。預令下諭而擲奸則可矣,然軍器改備之際,必侵責百姓,其弊不貲。玆意幷令下諭爲當。且加德島設鎭事,臣前日親見其不可也。島在海中,而孤軍遠入,若倭寇來侵,則不可當之,其何能守?設鎭則興販之人,必嗜利乘船,出入貿販,以此生釁矣。且設鎭處,尤爲不合。不可袛設一鎭,若設兩鎭,則戍兵至千五百名,然後可以守之也。今雖撤內鎭,設之於彼,若遇賊撤鎭而還,則不如不設之爲愈也。」殷輔曰:「慶尙右道水使,請於加德島設伏兵,伏兵,勢不可也。設使伏兵,何可多也?倭奴若探其伏兵之多少,乘夜短兵相接,則人皆奪魄,何能應敵?平地則雖遇倭賊,騎馬奔馳,故且射且退,可能自免矣,入海中窮絶之島,則何能退避?」上曰:「短兵相接,倭奴長技,固不可敵也。」左議政洪彦弼曰:「古人有云:『上兵伐謀。』然則彼雖知之,何害焉?知我有備,則亦必破其奸謀矣。平時不訓鍊戎事,則卒然臨難,必不可用矣。大閱,今年雖以凶荒停之,然不可廢也。唐太宗,初以神策兵,定天下,及其天下已定,昇平日久,神策皆是市井之人,竟至於亂,皆爲無用。我太祖大王定國已久,昇平累葉,兵事解弛。宜其有時用之,使民習於軍戎,鍊於兵器,臨亂亦知親君事長之心,以觀其所爲,則庶乎其可矣。見於《詩》,則宣王之修車馬、備器械,皆是訓鍊之意也。所謂張皇六師者,乃古之盛事,而在今觀之,則必以此爲虛文也。邊將須以有才略者差遣,而亦在常時,擇武人有才略者,爲之次第,如有大變,擇其優者任之,又有小患,擧其次者任之,則任用庶得其當,而事亦可濟矣。」上曰:「兵政解弛,大閱不可得已,今年則凶甚不可爲也。雖後日爲之,八道不須一時俱擧也。或以一二道遞代爲之,猶可也。」


○以丁玉亨爲兵曹參判,林百齡爲漢城府右尹,黃憲爲司憲府大司憲,安玹爲執義,鄭惟善、崔演爲掌令,具壽聃、尹世忱爲持平。〈宣傳官金義卿,謀占實職時,尹壽禧、李有茂同謀薦狀。憲府止啓義卿,而不論壽禧、有茂私許之罪。諫院以前憲府爲未便啓達。〉 ○日暈。


8月11日


○辛亥,冬至使林鵬、管押使鄭順朋,奉表如京。


○傳曰:「右議政金克成得病發熱。朴世擧能治熱病,其令往見。」


○憲府啓曰:「明川縣監李有茂,前爲宣傳官時,以掌務,聽從金義卿請囑,許改薦狀。其所犯判然,故兵曹招問時,私許之事,直說其狀。且改薦狀,勢非一日,卒議所定,而其縣監除授,乃在六月二十四日都目政,則同議尤爲判然。不可不推問,然地遠行移往復,則動經時月,又自知將罷,不力治官事,則明川本是殘邑,官事必尤疲弊。請先罷其職,上來後推考。」答曰:「如啓。」


8月12日


○壬子,憲府啓曰:「特設科目,試選文臣,別開大擧,試取儒生,皆倣祖宗朝舊例爲之。此皆養育人材之美意,然祖宗朝育養之道,備盡其方,人材輩出於是時。試文臣隨時異號,皷舞而振作之。今者常時養育,未盡其方,而卒設一科,以望人材之振作,徒爲彌文之具而已。且儒生別擧,前年及今年,連次試取,今又大擧。頻數如此,故儒生等,急於僥倖,未聞有學習經史,爲長遠之慮,徒爲謄誦他人試文,以作模範,遠方儒生,則備糧往來之際,略無寸效,徒費歲月。人才不出,未必不由於此,其於養育之道,末矣。黃海山郡,失農居多,咸鏡道則方苦飢饉,勢將流離。理宜寧處,以先救恤之策,乃使遠方赴試之人,營備糗糧,坌集京師,非但自耗卒歲之資,京師物價,必且騰踴,他餘取給市上者,亦皆艱食。如此荒歲,中外之弊,莫此爲甚。擢英試及儒生別試,請皆停之。試期臨近,啓之爲難,救荒之術,古稱無策。今反使荒地之人,以受耗費之弊,又興彌文之擧,故敢啓。」答曰:「臺諫之言,爲救荒而論也。言雖爲當,擢英試別擧,中外已知,二十日間,必到京師。今已裹糧登途,旋卽停之,則徒煩號令而已,有何除弊?不允。」


○以李淸爲司諫院司諫,李澯爲弘文館副應敎,朴世茂爲司諫院獻納,洪暹爲弘文館校理,鄭大年爲副校理,李潤慶爲副修撰,鄭彦慤爲博士。


8月13日


○癸丑,御夕講。


○憲府請停別試,不允。


8月14日


○甲寅,御朝講。


○憲府請停別試。又啓曰:「近來雖似昇平,民生困苦,未有甚於此時。他餘受弊之事,似難枚擧矣。以一端言之,外貢雜物上納之時,外方之吏,雖欲納本邑好品,各司下人防納者,非其所備之物,則中間用術,百端點退,外吏不得已積納高價,貿諸防納之人,始得納官。是以,納官之物,率皆品惡,殊非任土作貢之意,而防納之人,要索重價,歲益月增,一羊之價,至於緜布七同,一貂皮之直,至於官木四同,一羽之輕,至於官木三十匹,他物率皆如此高重。爲吏者,類非官人,或以平民,利竊其餘,或至因緣請差。守令,亦籍其備不及期,必以官木徵贖。侵毒至此,其苦無幾何。防納之人,府當隨聞隨治矣,外方之弊,請下諭各道,如此守令,摘發治罪,禁絶其弊,則村巷小民,庶可知國家撫育之意,敢啓。近來以營繕過侈,弊及於民,啓之者非一,然其實爲民弊者,由於材木尺寸之過長。先王酌定尺數,載諸貢案者,爲民生固邦本之意深矣。長大之材,産邑不多,而主治營繕者,務誇其功,例以極長之材啓下,行移山郡。各邑取材無由,多斂布物,貿于京江,京江之業賣是材者,責價無藝,山郡之民,不得聊生,實爲寒心。今後宮闕及公廨,凡營繕貢案尺數外材木,請一禁。如有不奉行者,亦請治罪,以蘇民力。」答曰:「別試事不允,貢物材木事,如啓。」


○太白晝見。


8月15日


○乙卯,領議政尹殷輔議:「各司書員用事之弊,果如法司所啓。固宜盡革,代以書吏,但書吏,則率皆外居之人,非徒鮮能解文,新屬京師,眩於東西,當事迷昧,不堪使喚。各司官員,偏任書員,以此也。因此積習,遂致書吏等不任以事,而書員用術自恣,外貢雜物,變幻美惡,必欲點退,各其所備之物,務皆防納。民生困弊,未必不由於此,誠非細故。第慮爲救積弊,書員等一切除下,則不解事新屬之吏,難遽任使,恐或有妨。自今令吏曹,解文書吏,於諸司量數分定,亦令諸司書吏,專委使喚,待其諳熟,書員漸次除下似當。」左議政洪彦弼、右議政金克成議同。傳曰:「如啓。」


8月16日


○丙辰,憲府啓曰:「伏見各司書員革罷承傳,則量留書員之數,兼定解文之吏,使之交相習熟,漸除積弊云。雖有革罷之命,若不定期限,必仍而不去,作弊如前。各道貢物,例以二月之內畢納,明年二月之前,不盡革去,則用術尙恣,而民之受弊如舊。請於明年正月內,一切革去。」傳于政院曰:「臺諫則請於正月內,一切革罷,而三公議則以爲,交相習熟,漸次革去,所言不一,其更議于三公。」


8月17日


○丁巳,御夕講。領議政尹殷輔議:「近來各司書吏等,例不任事,司中凡事,絶不諳委。今若書員等一切卒革,則愚劣書吏,難遽偏任於事,容有滯礙,故臣前議以爲,自今令各司書吏,專委使喚,待其諳熟,書員等漸次除下。今觀法司所啓,若不定革罷之期,則果有因仍不去,如前用術之弊,而諸司各有分掌,所治之事,不甚浩繁,數月之內,猶可習熟。依所啓施行,似爲無妨。」左議政洪彦弼議:「庶司之事,專在官得其人。官不可盡得其人,吏緣爲奸,古有是語。潛用奸術,書吏、書員,何擇焉?但諸司奴輩,自在幼穉,熟習司事,奸狡尤長,新官不諳事者,多爲所賣,害及於民久矣。此事一時頓除,實爲快事,然久任法弊,新員相接,爲下所欺,必甚於古。細碎前例,皆問下人,眩惑罔措。今若限以數月,書員等輩,一時盡去,則新吏滋不知當行之事,供上費用,凡所支具,恐致踈闊,臣之前議已盡。」右議政金克成議:「凡在士大夫,智愚識見,不無遲速況此胥吏庸下之輩,安能數月之內,諳習司事,至於慣熟?操縱由己,畢竟書吏與書員無別。新法若快立,則後弊亦易生。限以期月,漸次革除,恐亦無妨。且民生困苦,外使受弊,多由防納過重。今後嚴其防納之禁,如有所犯,痛治不饒,庶幾除此弊。」上從左相議。仍傳于政院曰:「今見三公之議,大槪皆同。但書吏等,一二朔內,安能習熟而曉解乎?若國內之事則已,天使幸出來,而使生疏之吏委任,則必不能措置,而有生事之弊。此甚有關,依臺諫所啓,限正月畢革可也。若令該司,啓其書吏,能諳司事,而後改之,則其司便於書員,必不啓書吏之諳熟矣。令該曹,察其各司書吏諳熟與否,具由啓達,而其所未熟,更令加習可也。然書吏等作弊,與書員無異。書吏等若效此作弊,則依元惡鄕吏例,全家入居,前有是法,可申明痛治。」


○憲府啓曰:「禮曹正郞梁彭孫,多有悖倫之事,不可在朝列,請速罷職。部將金自淵,前爲尙州判官時,多有所失。至於被論也,疾其發言者,常懷中傷,乃曰:『某也謟附奸兇』,構辭潛囑,冀欲傾陷、其心術至爲陰險。此風不可長也。請罷其職,以杜構辭傾陷之弊。訓鍊院參軍李琮,凡新來免新時,輒親到其家,乃言曰:『吾近日去官,則當爲監察。免新之物,預欲備儲,汝必多齎免新所需,若分給於我,則汝之免新,亦必易爲。』新來等,率皆畏刼而給之。且於去六月都目薦狀時,權知奉事尹思商處,多受賂物,假稱堂上行下,乃薦思商,鄙陋無狀,請推考治罪。尹思商亦不待遷轉之次,賂遺李琮,以圖越次之薦,殊不似朝官所爲,請竝推治。小各司書員革去,書吏定送事,已啓之矣。但吏曹若不趁時定送,則小各司,無由自陳於吏曹。令吏曹,解文可任書吏,依《大典》數,趁時定送。」答曰:「皆如啓。」


8月18日


○戊午,御朝講。上曰:「前者各道守令,依憑天使支待,橫歛倍甚者,已命監司摘發馳啓,而迄無來啓者,未知其由,憑天使徵斂之事,可以易辨,特不察啓之已。」持平具壽聃曰:「列邑憑藉天使支待,至徵以五綜布,或至三十餘同,或至百餘同,其汎濫者,仍以潛輸其家,故府方聞見矣。但天使往還一路,一應鋪陳器物,皆出於民間,而一用之後,不知去處。此不可每每改備,如鍮器等物,不至易毁,而不數年間,又徵于民間改備,其弊不貲。如此等物,計數而藏之何如?」上曰:「天使之歸不久,可收藏之,以待後用。若改備,則民弊豈小哉?」領事尹殷輔曰:「接見士大夫,至爲美事,然每御晝、夕講,入侍特進官,皆六曹等事緊諸司堂上也。若數御,則司中廢事亦多矣。祖宗朝,只爲常參、朝講,亦必早罷後,遣還各司,使之治事,故無廢事之弊,自己卯,始有入侍晝、夕講之例,因循至今。凡可講論之事,則已盡於朝講,不必又入晝夕講也。臣每欲啓之,第以接見士大夫似美,故不敢耳。」上曰:「如六曹、漢城府,事繁之地,果不可不勤仕也。其勤慢,前者政府察之,故常勤仕,然一司有三堂上,則一人雖入於晝、夕講,尙有二人,何至廢事乎?」殷輔曰:「六曹及漢城府,則必判書、判尹坐然後,下官各治其事。若判書不坐,則下官不能擅斷司事,故臣啓之矣。」


○傳曰:「經筵所論,近來訟者,雖臨決之事,如不便於心,則卽歸咎訟官,而移他司,已成弊習。此意予言之,而在下者,皆以爲然矣。然習成已久,不可卒變。若受賂用情,知非誤決之判然者,則不得不罪其官吏,而移他司矣。其餘歸咎而欲移者,棄其官吏之罪,而又移之他司,則非特以此而成例,是正遂其欲矣。此意,法司知而處之可也。且咸鏡遠道,來貿沙器於廣州,其弊甚大。何必用磁器乎?自今以後,非但咸鏡一道,凡遠道監司、兵、水使、都事、守令拜辭時,一切頓革事,言之。」


○憲府啓曰:「傳敎云:『訟者欲移他司,而歸咎官吏,呈法司,則例移他司,是其術行矣。』上敎至當。然訟者初呈法司,觀其公事,如或有所聞,或情有所不公,則其官吏,出公緘而推之,知其不公,而因送其司,則有乖於申冤抑矣。若已決公事,而其官吏未遞代,則不可呈誤決,以此不得已移送他司矣。且近來貪汚成風,決訟官多有受賕骫法,是非顯著之事,或公然誤決,或故爲淹延,或不考文券,循情曲法,恣意行私,略無畏忌,弊將難救,至爲寒心。司議朴堰,素性貪鄙,前爲守令及漢城府郞官時,多有誤事,今爲是職,所行甚爲鄙陋,於決訟之際,不顧事情之曲直,反覆弄術,縱恣無忌。請罷此甚者,以懲其餘。」傳曰:「如啓。」


○白氣自艮方,至巽方布天,自乾方,至天中。日暈。


8月19日


○己未,下觀象監日月食單子于政院曰:「今觀單子,日月之食,俱在十月之內。考於前例,則必在於各月,而無竝書於一月之內者。《春秋》書日食,謹災也。十月十日,乃擢英試放榜,而日食在初一日,月食在十五日。其間擧放榜慶事,似爲未安。予意放榜,當定於九月二十六日,而擢英試、殿試及文武科殿試,亦次次進擇可也。初試之日,外方擧子,皆已知之,不可改也,擢英試,則雖改擇其日,可以無弊矣。此意言于禮曹。」


○傳于政院曰:「南夷、北狄,待之如一可也。祖宗朝待夷之道甚厚者,非以爲夷狄當厚也,爲慮邊氓困悴而然也。南倭之性,忘生輕死,少不如意,則輒發其怒。是以,予謂莫如待之厚也。招政府六曹知邊事堂上,議啓。」


○傳于政院曰:「大抵下不得僭上之禮,可也。朝廷不用僭上國之事,僭上國之名然後,當禁下人僭上之禮也。我國僭名之事多,故天使來時,變稱者甚多。予意以爲,常時勿用僭上之名,則不必見中朝之人,而變稱也。人之耳目慣熟者,不可一一改之,如禮文,則皆倣中朝之事可也。古稱禁府以爲詔獄者,此雖尊稱之意,下國用詔字不可。且冠服,自有祖宗朝舊例,權奸之時,敢用金冠,僭禮。此雖泥豆錫,其色如金,爲人臣者,所不當用也。況中朝之人來見,則必以爲異於古例矣。其時予欲止之,金安老强請不改,至今仍用,此亦未便。古之人云:『雖一字,欲去僭上之言。』予往問韓致亨爲兵曹判書,適有下書於胡奴,而有天兵將至之言。致亨以戲言曰:『此天字,欲去上一畫也。』此書,胡奴若持行上國,而中朝之人,幸見其書,則天兵者,乃上國之兵也。去一畫而爲大兵可也。其時致亨,雖非文臣,此言甚有理。雖一字之潛,猶貴其不用。況不諱僭言,顯用僭禮乎?此甚未便,而適大臣等詣闕,故議之。」


○傳于政院曰:「前於經筵言,訟者歸咎訟官,請移他司者,前則不甚,而比來尤甚。大抵訟官,不能分辨曲直,故如此矣。訟者少不協意,則輒呈誤決,以此推考訟官。若誤決的實,則罪訟官而移他司可也,若大凡之事,則自上棄之,不移他司,仍令分揀者,乃所以不遂訟者之欲也。近來此弊成風,今不可卒革也。後則不移他司,漸革此弊事,前語持平具壽聃,而昨日城上所,又來啓曰:『訟者呈法司,則當觀其訟事,或有所聞,或情有所不公,則推其官吏也。如知其不公,仍送其司,則有乖於伸冤抑矣。且已決公事,則其官吏未遞代之前,不可呈誤決矣。以此不得已移他司。』云。予意人心漸不如古,期於必遂其詐。今後勿移他司,則庶可以不至於滋甚也。其竝議于大臣。」


○領議政尹殷輔、左議政洪彦弼、左贊成蘇世讓、右贊成尹任、兵曹判書梁淵、知中樞府事黃琛、漢城府判尹李芑、兵曹參判丁玉亨、咸鏡北道節度使曺允武、兵曹參議尹思翼、參知李彦迪議啓曰:「釜山浦到泊朝倭等,憤不卽量其船,托以釣魚採葛,多殺絶影島刈草之人。果若所報,誠爲驚駭。但近來左右道沿海居民,因事下海,猝遇賊倭,屢被殺傷,邊將恐受罪罰,例匿不報。今此被殺之人,似難的指,此朝倭所爲。急遣秩高諳鍊朝官,詳實推閱,得實啓聞後,更議施行何如?」殷輔、彦弼議:「我國雖曰藩邦,上下之禮,不容不備。微細名號,雖或小僭,祖宗朝舊行之禮,不可盡變。但金冠,創自今日,似涉僭上,泥豆錫亦非我國所産,復用舊制爲當。四品以上員,例於除授日,成給官敎。雖或被駁、或越署,不得保有其職者,不追取官敎,爲例已久。若開新例,前後不均,誠如上敎。〈此一條,因憲府駁監察尹璿,請收其官敎而議之。〉凡干冤抑例,於法司告理,而聽訟官吏,顯有用情不公之狀,則不得不推論,移訟他司。但奸細之徒,或觀訟勢不利於己,或時執者,務欲淹延,飾情誣訴,謀移他司者,比比有之。明白誤決者外,勿輕許移訟,以杜奸弊爲當。」又啓曰:「厚待夷狄,上敎允當。近來倭人所齎商物,例減舊數而貿易,故專不持來矣。聞今來倭人,只持銀兩,而不持他物云。令該曹參酌新舊價以貿。」右議政金克成議:「沿海居民,往來絶島,逢倭死傷,非一再矣,邊將畏罪,而不以直啓,死傷之家,慮有下海之禁,而不以實告。今此絶影島之變,在七月六七日間,而至八月初,偶因所聞而發,至爲不當。倭船到浦日久,不卽尺量給料,助防將空鎭退在,在我旣有所失。其倭奴譟暴之性,懷憤發怒,無足深怪。遽卽囚推,通諭本道,則島主前來書契,語多不遜。今若益發不遜之語,以報之,豈不重損國威乎?姑置不問,遣諳練朝官,詳覆生變根因,得實啓聞後,更議施行。尹璿,監察下批日,已出官敎。前此四品以上新除授官員,被駁越署者,其官敎因授與否,該曹有前例,當依前例施行。但監察,非常員之比,還收官敎似可。訟者,曲直間少不如願,則例咎訟官,詳覈是非。誤決判然,則可移他司,不然,不可以訟者之歸咎而輕移。《大典》內,父子嫡妾良賤分揀等項,情理迫切事,許卽訴他司,其餘,決折堂上及房掌,遞代後更訴云。一依國典施行爲當。中朝以禮義之邦,待我國。僭上之事,一一改之無疑。如詔獄之詔字,當改。冠服亦依祖宗朝舊例,上敎允當。」


○禮曹啓曰:「擢英試及文武科殿試,皆已進擇矣。但二場所製之數,或至二千餘道也,日期窘迫,恐未及科次也。十月十九日,則過月食數日,故退定放榜於是日矣。前者金安國爲判書時,製述科次事立限,日短時,初、中場,小則五六十道,多不過七八十道。終場,小則四五十道,多不過六七十道。日長時,初、中場,小則八九十道,多不過一百二十道。終場,小則六七十道,多不過八九十道矣。今則日期窘迫,勢未及科次,何以爲之?」


○傳于領、左相曰:「今見觀象監單子,日月之食,俱在於十月之內,此前古所無矣。摺英試及文武放榜,在於日月食之間,而擧慶事,似爲未安,故令禮曹九月內進擇,則禮曹以爲,初終場製述,幾至二千餘道,而殿試日迫,其前恐未及科次,故放榜,退定於十月十九日云。若至此時,則非但冬深也,旣爲災變而改擇,又於其月爲之,似異矣。前者別試、初試改定事,議于大臣則以爲,外方擧子,已爲發程,不可改也,故未改矣。初中場之規,有前例,故依例落點矣,若進擇試日,則勢未及考云。此在予斟酌,而旣已落點於前規,旋又無端改之,則慮有外議而未敢耳。然欲改二場之製,以策論試於一場何如?且如此日短之時,只考四五十道,則試官及應辦官,亦必久入,其弊不小矣。大抵科次事,豈可盡日爲之?或困倦則不考,或考於晨昏之時,可任便考之,不當拘於道數立限之規也,予意欲勿用此規。前者只試策一道,而今別試,則無講經,故欲試論策。」殷輔等啓曰:「上敎至當。若定科次之數,則拘於其法,而不能易考矣。大抵成篇之文本小,若不成文體者,則初不見而棄之,拘此道數而科次,似不當。依前例爲之,而勿用新立之規爲當。初、終場之規,雖已落點,然特在於一時立規之如何耳。若爲初、終場,則日漸退,而策論,俱是大篇,所製亦必不精矣。當此日短之時,只試一篇,俾及九月之內,放榜甚當。一朔之內,災變疊見,雖或屢改擇日,是亦遇災恐懼之意也,有何所妨?」傳曰:「議得及啓意,皆知道。初意,策論中欲試一篇,而無講經,故以試論策議之耳。今値日短,只試策一道可也。」


8月20日


○庚申,下李琮、尹思商等推案于政院曰:「此人等,可以刑推,若以受賂刑訊,則必多加刑,殞命亦可慮矣。朝官刑訊,非小事。其遣史官,議于三公。」尹殷輔等議:「李琮等事,臺諫所啓,必有所以,固宜窮推治罪,以革陋習,但觀事干各人所供,則受賂形迹,別無見著。今若用刑訊問,則必至累次,不無傷生,恐虧欽恤之仁。」傳曰:「大臣之議如此,以是判付可也。」


○弘文館副提學閔齊仁等上箚曰:


伏見今月十八日巳時,有白氣二道,若虹,自北向南。始若烟氣,漸升于天,廣如匹布,其長亘天,去日丈許。又有白氣一道,若虹,廣可一席,其長半天,自西犯日移東。又有白氣若虹,三道竝出,自北向南,廣如匹布,長半天有奇,皆自西犯日移東。又有白氣一道,其頭廣如匹練,其尾散如布扇,亦自西犯日移東。又有白氣一道,若虹,自北犯日而南,廣如匹布,長半天有奇,至午末,八道皆至東而消。臣等謹按,凡白虹者,百殃之本,衆亂所基也。晋惠帝時,有白氣若虹,中天北,下至地。占曰:「大兵起。」明年,王彌起靑、徐,汲桑亂河北,毒流天下。懷帝時,有白氣如帶,出南北各二,起地至天,貫參伐中。占曰:『天下大兵起。「明年,司馬越收繆胤等,攻戰不休。又明年,司馬越死,石勒攻破其衆,死者十餘萬,京都焚滅,帝如虜庭。成帝時,白虹貫日者再,其後庾氏專政,由后族而貴,蓋亦婦人擅國之義。石晋末帝元年,大霧中,有白虹相偶。占者云:『其將有戰。』時帝在澶州,與契丹相守。宋眞宗咸平四年二月,白氣二亘天;十月,契丹侵遂城。五年正月,白氣如虹貫日;三月,趙報吉陷靈州。高宗元年二月,白氣亘天,占有暴兵;十月,金將兀木寇蜀。前代白虹白氣之出,不止於此,未可殫錄,然其變異見象,嚴畏可愕者,未有甚於今日之多至八道也。變不虛生,必有所召。今者生民困悴,流亡居半,軍政疏虞,虛張額數。況南方有釁,西鄙構怨。脫有事變,起於朝夕,則未知國家,何以處之?今雖除病民之源,擧治軍之政,汲汲爲備,猶恐不及。豈可恬然不虞,坐待禍患之至哉?內多寵愛,賜與無節而百姓困於引納,外興土木,第宅過制,而軍民疲於役使。上好下甚,奢侈成風。奢侈之極,貪風以長。朝臣以此論啓者相繼,殿下亦每賜優容,而徒歸於空言,未見實惠及民,民之困苦,日以益甚。臣等恐今日之變,未必不由於此也。大抵民安後國安,國安後君得安焉。今民非徒不安,愁怨旣極。愁怨之極,必召災生亂。亂生於內,外患隨至,則殿下雖欲保寵愛、享安樂,其可得乎?伏願殿下,節寵愛,淸宮壼,崇儉德,務實惠,上以答天譴,下以慰民心,不勝幸甚。


答曰:」近來災變疊見。此如不穀之所致,豈不警省?人君爲民父母,如保赤子,矜恤之念,亦豈少弛哉?予嘗聞世祖朝,雖不無費用,民不困苦者,自上重念民事,大小臣僚,一心奉公,各勤職事,砥礪淸節,民蒙至治之澤,至于今稱之。近聞經幄之論,士大夫有懲索於內外者,少不稱意,輒施中毒云。今時之弊,與古有異,此豈細故哉?上下所當共念,益加修省,以答天譴。「


○太白晝見。


○以沈連源爲承政院同副承旨,鄭惟善爲司諫院司諫,李名珪爲司憲府掌令。


8月22日


○壬戌,咸鏡道觀察使南孝義狀啓,吉州等九官,去年農事不實,今年春夏,發廩給民,官庫垂竭,明年早穀成熟間,許多人民,救荒無策云。傳曰:「今見狀啓,北道收荒甚急。其令戶曹,設策以啓。」


○下諭八道觀察使及開城留守曰:「君依於民,民賴於君,相須相安,固猶父母之於子,其爲伶恤之念,烏可少弛?近年以來,民生困苦,愁歎不絶。咨問弊瘼之擧,在所當急,而遣使詢訪,則閭巷之民,諱不言情,泛然下諭,則視同尋常,終歸文具。凡民疾苦,無路上達,予甚憫焉。卿等其多方廣詢,病民切害之弊,各別馳啓,毋使上澤壅滯,下情阻礙。」


○太白晝見。


8月23日


○癸亥,領中樞府事鄭光弼、領議政尹殷輔、判中樞府事柳溥、左議政洪彦弼、左贊成蘇世讓、右贊成尹任,承命詣閤門之外。〈右議政金克成病,未詣闕。〉殷輔、彦弼啓曰:「白氣八道布天,實是非常之變也。災變之大,未有如此者,至爲駭愕。臣等叨受重任,未能盡燮調之責,故致有如此之變也。須擇賢臣,使任輔佐,然後必無災變矣。請速遞臣等之職。」答曰:「災異疊見,實在於予。豈卿等之致?勿辭。」仍以書示大臣等曰:「卿等僉議後入對。」鄭光弼等見書歎曰:「我國弊端,盡在於此,更無所啓矣。」於是,付標二十八事。其書略曰:


近日白虹之變,至爲駭愕,豈無所召?上下所當兢兢業業,更加修省,少不弛念者。近者論安民之事,此甚爲美,然徒言豈切於應災乎?古云:「非言之難,惟行之難。」行之以誠實,可也。古人云:「治官事,如治家事。」如或但務家事,而不務官事,則生民豈得無愁歎哉?如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此人君所當念,而羞愧貪汚,崇尙廉恥,則人臣所當務者,君臣若不如是,則民之困瘁,何足怪哉?此予不穀之所致,上懼災,下憂民生,時欲遣官,問民疾苦,而非徒往來有弊,民反諱之。可以詳知者,莫如監司,故已諭八道,問民疾苦矣。然朝廷者,腹心也;邊圉者,四肢也。必先固腹心然後。可保四肢。去奸之後,雖有脅從罔治之命,如薰蕕氷炭之不可相容,故區別淑慝,補外者頗多。大抵人心不和順,則天心亦不和順,感傷和氣,而災變必臻。今之人心,豈可謂和樂哉?古人云:「君太剛則人心離叛,太柔則奸臣竊權。」近來屢有權奸之變,剛柔之得中,豈不難哉?當國者,過於淳厚,則紀綱不整;過於刻迫,則終致擾亂,然則莫優於淳厚也。近來人心,頓無淳厚之習,構虛陷人之弊多矣。且文臣在於朝廷然後,有內外輕重之分。今以在京者,比於在外者,則在外者過半,內輕而外重。其已赴任者則已矣,如有可用於朝廷者,遞爲京職何如?古云:「廐有肥馬,民有飢色。」此譏其失輕重之宜也。如此凶歲,生穀草,多徵於民,豈無其弊乎?內外司僕養馬之數,減之何如?前所減省,近因小稔,各司續續請復之。令戶曹,更爲減省可也。觀各司之弊,則用術多端,奸詐日滋,雖付會計之數,庫子以不用之物,換可用之物,會計雖准,而用之常患不足。天使之來,不得已引納,而守令憑此,濫徵十倍,猶爲不足。如此守令,下諭監司,使摘發啓聞,而監司尙不摘發。奉公之意安在?各司之弊,該曹亦不能察故也。大小各司作紙,一切不納,已有法令,而未知其奉法也。外吏久留,而不得納貢物,其責在於監察與官吏,所當大治也。往者聞中原大同有兵革,欲請兵我國而還止。不意聞某處,若有緩急,則將何以應變哉?兵曹當預爲之慮,有備於常時,則可以用之於緩急也。如此凶歲,大閱固不可爲之,疊鍾試,一爲之可也。萬民訴冤,各有所伸之路。堂上官以上,則直呈政院,堂下官及庶民則受退狀,呈政院。如有迫切之事,直呈禁府當直,而駕前呈訴者成風,此亦非古也。聽訟官吏,決訟不公,雖得汚名,不以爲愧,各司官吏,尤甚作弊。奸吏,依元惡鄕吏,痛治之法已嚴,而未聞有治罪者也。祭享大事,而漸至解弛,獻官於六朔之間,多有托故。雖立治罪之令,托故者猶多,亦未見治罪者也。六曹、漢城府、掌隷院仕罷,隨日長短,各有其時,而非特不能如法,廢仕之日亦多。豈可謂恪勤其職乎?守令如有奉公恤民者,亦當特示褒奬以勸勵也。前者拜陵時,開城府都事曺光遠,適被論見罷。還宮時,府民遮道陳訴,請仍其任,此乃有惠政故也。光遠以年久而不追褒,則將何以勸後人耶?恩數雖在於上,然不可不知朝議,故言之。近爲大擧別試,故儒生等上京者甚多。欲於明政殿庭,爲庭試,仍欲饋酒,但有災變如何?客人宴享,或於闕庭,而各司官吏,專不用意,饌物不潔,不特此也。去年天使時,饋頭目果床,饌物麤惡云。其於待上國交隣之道何如?此官吏不奉法故也。予聞世宗朝,朝官不數罷,而罷之則久不敍用,故人人皆愼之。近來多罷,而旋卽用之,故徒煩而不愼耳。凡小小之事,例皆請推,故被推者,亦視爲例事而不畏。計其輕重而推之,則被推者,庶可畏也。各司公賤及良民之役,不待十五歲而徑定,非徒違法,其弊亦豈少哉?凡百工各有其役,而不務傳習,爲官員者,以丘史帶行,廢其所業,故當國家之事,無一公匠,而所役者,皆私匠。其弊亦豈細哉?保國之道,莫如保民,故必先安民,然後可禦夷狄。是故,兵農不貳,養民爲大。養民之政,莫如農桑。僉使、萬戶,侵漁軍卒,守令等私役頗多。豈謂使民以時乎?亦奚暇務農桑乎?然徒知養民,而不敎民戰,是謂棄之。祖宗朝講武之時,令軍士裹糧,冒雨觸風,此乃閑習軍卒也。當今之時,大小人民,以逸爲事,姑息偸安。國家昇平日久,幸有緩急,則驅此卒於戰地,能行軍令哉?講武與大閱,當可爲之時,而預下其令,如無大故,堅不更改,使人心信之,然後軍令可行矣。今此災變,雖不可指爲某事之發,以古觀之,則其應主兵象。南方之人,雖輕倭賊,若衝東擊西,而我國將士,先爲疲勞,然後乘隙作賊,則其害豈少哉?兩界之事尤重,亦不可不慮。備禦之策,令兵曹講究爲當。禁庭衛卒,尤爲虛踈,將則衰老,卒則愚劣,東西軍營,亦皆空虛。若於緩急發軍,則將何以爲之?此乃兵政之解弛也。京外官吏,不務平反,率以取服爲能,故囹圉之中,多有冤憫之人。如此有災之時,流罪以下,古亦疏放矣。雖云赦不數下,一時疏放,有何妨哉?亂臣緣坐,亦有輕重之辨。安處謙件記付名之人,不推而定罪,豈不有冤乎?金湜事干人,年月亦久,罪雖關重,不可不議。收職牒罷職人員,在所當辨。如金遂性、蔡世英所失,則不無矣,旣已懲之,還敍亦何如?數爲行幸,似難也。今遭兵象之變,鍊兵訓卒,亦非戲事,爲之何如?卿等僉議後,入對可也。


上引見光弼等語曰:「災變非常。方今之弊,豈止一二?姑議其大槪耳。」彦弼曰:「去奸已久,今又追論,則人心恐不得鎭靜。謟奸助惡者,甘受其罪,然其心服者,幾人哉?率多畏其毒焰,而趨附矣。近日在臺諫、侍從之列者,多補外職,內輕外重之意,果如上敎。但或有物論,或爲老親而求補,今雖赴任,後日亦可以召用,此在自上斟酌矣。」殷輔曰:「前有如此災變,則時推流以下之罪,例皆疏放矣。」上曰:「時推疏放可也。」殷輔曰:「安處謙件記付名人,果爲曖昧。其人則不知,而處謙錄之,又不推閱而定罪,如有未放之人,則命放似當。金湜事干之人,亦甚年久,此亦可分揀而放之。金遂性、蔡世英所失,未可知也,然旣罷其職,必自懲創,還敍宜當。」上曰:「增置諫官,似涉於改舊章,不可輕易爲之。但於試場時,若一員有故,則試事不得爲之,故欲議增置與否爾。」殷輔曰:「增置諫官,實是美意,但在祖宗朝,亦無此官,自上斟酌爲當。」彦弼曰:「諫官,以諫爲職,而試場考察,法司之所當爲也。諫官之任,異於是矣。前《大典》,諫院則只主諫諍云,而後加論駁之言耳。」殷輔等曰:「他餘各條,上敎皆至當,自上斟酌擧行而已。」傳曰:「安處謙件記付名人及金湜事干人,丁卯年以後,亂臣緣坐人等,義禁府書啓,則更與大臣議之。且疏放,不可久稽,時推雜犯流以下,竝放。」


○憲府啓曰:「廣州牧使金瑚,非徒貪汚虐民,以秩高之人,有不滿之意,專不治事,下吏亦多作弊,民不勝其苦,至於相語曰:『此倅前爲楊州牧使,朝廷以病民遞之,奈何作牧吾邑,使百姓困苦至此乎?』怨謗如此,不可一日仍在其職,請速罷職。工曹參議李元和,雖以立朝之久,因階梯之職,特陞堂上,其人物不合於六曹堂上,請遞。及第韓汲,頃日往來黃海道,行至豐德郡,寓一僧寺。其時齊陵摘奸承旨,適到其邑。汲乃作誑言,恐動居僧曰:『今次承旨之行,爲推刷爾等而來。』僧徒信聽,空寺驚散,乃令其奴,取其寺鍮器雜物,駄載而來。此人旣見棄於朝廷,不足數也。曾在朝列,官至堂上,而敢爲如此汚陋之事,請推考治罪。此雖僧寺之物,恐動人物,取非其有,不可不治,故敢啓。科擧,國家重事,必考四祖錄名許赴者,所以辨別族類,以淸仕路也。近來人心不古,庶孽及市井子孫賤隷之産,皆不安分,或追改戶籍,或其四祖,冒作虛銜入籍,或淫婦之出,假着保員之名,濫赴試場,間或有登第者,故此類爭相慕放,科擧輕賤,仕途不淸,名分大毁,至爲寒心。錄名之法,雖有常規,四館官員,聞見有限,又一日所錄,或多至三四百,倥偬之間,僅得書簿,奸濫日滋,此弊不可不救。其僞着名署及濫入現露人,例必遠考舊籍,竝治冒改戶籍之罪等事,與凡防奸節目,請令該曹,急速磨鍊施行。」諫院啓曰:「近來天示變異,實爲非常,而時事之所當言者,亦非不多,卽聞於延訪,有疏放時推之敎,至爲未便,姑先論啓。古稱:『赦者,賊良民之甚。』又云:『治國,赦不數下。』赦而及於冤枉則幸也,有罪而苟免者恒多,此豈弭災之急務乎?況被推之人,小無懲惡,而徒以時推之故,遽卽全釋,亦非王政之公也,請收成命。」答曰:「金瑚以百姓之言而罷,則後必有效之者,只可遞之。李元和,歷仕已久,而工曹乃無事之地,故特差矣。然不合於六曹,則遞之可也。韓汲科擧等事,竝如啓。前於宗廟,有雷震之變,其時欲爲疏放而未果也。今者又有非常之變,必以非常之事應之然後,可答天譴也。且此疏放,非如赦例,而已諭中外,不可改也。」


○下傳旨于議政府曰:「近來災變疊臻,殆無虛月,廟廡旣震,太白繼見。予心祗慄,罔自弛寧。又於本月十八日,白氣犯日,橫布于天,乃至八道,經時不消,此古今罕有之異。天示以警,且深且切。人事之失,豈無所召?念惟疵政之夥,雖民怨之多端,犴獄之間,實怨枉之尤滯。玆講消弭之方,兼擧原宥之典。自今月二十三日昧爽以前,除關係國家綱常贓盜外,時推雜犯流以下,竝皆疏放,曉諭中外。」


○夜,白氣自艮方南向,半天餘,其廣如席,漸東去,良久乃滅。


8月24日


○甲子,憲府啓曰:「廣州牧使金瑚,旣命遞矣。然其本心,以秩高官卑,爲不滿於意,不治官事,益貽民弊。今若只遞,則是適成其願而已,貪虐之人,無所懲艾,請速罷職。伏聞昨日傳敎,疊鍾事,令該曹磨鍊以啓。今方有災異之時,整勑軍政,以備不虞,此所當爲也。然弭災之道,在於恐懼修德,應之以實,務安人心,以孚其實,則庶可轉災爲福。今者不預修軍政,方遇大災,遽令疊鍾,非徒人心洶懼不安。及期馳奔之際,蹂躪而死必多,甚非安民消災之道,秪致人冤而已。況一日疊鍾,不關於軍政之已修,而當此凶荒之時,尤不可汲汲爲之,請亟收成命。」答曰:「疊鍾事,已與大臣共議矣。欲退定期限而爲之。金瑚事,不允。」


○日暈。


8月25日


○乙丑,領中樞府事鄭光弼、領議政尹殷輔、判中樞府事柳溥、左議政洪彦弼、左贊成蘇世讓、右贊成尹任等,詣賓廳。上以罪人等事干緣坐人單子,下于鄭光弼等曰:「付黃標者,不可放之類,付白標者,可放之類,而議之者,安處謙件記付。盧世傑受刑五次,宋騘、順良等受刑一次,而皆承服,別無自犯之罪,只名付於件記而被罪矣。與正犯有間,而金湜事干權經、權緯、柳淇等,知亂言不告,而元非深重者也。吳希顔則亂言情理切害,其罪當斬,籍沒而已,減死徙邊,今不可追改之也。金德純在逃未捕,不可放也。大抵罪人等緣坐,同生叔姪則放之宜矣,其如父母妻妾子女則不可輕放矣。且緣坐物故之人,則不付標矣。且於汝分之罪,若干子女,則不可放矣,此乃婦也。與親子女有間,放之何如?巨亇伊、銀伊,乃罪人孽同生也。以他人之例見之,則可放矣。但巨亇伊定屬於侍講院,銀伊定屬於議政府,産其子女,歲月已久,放釋何如?此罪人等,不宜付標,而大臣必稟輕重,故辨別下之矣,不可幷其重者,而盡放之也。若不辨輕重放之,則必有物論矣。」光弼等回啓曰:「罪人放未放,非下人所敢擅論也,固當裁自聖衷矣。上敎至當。」殷輔等啓曰:「付處安置人,若物故,則其妻子,例還本土矣,自餘爲奴定屬人,則雖物故,若不蒙宥,未得免放矣。於汝分,果非親女而婦也,其情有間。巨亇伊、銀伊等,雖定屬已久,可放則放之,不宜計久近也。」傳曰:「知道。罪人緣坐事,更料之,則雖物故,定屬人,則其子孫,仍屬其處,情若可放,則放之宜矣。於汝分,且非親女例也,放之可也。巨亇伊、銀伊,本是賤口,則雖放之,猶爲賤口,仍屬無妨。」


8月26日


○丙寅,憲府啓曰:「古阜郡守曺禧,貪汚虐民。以文官至於如此,人皆鄙之,請罷。刑曹正郞崔漑,非徒出處不正,人物至爲庸劣,不合六曹,請遞。軍資判官安㥠,行過忠義衛張世良家前,巖石之路,失馭幾墜,因此發怒,以世良家不治道路,使其丘史,突入其家,捉出婢子。時婢子等,驚惶走入寢房,其丘史等,曳出世良妻李氏。婢子等大呼止之,更捉婢子二人而出,無數亂打。李氏因傷,卽時落胎。其罪則刑曹方推,而蒙宥矣。朝官所爲,如此妄毒,請罷職。伏聞別試初試後,有儒生庭試供饋之敎,四方儒生坌集之時,庭試大餉,此誠崇儒右文之美意,然凡事貴於時中。今而此擧,正不合時宜。他餘各道,失農居多,而咸鏡道凶荒尤甚。聞之,流民載路,至有繫置兒子於林木而去者。至爲慘怛。借曰移粟,此道夐絶他道,江原則儲峙不敷,慶尙則自爲阻飢,且有邊釁,救荒之政,恐難爲策。此道邊氓,雖豐歲,迫於飢寒者,亦於城底野人之家,鬻子而食,或舂杵索傭。今遭飢困,彼必詳知。驍勇土軍,爲胡人所服者,皆爲餓殍。彼若乘虛作耗,則何以禦之?至爲寒心。白氣之變,雖不可的指爲某事,若慮兵象,則其應,安保其不在於此方乎?凡在文爲之擧,一切停廢。講求荒政,雖汲汲爲之,恐難及施。況此彌文之事,徒美於瞻聽,而未見有實效。且旣爲大擧,間設庭試,事歸煩擾,政失時宜。庭試及供饋,請竝停之。洪濟院前川直流處,京居人等,防塞作田,使川水失其古道,不由橋下,潰決平地,迤成大川,年年雨水,人畜溺死。聞今月初九日,大凡人二名,馬一匹溺死。其防塞人,府方推覈,而適蒙疏放矣。其泥生處,請令該司,抄其防塞人,督令浚治,使川水復由於橋下,潰決平處,亦令平塡,俾無人畜溺死之患。」


傳曰:「曺僖、崔漑、安㥠等事,如啓。儒生庭試,則非大脯例,饋酒肴而已。今儒生以大擧,皆聚京師,故爲之矣。洪濟院防川,令田頭人防塞,力若不給,以坊里人助力可也。」


○以朴世蓊爲弘文館典翰,韓淑爲副應敎,權纉爲司諫院獻納。


○日暈。


8月27日


○丁卯,日暈。


8月29日


○己巳,諫院啓曰:「吉州牧使李克恭,今爲恭尙右道水使,長興府使宋孟璟,今爲吉州牧使。今方飢饉,救荒甚急,全羅道不稔,兩官推移,非徒迎送有弊,救荒亦爲稽緩,請皆仍任。且南方有釁,水使亦各別擇差。廣州牧使林千孫,前爲外任,專務善事,民弊亦多,不合牧民之官。榮川郡守姜演,人物輕妄,前爲守令時,亦有不謹之事。金山郡守姜詮,人物妄悖,亦有酒失,不合治民。請遞。」林千孫事不允,餘皆依允。


○憲府啓曰:「穩城流配朴仁亨、碧潼流配朴仁貞,非他緣坐之比,罪關宗社,所係重大,不可例施蕩滌之恩,竝在原放之列,請亟收成命。司直蔡世英,人物輕淺,初以諂附發身,反以無根之說,傳說士林曰:『某也某也,諂附三凶。』當朝廷務爲鎭定之時,誣指士林中無可疑之人,紛紜傳播,使是非混淆,人心自疑。前者以此論罷,所爲如此,不須汲汲還敍,請收成命。近來科擧之法不嚴,庶孽及市井子孫,賤隷之産,淫婦之出,或追改戶籍,或假着保員之名,濫赴試場,名分大毁,孰不慨嘆?前日臣等,將此意啓之,請令該曹,爲防奸節目,而今見禮曹公事,非但甚爲踈略,承傳所載之意,亦不竝入,至爲簡忽。請奉傳旨推考,更爲節目。」傳曰:「朴仁亨等,皆緣洪礪之罪而分配,非干己之事,故依他放送矣。凡亂臣緣坐之人,孰不關宗社乎?然皆非干己之罪,故今皆放之,則朴仁亨等,亦何異於他餘緣坐人乎?蔡世英,果爲非矣。然前旣罷矣,豈不懲艾?不允。禮曹推考及更爲節目,如啓。」


8月30日


○庚午,臺諫啓曰:「朴仁亨等事,非如他緣坐之例,其一家,久畜非分之念,奸謀密計,豈曰不知?及事露自敗,常懷忿懟之心,今蒙原放。雖有感恩之念,亦有憾恨之地,豈可例視緣坐而全放,使之出入自如乎?」憲府啓曰:「慶尙道儒生生員張應樞等三十餘人,以赴擧,由水路上來,投宿驪州甓寺時,主僧竺靈,率僧徒三十餘名,指爲盜賊,持杖亂打,一人被傷,呈訴于本府。僧徒非不知其爲儒,而至於傷打,至爲駭愕。此僧人等,請各別推治。」皆依啓。諫院啓林千孫事,不允。


九月


9月2日


○壬申,大司諫申光漢等上疏曰:


臣等伏覩,近來民生困極,變異疊見。上之譴告,昭昭如指示面命,而下之應答,蒙蒙然褎耳冥行。初若惕慮,徒以虛文爲事,竟不覺悟,付諸杳茫之地,禍患之作,將不可測。言念至此,足爲痛哭。《詩》曰:「燁燁震電,不寧不令。哀今之人,胡憯莫懲?」震電,非變異之大,而詩人憂之。今年雷震,實爲非常,邦域之內,震死人物,非一二計,而震及大廟之廡。惟天惟祖宗,所以示警者,莫測其由。震者,天地之戾氣。冬日之雹,猶稱變異,況於盛夏乎?且如白氣布天,太白晝見,竝出於一時,此皆陰盛陽微之應。或宮闈預政,外戚專權?或小人讒譖,君子消沮?或兵戈興行,民生糜爛?古今著驗,歷歷可指。昔景公一言,熒惑退舍。人主精神心術,足以上應天意。臣等伏覩殿下,近日下敎云:「有非常之變,當以匪常應之。」大哉斯言!苟能充之,此誠一言而興邦者也。社稷生靈之福,正在於殿下一轉念之間。未知殿下,將何以實之耶?當今之事,可以召災者非一,姑擧其切近者陳之。頃日權奸攀附,揣摩殿下之意,專用承順逢迎,入于左腹。殿下旣陷於其術,以妖謟甘言,爲忠直讜論,以報復恩讎,爲分別淑慝,眷注日隆,而權柄下移,國勢幾至岌岌。幸賴殿下之明斷,奸黨雖服其罪,然大本旣誤,誅戮相連,國脈亦從而傷矣。比如毒藥攻腸之人,病雖已而體卽虛、風邪間發,則決不可支矣。殿下自見欺於奸侫之後,以爲無足倚信者,上不信下,下不信上,上下之間,情意不孚。非但朝無直言之士,大臣亦拘於形迹,不敢展布所蘊,唯唯成習,無曰可曰否之意,殿下有問,則言必稱上敎允當。子思云:「君之國事,將日非者」,未必非此之謂也。大抵人君,遇災而懼,當近察於一身,遠求於時政,身苟正矣,政安有不正?故身正然後,家可以正,家正然後,可以及於朝廷。夫宮禁者,人主之家,而出治之本。必使宮禁先淸,而內外斬斬然後,上無偏私之係,下無攀緣之路。群賢在位,穆穆布列,而公平正大之論,必出於朝廷,則威福不移於下,而權綱自歸於上矣。爲人君者,內不知務此,外欲以明察,下侵細務,則其於大體,固已有傷而無益,此正奸兇之無所忌憚,肆意於其間者也。《詩》曰:「殷鑑不遠,在夏后之世」,夏后之世,遠矣。古人有云:「懲前日,則知之矣」,殿下懲於前日,亦足爲鑑矣。伏願殿下深察焉。夫威重者人主,不欲重而自重;難振者士氣,欲振之而不振。以人主之威重,加難振之士氣,靡有不摧折者。今之士氣,摧折已甚。欲救其弊,莫如廣開言路。昔朱雲請尙方劍,欲斬張禹,元帝懦弱之主,猶不治折檻,以旌其直。帝之旌其直者,亦非能有意於斬禹也。蓋其言則雖已置之於不用之地,而所言者爲國,非爲身也,故言苟可用,則用之,雖不可用,不至於罪之,則公論可伸,直諫可來,無頃者之弊。以言爲諱,少有觸犯,必驅之於杖刑之下,雖父子兄弟之間,亦多寓目而不能言,殿下孤危於上,朝臣扼腕於下。當此之時,亦有爲奸侫請劍者乎?非徒言之不聽,又至於殺身而已,是以,經患以來,士大夫,外雖儼然,內無生氣,習俗頹靡,無慷慨言事之人。如斯之弊,誠非細故。孔子曰:「邦無道則言遜。」朱熹釋之曰:「爲國者,使士言遜,豈不殆哉?」伏願殿下留念焉。臣聞古語有之曰:「宮中高髻,四方高一尺。」故弊習之成,必有其來。近者奢侈旣極,貪汚成風,弊根已痼,不可復救。此皆由於奸凶用事,以侈靡爲華國之大務,以割剝爲經遠之長謀。徵索郡縣,無有紀極,苞苴事人者,譽聲日至,廉謹自守者,毁言朋興,守令承風,駄載絡繹,一以賂殿下之左右,一以充自家之溝壑。加以賦斂煩重,工役不息,以至于今,民怨於下,天怒於上,而猶不知止,餘風靡靡。惻怛之敎屢下,而實惠不行,陞黜之典雖嚴,而視爲文具,賞罰因此而混淆,內外以之而沈濁。言之至此,可爲於悒。孔子曰:「君子之德,風也,少人之德,草也,草上之風,必偃。」願殿下,崇儉於身,節用於內,躬以導下,則下必有徯志者,民怨豈不可慰,天怒豈不可答乎?臣等又聞,否極則泰來,泰極則否來,必然之理也。當今之時,雖不足謂泰,然百年昇平,不爲不久。《傳》曰:「久則變。」昇平之變者,必至於亂。今者南方有釁,西戎逼居,北方飢饉,軍額日至於減耗,而盜賊繁滋,國用日損其儲備,而上下俱竭。加以近年以來,軍令益解,邊鄙虛踈。脫有不虞,將何以禦之?居昇平之世,有寬厚之政,此固一國臣民之福也。史稱漢文之治,風流篤厚,禁網踈闊,然至於軍令,未嘗不嚴。兵家之言曰:「緩則急之,急則緩之。」凡干軍令,不少假借,必先信之於無事之日,然後可以用之於急難之時。不然,一朝有變,驅昇平之民,赴之於矢石之所,其有不渙然而離散者乎?故因仍苟且之間,勢至於不可救者,此古今之通患也。伏願殿下,罷不急之役,以寬民力,擧必行之典,以嚴軍令。消災於已形,轉禍以爲福,此其時也。伏覩近日下敎,罪己之誠,念時之切,憂虞之意,溢於言表。古人云:「主憂則臣辱。」使殿下之憂,至於如此,而爲臣子,其有不惕然感動於中者乎?今者大奸已除,人心稍定。朝廷當務協和,此其幾也。聖念及此,臣等不覺相賀。昔宋朝之臣,或以君子攻小人,或以小人攻君子,或以君子攻君子,或以小人攻小人,彼入則此出,此入則彼出,賢者雖多,終未能久於朝廷,國從而亡矣。夫難公者心也,易偏者勢也。苟失公心,必有偏勢。人主之心,當如鑑空衡平,尤不可有所偏倚。善苟當賞則賞之,惡苟當罰則罰之,無偏無黨,必遵王道,則人心可和於下,而天意可順於上矣。伏願殿下,鑑權奸之迹,而勿喜逢迎,孚上下之情,而信任賢臣,絶偏私之係,以收威福,淸宮禁以杜邪逕,振士氣以革偸靡,廣言路以燭奸蔽,崇節儉以抑奢侈,正貪汚以實邦本,嚴軍令以固外備,和朝廷以安內治,則其於消災之道,應變之方,庶或有補於萬一矣。


答曰:「今觀上疏至當。當服膺焉。勿以除奸爲泰,憂念他日之如何,勿以昇平爲康,恐生邊事於朝夕,日愼又愼,少不懈弛,非特在於遇災之時,亦常時之所當軫念者也。」


○吏曹參判尹安仁病革,上命內醫,問病賜藥。〈史臣曰:「安仁曾按湖西,眄公州妓,率來家畜,其妻妬忌,成疾死。葬時有蛇妖,安仁大駭之,葬畢而病,病時蛇常隨之,雖深夜遷避,皆然。安仁益駭,病革極熱,請用至寶丹,故以內藥賜之。去奸之事,安仁自以爲己功,常論朝廷人物。又不悅金安國,毁短不已。安國與安仁切族,甚難之,頗與所親年少名士言之,朝中皆厭難之。至是病革,數日而卒,人無惜之。爲人浮虛誕妄,不得爲世所重。」〉 ○巳時,自辰方至坤方,白氣布天。午時,太白見於巳地。


9月3日


○癸酉,領議政尹殷輔、左議政洪彦弼、右議政金克成啓曰:「觀司諫院箚子則以爲,大臣等拘於形迹,不敢盡言。又引子思之言曰:『君之國事日非矣。』幸有下問,則每稱上敎允當。臣等惶恐惶恐。臣等本是庸劣,智識淺短,未及計慮,故有所未達矣,苟有可啓之事,則雖不下問,豈不啓達乎?臣等冒處重地,至爲未安。遞臣等,得賢臣以輔佐,則庶乎其無此弊也。」傳曰:「雖使皋陶、稷、契爲相,豈無一失乎?亦豈無一時之論哉?上有天變之警,下急生民之苦,大臣等,其安心供職,勿辭。」


○未時,日暈,兩珥。


9月4日


○甲戌,御夕講。


○夜,金星與月同度。乾方電光。


9月5日


○乙亥,傳曰:「今日雷變,雖不如冬月之雷,八月雷始收聲,而今至九月,如夏月之雷,是亦變異之大也。十二日慕華館武科殿試,雖非戲事,遇災只隔四五日,而擧動未安。前者有故,則武科殿試,行之於慶會樓下矣。此闕後苑,雖不可騎射,欲於春塘臺,試以他才,其遣史官,議于三公。」領議政尹殷輔、左議政洪彦弼、右議政金克成議啓曰:「今日雷變,至爲駭愕。纔經數日,門外擧動,未安。但八月雷始收聲,而九月之節,今日始入,恐不至如冬月之雷。且武科殿試,乃爲得人,非關戲事,然凡遇災警懼,在所守靜。初試殿試及擢英殿試,各於初定日期試取,而武科殿試,亦各於春塘臺,除騎射,試以他才,似爲無妨。」


○大雷震以雨。


9月6日


○丙子,傳曰:「今見三公之議,大槪皆同。今遭天變,而只隔數三日,擧動未便,故欲試於春塘臺矣。」


○午時,太白見於辰地。夜,東方雷光。


9月7日


○丁丑,日微暈,有珥,內黃外靑。


9月9日


○己卯,漢城府左尹宋欽上疏曰:


臣本以遠方寒生,成廟朝登第,歷仕侍從、臺諫,於分已過。固當盡心立朝,第以老母在堂,日迫西山,故不忍遠離,前後呈辭,至于六七度,歷守八邑,而母年已逾百歲矣,母沒後守制三年,而臣年亦至於八十矣。臣平生謬被虛名,下書褒賞者三,特恩加階者亦三,欺人欺天,莫此爲甚,恒懷憂懼之心。頃者臣謝恩後,卽辭以年已八十,老不堪任,而上答之以年雖八十,氣力不至衰耗,則何不堪任?上敎至此,臣不覺感動而退。臣非不衰耗也,不復强辭者,以上恩至重,不可孤負故也。臣中歲以來,事親日短,故長在外方,未得與鵷鷺之列者,四十餘年。今幸復立朝端,又以年老,强辭而退,則於朝家,雖不關於有無,而臣子區區之小心,實有所不忍,故强仕五朔,鞭策駑鈍,庶盡臣子之職分,而歲月逾邁,衰憊日甚,精神氣力,漸不如前,疾作無常,纔愈而復發。雖在閑官,尙不堪任。況詞訟煩劇之地,豈可一日冒處?且中朝士大夫,八十在官者,百無一二焉。雖或有之,往往被駁,至於罷而後已。臣以老病,久處重任,遲留顧惜,則物議謂何?非但物議非之,貪戀爵祿,老而不休者,未必不自臣藉口也。請遞臣職,俾決去就,獲保垂死之餘齡,則文王之善養,孔聖安之之仁,復見於今日矣。


傳曰:「前日卿辭職時,氣力未至衰耗,可任職事,故不允,今見疏意至切,故允之。」


○諫院啓曰:「廣州大處,近來疲弊尤甚,林千孫,居官有民弊,請遞。」傳曰:「近聞吏曹之言,雖一牧使之遞,猶患乏人難差。林千孫雖有所失,若聞如此物論,則豈不懲戒乎?不須遞也。」憲府啓曰:「慶尙右道水使權世健,以江界府使,移授此任。關防重地,機務之劇,倍蓰南方,而西寇怨其踏損禾穀,邊釁已成。水使雖曰重任,江界亦甚切急。破此補彼,輕重失宜,況邊防關重?守令不待秩滿數遞,非徒迎送有弊,遞代之際,官事渙散,防備亦多踈虞,請仍任。」傳曰:「如啓。」


9月10日


○庚辰,諫院啓曰:「星州牧使池漢宗,非但衰病,前爲水使時,亦多荒妄之事。星州大處,機務浩繁,倍於他處,不能堪任,請遞。」不允。


○御夕講。特進官韓胤昌曰:「臣前爲忠淸道觀察使時,見水軍及凡軍卒之弊,役重故勢不可支矣。軍卒有闕立者,則其侵責所及者甚廣,故切族及遠族、三切隣,亦不能當之,棄其産業,而率皆流離散亡。然則國家軍卒,不十年,將爲板蕩矣。尹安仁前爲忠淸道觀察使時,凡人婢夫及雇工,搜探定軍役。雖曰定軍役,隨卽逃散,以其本役太重故也。水軍若不甚苦,則豈樂爲僧哉?京中水軍及步兵之價,隨歲漸高,誠非細故也。忠淸山郡,材木已盡。故山郡居民,收合緜布,貿于京江而納之,一小樑之價,至於綿布三十餘同云。將不多時,至於百同矣。都邑開創歲久,生齒日繁,而人家務極宏大。造家則雖不得不爲,若少其間閣。則弊可少除也。」上曰:「忠淸水軍之弊,已與大臣議之矣。興陽塲,雖弊之一端,然亦以爲有弊而改之也。大抵物價與侈靡,爲俗已痼,雖令法司紏檢,不能卒變矣。」


9月11日


○辛巳,諫院啓池漢宗事,不允。


○京畿水原等三邑蟲,禾穀或有損傷。


○夜,流星出文昌星,入北方天際,狀如鉢,尾長一丈許,色赤,良久乃滅。


9月12日


○壬午,上御仁政殿,出試題。上御春堂臺,試武科,取萬戶李芬等九人。


○諫院啓池漢宗事,不允。


○日暈。


9月13日


○癸未,諫院啓池漢宗事,不允。


9月14日


○甲申,諫院啓池漢宗事,不允。


○未時,太白見於巳時。


9月15日


○乙酉,御夕講。


○諫院啓池漢宗事,不允。


○別試文科,取李萬榮等十五人。


9月16日


○丙戌,諫院啓池漢宗事,不允。


○傳曰:「擢英試殿試時,世子隨駕可也。祖宗朝舊例,未之知矣,一應行幸朝賀及宴享時,世子隨參,乃是職分,而每稟於予,似異於事體矣。今後,禮曹問於政院,則政院招侍講院官員,問其世子隨參與否,言于禮曹。」


○政府、兵曹知邊事堂上同議啓曰:「今觀敬差官所啓,絶影島倭變有無,事干卞友誠等十三人,三次窮訊,一樣發明。禹明達言:『絶影島近處,曾有其事,而日月已久,終將潛息』云。據此料之,則似非今來倭奴所爲,且言根出於成達順,而達順在逃,更無憑閱。雖事干招辭,少有疑端,若據此加刑,則恐事未得其實,而人多殞命。但朴彦臣,當初申報兵使時,去七月初六七日間,絶影島等處倭人,與刈草人相戰,衣糧奪取,人物殺傷。東萊縣令處移文回報時,名不知行路人處聽知。詔獄推考時,聞諸卞友誠等,三變其言,情甚不直。依權應昌所啓,窮推歸一何如?」答曰:「不小邊事,傳播虛言,至爲關係。朴彦臣三變其言,窮推歸一至當。且李芝、兪汝謙等,兵使差定助防將,而不卽赴防,不無其罪。兵使助防將差定,與到防日有先後,雖似各異,此非違主將之令者矣。臺諫論啓者,專以彼倭奴等,其所騎船,不卽尺量,故以此發怒,殺傷我國人物,而請更推鞫,然倭變亦似虛。若待其道差定到關,及到防回報以決,則不無滯獄之理。其以相當律照定何如?幷議啓。」尹殷輔等回啓曰:「李芝、兪汝謙事,與朴彦臣事不同。前者臺諫,旣以軍令解弛論啓,故本道助防將差關及到防日相考回報事,禁府已行移。若推彦臣,則李芝等事,自當現露矣。然其待本道回報,照律何如?」傳曰:「知道。朴彦臣事,依議得施行可也。」


9月17日


○丁亥,御朝講。知事蘇世讓曰:「儒生必多讀書,然後應赴,故其所製甚好,今則閭閻之間,不尙讀書,自上雖欲勸勵,而頻設科擧,然人才之多出與否,豈在於是哉?衣冠子弟,率以他岐出身,故爲父兄者,亦不强勉學問,以此拔身正科者鮮矣。其所勤讀者,乃外方之人,無路登仕者也。以策試題,則雖不解文理之人,自有矩律,故得以成篇,僥倖入格者居多也。前日試表時,雖甚不好,若或精擇,則以爲國體埋沒,故不得已擇其中可取者而取之,然皆不當入格者也。前與洪彦弼言之曰:『人才必先儲養,然後可以試取』,而今則一年之內,疊設科擧,此甚不當,朝議亦必如此矣。古者三年,一大比者,欲於其間,使儒生等讀書成就,而今則科擧甚數,故非但儒生不讀,外方儒生往來之間,虛費歲月。此弊尤甚,科擧不可數爲也。」上曰:「科擧頻數未便,故今年欲只爲擢英試,而禮曹以爲,若擧擢英試,則竝擧儒生別試,有前例云,大臣亦請竝擧矣。然科擧頻數未便之意,則上下皆同矣。」世讓曰:「人材,不可卒成於一朝也。以我國祖宗朝見之,人才之不出,未有甚於此時也。非但儒生,文臣之中,多有英氣者,固當勉勵,而亦不肯爲之。在前則或爲庭試,或不時命題,見其製述,考勉力與否,而爲之賞罰也,今則弘文館月課,亦不自製,借述於儒生等處,僅免不作之責矣。人才資品,豈異於祖宗朝哉?自上勸勵之方,亦未知同於祖宗朝也。文臣亦當勸勵。若天使出來,則未知何人爲華國之才也。今觀有才者,或有責罰,或有毁謗而不用。自古以來,文人才士,例多輕薄,不爲行檢也。今者其有過失者,當以所失責之,秪取其才而用之宜當。臣每欲啓達,煩瀆未敢爾。鄭士龍,前爲遠接使,能當酬唱者也。天使之才,其工拙未之知也,製述之多,視古天使爲多。若非士龍,無以當之。士龍所失,則固當責之矣,其才則不可不取也。」領事金克成曰:「士龍所失雖多,其才則不可易得也,自上所當收用也。成廟朝讀書堂官員,或不時宣醞,或命題,則卽時製述,或卽製謝表以進。今則讀書堂之員,不歸書堂,又不力學,徒爲文具。此甚不當,別爲勸奬爲當。」上曰:「書堂官員,必須專委修業可也,而近來書堂之員,本司例爲啓請推尋,故無暇在書堂也。士龍前因有所失,故見罷矣,然其才合用於天使之時,故前者有請用於天時之時矣。若不預用,而臨天使之來,乃用之,則其於待人,爲何如耶?予意欲預用士龍。」克成曰:「世讓之言,非以士龍無所失,而欲用於華職也。」


○傳曰:「讀書堂官員,前者或命題,或宣醞,使之製述,勸勵其所業,而近來不爲。此非予頓忘也。但書堂之員有故,而其在書堂之時爲少,或因本司推尋,故不能專業,甚爲未便。自今以後,大小各司,毋得推尋。」


○領議政尹殷輔等議啓曰:「中朝以我國爲文獻之邦,凡干接待,別於諸藩。鄭士龍頗有才華,徂玆天使時,堪與唱酬,可謂寡儔之才,緣有所失,不容公論。但見罷已久,豈不悔過自新?況朝廷今方請建太子,詔使之來,遲速難必。雖非顯職,於散地收敍,無妨。擢英試,實是罕有之擧,凡文官,宜皆得與試。此一日之事,依祖宗朝舊例,以南行代爲假注書,亦無妨。」傳曰:「依議施行。」


○諫院啓池漢宗事,不允。


9月18日


○戊子,聽朝啓。公州囚朴仁弘,與辛虎同謀殺害。仁弘罪,凌遲處死,不待時。三覆依允。


○諫院啓曰:「鄭士龍,非但貪鄙,多汚綱常,不可齒敍朝列,物論已定。其愛惜人才之意則美矣,豈可以文墨小技,掩其大累乎?請勿收用。」又啓池漢宗事。傳曰:「鄭士龍事,萬一天使出來,則不得不用。平時不用,而至天使時用之,則於事體似異矣。上下之意,皆如是,故不允。池漢宗事,乏人之意,已盡言之。不允。」


○忠淸道忠州等四十三官,雷電雨雹。


9月19日


○己丑,御夕講。成均館進士朴文秀等上疏曰:


儒釋不兩立,邪正不幷行。彼盛則此衰,猶陰長而陽消,此必然之理也。古之明君令辟,攘斥佛老,必辨之於早,禁之於微,遏滔天之浪於涓涓之初,撲燎原之焰於星星之始,故吾道之明,如日中天,異端之息,如氷斯泮。苟無嚴防於幾微之際,則邪說之入耳也易,左道之惑志也深,潛滋暗長,泒浸蔕繁,爲吾道之害,罔有窮已,豈不大可畏哉?恭惟主上殿下,聰明睿智,出於天性,雅尙儒術,扶植斯文。然而臣等所未解者,近年以來,緇髡之徒,日熾月盛,睥睨士類,羊狠鴟張,自謂誰何,肆行莫憚。非有所恃,何敢至此劇耶?頃日赴試縫掖之輩,投宿驪州神勒寺,一寺之僧,撞鍾鳴螺,操弓挾梃,叫囂隳突,且射且歐,急於星火,或被亂擊,毁傷肢體,或墜危砌,挫臂折趾,至有嘔血濱死者。言之至此,駭愕寒心。殿下深居九重,豈知僧徒之作黨恣暴也如此,賊害儒生也如此哉?臣等竊意,未必不由號牌啓之也。今之爲僧者,擧皆逃免繇役,而自一受牌,終身安逸,乃傳相告語曰:「號牌尙存,儒生其如我何,守令其如我何?」以此而惡日長,以此而黨日繁,賊害之變,無足怪也。嗚呼!以僧而刼制吾儒,此釋道勝吾道之漸,臣等所共憤鬱,食不下咽者也。往年犬項頒牌之日,臣等俯竭愚衷,仰叫閶闔,至再至三,竟不蒙允,至於安行興役之際,臣等更陳頒牌之弊,奏疏三上,亦不見納。此豈聖心庇恤僧徒而然也?特由權奸之臣,壅蔽天聰,反以臣等之言,爲雜議。至今士類,切齒唾罵。未知聖上,亦念及此否耶?彼僧徒,旣見儒生之疏,屢不見納於聖聰,以爲儒不勝釋,是尤可深痛也。旣往之失,不可諫也;將然之幾,可不察耶?前日之號牌,有以致今日之變,則宜動淵衷之驚駭,督囚典獄,論以賊僧,置之極刑可也,乃命分繫下邑。臣等竊恐不欲鞫治其罪,反開寬宥之路也。彼神勒寺,去於國都,若是其近,而僧徒之恣暴無忌,如彼其甚。況遠方州郡,禁令頹弛,何憚而不爲亂也?此不痛懲,則白晝大都之中,將有剽奪殺越之變,而終莫之禁矣。臣等且聞湖南暴僧,成群搆亂,或因交鬪,纏縛士婦,豨縱豕突,駭人觀聽。其變亦酷矣,守令坐視而不能抑制,士人抱憤而不能伸理。何莫非號牌爲自恃之資也,冠章甫挾黃卷者,孰不腐心切骨哉?非徒止此,有僧號敬震者,自稱代儲貳捨身,扇動邪說,鼓惑愚俗。吁!捨施於佛,梁武之覆車,昭然可鑑。以聖明蒙養之正,豈有反效梁武之買笑乎?此必敬震者,假代捨之名,上欺聖明,下誣蚩氓,胥譸張爲幻也。又有僧寶湛者,自擬勸善,誘致市貨,錦繡紗羅,求無不獲,乃敢誇大於衆曰:「某物自內殿出焉,某物自東宮出焉。」彼氓之蚩蚩,傳聞驚異,豈知聖明,實無捨施崇奉之理耶?以疑傳疑,以惑滋惑曰:「聖明以上智之資,猶且崇信。我輩何人,獨不捨身施佛耶?」相與髡其首緇其衣,燒指焚項者,自此漸盛,則彼二僧,爲佛道之唱,率一國之民,而歸之釋也。臣等竊料,不斬二僧,則效此誣俗者,不可勝數,雖日誅百僧,不能止之矣。嗟夫!佛道將盛之漸,已萌於頒牌之時,吾道將衰之幾,已著於今日矣。爲今計者,莫如姑先窮訊神勒之賊僧,湖南之亂僧,不緩治於下邑,顯戮於都市,又命捕敬震、寶湛二僧,鞫問其罔上欺俗之情狀,梟首京師,傳示四方,使一國臣民,明知捨施之非出於東宮,崇奉之非出於內旨,豈不大快於人心哉?旣誅此數僧,而勑令下郡,覆刷受牌之僧,還收其牌,載名軍額,次及餘僧,期以五六年,詳摘隱伏,盡歸南畝,而毁刹焚書,必自奉恩、奉先始,迤及他寺,無不皆然,則農民日衆,兵額日充,旣無卒迫聚盜之患,又無毁常亂俗之弊。此臣等所望於聖上也。臣等狂瞽,妄意以爲,聖上外雖無崇佛之名,內未免有崇佛之實。伏願誠以存心,明以審漸,斷以決幾,裁度事理,質諸大義,益加聖念於隱獨之中,無苟且自欺之萌,勿拘因循,痛革深根之弊則吾道幸甚,國家幸甚。


答曰:「朝廷非不知毁刹還俗矣,卒然爲之,則反爲群盜,而其害必巨。設使給牌,其數不多,而牌外僧人則定軍,此所以不使僧徒滋蔓之意也。此雖奸臣時事,初若不爲則至當矣,旣頒號令而改之,則亦失信也。予不崇信之意,予雖不言,爾等可知也。妖僧虛稱內旨與東宮代身,誑惑愚民,至爲駭愕。所當痛治神勒之僧,可治於京獄,非不知也,當初聞之,則神勒寺僧徒三十餘人,而又多事干也。都中僧徒日禁,而反致於都下,則似異,故令本道推鞫定罪,與在京推鞫無異也。大抵今此疏意,關係之言頗多,故當示大臣議之。」領議政尹殷輔等議啓曰:「僧徒群歐儒生,至於有傷,此近來所未有,其於所聞驚駭。令畿邑推鞫,似爲踈緩,別遣京官,刻日窮推,嚴示國法爲當。全羅二僧,冒詐假稱,煽惑人心,罪犯愈重。請亟下諭本道監司,登時捉囚,詳覆馳啓後,依律科斷亦當。大學生疏意,以緇流挾號牌,肆行無忌,欲還收奪,此實斥異端衛吾道之計也。但役僧酬勞,給牌逾年,今若追收,似近失信。」傳曰:「知道。」


○諫院啓鄭士龍、池漢宗事。漢宗事依允,士龍事不允。


○憲府啓曰:「鄭士龍百行俱缺,餘無足觀。只爲未出來天使,收敍之議,出於不時,甚爲未便。雖天使出來,必以此人,爲之接待,未可知也。事甚苟且,不可徒取小技,而不計大節,請收成命。」答曰:「鄭士龍事,大提學〈蘇世讓。〉請收用,故議於三公,而收敍之意,爾等知之矣。天使若出來後收敍,則似異事體,故不允。」


9月20日


○庚寅,臺諫啓前事,不允。


○進士朴文秀等又上疏,不允。


9月21日


○辛卯,上御勤政殿,出擢英試題。出御慕華館,試武科,取全有淡等二十三人。


9月22日


○壬辰,夜,東方北方,有電光。


○取擢英試文科羅世纉等十二人。


9月23日


○癸巳,傳曰:「戶曹參議柳仁淑,筮仕已久,可爲陞品。明日政,特加爲左尹事,言于政廳。」


○臺諫啓前事,不允。


○兵曹判書梁淵啓曰:「萬戶李芬資級,乃建功將軍,而今爲別試壯元。《大典》內,元有加者,加四階云。以此見之,則可陞爲折衝矣。且罷職者爲重試,則卽敍,而收告身者爲初試,則給牒卽敍,有舊例矣。今此擢英試中,前縣令金澱、權知奉事宋舜齡,罷職未下敍用,前判官吳潝、前權知奉事鄭世弼、朴堅,皆下等者也。何以爲之,敢稟。」傳曰:「李芬,依《大典》超爲折衝可也,金澱、宋舜齡則可敍用。但吳潝、鄭世弼、朴堅則皆下等人也。今若收敍,則褒貶之法,反歸於輕,不可敍用矣。」


○以李龜齡爲工曹判書,柳仁淑爲漢城府右尹,黃憲爲司憲府大司憲,韓淑爲弘文館副應敎,鄭希弘爲持平,李潤慶爲司諫院正言,嚴昕爲副修撰。


○夜,土星入太微垣。


9月25日


○乙未,臺諫啓前事,不允。諫院啓曰:「洪叙疇,其子礪,罪關非輕,不可因其冒濫上言,移于近地,請收成命。近日殿試時,因有災變,自上不敢奏樂。科擧遊街,雖係勸奬,然近來災變甚大,自上方惕慮,而下行繁華盛事,亦爲未安,請令勿行遊街。」答曰:「洪叙疇事,所啓至當。此非專釋,只移近道也。不允。科擧遊街事,禮曹亦啓以不可之意,然遊街者,乃所以鼓動人心,而激礪成就者也。不可不爲,故不允。」


○日暈。


○申時,太白見於午地。


9月26日


○丙申,傳曰:「兵曹前於政廳取稟曰:『擢英試入格人中,金澱則罷職,鄭世弼、吳潝、朴堅則殿最居下,何以爲之?』前者丙申年重試時,金璣、金億壽,以罷職見敍云,予答曰:『罷職者則可敍,殿最居下者幷敍之,則殿最之法,反爲輕也,不可敍矣。』其時兵曹更啓待罪曰:『金璣則以學官居下,金億壽則以禮賓寺主簿罷職而不分卞,取稟云。予以爲,其意似異於今矣。丙申年則不分卞罷職與居下而敍用矣,殿最居下者,不可敍也。此乃非輕之事,故當議于大臣事,言之矣。罷職者則已敍矣,居下者,非功臣則經二年,功臣則經一年,乃其法也。居下等者若敍用,則不可退後而敍用也。敍用當否,其遣史官,議于三公。」領議政尹殷輔、左議政洪彦弼、右議政金克成議:「凡考居下者,經年後敍,自有國典。但擢英試,實罕有盛擧。得與是選者,雖特示恩典,非無故輕改舊章,況有金璣舊例?」傳曰:「知道。」


○進士朴文秀等,以撤寺刹收號牌等事,至四上疏,不允。


○憲府啓曰:「曾聞臨陂縣修心寺山麓,有一品官永葬,穿壙下外棺後,僧徒恃其獷悍,謀欲禁葬,擧寺僧徒,各持汚穢之物,充塞棺內,亂打役軍,因殺乞糧病僧,聲言其品官殺之,追到其家,拘執此品官之妻,多方困辱,去衣結縛。事甚駭愕。故監司處推閱移文事,行移矣。全羅道僧人,頑暴成習,出入閭閻,刼奸人妻,場市成群,至販魚肉,發人墳塚,火人室廬,白晝大路,公然殺掠,一飯之惠,爲人報仇,恣行無忌,若僧人在路,則雖有名品官,未敢爭路,一道之人,無不震懾。是以僧人,寔繁有徒,非獨深山多創寺刹,至於原野,或稱菴子,或稱齋舍,梵唄相聞,皆爲寇賊淵藪,僧人之害,視他道尤甚。今若不設令而禁戢,則將爲難圖之患。使今去京官,同觀察使,一切檢括。隨其所犯輕重,推鞫治罪,餘悉還籍定役,其《輿地勝覽》所載外寺刹,一切撤毁。前臨陂縣令鄭士謙,欲逞宿忿,私右僧徒,鍜鍊成獄,陰嗾隣宰,陷人無辜,亦甚驚愕。曾下傳旨,不稱所犯,請更奉傳旨推考。」傳曰:「皆依啓。


○臺諫啓鄭士龍事,諫院啓洪叙疇事,皆不允。


9月27日


○丁酉,臺諫啓鄭士龍事,不允。


○進士朴文秀等又上疏,不允。


○司憲府大司憲黃憲等上箚曰:


前者募僧赴役,給牌酬勞,出於一時之謬議,然其本意,蓋欲役遊手之人,隨毁隨築,擬在永世之利,且禁無牌之僧,論以盜賊,抑損其緇徒也。今者犬項之築,不久陊潰,蟻項之鑿,旋復堙塞。所赴之功已隳,隨築之令反汗,而所受之牌,獨爲逋逃寇賊之奇貨。是則利在僧,而害在國也。今之議者,以更役其僧爲難者,必以徒煩其役,功未易就也。然僧徒異於齊民,赴役雖頻,國無損害。況視軍民困於營繕者,其勞逸爲如何哉?且聞年前犬項潰決處更築之時,只役分授之僧,不及他受牌者,故所築不能牢固。水之決,必有其衝,何可以許多受牌之僧,獨責此分授不多人,使之做功也?論以賊僧之法,未爲不嚴,而今之廢閣不行者,人心狃於因循,上無一定之令,下無奉行之吏故也。況守令利於役使,非徒不禁,反爲掩庇,雖歲擧刷括之令,假作虛名,備數塞責。是以憑藉縱恣,日盛月熾,寺刹庵齋,遍滿山野。在今者佛敎,雖似衰微,僧徒之繁,未有甚於此時,反恃號牌,而驕恣益甚,頑暴獷悍,殺掠姦淫,無所顧忌,爲民之害,莫此爲大。臣等之意,還收其牌,未爲無辭,若以收牌爲失信,而不可行,則犬項、蟻項兩處受牌僧徒,倂令招集,犬項頹圮處,同力合築,以期堅緻,隨毁卽然,如有不及其役者,與恃牌作惡者,幷收其牌,則庶見功可易就也。假使功未得就,與勞民動衆,大相遠矣。無牌之僧,一切刷括,擧法重治,使不得接迹於寺刹,其有容匿其無牌者,幷罪其寺之僧,而收其牌。其有牌者,亦皆鈐扼,勿令縱行於里閭,如有觸禁自恣者,亦令收牌。地誌所載外寺刹、庵齋,先令毁撤,則緇徒之害民病物者,庶可少抑矣。大抵矯弊之令,當先自弊作之地始。京畿、全羅兩道,已遣京官,凡應行節目,同其道監司,委責擧行,次及他道,則事不騷擾,而必無廢閣之患矣。今者儒生,懃懇陳疏,多日而尙不知止者,豈無所見乎?殿下之不崇異敎,臣工之所共知也,而代僧降香之說,播騰於人口,豈非聖治之大累也?伏願殿下,嚴勑宮闈,以淸治源,攘斥邪敎,以植吾道,不勝幸甚。


答曰:「憲府箚子,非但予見之而已,且有建策之事,當與大臣議之也。儒生上疏,則請一切毁寺刹收號牌,而憲府箚子之言,則似爲適中,故議之矣。」


9月28日


○戊戌,領議政尹殷輔、左議政洪彦弼、右議政金克成、左贊成蘇世讓、右贊成尹任議啓曰:「僧徒已受號牌,未幾收奪,似近失信,故前日議及此意。但當初給牌,以其酬勞,犬項、蟻項兩處,旋卽頹圮堙塞,此實不勤力役所致,何以謂勞?隨毁隨築,已有法令,前兩處役僧,待春和悉令督赴犬項,倂令修築,務要堅緻,以圖永久之利。其不肯役者,收牌定役;其無牌者、召募時避役在逃者,令各道觀察使,申勑所在列邑,嚴加刷括,以充軍額;寺刹非地誌所載者,倂令毁撤,始自兩道,次及他道,則庶無一時騷擾之弊。其應行節目,令該曹,備細磨鍊施行何如?」傳曰:「知道。」大臣等又啓曰:「宋欽年今八十,而欲永歸田里,陳疏辭職,得蒙允可,已定歸計。其母年百歲而身死,爲老母而補外,故侍朝之日甚少。今始終制而還朝,則年已八十。以此有歸計矣。此人淸白,且有所守,不如他人之比也。如此老成之人,臣等意以爲,在於朝廷甚當。」答曰:「宋欽以年老辭職,而漢城府事甚煩劇,老人所不堪任,故已令遞之。今以同知中樞,辭職歸鄕,則殊無尊敬幽德之意。工曹參判,乃閑地,隨闕差下可也。」


○臺諫啓鄭士龍事,不允。


○夜,南方天中電光,乾方東方,有氣如火。


9月29日


○己亥,傳曰:「前日武科出身三品人員,欲爲觀射,以給加資,今爲習陣,則可以兼行。武科人員,時散勿論,除擊毬,以騎射一次,取四中以上,仍試貫革事,言于兵曹。」


○聽朝啓。臺諫啓鄭士龍事,不允。


○憲府啓曰:「日月之食,俱出於一月之內,此實天變之大者。前者殿試及放榜,爲此災變,皆進日而行。今聞初三日,有親閱。日食在初一日,而習陣在初三日,則恐妨謹天戒之意。況今冬享大祭執事,明日受誓戒。初三日,乃其散齋也。尤爲未便,請停。」傳曰:「初三日習陣事,兵曹取稟,故予以爲二日,則與初一日連日,故不可爲矣,若三日,則有間於初一日也。且習陣,非戲事,停動樂,只爲閱武事判下,而其犯於大祭散齋之意,專不致察矣。今見啓意果當。習陣亦非汲汲,其可停之。」


○夜,南方有氣如火。


○全羅道錦山雷動,龍潭雷雹地震。


9月30日


○庚子,御夕講。侍讀官洪暹曰:「儒生等,近以僧寺,累日陳疏。布衣之士,不知忌憚,陳疏至此,言路似通,至爲休美。自上不崇佛敎之意,朝廷孰不知之?聖學高明,故無秋毫可疑也。但以我國事觀之,則新羅最尙佛法。歷年雖似延長,其爲亂亡,則相尋也。高麗之季,酷尙佛敎,故妖僧迭起,竟至亡國。以當今之事觀之,聖學高明,萬無可疑,但人心,從善難而趨惡易也。自上若開一端,則下之所趨十倍也。人之爲僧者,非所以尙淸淨寡欲,乃所以求福利矣,若一惑,則開悟最難。儒生等以爲,僧人或畫佛像,或稱東宮代身,不知其眞爲此事矣,若果爲,則其於吾道之盛衰,國家之興亡,最有關焉。其漸不小,勿以儒生之言爲迂,而更加省念焉。」上曰:「近者儒生等,以號牌,恐其佛敎復盛,此言至當。但前此朝廷所以募役,酬勞也。是故朝廷更議,犬項等處,更令召役,如不赴役,則盡令搜括定軍矣。因循之弊,不無也,如代身之事,則專不知之,故時方推考察之矣。其所妖言,亦不知何以爲也。」


○臺諫啓前事,不允。


○憲府啓曰:「故副正奇浚妾子彭年、彭壽、億壽、億富等,凌蔑嫡母宋氏,多行不道,毒殺嫡同生舜年。不特此也,白晝江路,刼殺行人。其爲所犯,至爲深重,而彭年則逃避矣,其餘彭壽等,皆已捉囚本道,不卽推鞫,故監司亦已推考矣。今年三月,因其上言,憑閱推考啓聞事,行移矣,而尙至于今淹然,不究竟回啓,至爲稽緩。今又因上言,分揀事判下,必以曠年繫滯,慮有其冤也。然右人等所犯,大關綱常重罪,不待本道回啓,徑因其上言,而分揀爲難。敢啓。鄭金院坪,自祖宗開創以來,名之曰講武場,使之禁耕陳荒,以作徵兵軍馬結陣留養之所。祖宗設立,深意固有在焉,在近年許人折受,太半開墾,隙地無多。如有不意徵兵之事,則非特無喂馬之芻,許多軍馬結陣,亦甚難焉。戶曹與觀察使,當初折給,其無爲國經遠之慮,可見矣。請令兵曹戶曹與本道觀察使,同審其折受處,速令還陳,場限界內,侵耕之地,倂令一一還陳。前日將擧大閱,已知有此廢,故有禁耕還陳之令,而拘於私情,恬不奉行,開墾之廣,年年滋甚,至爲未便。請更申勑,毋使廢閣。」傳曰:「皆依啓。」


○全羅道觀察使金正國謹啓爲救弊事:


臣巡行時詢訪,則爲弊多端,如步兵、水軍絶戶,兩界入居逃亡人等,一族切隣,受害尤甚,軍民不勝冤苦,日就流散,無所於歸,躱身山藪之間,無他生業,不得已攘奪偸竊爲事,出入場市,反賣資生。有時犯盜現捉,被鞫受罪者,無非避苦逃躱之人。其中若有傑特者,嘯聚同類,則失業無歸之民,爭附應從,如祖宗朝難當賊黨,不日而成,至爲可慮。安集救弊之策,不可不擧。臣所擅便事,則自可隨宜處置矣,該曹受敎立法行用事,雖知其弊,不可隨意更革。利害便否,欲俱錄啓稟,第緣軍政重事,實邊大計,不可以獨見敢啓,遲疑之際,適今月初二日,同副承旨書狀云:「君依於民,民賴於君,相須相安,固猶父母之於子。其爲矜恤之念,烏可少弛?近年以來,民生困苦,愁嘆不絶。咨問弊瘼之擧,在所當急,而遣使詢訪,則閭巷之民,諱不言情,泛然下諭,則視同尋常,終歸文具,凡民疾苦,無路上達,予甚憫焉。卿其多方廣詢,病民切害之弊,各別馳啓,毋使上澤壅滯,下情阻礙也。」臣前此訪問民弊事,逐一開坐,謹具啓聞。一,步兵價布,在前一朔之價,多不過七八匹,比來連次年凶,雖穀貴貨賤,於前數,加一倍亦足矣,頃者十倍其數,故上番戶首等,於其保人徵受糧價物,亦十倍於前。蔀屋窮産之民,雖斗粟尺布難辦,許多布物,備得無由,不得已田畓財産,盡賣充數,因此日益彫弊。今則立法定數,而分送各處,如前濫數隱徵之事,朝廷耳目所不及,不得二一紏察,侵虐日加,上番戶首等,不勝支當,又貸月利添數,積納下來,則月利之數,又徵於保人。名爲減數,受弊如前,因此不支,破産逃役者相繼,聊生無策,仍爲賊黨,後次番上之時,則全戶具闕者甚多。本官以空名成籍,上送闕立,行移督促,則不得已一族切隣,倍徵價布,以色吏準授上送,諸處納上,一族切隣,皆是有役人,身役之外,又受其弊,甚者,一族之內,兩人逃戶,則徵兩人價物,三人逃戶,則徵三人價物,疊疊受弊,又不能支。一族切隣等,因此逃散,空名之價,充數無由,又徵於一族之一族,切隣之切隣。邑里日就空虛,巡行時滿庭叫悶,積案訴狀者,皆闕軍之一族切隣。其中尤甚者,谷城本是殘邑,步兵元額一百八十四戶內,見存戶保人,亦未充定,單身立役者甚多。絶戶多至九十四戶,半於元額。絶戶價物,責徵於闕戶之一族切隣。羅州、靈光等十餘官,未充定保人數多,而全絶戶則無有。其餘各官,雖多寡不同,絶戶頗多,其弊亦同。依前受敎,閑丁及僧人、雇工數外伴人等,時方刷出充定,然以刷出不多人,許多闕戶,充數無由。百般思慮,他無可救之策。前者兵曹受敎內,元額有闕戶,罷旅外充補。今考各官軍額數,或旅外多而闕戶少,或闕戶多而旅外無,勢不得均一充定,元軍額亦不可減數。臣意以爲,無旅外、或旅外數少各官闕軍額數,以旅外數多他官,移額充定,上番價布,減定匹數,依選上例,本官守令監納踏印,還授上番戶首上送,分送各處官員,憑考監封,分給役處及差備代立人等,各其道掌官,親考監封許給,如有濫捧之人,則許本人訴告法司,官員及代立人重論,則軍額不減,而闕戶可補,價布不多,而保人得蘇,一族切隣,無受弊逃散之患,庶有還集之理。此則與兵馬節度使同議。一,道內各官水軍闕戶,又倍於步兵,靈巖、靈光等官尤甚,全絶戶皆至百餘戶。他官闕戶,多寡有異,而大槪略同。各浦僉使、萬戶等,亦以干立報水使,行移本官督責,則本官無由充立,徵價布於一族切隣,其弊有同於步兵,至有擧里蕭然一空。水軍一分之闕,爲萬戶、僉使一分之利,十分之闕,爲十分之利。元軍之額日縮,徵布之利日倍。見存軍戶日散,誠非細故,救弊之策,與兩道水使同議,無有適可之策。若減元額,則軍政虛踈,若仍存舊額,侵及見在軍民,則他色軍戶,竝受其弊,漸至消耗,擧額虛張,安集無期,至爲可慮。廣收朝議,則必有便當之策。或云:「彌助項防踏新設後,慶尙道平山浦,已爲內地賊變無疑處,仍舊不革,本道順天、光陽、求禮三邑水軍,多至百餘戶立防。」革廢其鎭所屬水軍等,本道各浦水軍絶戶充定,雖曰便當,沿革重事,且其鎭內外形勢,革置當否,時未得躬親看審,姑因所聞啓稟。一,前者戶曹受敎,各浦三等猛船。鼻居刀船等,限滿大船則五升木緜十一匹,中船則九匹,小船則七匹,鼻居刀則三匹,折價和賣事,立法後,船隻雖限滿,板料徒自腐朽而已。本道沿邊之地,人民等不責造船,材木不肯和賣,故不得已當領領船格軍分徵之矣。大船之價,常布準計,則幾至八九十匹。貧殘軍人等,本身之役及闕戶一族切隣價物,疊疊被徵之中,身役不干限滿船價,亦至分徵,可謂冤憫。限滿船,除水軍徵納,令水軍節度使親審,分等折價,從便高下其直,可賣則賣之,腐朽不用則置之,棄國家絲毫之利,除殘民莫大之弊,似爲便當。一,前者兵曹受敎關內,木弓,弓力無增減,夏月可用,逐年造作分藏事行移,故自甲戌年至丁酉年,每年造作,營及各浦分藏,會計施行,逐年數多,積滯年久,膠力無氣,破損不用,修補之弊,皆及於軍卒。歲年積久,則無用之物,終不可容藏,軍人等,不勝造納之苦,爲弊亦鉅。今後則除逐年造作,水營各浦,酌定其數,隨毁隨改,只取堪用,自無年年造作之弊。至於久遠不用數外木弓,殘貧軍卒,盡爲分給,似爲便當。此則與左右道水軍節度使同議。一,各牧場遺失馬價,在前以綿布生徵。去乙未年受敎,常時綿布稀貴,馬價甚輕,今則馬價甚高,牧子等甘心偸賣,故今後則除綿布,以本色相准,四齒以上八齒以下品良馬,生徵入放,亦有立法。特遺失之數,豈皆牧子自己偸出者哉?或被水賊偸去,或偸幽深阻險林藪之中,不無自斃遺失之理。若此馬價騰踴之時,以本色相准,齒少良馬生徵,則不惟牧子蕩産買馬之冤,家畜産駒,喂穀草依人手,長養成性,不習風雷雨露之苦,入放未久,旋卽故失,公私兩妨。今後則除馬匹生徵,依《大典》以價布斟酌馬價,量宜定數生徵,似爲便當。一,丙申年受敎內,各場內,閑雜人濫耕田畓,勿論案付收稅與否,無遺還陳,牧子之代父祖連役者,於田案內,名字有異,則其元田地,與閑雜人,一例盡陳。代役人等,無以爲生業,呈訴者頗多,果爲可憫。分明代父祖爲牧子之役者,其父祖名字案付田地,依他牧子例,還許耕食,毋使失業,安集守直,似爲便當。一,他餘陸地各官,例無牧場,珍島郡則本是絶島褊少之兄,田地結負數少,智歷山牧場,最是廣闊,一面地方,居半場內。乙酉年案付田地三百八十餘結,貢賦進上諸事,出夫支供,其來已久。乙未年受敎內,勿論案付與否,竝皆還陳,入接人民,全數撤家刷出。小島生長居民,陸地則勢不得流移接居,失業冤悶。不持此也,三百八十餘結,田案減錄,貢賦除出,見存結負,添加支定,擧邑人民,幷受其弊,闔境呼冤,至爲可悶。智曆山場內,乙酉年正案付田地,則勿依陸地各官牧場例,毋使還陳,仍給耕食,正案不付加耕田地,則一切還陳。久遠居民,亦許還入接,隨後若干年以後,加造家濫入人,則仍撤去,勿令入接,則擧邑之民,無加賦之怨,似爲便當。大抵頃者,徒以馬政爲重,各牧場布置節目,過於急切,牧子等,不堪其苦,逃散相繼。救弊安集,以紓急切之病,亦爲便益。一,珍島郡,褊小絶島,土地隘窄,山多野少,無可耕之地,人民等生理不饒。本道及京畿、京中忠淸等道,作罪爲奴人等,逐年入送,巡到點考,幾至三百餘人,後來者,踵至不絶。皆徒手入去,托口元居之戶,貧殘元戶人等,不得已分餉所食,主客俱弊。本官不得一一存恤,關津有禁,未得隨意出來丐乞,飢殍相繼。此人等,雖亂法之民,國家貸死入送,旣許生道,而不爲生生之地,關閉一島,如釜魚煎死,倒懸至此,人命可憐。前者郡地富之山牧場馬匹移放後,國屯田開設,瘠薄尤甚。屯田元數十結五十六負八束,每年所出太粟幷,多不過四十餘石。此國家絲毫之利,莫如奴婢人等,均一折給收稅矣。此屯田,距邑甚邇,雖許多人所得略小,力作可以延息無飢,王政幸甚。一,同郡人物鮮少,校生纔十餘人。每式年歲貢生徒,依陸地邑郡例,定送未便。請依濟州例,權宜除減,似爲便當。一,入居逃亡人一族切隣,刑推督現,在所不得已之事也,是以,入居人等逃亡,則粘移兵曹,移文本道,一族切隣等,囚禁刑推,至於三四次。粘移後,兵曹以入居人逃亡事,不宜輕歇,加刑督現事,更論行移。非自己所犯,依行移竝前訊,或至七八次受刑,因此殞命者頗多。如聞入居某人逃亡事,則擧里逃散失業。從前入居逃亡人,一族切隣等受訊者,不知其數,而無一人現出。國家無現出之益,民人有失業橫殞之患,至爲未便。今後則三次刑推後,勿推放送,申明容接不告之法,以防逃來之弊,似爲便當。一,順天地突山島屯田所出,每一年,少則或七八百石,多則或千餘石,糴于附近順天、光陽、樂安、興陽四官居民。右官居民,遠路受出,不能輸轉,優給買布持來,以所作穀食,充數納倉,民弊不貲。自屯田設置之後,每年四官各三四百石,分給民人,逐年收納入倉。幷本官元數,隨年倍數,官倉宜其盈溢,而終無置處,不得已改色之際,有限居民,多數據給,四官之民,秋收之後,則所作之穀,掃納官倉,猶未充數,貸於富人之家,爲弊甚鉅。其次附近,官穀不阜,求禮、谷城、玉果等官居,民亦分給事,意欲啓稟,但以右等官,亦數日程途,踰越大嶺,受出之弊亦重,勢所難行。竊意屯田處,迫近水邊,是慶尙道晋州、河東、昆陽等官,只隔一津,相距甚邇。今後則右等官,幷令分數,同道近處各浦船隻,受載移運,水邊居民,分給還納,則軍資均實,順天等四官之民,庶可蘇息。晋州等官倉庫,又積年盈溢,則臨時另議處分,似爲便當。一,本道則京師隔遠,南極海陬。海邊居儒生等,距京尤甚絶遠,故大擧別試廣取之時,行裝難具,不得隨意上京赴擧者頗多,其中才劣,雖赴擧不緊人,號爲儒生,不得安坐,至有賣田土備行具。至爲憐憫。巡行時校生,業儒等,考講製述檢擧次,間有才優赴擧之人,問之則遠路糧物從馬難具,不得上京觀光云。非徒本人私弊,有乘國家廣取之意,不無遺珠之歎,似爲未便。今後大擧別試,則權宜式年鄕試之例,試取上道,以除衆儒間關上京之弊,似爲便當。此則近於更變,殊爲未安,亦是南人困弊之一端,故竝錄啓稟。


冬十月


10月1日


○辛丑朔,日食。


○傳于政院曰:「有議事,其命招政府全數及曾經政丞、六卿、判尹以上。」領議政尹仁輔、左議政洪彦弼、右議政金克成、左贊成蘇世讓、右贊成尹任、戶曹判書曺繼商、吏曹判書尹仁鏡、刑曹判書成世昌、工曹判書李龜齡、漢城判尹李芑、兵曹判書梁淵等至。傳曰:「予欲議之意蓋久,而事甚非輕。今欲面議,而無端面議,則恐上下動驚,故特書予意,先諭之。予以否德,承國家否運,因臣民推戴,卽位已至三十三年,況累經朝廷變故,宮闈間,亦有變故,非一再,皆不穀之所致。卽位已久,而治效未見,生民日苦,災變日多,人心風俗,日漸偸薄。當權奸用事之時,雖有傳位之心,未暇爲之。今已去奸,朝廷堂堂,上下和平,此予退享餘年之機會也。予雖無大病,自壬辰年大瘇之後,氣不如舊,聾聵之證,間或有之,經筵之間,言語或未解聽。予年已五十一,雖不至衰老,精神志慮,頓不如年少之時,其爲疵政幾何,自古人君,久處崇高之位,不傳於賢世子,予所不取也。傳位於生前,而或有敎助其所不及,則國家永固,而有盤石之安也。況明年天使必出來,接待之際,進退升降,氣力不逮。若奏請承襲於天使未出來之前,則天使兼帶此事,國亦無弊矣。我國封上王,非一二。考諸《國朝寶鑑》,則班班可知。太祖及恭靖大王、太宗、魯山,相繼而傳位,世祖未豫時,亦有如此之事。當今世子賢長,一國所共知。欲退享餘年,懇懇不已者,實予之誠心也。卿等博考祖宗朝古例,則不以此事,爲驚且難矣。且始勤終怠,人之常情,上下何異哉?太宗春秋五十二歲,傳位世子,則必非衰耗,豈無其意乎?予亦過數朔,則五十二歲。于今傳位,不亦可乎?卿等亦豈偶然?輔助此甚美之事也。」尹殷輔等聽傳敎,莫不遑遑涕泣,捲所下書還入,啓曰:「臣等伏見下書,莫不驚駭,此不可議之事也。」又以書記下于大臣等曰:「如此重事發議,則傳播四方,予初豈偶然計而議之?自古如此之事,下人豈有從命者乎?太宗朝,知申事李德明等,力陳不可,太宗不允。遂傳位于世宗,以致東方大治。今此之事,雖駭於聞見,以國家計之,則終必有大慶。予年已過五十,卽位亦久,一國所共知。豈有離心者乎?令該曹博考祖宗朝古例,擇日可也。此事非如公事間相議之事。予心已決,今因下人所難而旋止,則其於事體,甚不可。」殷輔等又啓曰:「朝野豈料天意爲如此?聞者莫不驚駭,臣等不知所啓,聖計不可如此也。」傳曰:「予之計,非一朝一夕。前雖有懷,未敢發也,見時而發矣。前傳敎以爲,博考祖宗朝古例,擇日矣,自下豈其考前例而爲之?雖令爲之,必不爲也。太宗趣召世子,令內臣傳寶而移御,故依太宗朝古例,招世子已傳大寶,而世子哭泣固辭。然不可止矣。」殷輔等又啓曰:「太宗朝事,不可法也。世宗乃東方大聖人,而文宗春秋甚高,猶不傳位,請法世宗。臣等伏覩今日傳敎之意,豈料聖計乃出於此耶?臣等莫不驚愕。世子未安之心,亦豈偶然乎?且今國事可慮,雖千萬計之,如此之事,不宜計料於此時,自上亦豈不知乎?」傳曰:「其在祖宗朝,或有傳位之時,或有不傳之時,其規豈一?世宗朝不傳之意,未知何由也,然豈盡法之乎?若世子迷弱而暗於事,則不可傳也,今則世子通於治體,學識高明,大臣等孰不知之?昔成王削桐葉封弟,而其時以爲,王者無戲事,而遂封之。予今已傳大寶于世子。哭泣固辭矣,然勢則然也。」殷輔等又啓曰:「世子聖德,孰不知之?然聖體康寧,豈意計出於此時也?今定大事,而乃出於不意,臣等不勝感愴。世宗春秋六十,而猶不傳位,請取法世宗。若下燭臣等之意,則在所勉從。」又以書記,下于大臣等曰:「國事予豈可忘乎?雖退處,豈不接見卿等乎?世子於國家事,無有不知,若大事,則豈不稟予乎?世子雖哭泣累辭,已傳大寶,明日百官賀禮可也。」殷輔等詣閤門之內,啓曰:「夜深而詣閤門之內,至爲未安。然大事,臣等不可恬然退坐而轉啓,請入面對。」又以書記答曰:「若論議可否,而事可還止則面對矣,依祖宗朝古事,而召世子已傳大寶。時王已出,予何面對也?雖面對無益,故不爲也。」殷輔等又啓曰:「臣等雖無狀,忝側大臣之列,而如此大事,不與臣等下議,而只令宮中婦寺傳大寶。此非但一時之事,亦當觀法於後世,不可以此傳後世矣。夜深累啓,實所未安,然事極關重,故敢啓。」又以書記答曰:「予何事不計,大臣等亦豈不計?予不面對,非有他意。豈無後日見之之時乎?今雖面對,事已定矣,不可如兒戲而論其可否也。雖一國臣民,咸曰不可,予意不可中止也。予年或三四十而卽位,亦或十餘年則傳位,固不宜矣,予年將至六十,而卽位亦已三十餘年。玆以朝廷,前旣陳賀,亦以此取人。以此見之,則予無不足之事。今雖如此,豈有他意哉?太宗於康寧殿內,令內臣趣召世子傳寶。今亦依此例而爲之也。但其時所謂內臣者,意或承旨也,然康寧殿則承旨所不入之處也,其必令寺人傳之矣。若以內臣傳寶,則爲不當,此當可察矣。」殷輔等私語承傳色朴漢宗等曰:「有所啓之事,而夜深未敢入啓,故姑退矣。」


10月2日


○壬寅,傳于政院曰:「昨日大臣退去時,言于承傳色曰:『有更啓之事』云。大臣等必有所言,而予亦有所言,故今又傳敎矣。昨日以書記,密示大臣者,誠以予今適當機會,故意大臣等,亦必以爲當也。大臣等竟至牢執,不小之事,必當傳播於四方矣。昨日前後書記及傳敎之言,載於注書草冊,昨未隨參宰相入來,其竝示之。」


○領中樞府事鄭光弼、領議政尹殷輔、判中樞府事柳溥、左議政洪彦弼、右議政金克成、左贊成蘇世讓、右贊成尹任、戶曹判書曺繼商、吏曹判書尹仁鏡、刑曹判書成世昌、工曹判書李龜齡、兵曹判書梁淵、漢城府判尹李芑,詣于賓廳。尹殷輔語于大臣等曰:「大內隔遠,承傳出納之際,勢甚遲緩也。詣大內近處啓達。」於是,鄭光弼等詣仁政殿東長廊,刑曹參判權橃、兵曹參判丁玉亨、工曹參判韓允昌、禮曹參判金希說、漢城府左尹林百齡、右尹柳仁淑、大司成魚得江、吏曹參議許磁、戶曹參議金遂性、兵曹參議尹思翼、刑曹參議洪愼、禮曹參議任權、兵曹參知李彦迪亦詣焉,大小宗宰,相繼而至。注書權轍,以昨日書記及傳敎之言,書而示之,大小宗宰,皆掩泣驚惶。


○以書記下于鄭光弼等曰:「卿等必以予爲未至衰耗,而遽爲如此之事。卿等不忍之情,予豈不計乎?《國朝寶鑑》曰:『太宗令內臣趣召,上卽以大寶授之。』所謂內臣等,未知某人召世子矣,豈得使承旨往復哉?疑必中官也。以趣卽二字觀之,如此之事,若從容爲之,則人心洶洶,故急召爲之。此豈無計慮乎?是故,予意卿等雖牢執,已依祖宗朝古事,一傳大寶,則此是內禪之後也。下豈有他意乎?內禪之後,更有他意,古所未聞也。是故,令中官,趣召世子傳寶,而世子哭泣,累辭不受,卿等牢執至此,予心反甚未安,心神錯亂,去夜寢不能寐。若累日至此,則豈無生病之理乎?予甚憂憫。予欲傳位,出於誠懇,少無一毫他意。人君一身,百責所萃,雖無大失,若撫御乖方,則將至危亂,所關非輕。予之卽位,若過數朔,則三十四年也。比於世宗朝則猶爲加矣。粗安至此,豈偶然哉?予若悠悠度歲,或因事之端,或因病之際,欲傳位則此非予誠願也。須朝廷和平,四方無虞,如此之時,傳位於世子,退享餘年,則此東方之大慶也。予之念此,非一朝一夕,而不敢輕議者,奸臣〈金安老。〉用事之時,予豈忘國事安危,而何有如此之事乎?以今觀之,則朝野和平,國事可信,而機會正當也。予雖退享餘年,此非棄群臣歸他處也。一國臣民,洞知予出於至誠,則群情豈不安乎?予嘗聞之,世宗末年,令世子出納公事,而至歸集賢殿,討論經史,則此特未傳位而已。知世子之賢,可以預謀國事,而必不傳位者,慮或太宗傳位於己,〈世宗。〉而又傳位於世子,勢所難矣。以此其不傳位,明矣。成宗朝,春秋尙富,世子年少,豈有他計哉?前此祖宗朝,封上王非一二,則未知傳位於賢世子爲非也。此事如其歷代及我國所無,而予以妄量率意欲爲,則卿等牢執,猶可也,此乃歷代與祖宗朝故事,豈有他意乎?予年非不至衰老,而太宗傳位之時,未有臥病而尙康寧,故其後郊外拜陵,尙如舊時。何必待衰老然後退處乎?人君若久在其位,則計慮舛錯,事將爲誤,而終至於有悔,此予深遠之意也。年少人君,則所爲之事頓殊,此宗社之福也。世子明年,則乃二十五歲,何事不察哉?《國朝寶鑑》,稱世宗壽五十四歲,則不過六十歲明矣。年纔二十餘歲卽位,而在位三十三年,壽五十四歲,則此豈爲多哉?予卽位已三十三年,而到今年則優於此也。自古內禪,未知朝臣執事參預之理也。若必群臣從命之後,乃可傳位,則何可望也?適當機會,若不得爲之,則予心何時可安也?予未衰老之前,如得退坐一年而安心,則卿等之忠誠,何可勝言哉?此非予爲一身安逸,爲國家永享大平之意也。此事今日決定,然後紛紜之意,亦可自定也。自古祖宗傳位之時,未聞待下人從命,而自上決定爲之,予非不計此也。然予於視朝廷及卿等,情有所不忍,故未能自斷,而以此上下相持,大事至此,京外所聞,以爲何如?予甚憂焉。須今日決定,使人心大定可也。」光弼等啓曰:「如此之事,反覆計之,決不可爲也。古今人君,孰無此心,以其重大,不敢輕易爲之,故漢、唐盛時、宋朝,亦未有之矣。在太宗朝,人心小安,似爲甫定,而無雜事,故傳位矣。世宗朝,有文宗,而猶不傳位,此豈不欲爲之?勢有所不可也。今則自上無疾病,又無事端,而遽欲傳位,事甚苟且。人君繼體,若容易,則豈無後議乎?平常爲之,則似可矣,待世子益知變故,然後似可爲也。今以此事,人心至爲駭愕。其未傳播四方之前,請從臣等之言。」


○大司憲黃憲、大司諫申光漢等啓曰:「內禪之敎,出於不料。臣等聞之,不勝驚泣。聖上春秋方盛,聖體康寧,安知遜禪之意,遽出於今日乎?方今大奸纔去,朝廷甫定,天變匪常,上下遑遑,顒望聖上,銳精出治,以鎭人心爲急。豈可遽釋皇天、祖宗付畀之重,以缺臣民之望乎?禪代之擧,雖唐、虞所行,非重耄期倦勤則不爲。後世雖或有之,多出於事勢之不得已也。聖上非耄期倦勤之年,又無事勢之不得已者,臣等不識聖念之遽至於此也。先王所爲,後王之所取法,如此大事,不與朝廷共議,一夕之間,出於如此,一國視聽,孰不驚駭。請勉從朝廷之請,以答臣民之望。」


○弘文館副提學閔齊仁等啓曰:「傳位,國家大事,不可卒然處之。況大位,非殿下私器,祖宗之所付托,臣民之所歸仰,尤不可率爾獨斷,乃於宮中,只與宦寺,欲私傳大寶,一國臣民,不知聖意之所在,不勝驚惶。去奸之後,人心粗定,又知殿下銳意圖治,朝野方想望大平,豈意遽有今日之命乎?如此大事,決不可於宮中獨斷,而堅拒大臣之請對,人心尤爲惶惑。請速召對廷臣,廣議幸甚。」


○侍講院輔德趙士秀等啓曰:「伏聞遽有內禪之命。事出不意,朝野遑遑,罔知所措。臣等伏念,內禪,雖出殿下之誠,然祖宗付託之重,不可容易授受。此雖殿下一家事,社稷大計,亦非殿下所能私。今者擧國臣民,咸所仰戴,罔有他心,一夕宮壼之內,獨斷大計,殊非重祖宗付托之意。大抵帝王擧措,當順人心。人心不順,强以行之,則拂於人情,或致危亂。此豈貽厥孫謀之道乎?況聖體方康,臨政無倦,有何事端,而遽有此命?去奸甫爾,人心稍定,此正聖慮益加鎭定之時。豈可輕動大事,使人情洶懼不靜?臣等猥侍東宮,深知誠孝夙著。殿下雖顧托丁寧,其在誠孝,豈可一刻自安?伏願亟收成命,上以重祖宗付托之命,下以重東宮誠孝之念,以鎭一國臣民之心。」以書記答鄭光弼等及臺諫、侍從等曰:「予卽位蓋久,年過五十,餘年幾何?世子賢長傳位,而退養餘年,此眞大平之事,而世子累辭,朝廷堅執,予心無賴。臺諫侍從,豈知予情之切乎?事今已定,不可更改也。」光弼等回啓曰:「以依倣太宗朝故事傳敎矣,然與太宗朝事有異。須法世宗朝事,勉循下情。」


○世子使承言色李承豪,言于光弼等曰:「雖百端固辭,而未得蒙允,欲自盡未能,心何有極?罔知所爲。朝廷須力爭,以盡回天之力。」


○以書記傳于光弼等曰:「太宗以文武英明之資,五十餘歲,尙無大病,而傳位賢世子,〈世宗。〉豈偶然哉?此東方之福也。太宗傳位,在戊戌年,則今年亦是戊戌,而予年亦五十餘歲,則事非不同。但世宗則受禪於太宗,又傳於世子,〈文宗。〉則不亦難乎?世宗春秋五十餘歲,而卽位則未過三十年也。予雖法太宗,何居焉?予有四機會,正合此時。去奸之後,朝廷和平,此一機也。予年正合太宗,此二機也。予之卽位,亦合於世宗三十三年,此三機也。世子賢且長,學問高明,氣質純粹,此四機也。此四機,難逢也。予少無一毫他意,而正合四機,故敢發此論,此大義大計也。發大瘇幾危之際,不無此念,而朝廷之事爲重,故未果也。今則奸黨伏罪,士類皆還,老成勳舊,亦在朝廷,正如祖宗朝堂堂之時矣。予雖退養餘年,只解權柄而已,國事豈可忘哉?」光弼等書啓曰:「自古帝王,莫不上順天意,下循群情。若拂輿情而違天意,則禍亂之至,可指日而待。曩者奸臣亂政,國勢頹靡,將不可復救。幸賴睿鑑洞照,不遠而復,群情胥悅,顒望維新之治,然如大病之餘,四體雖存,氣脈萎薾。將進藥餌,節飮食以調護之,其延長壽福,未可知也,而況移易其常性,拂亂其心志,失其調攝而促之哉?殿下雖曰去奸後朝廷和平,而臣等以爲,治亂安危之機,正在今日。殿下當事之來,而應之以順,鎭之以靜,猶恐意外之患,生於不虞之中。奈何無故,而遽遜大位,退處深宮,以爲優游逸養之計乎?臣等驚惶,擧國騷動。人心至此,天意可知。臣等歷觀古史,亦未有中身之年,當大平盛時,急於禪受,如殿下所爲也。我太宗開運之初,備歷艱難,果厭萬機,內禪世宗。世宗享國日久,又有世子賢長如文宗,尙未有禪位之心,誠以天位不可輕,而人心不可搖,其爲慮深矣。堯、舜以聖相傳,必待於耄期倦勤。殿下以中身之年,當大有爲之時,一日之內,遂有厭怠之心,不謀諸朝廷,而遽使宦寺,手傳大寶。此豈爲國長遠之慮乎?伏願殿下,上思宗社付畀之重,下循臣民激切之情,亟回聖志,以收成命,不勝幸甚。」傳于光弼等曰:「今觀所啓之辭,至切。予雖不穀,豈忘於朝廷之事,欲爲自便乎?然群情大駭,予亦心豈安乎?以是勉從群情焉。」上出御宣政殿,引見大臣等。上顧謂光弼等曰:「當初非不知下情之駭愕也。人君年少時所爲,與衰年異矣。若志氣衰耗,則計慮舛錯,故欲傳位於賢世子矣。然雖欲傳位,廷議甚切,故不得爲之矣。」光弼曰:「上欲倣太宗朝古例,遽爲大計,但太宗朝機會,則與今時不同。乘前朝大亂之後,而乃見至治,人心莫不歸順。以此傳位於世宗矣。世宗朝則卽位之後,已有賢世子,〈文宗。〉而猶未禪授,豈無其意?大抵守成之君,昇平日久,則人心巧詐,法立而隨毁,多有險惡之事矣。固當益勉其爲治之心,何有禪授之計乎?今時則不可爲也,請法世宗。」殷輔以下諸臣等啓,大槪皆同。上曰:「朝廷去奸後,雖似和平,然不可謂和平也。大臣等,以大病之後喩之,此言甚切。當省念也。」


○禮曹判書兪汝霖卒。謚景安。〈史臣曰:「汝霖有局量,遇事寬裕,不見表襮,亦不爲流俗所移。自童稚之時,見之者,咸以公輔期之。嘗爲金安老所黜,廢居有年。及還朝,乃與同爲擯斥者相語云:『三兇用事,深嫉一時竄謫之人,有同仇讎,或有餽遺資糧者,則竝與其人而深治之。此豈仁人君子之事哉?吾儕務去彼時之習,使奸黨被罪之人,不至於窮餓。』聞者以爲長者之言。」〉


○成均館生員金巡等上疏曰:


臣等伏聞殿下傳位之命,出於不意,不覺泣下。殿下春秋鼎盛,聖體康寧,了無倦勤之意。一國臣民,咸仰堯、舜文明之化,永期無疆之休,殿下早厭萬機,遽頒總師之命。且不謀卿士,獨與婦寺,定於昏夜之間。此亦臣等所未解也。伏願殿下,亟收成命,上副祖宗付托之重,下解一國臣民之惑。


答曰:「予卽位甚久,欲依祖宗朝古事,傳位於儲副,此乃至公之誠意也。雖欲倣內禪古例,群情違拂,故已從廷論矣。」


○臺諫啓鄭士龍事,不允。


○夜,土星入太微垣。


10月3日


○癸卯,上御宣政殿,引見鄭光弼等曰:「予欲成大計,不忍排群議,已勉從之,此正更加勵精圖治之時也。昨因日暮,未及言之,故今日別爲延訪焉。輔養世子,最爲關重。本性雖善,敎養乖方,則所關重大。師傅、賓客、僚屬等,非偶然講論矣,學問有緩急次第。先審次第,朝夕進講可也。世子若無故之時,三時及夜對,孜孜不輟,此其時也。如人君則一日萬機,雖欲勤讀不能也。世子只視膳問安而已,所當勤讀。予觀《大學衍義》,摠集經史之言。講明治道,無逾於此,夕講及夜對,宜講此書。講論之時,議論煩多,則於世子所聽不切,援古事最切者而論之,所論之辭,輒卽書入東宮,平時觀覽,使之有益可也。用人,關於治國。大小之職,今可謂得人也。然百執事之間,奚能盡善盡美乎?各司長官,摠治下僚,而近者蓋多闕焉。守令亦豈盡得其人乎?如觀察使、都事,乃一道褒貶之官,若擇而遣之,則守令當自畏矣。人心風俗,漸異於古,少有嫌隙,則務欲中毒,毁譽隨之。雖在古昔,亦豈無毁譽乎?但聞者明辨,故事歸於實矣。凡訟者,欲移他司,例呈法司。法司知其誤決,若推官吏,則必移他司。是故,斷訟無期。予意以爲,雖因其呈訴,而推官吏,自有三度得伸之法。不移他司,則其人自呈該司,而官吏若未遞,則待遞可辨也。官吏推考後,例勿移他司,則自止煩擾矣。近來儒生等,不勤居學,京外之儒,從便讀書,不與師友相磨,以禮檢身者幾希。士風由是不美,求官者多,居學者少。此非細故也。古者武士,不棄其業,雖宰相之人,持弓箭習射,近日未知亦如此也。文武皆可勸勵,故竝論焉。軍士徵贖,乃兵曹、都摠府檢擧之事,而人不畏戢,摘奸軍營,無一人具軍裝騎卜馬者,未知將何以杜此弊也。予意以爲,以徵贖之布,定限立馬,過限則治罪何如?都摠府新番軍士,不得已摘奸也,一人軍裝屢點,則徵贖必煩,此弊多矣。雖點軍裝,明辨推治,則其冤必無矣。」殷輔曰:「世子學問次第緩急之敎,至當。朝講,《綱目》不爲進講,而先以性理之書,次以他書進講事,臣等議之。而但《綱目》,已多進講,中沮不可,故朝講則以《論語》講之,晝則以《綱目》講之,夕則以《大學衍義》講之,而亦於夜對,講《大學衍義》爲當也。進講時論難之言,不但書啓,而書入於東宮,上敎至當。用人得失,係於國家治亂,百執事,須當擇人而任之矣。然不可盡得其人而任之,諸司長官,須得其人,使之摠治可矣。但近來職次,相當者乏少,故各司長官,亦不得充差矣,銓曹須充差可也。許多守令,豈能盡得其人?觀察使、都事,受委一道褒貶,則不可不擇差也。得其人,則守令貪殘者,自當畏戢,銓曹須擇爲當。人心風俗,漸不如古,訟詞浩繫,譽毁橫生。聽者須先審毁譽虛實,然後可無此弊。譽之亦信,毁之亦信,此所以爲悞也。訟者之事,前亦議啓矣,時執者奸詐,務欲淹延,飾呈法司,而法司推其官吏,自上或罪官吏,或命棄其罪,使之移他司分揀,故以至淹延歲月也。法司因其呈訴,斟酌聽之,如其訟官,屈法行私,情迹見著,則當推考矣,不然,則不爲輕易推考,又不許移他司,則自無如此之弊矣。有三度得伸之法,則於其時官吏未遞前,不得更呈其司,而如其遞後,則可以更呈矣。今則得以伸理於他司,故呈法司,推考官吏,轉移他司,斷訟無期也,上敎至當。學校事,每欲興聚,故前者節目,屢爲磨鍊矣。然猶不興聚於館學,而京外儒生等,私學於其家,不與師友相磨切磋,故其學率皆訛誤也。前者不聚於館學,故有書徒之法,而非但無益,徒爲廢學,故還罷其法矣。圓點則四學儒生所不爲也,而居館儒生所爲也。庭試時,或用時到,或用圓點,若干點以上,臨時自上斟酌爲之可矣,儒生等朝往圓點,暮還其家,不在於館學。令官員點檢爲當。然儒生等不無事故,豈可以一律爲之乎?昔者武士等鍊業,非但堂下官,雖堂上官,不忘本業,持弓箭習射,而今則出身仕宦者,便廢本業,自上勸勵,則或親試射,或有運觀射,或有中日習射。每朔習射而論賞,其勸勵之方,豈復有加於此乎?然而近來專不勉勵,令兵曹檢擧何如?觀射論賞時,或數三人參射,而取其爲首者加資也,必多聚而射之,取其中爲首者,論賞爲當。而今則只取於數三人之中,至爲未便。且堂上等,於觀射,厭不進參,此甚不當。自今以後,則推考其不參者,而又令兵曹、都摠府檢擧何如?軍士徵贖,則兵曹、都摠府,所以檢擧之事,故此所不得不爲矣,軍營軍士,兵曹摘奸,而其所應贖布物,欲給軍士,而使之立馬,上敎至當矣。但雖杖一百,贖布不多,而馬價則騰踴,豈得以贖布立馬哉?軍士等,非無馬也,雖有馬,保人有數,勢不聽養馬,故下送其家,以此未能立馬。雖定限使之立馬,勢不得爲之也。都摠府新番軍士,不得已摘奸矣,但一人軍裝,屢點徵贖,則弊亦不少,故前已立法,令每番一度摘奸徵贖,不得爲頻數矣。但其中先賂於下吏之弊,令兵曹、都摠府檢擧可也。軍士全闕之罪輕,而軍裝犯錯之罪甚重。是以,軍士忽於全闕,故闕番者頗多。必斟酌罪之輕重,而立法可也。此雖舊法,輕重失宜,故不得不改也。今兵曹,磨鍊輕重而爲之何如?」洪彦弼曰:「我國事大之事,秪以文學爲之,而典文衡者,必作主勸勵,然後乃可以倡率。典文衡者,亦當別爲振作,勸勵文士。近聞蘇世讓老母,下歸本鄕。其老母,若在遠方,則人子之情,豈得不往見也?老母有病,而勢不可安心在京,則世讓亦必下去矣。前者世讓老母在鄕,而自上命令上來,則亦豈無意也?明年若天使出來,則典文衡之人,不可下去也。又居政府重任,故臣等方與議事,而今若下去,則於國家,豈不有關乎?自上凡事,豈不察之?世讓人物,本不雜而淡然之人。其待上國之人甚當,況明年天使出來,則無接待之人?世讓再徑天使,頗諳於接待之事。豈但文文墨而已?必言語無雜,然後可合於應對也。世讓受上恩至重,豈欲辭歸?其欲辭歸者,私事也;國家所用者,公事也。國家必先公後私,則世讓豈忘國家,而退於村野哉?只老母在外,故不得不歸也。朝廷之間,可用之人,近多身死,此誠可慮也。」上曰:「此意未及知之矣。前者世讓老母在外時,以其歸省往來有弊,故其時有建白者,令其母上來矣。此雖爲私,亦是公事也。令其母如前上來,居京可也。」成世昌曰:「國家人物,不可得之於山林,而得之於學校。古者,大司成及同知二員,日日常仕于館,訓誨儒生,而儒生亦勤於就學也,師長非盡通文者,或以句讀敎誨,而儒生等,猶且聽講矣。近來自夏及秋,堂上或以病不能就仕,雖或一二員就仕,而儒生等,亦不挾冊陞堂聽講也。禮曹有月講日講之法,而近聞泮宮常空。大抵進誡於人君之言,不得不以實學之言爲本,而至於政治及文章,亦無過於實學,故實學甚關,而近來別試,不以講經取人,故儒生等,尤不讀書。實學,讀之甚苦,而儒生等,雖不讀實學,有時僥倖而取科第,則豈肯苦讀哉?儒生等臨講經,每一冊抄讀十餘大文,遇其所讀則講之,不遇則不講。以此式年,每不能充額數矣。治心輔國,莫不本於實學,則實學不可不讀矣。今後雖別試,必講經何如?成均館堂上,須勿數遞,以爲久任,而別爲勸勵可也。」上曰:「此言至當。經學固不可不勉矣。別試,例不講經,則果不讀書矣。但有時不爲講經者,人材有所長短,或能於講經,長於製述,慮有遺失人材,故有時不講經矣,是可每不講經乎?」光弼曰:「若不講經,則前者李克增,雖在家聞之,必馳詣,啓達其不可。」蘇世讓曰:「朝廷之間,年少文士,不恥於製述,則可以興起,恥而不爲,故廢棄益甚。且自上刻意求治,勸掖振作之道,出於至誠,臣等不勝感激。自古人君,晩年則或留意於聲色,或於池臺,或於窮兵黷武,而今則不然,卽位至於三十餘年,非但採聽於有言責者,雖草野之言,莫不採納。以此見之,宜其時躋太平,而唐、虞可及也。然而人心風俗,士習不美,文恬武嬉,多有不美之事。大抵昇平日久,易致危亂,故古人有言曰:『儆戒無虞。』又曰:『無若丹朱傲。』其所以儆戒之意,若此。以此觀之,則聖德雖廣,不可不益勉也。近觀儒生等,不尙學業,而率以他岐出身也。風俗奢侈,故服飾及飮食,極於侈好。俗而如此,閭閻之間,佩節非玉則不佩,婦人之髢,務爲高大,履鞋非金線,則不着曰:『皆效宮中』云。以此見之,倉庫典守者,傷於經費,而多有不足之歎,宜矣。若自上崇儉節用,則風俗可變。此最當今之急務也。」上曰:「在上之人,不尙奢侈,則下可化矣。」彦弼曰:「如臣者居家,豈無奢侈之事乎?未能自盡其道,何能格君乎?古人有言曰:『惟大人,可以格君心之非。』雖以美言陳君之前,而退不能自盡其道也。自上則示下以誠,而臣則未能執心居家。我所爲,未能盡道,則何能堪任?」


○弘文館副提學閔齊仁等上箚曰:


伏見昨日下敎,丁寧懃懇,欲依先王舊制,勇釋大位,傳諸賢嗣。其聖德美意,誠無讓於古帝王矣。及乎在朝臣僚,憂懷抱憫,共陳不可之言,則勉回聖聽,俯從輿情,其爲一國臣民大計,亦我世廟之遺意也。然大位非私器,天意之所在,人心之所屬,其守之也不易,其得之也亦難。如或拂天而違人,則雖付托得人,而亦不可也。況殿下春秋鼎盛,當大有爲之日,天意人心,方在聖躬,而殿下不思其終之難,輕發大事於不可之時,擧措失宜,群情搖動。臣等固知今日之擧,出於至誠,而揆時慮事,則有未審也。人君言動,後世所關。雖在微忽,猶不可不愼,況謀大計定大事,其輕擧於隱微之中,不示人以明正乎?殿下召東宮傳寶之時,惟中官得知,而廷臣不與焉,請對屢懇,而亦不許允,只憑書通,語傳內外,似爲阻隔。在今淸明之日,固無可疑者,不幸昏亂之世,藉此爲例,則慮外之患,安保其必無哉?臣等固知殿下之心,出於至公,而其爲後世慮,則有未盡也。然殿下旣有至誠至公之心,則其所未審未盡者,特爲一時過誤,而已至悔悟之地,實我祖宗之幸也。伏願殿下,推至誠至公之心,處宮闈之間,以此心爲正家之本,在朝廷之上,以此心爲出治之源,凡有謀事,益加愼重,使內外無間,上下相安,不勝幸甚。


答曰:「今觀上箚,爾等已知予至公至誠之心。予欲傳位之事,正同太宗古事,予何有隱密之事乎?予更念天時人事,而卽從群情。擧措雖似錯誤,豈有他意?予當益愼重。」


○臺諫啓鄭士龍事,不允。


○申時,太白見於巳地。日微暈。夜,東方雷光。


10月4日


○甲辰,命召大提學蘇世讓曰:「如文臣廷試,則不可數擧矣。或爲廷試,或不時特召某某官于闕庭,命召大提學及他宰相一員,定爲試官,使之科次,入格等次與未入格者,置簿封冊,着試官之署,又踏啓字,置于政院,一人五度內,三度入格者爲賞,五度不入格者示罰,雖不入格,如有一次上者,無賞無罰可也。儒生則不意特有圓召之多者,講書于宣政殿,而錄之於冊,一人五度內,二通三略者爲賞,有一粗則無賞罰,而五度皆不通者,令學官示學罰,如是立規,而自上勸勵,自下勤學可也。雖有特命製述,只在於侍從而已,他文臣不與於勸勵之故,弘文館、藝文館、侍講院、六曹及凡有文臣各司之中,或二司或三司,特召而製述,則不如大同廷試之煩數也。二品以上官員則以宰相待之。故如其或有廷試則已矣,不可如是矣。如三品堂上,則竝以此規,勸勵不妨,但觀人心,則雖有勸勵之事,怠惰自便之心爲多,不喜新立規矩,囂囂之論不無。以此,自上雖有所建立之事,而爲時議所沮,竟未能爲之。此若視爲尋常,則革弊當在何時?若一二度特命製述,則何能勸勉乎?若尋常之事,則自上初雖好之,不久而旋止,自下亦視爲尋常,不久而遽怠,此其常情也。是故,乃以規矩論之。以成宗朝事觀之,文臣儒生製述,亦持勸勵,而如或能文宰相,受任外方,則亦數命製之,至今稱美。當今若如是,則古今人心各異,不無自上偏寵之議也,上下勢有難焉。」世讓回啓曰:「勸勵之事,已於經筵啓之矣,非但勸勵儒生,亦勸勵文士甚當。」


○臺諫啓鄭士龍事,又以箚子入啓。其箚曰:


人君凡有擧措施爲,必先詢謀咨度,審時量力,上當天心,下順人情,然後動皆合義,無悔吝之失。若時有所不可,勢有所難行,則所爲雖善,終歸於無施矣。雖事之細微,尙不可不爾,況於禪授之大事乎?昔堯、舜以天下與賢,乃曰:「詢謀僉同,龜筮協從。」其不爲人心之洶洶,獨斷於隱密之中,可知矣。臣等伏覩頃日內禪之擧,卒然定於宮闈之間,而外阻朝廷之議,人情恟懼,上下遑遑。是豈以儲副爲不賢且長乎?第以殿下當春秋鼎盛之日,負荷甚重,圖國家惟新之治,顒望所係,而卒遽之命,忽出於一日,涓蠖之間,婦寺將命。殿下之情,雖出於至公至誠,然不詢謀朝廷,不審量時勢,欲以不治之緖,遽傳儲嗣。此非爲國家長遠之慮,非所以示後世法也。命下之後,群情紛擾,都下惶悚,莫不涕泣。外庭如此,宮中可知。殿下當此之際,亦豈不惕然?伏見下敎,東宮痛情哭泣,至於不食,殿下亦反爲之大驚。東宮純孝至情,有以能感動聖慈,天聽卽回,不遠知復,慈孝所激。天性之至,中外胥悅,上下相安,此實宗社生靈之福也。殿下必欲近法祖宗,則當法世宗,欲遠法古聖,當法文王而已。《傳》稱文王之德曰:「爲人君,止於仁;爲人臣,至於敬;爲人子,止於敎;爲人父,止於慈;與國人交,止於信。」殿下旣能推仁慈之誠心,欲於中身之年,傳位於賢嗣,東宮亦能起敬起孝,至於哭泣不食,以回天聽,上止於仁慈,下至於敬孝。誠能終始此心,上下交孚,則所謂止於信者,未必不在於此矣。伏願殿下,勿以臣等之言爲淺近,而更加體念,則宗社幸甚。


答曰:「今觀箚子,則所論至當。上下交孚,圖治惟新,此其時也。鄭士龍事,不允。」


○流星出五車星,入參星下,色赤,四方電光。申時,雨雹交下,大如豆。南方乾方天中,雷動電光。全羅道益山郡龍安、咸悅縣,雷電,風雨大作,自西向北,移時乃止。黃海道安岳郡雷動。


10月5日


○乙巳,傳于政院曰:「昨言文臣及儒生勸賞規矩者,予欲別爲勸奬之意也。賞罰不宜煩數,故一人滿五度後賞罰,則必至於經年。此欲待效於悠久也,但文臣及儒生等殿講廷試,則例皆取稟也。近觀吏文、漢語之事,大有所關,而專不務焉。吏文則易,故或有能者矣,漢語則雜術,故文臣恥而不務矣。以漢語敎文臣者,天使接待之際,欲解難對文字也。今者只有通事李應星,而文臣等則泛然多抄,故未能專業。予欲略抄性近者,使之專業,或殿講,或命官考講,期於慣熟。前者李昌臣、崔瀣,皆是名士,而能通譯語,猶不恥之。文臣、儒生講經製述賞格,則予當爲之,吏文漢語賞格,則其考啓。昨日臺諫所謂法世宗之言,至當。須法世宗孜孜勤勤之治,而禮樂文物俱備,百工技藝,咸精其能也。世宗又精天文,晝思夜度,新敎一匠,作欽敬閣,以觀天時,至今稱美。三學醫術,雖曰雜學,各精其任可也。以畫工事觀之,世宗朝圖畫,比今觀之,則頓殊也,書冊印紙,亦皆美矣。雖小事,尙不緩弛。以予所及知之事言之,則成宗亦勤國事,其於講製之事,尤不偶然,而且留心於武備之事矣。國典內以爲,一朔二度習陣云。雖未得盡行,豈廢一度乎?不計寒冷,十月、正月,亦當爲之,端午則例幸慕華館,觀武才云。予卽位之後,雖有一朔一二度行幸,于今行幸甚稀。雖不親閱,命將爲之似當。近來上下皆怠,凡事皆以爲尋常,悠悠度日,殊不知祖宗朝之勤勤也。予雖欲爲之,下情不無厭煩,反以爲煩擾。至於軍士,兵務之間,小有不便於己,則輒生苟免之計。近觀非時冬雷,亦有兵象之變。所當恐懼留念不弛之時,故命召兵曹議之矣。且近觀赴京使臣之事,前則自京發程之期,六朔則還越江,或於越江之朔入京。此則急來者也,其翌朔入來者,例也。若一行或有故中原,或有各別之事,欲審聞見而來,則當不拘於此例也。不然則非特多留於我國之地,亦必多留於中原,任便爲之故也。甚乖於奉使者愼謹復命之義也。今後如非有故之時,則自發程之後,至六朔之內,還越江,而勿令懈弛事,奉承傳于該曹。」


○命召兵曹判書梁淵等曰:「近觀冬至使之奇,中原大同宣府有㺚子之變,欲請我國精兵而還止云,此可疑也。南北雖有變,若待生變,然後抄將抄兵,則甚爲緩矣,預抄而喧騰,亦爲不可。兵曹所當潛心,某也可爲將,某也可爲從事官,量軍多少,而詳計留京之數,不如庚午年生變,然後取才抄軍可也。予意以爲,可用之將及軍卒之數,秘密抄啓,則當於有變之時,予當隨其材品高下,軍額多寡,量宜分遣,則必無窘急之弊。常時忘不預措,而及其臨急而新抄,則事必稽緩矣。且武士等習陣之間,擾擾奔馳而已,不能熟於行陣之法。是故,古有不意命召大臣及兵曹,而俾講陣法與防禦措置之略,此其有益也。予意此事,如文臣儒生講製之事,特命講之,一人五度內一通二略則賞之,五度內有一粗則無罰,五度皆不通則降一資,文武,如車之兩輪,不可偏廢,如是爲之何如?且雖親閱,左右廂之地在遠,故予非徒不知之,雖兵曹,亦不能詳知,徒見兵馬出入之錯誤而已。禁苑、春塘臺、或殿坐,只大臣及兵曹承旨入侍,而武班之人,分左右,略抄設亇兒形名,問某事某形名,則此當何以爲之乎?以此講論,則不如臨冊之講,而有益亦多。予聞世祖,勉於武事,不時講陣書,故予欲依倣也。」梁淵等回啓曰:「伏見傳旨,已悉大槪矣。自上以爲某也可爲將,某也可爲從事官云,其合於大將者幾人哉?天鑑已洞照,大將之人,必自上擢拔,或自廟堂薦之,須以物望所歸者爲之,然後可當此任矣。兵曹則必以文武中可當者,書啓矣,然大將之任甚重,該曹恐未能獨擅也。從事官則見一時軍士之多小而爲之,不可預料幾數而差定也。大抵我國人物乏少,故破東補西,隨闕僅充,似難預定其數也。禁軍則有常額之數矣,上番軍士則無定數,若書啓,則自上可以灼知矣。且其不在軍籍者,不知其多少,故今次武科錄名時,擧子姓名及父名居鄕,置簿成冊,藏于本曹,如有不虞之變,則雖不改試,亦可用之於緩急也。自祖宗朝以來,文武一體,故雖在昇平之時,習陣之事,亦不可以爲忽也。《大典》之內,一朔二度爲之,然朝廷若有故,或有災變,則下人以爲未安,而啓請停之矣,臣等之意以爲,不可廢也。武臣講書於賓廳,乃古例,而賞罰俱存,然狃於尋常,無有勉勵者矣。講書事,請依儒生節目,定數爲之何如?武經七書中,從自願,故必以小書願講未便。請別爲抽栍,以講爲當。且亇兒形名事,若殿坐於春堂臺,而親監甚當。兵家之法,只讀之而已,不講其機合之制,則臨陣之際,必無所措也。然春堂臺殿坐,亦不可數爲也。大抵此法,本非專無也,自前有訓習之事,而近來頓廢矣。訓鍊院習讀官,卽文臣學官之例也。以罷職者授此職,而常仕于本院。非但自讀陣書,亦令敎誨下員,而廢此法已久。本曹欲擧行,而如臣庸劣者,冒處重地,猝擧久廢之法,亦所未能耳。然自今以後,當於訓鍊院,輪次講陣書,考其通不通書啓,輪行賞罰,不然則或用於殿最,或陞降於祿職,以爲勸懲之具矣。必自在下先講訓習,然後自上或於春堂臺,不時命召,試之爲當。且延訪時,軍營入接軍士徵贖之布,還給其人立馬事,上敎至當。然當番軍士,屢度擲奸,而徵贖未便。故只於一番一度擲奸,而徵贖矣。今雖徵贖而還給,萬無立馬之理。京中馬芻之價甚高,軍士等或留三朔,或留五朔,故以養馬爲難,而納贖爲便矣。其馬匹,或借於人,類皆保人之馬也。臣於慕華館點考時,見上番軍士等逢點後,卽自慕華館,還送其鄕。雖擲奸,無益矣。此非無馬而然也,率以留養爲難,而下送矣。若慮此弊,而不爲摘奸,則軍令必至虛踈,臣等未知施何策,可革此弊也。此事與大臣議處爲當。」梁淵獨啓曰:「臣冒處重地,伏覩下旨,尤爲未安。如此大事,必諳鍊有識者,可以堪處。臣於儒者中,尤爲庸雜,而自上期望甚重,以臣迷劣,當此大事,罔知所措。須擇可當之人,俾授重任甚當。心甚未安,敢辭。」傳曰:「啓意知道,勿辭。」


○尹殷輔等啓曰:「伏見傳旨,勸勵之意至切,更無所啓矣。且洪德演,前爲江原道都事時,原州人吏及官奴等私賤交嫁所生,德演推刷,而許沆、蔡無擇,以私憤聲言曰:『洪德演切親奴婢,亦在原州,所當避嫌而不避,成罪,收職牒罷職久矣。近來小小冤憫之事,皆得伸雪,而德演獨抱悶矣。德演,非其自犯也,以一時構陷見罷,物論皆以爲悶鬱。臣等曾欲啓之,而未果耳。」傳曰:「德演事,前日敍用抄啓時,見其名而已,未知被罪於許、蔡之由也。物論如此,則敍用可也。」


○臺諫啓鄭士龍事,不允。


○全羅道益山郡雷動。


10月6日


○丙午,傳曰:「輔養世子之事,他事則已議於延訪矣。但世子與僚屬,不如君臣之間,如晝夕夜講之時,從容論難,若有未盡解處,則必如朋友之間,而平心相確,期於通曉可也。非特學問也,世子深居宮中,豈知民間之事?如《豳風》《七月》之詩,稼穡之艱難,閭里之冤苦,無不俱載,竝以此陳戒,豈不有益乎?其言于侍講院。」


○臺諫啓鄭士龍事,不允。諫院啓曰:「近來非常災變,疊見層出,朔日日食之後,未數日而雷電雨雹虹霓,竝出於冬月。天譴至此,莫測所由。昨日下敎,以爲冬雷主於兵象。軫念武備,警懼之意至矣。然變異之見,未知的主於何事,警懼之意,當無所不至。《春秋》書大震雷、大雨雹,而傳者曰:『雷未可以出而出,電未可以見而見。』大震電,是陽失節也。雷已出、電已見,則雪不當復降,而大雨雪,是陰氣縱也。《詩》亦曰:『十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亦孔之醜』,次章又曰:『燁燁震電,不令不寧。哀今之人,胡憯莫懲。』今之災變,正類於是。此正側身修德,改紀其政之日也。請更加惕慮,以答天譴。僧徒漸熾,不可不制其弊。今者因儒生等陳疏,令刷僧毁寺,以右吾道,以闢異端,此甚盛擧也。卽觀憲府事目,亦甚纖悉。但近來賦煩役重,民生困窮,爲僧者率多失所流亡之輩。若不開衣食之門,遽卽定役,則恐難存接。請令詳悉推刷,保授一族,限年復役,俾開樂歸之路,然後擇其可定者,定役何如?毁寺之後,不無旋毁旋作之弊,如有更作者,別爲重治事,請竝入事目。國家別選文士,賜暇讀書堂,屬意甚重。然侍講院,輔導東宮,爲任尤重,而今爲讀書,令掇是職,殊失輕重,甚爲未穩。況侍講院,亦是文翰之地,於讀書不妨。自今以後,勿爲此而遞之。臣等之所啓,非必欲還任已遞之員,國家重事,無大於輔導,故敢啓。近來軍人,困弊尤甚。如營繕及修理處監督之員,利於人使軍人,故緩役事,作弊多端,或憑公私造己物者不無,請令法司,紏檢治罪。」答曰:「昨日兵曹所啓之言,適有他言端,故幷言冬雷白氣,主於兵象矣,予意非但軫念武備解弛之事也。朔日日食,冬月之雷,皆是重災,事事莫不警懼,而更加惕慮,以答天譴可也。餘皆依允。」


○未時,太白見於辰地。夜,土星入大微東垣,東方電光。


10月7日


○丁未,傳曰:「今見全羅道觀察使金正國書狀,以全州府尹尹希仁爲貪汚,而請罷黜,以樂安縣令宋益憬爲廉淸,而請褒奬。其示勸懲得矣。近來監司,非不知守令之犯法,而謀避嫌疑之迹,不奉行黜陟之典,故守令犯法者多。今者正國不顧私嫌,能擧全州府尹貪汚之狀而黜之。此誠可嘉。其以此意諭正國。」〈史臣曰:「頃者奸徒在朝,貪風大熾,徵索諸道,略不忌憚,爲守令者,徒知利己,不恤民隱,日事割剝,求媚權要。非但武士、南行爲然,至於文官有識之人,靡然趨俗。在方伯之任者,操黜陟之柄,而不能自由,其弊成痼,正國挺然狀啓。非徒自上稱嘉,朝野有識者,莫不美之。信乎!正直之人,其不爲流俗所移者如此。」〉 ○臺諫啓鄭士龍事,不允。


○虹見。夜,艮方電光。


10月8日


○戊申,臺諫啓鄭士龍事,不允。


○傳曰:「讀書堂宣醞製述入格,林亨秀、趙士秀,《五經》中二經,洪春卿,《四書》中一書,賜給可也。」


10月9日


○己酉,臺諫啓鄭士龍事,不允。


○以金安國爲議政府左參贊,曺允孫爲右參贊,尹仁鏡爲吏曹判書,成世昌爲刑曹判書,李龜齡爲工曹判書,林百齡爲吏曹參判,李彦迪爲全州府尹,安玹爲世子侍講院輔德,鄭世虎爲弘文館應敎。


10月10日


○庚戌,御夕講。


○臺諫啓鄭士龍事,不允。


○夜,流星出積水星,入紫徵西垣內,色赤,光照地,良久乃滅。申時,太白見於巳地。


10月11日


○辛丑,上御仁政殿,受朝賀。


○以聖節使許寬先來通事齎來書狀,下于領議政尹殷輔曰:「今見書狀,文皇帝與興獻王,皆加上尊號。如此時,則例遣進賀使矣。前者遼東,以我國爲禮義之邦,若有如此之事,必移咨,故見其移咨後,入送進賀,今則我國使臣聞見,而書狀,若待遼東移咨,然後入送進賀使,則恐爲事緩也。」


○御朝講,講《大學衍義》。侍講官嚴昕臨文曰:「吳起,列國之將帥也。此人非但善於戰陣,必與士卒同甘苦,開示以誠,無所不至,故其士卒之待將帥,亦如子弟之衛父兄。是以,所向無敵矣。今時將帥則不然,坐作進退之方,尙不曉解,誰能撫愛軍卒?僉使、萬戶、權管,以雜類之人差遣,故不顧前程,侵虐多端,軍卒不支其苦矣。若一切以出身者差遣,則其人亦計其前程,豈有猥濫之弊?然則防備堅固,而士卒亦蒙其惠矣。」上曰:「所言果當。但拘於資級,故不得一切差之。然以出身人爲主,差遣可也。」領事尹殷輔曰:「前者皇太后上尊號時,遣進賀使。況今則文皇帝、興獻王,皆加上尊號,至詔告天下,送進賀爲當。」上曰:「預差進賀使,使之治裝可也。」同知事成世昌曰:「中朝之人,優待我國人者,非但來見於我國而然也。使及書狀官等,凡交際之間,皆守禮法而爲之,故其待之,亦必以其道,而不如他國矣。近來擇之不審,而使臣若有所失,則中朝亦待之甚輕,須另加擇差。」執義韓淑曰:「往者臣與方輪,同時赴京矣。黃紫兩色,中朝所禁,故我國人本不持去,而長着黑衣。中朝亦不懸纓子,故我國人皆用絲纓,而方輪性固執,不聽人言,其於一路及在帝都之時,不着黑衣,而或着紫衣,或着白衣,惟意所好。方輪雖曰武夫,位至二品,猶不知事體,故至此矣。前者武人赴京時,取笑於華人,非一二云。武班之人,雖不可不送,然其中擇送爲當。」上曰:「大抵武人,不知事體,故如此矣。今後,以文官爲主,差遣可也。」


○傳曰:「天使若出來,則鄭士龍不得不用之意,三公已啓之。予亦以爲,待天使之來後用之,似爲苟且,故曾命收敍,而臺諫曰:『百行俱缺,天使之來,遲速未必。』其敍用與否,議于三公。」殷輔、彦弼、克成議:「鄭士龍事,臣等前議已盡,但物論久而愈激,華使之來,未可預定,今姑勿敍,臨時收用何如?」傳曰:「知道。」


10月12日


○壬子,命文臣庭試于仁政殿。


10月13日


○癸丑,聽啓覆。


○領議政尹殷輔等,與吏、兵曹堂上同議以啓〈因全羅道觀察使金正國陳弊啓本。〉「其一曰,步兵番價,該曹酌定已久,代立者猶不畏法,數多濫徵,貧殘軍士,不勝其苦,日就流亡,果如觀察使所啓。令所在官,境內步兵番價,依數收合,踏印監封,番上步兵中,有幹可信,責付上送兵曹,分送各處,而各處官員等考驗,封署分給,俾無濫受之弊。但營繕諸處分定者,則力役之苦,倍蓰於他,只以酌定之數,勢難支役。令工曹及繕工監提調,另加檢擧,各其役事,務要寬歇,毋令不堪。監役官等,如前不謹役事,以致代立者,不肯許代,則監役官重論。其二曰,當初各鎭堡,木弓備儲者,以弓力,於冬夏果無增減,故逐年造作,但年久破毁,歲勤修補,弊及軍卒,亦如觀察使所啓。自今毋更造作,其儲木弓,酌爲定數,隨毁隨補,其歲久無用者,分給貧卒。其三曰,全羅道右水使柳泓啓本,據營屬操舟緊要各人,眼同敬差官,量數磨鍊,許令仍居。但濟州亦是孤島,案付正軍及鄕吏,不令刷還,似爲未便。令兵曹案付與否相考,勒還元籍。其四曰,咸鏡吉州以北各邑,一樣失稔,在所賑恤,以時遺在穀數,猶可救活,邊鎭兵食,不可傾儲以給。移粟之擧,所不得已,但南官穀食,倒廩移轉,如或猝遇北道邊警,則遠道之穀,勢難卒致,難以補窘。依觀察使所啓,端川以南穀物,待春和斟酌多少,隨宜漕運,以充其數,又量移江原、慶尙等道邊郡之穀,次次充補似當。其五曰,牧場遺失之馬,非專由牧子盜出,容有見偸於水賊,亦或墮崖自斃,不無曖昧。然不徵馬價,則不知所戒,場內良駒,數多賣與於人。猥濫之弊,終不可防,此條勿擧行。其六曰,兩界入居各人在逃,則例於元居處,一族及切隣,刑推督現,猶且掩匿,勒還者甚寡。今若論以曖昧,只限三次,則許接者無所懲懼,在逃者亦無還入配所。此策亦勿擧行。其七曰,水軍闕戶,果倍步兵,一族切隣,受病益甚。防禦不緊內鎭革罷,其所屬水軍,移定他鎭,似爲無妨。但平山浦,雖云內地,關防緊歇,不曾審度,秪據水卒所告,遽卽革廢未穩。此策亦勿擧行。其八曰,大擧別試時,遠邑儒生,卿試上送,以除衆儒間關上京之弊,似爲便當,但此祖宗朝所無,不必別生新例,此策亦勿擧行。其九曰,珍島郡地窄人少,歲貢生徒,減除似當,但一開其例,他餘諸道各邑人物不敷處,效此紛紜申請,勢難盡從。此策亦勿擧行。其十曰,珍島郡富之山,當初革牧場,建置屯田,實是國家大計。不可以所出數少,容易革罷,居民折給,此策亦勿擧行。其十一曰,順天突山屯田,每歲所出,多至千石,附近各邑居民,以還上據給,路遠難輸,例皆貿布齎來,以其己穀充納,弊果不貲。隣近慶尙道晋州等官居民,量移分給於所在官,以還上充償,似爲便當,但許多穀物,勒給他道,他官之民,授納之際,弊必不貲,民甚苦之。此策亦勿擧行。其十二曰,以各道朽破無用兵船,勿令勒賣,各牧場內田畓,連代執耕者還許,珍島智歷山田畓還給便否,令戶曹磨諫施行何如?」傳曰:「知道。」


○日暈。


10月14日


○甲辰,諫院啓曰:「慶尙右道水使金義亨,人物庸鄙,前任左道水使時,專事侵漁,軍卒怨苦,頃爲忠淸水使,以此論遞。況慶尙右道,非徒防禦緊重,軍卒之多,倍於他道。不可以此人,爲撫禦之任,請遞。」不允。


10月16日


○丙辰,傳曰:「昨夜風雨甚惡,而惡獸驅逐將士,必罹風雨,凍傷者多矣。予思其勞苦,玆欲遣救急酒,而夜深未及言之也。將士則當遣中使宣醞矣,然宣醞豈可盡及於軍士乎?其遣救急酒事,言于該司。」


○諫院啓金義亨事,不允。


10月17日


○丁巳,傳曰:「今見忠淸道觀察使尹漑書狀,泰安郡守鄭淵,居官淸白,賦簡刑平,一邑之民,得以休息。予甚嘉焉,其特加一資。」


○諫院啓金義亨事,不允。


10月18日


○戊午,命文臣庭試于仁政殿。


10月19日


○己未,試藝宗親于仁政殿,取寧原監仁壽。


○分遣御史于八道。


○御夕講。


10月20日


○庚申,上御宣政殿,講成均館、四學儒生。朴承侃等十人,皆不通,令入侍宰相,相爲講論。


10月21日


○辛酉,傳曰:「今見開城府留守宋㻩啓本,前權知訓鍊院奉事李春陽,以其家造成事調軍,市上布物,多數鉤取,至斫伐穆淸殿松木,又撤取敬德宮蓋瓦輸用云。春陽旣已出身,則非如無識人,而敢爲如此之事,甚爲悖戾。大抵穆淸殿,有先王御容,若有伐木之事,必行先告事由祭而爲之。敬德宮雖曰空開。撤取蓋瓦,事甚駭愕。別爲嚴明窮推馳啓事,下書于京畿監司。」


○以李龜齡爲禮曹判書,李芑爲工曹判書,黃琛爲漢城府判尹,尹元衡爲弘文館校理。


10月23日


○癸未,御朝講。上曰:「近者儒生,專不勤學,故特擧勸奬之方矣。宗親不能解文,不知禮義,則多行狂悖,而有妨於國,故祖宗設宗學而敎之也。今者宗親,亦不務學,故今次試藝,只得一人。若非此人,則闕榜矣。《續錄》言:『試藝與選者賜宴』云,此亦勸勵之意也。但其前與選者,使得竝參可也,而《續錄》未之及焉,疑其爲未備也。」領事洪彦弼曰:「宗親專不務學,雖前日與選者,亦令再試可也。頃日儒生殿講之時,無一人能講者,只一人粗通。自上勸勵雖至,皆不務學,故如是也。勸學節目已具,不可加也。今後取人之時,例爲講經爲當。」大司諫申光漢曰:「講經,不可廢也。前者式年之數,未有不准之時矣,今則每不能充額。夫三年之內,擇取三十三人,宜人才之未乏,而如此者,蓋以別試猥數,人多僥倖之意,不務實學,徒事抄集故也。臣登科之時,講經入格者,百有餘人,而得十五分,而未得登科者,五六人,十三四分,則甚多也。蓋以其時得初試,而未練實學者,欲赴會試於後榜,則皆許之,故累年講習,而精熟者多矣。今則欲爲陳省者,皆不見聽,故儒生之未練實學者,雖得初試壯元,至於會試,則非徒不能講經,或有不爲錄名者矣。如此之徒,雖僥倖入格,於國事,有何益哉?會講之儒,雖一日,勢不能不置實學于中心也。至其見屈之後,則以爲後試尙遠,放恣遊戲而已。臣意儒生之願爲陳省者,依前見許,則皆得累年講習,豈無所益乎?」上曰:「若是則,儒生等預習者衆,而可得其精熟者矣。」


10月24日


○甲子,傳曰:「今者日候寒甚,啓覆不可數行也。京外之囚,皆不可滯獄,而典獄囚金順善獄辭,已讞初覆,而其推案,又不甚多,今日竝啓可也。」


○傳曰:「柔遠僉使尹輳,與野人爭皮物之價,將生邊釁。予嘗聞於經筵,則邊將等貪汚成風,求索毛物於胡人,至於上京。野人貂皮,告于本鎭,則或以黃換黑,或減數封進,故胡奴雖上來,受價甚少,多有冤悶之意。邊將泛濫,莫此爲甚。當諭觀察使,摘發痛治也。然野人貂皮,邊將自捧,報于觀察使,則其弊難防。今後以文官擇定差使員,其美惡多少,隨野人所納,報觀察使封進,則價雖少,胡人必不懷怨於邊將矣。大抵邊將,必淸白,然後野人畏服矣。近來邊將,非徒不能禁下,自犯如此,令觀察使痛治可也。」


○上聽朝啓。左副承旨愼居寬,以典獄囚金順善〈殺人罪,絞待時。〉推案進啓,再覆訖。上曰:「前者大臣議,以爲崔龍,欲以所持杖擊順善,而順善以瓦礫拒之,偶中額角,誤而至死。非本欲殺之也,而順善之年,又過七十云。初欲減死,而殺人之囚,不宜減死於初覆,故欲於再覆議之也。崔龍旣因此而死,順善之死,在律文則一罪也,情則似可斟酌也。」領事柳溥曰:「崔龍先擊順善,而順善以瓦礫擊之,誤中其額而死。其本意,非是故殺之也。於律,雖當處絞,在自上裁減。」上曰:「減死可也。」


○戶曹啓曰:「野人皮物,若定文官差使員監捧,則可無相換及減數之弊矣。但北道則非但文官守令不多,此邊將素所掌爲,而舍其本官,以他官監捧,則彼人必生輕邊將之心矣。大抵道內凡事,觀察使所當檢擧矣。觀察使無弊捧之事,下書何如?」傳曰:「如啓。」


10月26日


○丙寅,日暈。


10月28日


○戊辰,御夕講。侍讀官嚴昕曰:「臣以京畿御史往見,則今年農事,雖似偶然,民無蓄積之家。今當初冬,其爲窮困如是,而被督於公私債,又侵於徭役。畿甸之內,民生困苦,莫此爲甚。京營庫所納生鮮,不滿尺寸則不捧,生雉或落一羽,則亦不捧。以此不得已貿於所産之地,故一魚之價,至於木綿三十餘匹,一雉之價,亦至於二十匹。民生雖訴於守令,而守令不計民生之弊,只恐其生事也。闕內所供之物,非盡入於御膳,或有賜送之物,則不必盡准尺數,然後爲可用也。徵納之際,豈無餘數也,京主人等,亦多因緣作弊也。此觀察使所當檢擧,別爲下諭,雖鮮不滿尺寸,雉有落羽皮傷,許令封進何如?」上曰:「此所未及知,中間不無泛濫之弊,此所當革也。」昕曰:「昔宋仁宗,夜半思食羊肉,而竟不求食。此人君所以愛惜民生而然也。民生之弊,自上知之,則豈不惻怛?」


○傳曰:「經筵官啓京畿封進雉鮮之弊,所啓至當。饌具豈必如此哉?生鮮必裁截烹飪,則何必用准尺之魚,生雉亦非賞玩,則何必完皮?曾不知此弊,故未及革之,此弊豈但京畿?外方亦必皆然,貽弊必多矣。京中則司饔院所當知之,其奉承傳,外方則下諭觀察使,除弊可也。」


10月29日


○己巳,政府與戶曹、禮曹同議啓曰:「今次前後小二殿,使倭所持銀鐵,多至三百十五斤。准折其直,則五升綿布,不下四百八十餘同。今若悉許公貿,則日本及大內殿,亦皆利之,多以銀鐵,付之別幅,稱爲商物,以求公貿,則國用布物,不久虛竭,誠非細慮。令禮曹當語之曰:『銀鐵非國用緊要之物,不必公貿,但見汝等所持商物,銀鐵最多。若一切不許公貿,則汝必失望。以三分之一,今姑公貿。今後銅、鑞鐵、鉛鐵外,絶勿持來。』亦須以此轉諭諸倭,以觀其意,彼若忿恚,量數許貿似當。其公貿餘數,如許私貿,則富商大賈,利於轉貿唐物,必高價貿買,將有無窮之弊,不得不嚴立防禁。令義禁府官員,眼同東平館官員,常加糾檢,如有潛相買賣者,以潛賣禁物,重者論斷,前項官員及通事等,別爲痛論。薺浦、釜山浦等浦僉使等,每次倭人到浦,必先驗包,如持銀鐵,諭以立新法意,勿許私貿,亦勿上送。如有犯者,依法堅囚,申報觀察使,啓聞治罪,各浦鎭將及鄕通事,亦重論。其餘應行事目,令該曹磨鍊施行何如?」傳曰:「依議。」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欽仁誠孝大王實錄卷之八十八〉


十一月


11月2日


○壬申,諫院啓曰:「驅逐惡獸,本爲民除害之意,今聞所在州郡,累日抄發軍丁,橫行山野。非但士卒凍餒,所遇村落,掠取穀物柴草,民甚苦之。網子之多,幾至二百餘駄,亦令民間輸轉。如此荒年,畿甸受弊莫大,請速命還。且將帥不能檢下,使民受弊至此,請推考治罪。」傳曰:「如啓。」


11月4日


○甲戌,政府與兵曹同議啓曰:「畿甸之民,近於京師,徭役之重,倍於諸道。所宜特加優恤,而因皂隷、水軍苦役,力不能支,多致逃亡。當身旣逃役,而不得充立,則本道官吏,不得已徵價於一族而立之,近族不能支而繼逃,則徵於遠族,遠族又逃,則徵於切隣,切隣又不能支而逃散,則居里盡空,而無所充立,則本道亦無可奈何。徵諸不干之人,轉轉延及,無民不彼侵擾,至爲憫惻。今觀京畿觀察使尙震啓本,皂隷逃亡之數,五十五名,水軍逃亡絶戶之數,三百五十一名,實難措救。皂隷之額,定載《大典》,固難加減,然因時救弊,在所不得已。令該司,參考各司緊歇及額數多少,量數略減,除《大典》元額外,濫加之數,幷令搜刷,以充逃戶闕立之役,以紓民力,水軍絶戶者,亦令該曹,嚴爲節目,搜括閑丁及不支役而之他投屬者,期盡括定,而其逃者及許接人,治罪事目,今卽申明,嚴加搜括何如?」傳曰:「依啓。」


○三公啓曰:「國家崇重儒術,內而國學,外曁列邑,皆置師長以訓誨之,意甚盛也。近來敎授、訓導等,懶慢成習,率皆不事講習,或有除授已久,厭其殘邑,不肯卽赴者,或有侵毒儒生,責出從馬,糊口周流者,以致學校空虛,有同院宇,甚非所以建師敎士之意。宜令各道觀察使,詳考差關及到任日月,其無故久不在校者,隨卽馳啓,定軍役,以救弊習,上敎允當。」〈謀避軍役,求爲訓導者,或專不赴任,或久曠學校,此人等定軍役何如事,今朝傳敎政院故云。〉傳曰:「知道。」


11月5日


○乙亥,傳于政院曰:「僧敬宸,稱代東宮,而予不知其所以,故令推之矣。今見刑曹推案,則敬宸稱內需司奴子云,故下問于東宮,則世子所不知矣。當初敬宸爲僧時,下人等勸之曰:『爾適爲僧,則爲東宮代身何如?』以此敬宸爲僧,而稱代東宮云。若以詐稱東宮代身之罪,窮訊而歸於一罪,則殞命可慮。但以其誇張代東宮之事,取抬而罪之何如?迷劣之人,以一罪論之未穩。其遣史官,議于三公。」三公議:「敬宸以內需司奴,聽東宮下人之敎,稱爲代身,則似或可恕,但假代身之說,所至誇張,煽惑人聽,騰播衆口,罪難容貸。」傳曰:「知道。」


○太白晝見。


11月6日


○丙子,下慶尙道觀察使姜顯陞黜書狀〈狀曰:「晋州牧使金光軫、金海府使李霖,廉平公恕,爲政寬簡,吏畏民懷,闔境晏然。興海郡守宋希奎、咸安郡守鄭瓊,居官勤謹,賦歛平簡,民甚便之。高靈縣監崔世德,年衰荒耗,頓廢職事,吏緣爲奸,賦歛煩重,民極怨咨。草溪郡守李壽福,居官不謹,有池石光者交通,請囑詞訟,防納焰硝,收斂綿布,乘夜潛給石光,爲訟者所發。〉于政院曰:」草溪郡守李壽福所爲之事,至誤。如此之事,罪犯贓滿。壽福若不囚,則不無逃亡之弊,而監司所爲,亦甚不嚴,姜顯行公推考可也。近聞三公之言,則貪風大振,廉恥道喪,廉平謹職者,當特褒奬,故前者各道監司所褒守令,皆爲特加一資矣。晋州牧使、金海府使、咸安郡守、興海郡守等,可特給一資;高靈縣監,罷後推之;草溪郡守,拿來推之。「


○傳于政院曰:「今見官案,則鄭瓊爲通訓。前日應褒守令,有資窮而陞爲堂上者乎?同給賞資,而獨於資窮者不及,則殊無褒美之意,然陞堂上甚重。鄭瓊所行,如其特異,則雖陞堂上何惜?若稍有異政而陞堂上,則此爲未穩。鄕表裏可也。」


○御夕講。


11月7日


○丁丑,以鄭世虎爲弘文館應敎,尹世忱爲司諫院獻納,權纉爲弘文館副校理。


11月9日


○己卯,諫院啓曰:「咸安郡守鄭瓊,本道觀察使,以陞啓聞,而又以不法事,見摘於御史,而至於罷職。旣爲不法,則安可復行賞典乎?大抵守令褒貶,自有常法,常法之外,別行褒陞,必須茂績異等,乃可當之。今不法見摘者,亦與於陞,固爲不審。旣能其職,方推其罪而又行賞典,甚爲苟且。請勿賜表裏。」依允。


11月10日


○庚辰,憲府啓曰:「宗簿寺,以前靑松令坤純敗常案改正事,移牒。坤純奸妓冠湖南,雖在於國恤之前,冠湖南,名在樂籍,旣非贖身作妾之比。因國恤放役,而卒哭之內,恣意奸淫,大敗天常,罪惡已極。其見錄案,少無曖昧之情,觀其上言,其所犯亦不能掩。近來自作不逭之罪者,例稱見斥於三兇,以三兇爲脫罪之路,至爲未便。今坤純所犯,無異於安老,構飾上言,尤爲駭愕。宗簿寺不顧公論,任然退狀,亦爲非矣。請速還收成命。」諫院啓曰:「國家事大,務盡誠敬,凡有吉凶,不待頒詔,徑遣賀慰,雖有成例,然下之事上,當以禮。不由其禮,而能盡誠敬者,未之有也。以我國家事喩之,國有慶事,爲方伯者,不待下諭,或以所聞,經自陳賀,朝廷必以爲失禮。何誠敬之足言耶?近者先詔賀慰,中國雖或褒美,是以外國待之,豈以爲合禮而然耶?況今私親崇號、入廟等事,此失禮之大者,從而賀之,已爲不可矣。不待頒詔,而經遣陳賀,則是失禮之中,又失禮焉。昔宋有濮王之議,群賢爭之不已。今者中朝請建,此議亦必有有識之臣爭之而不已者。吾東國古稱禮義之邦,不揆事之是非,徒欲急於陳賀,先諸國而至,則中朝有識者,當以爲何如耶?今此進賀使,雖不能不遣,待詔之頒,未爲晩也。」答曰:「坤純妓妾,在於國恤之前,則至於錄案,不無其冤,故如是判付,議于大臣後,發落也。下國事上國,一遵舊制而已。何論是非於其間?雖未頒詔,而陪臣詳知有慶而來,則無不陳賀。況今臨遣而中止可乎?不允。」


○領議政尹殷輔、左議政洪彦弼、右議政金克成等議:「坤純以妓爲妾,果在國恤之前,則不無冤憫,但錄案年久,且法司所啓,必有所以,似難輕議。」傳曰:「坤純妓妾,在國恤前,而錄案過當。此意言于憲府。」


○自巽方至艮方,白氣布天。


11月11日


○辛巳,刑曹啓曰:「判付,以敬宸憑藉誇張騰播,照律矣。若以此律,則乃左道亂政之罪,而至於一罪。此外無他比律,何以爲之敢稟。」傳曰:「敬宸今尙爲僧,則當治其罪,今已還俗,則與凡民無異,不可重治其罪,故前者判付如此矣。其以死罪以下之律,照之可也。」


○憲府啓靑松令事,不允。


○是日,自巽方至艮方,白氣布天。


11月12日


○壬午,憲府啓靑松令事,不允。


○是夜,艮方巽方,有氣如火。


11月13日


○癸未,憲府啓靑松令事,不允。


○諫院啓曰:「僧人敬宸,爲僧之事,自上初未知之,東宮則幼年事,尤所不知。況自卽位以來,未嘗崇奉異端,國人孰不知之?敬宸爲邪說,名曰爲東宮捨身,頗累聖美,又自誇張,誑惑人聽。此自有其罪,爲有司者,只據其罪照律以啓,乃其職也。前此未聞有取稟照律之事,而刑曹官吏,爲幺麿一僧,乃敢取稟曰:『敬宸之罪,反覆照律,皆爲一罪,照律爲難』云。罪苟一罪,則執法者,當以其律照之。委曲取稟,以啓弊端。且其誑惑之事,不可謂的在其時,而又委於疏放前事,欲令全釋其罪,自撓所守,大失法官之任,請罷黜。」傳曰:「敬宸照律事,刑曹固無情矣,然但當以一罪照律,而不可以他條啓稟矣。徑自啓稟則爲誤也,罷黜則過當,其推之可也。」


○星州史庫火。〈慶尙監司姜顯書狀曰:「今十一月初六日戌時,史庫出火。同日直宿記官呂還、監考裵貴孫言:『是日風亂寒甚,凍死疑慮,爨火就寢,巢草中火起,未及救滅,盡燒云云。』」〉傳曰:「今見書狀,史庫燒火,至爲駭愕。慮有是故,史草分藏于大邑矣,然曾未見此變也。且宿之人,監司以爲,囚禁推之矣,本邑守令,常時未能檢擧下人,致有此變,其竝捧傳旨推之。且雖曰盡燒,豈無燼餘乎?欲遣史官看審,其問于該曹以啓。」


○夜,艮方巽方,有氣如火。


11月14日


○甲申,傳曰:「今見成均館官員緘答,則皆稱有故而不仕,豈盡有故而然乎?又見大司成魚得江緘辭,其初曰:『衣薄傷寒深重,故不仕』,再答曰:『果欲仕進,而適感冒不仕』,三答曰:『厭於騎馬〈性踈懶故也。〉不仕。』此人性直,而今已年老,志氣不中,必欲遞本職而後已,故其所言如此,至爲誤矣。其遞之。」


○憲府啓靑松令事,不允。


○以金銛爲承政院左副承旨,宋純爲右副承旨,鄭世虎爲弘文館直提學,李淸爲應敎,鄭彦慤爲副修撰。


11月15日


○乙酉,憲府啓靑松令事,不允。


11月16日


○丙戌,上遣戶曹參判柳仁淑,賀文皇帝、興獻皇帝追上尊號。


○巳時,上移御于景福宮。


○領議政尹殷輔、左議政洪彦弼、右議政金克成、左贊成蘇世讓、禮曹判書李龜齡啓曰:「星州史庫燒火,此雖直宿人不謹所致,然此乃大災變也。臣等聞之,不勝驚駭。雖曰盡燒,豈無餘燼?遣史官奉審,上敎允當,而星州守令及直宿人,令敬差官推考矣。然此乃大事,不可尋常爲之,請詔獄推考何如?星州實錄盡燒,不得已春秋館所藏實錄,謄書下送,奉安爲當。其節目,令禮曹預先磨鍊何如?」傳曰:「皆如啓。」


○憲府啓靑松令事,不允。


○日暈,兩珥。


11月17日


○丁亥,憲府啓靑松令事,不允。


11月18日


○戊子,傳曰:「今見京畿監司尙震書狀,則廣州牧使林千孫,獄訟不決,盜賊興行,處事失當,民怨頗多。坡州牧使沈光彦,居官恬靜,守法不撓,聽理明決,訴冤者咸就云。宜加褒貶,以示勸懲之意。光彦其賜鄕表裏,千孫罷黜可也。」憲府啓靑松令事,不允。


○弘文館副提學閔齊仁等上箚曰:


敬宸稱代東宮,誇張誑惑,自有其罪。殿下初付詔獄,尋移推官,又命詔以次律。臣等固知殿下好生之意,然法者,公共之器,雖人主,不得有所私,而必付諸有司,爲有司者,亦執之而已,不可徇人主之意,而苟爲撓屈也。殿下不念公器之重,不委之有司,而欲貰之端,形於命令之間。臣等恐殿下之用法,有未公也。人主欲治其國,必先正其家。敬宸之事,雖下人所爲,下人獨非殿下之一家乎?一家之人,暗施邪道,殿下尙不知察,臣等恐殿下正家之道,有未盡也。殿下以一僧之事,旣虧正家之道,又失用法之公,爲聖德疵累。臣等竊痛之。大抵人君言動,具在史冊,後世觀之,謂殿下正家爲如何?謂殿下用法爲如何?況今冬雷地震,史閣之災,必有所召,此尤殿下敬謹納言之日也。臣等具在論思之地,無絲毫報效,常懷憂懼。今覩聖德之疵,不忍爲容默之態,敢冒昧死以聞。伏願殿下潛心焉。


答曰:「敬宸橫行於外方,而辭連者必多,若鞫之於詔獄,則辭連之人,必皆拿問。今當大寒,一一拿問,則不無騷擾之弊,故令刑曹推考矣。見推案,則此人雖曰內需司之奴,予所不知,而東宮亦以幼年,必不得知。是乃東宮下人之所爲,故究問其由,則果然矣。議于大臣,則大臣以爲,未可輕釋,故累次刑訊。予意窮訊,而雖至於殞命,固無足惜,無知一幺麿之僧,何異於草木,而東宮下人旣曰知之,則不可以詐稱之罪窮訊,故已命照律,不無公事間錯料之失也。近來災變非常,爾等之言,當更加省察焉。」


11月19日


○己丑,臺諫合司啓曰:「今觀弘文館箚子,語甚正直。當初僧人敬宸推鞫事,不於詔獄,而又自上命照以次律時,臣等未及論啓,刑曹官吏擧劾時,又未能盡言,故弘文館曾有物論矣。今見箚子則以爲,不忍爲容默之態云。雖不顯駁臣等之失,其意實指臣等也。聖上容受直言之日,臣等不能盡言不諱,大失臺諫之體。請速遞臣等之職,以振偸惰之習。」再啓,不允。


11月20日


○庚寅,傳曰:「前者瑞興副令繼孫父子,以試藝入格,陞爲堂上,而瑞興令等上言曰:『以貧窮宗親,陞受堂上之職長,差祭執事,此甚可悶,故請勿受堂上,而受實正也。』此事初欲議之于大臣,而其日適有政,故依願事言之矣。今更計之,則陞爲堂上之職,而降爲實正,於事體似爲未便。當何以爲之?前者錄事等,無遺擬望,而後則抄略擬望,故請盡數參望。此亦何以爲之?幷議于三公。」


○臺諫合司啓曰:「言責,秪在臺諫。當言而不能言,則容默之態,固所難逃也。弘文館旣議臣等之不能盡言,而又於箚子,乃曰不忍爲容默之態,此實指臺諫而言也。其爲顯駁,無甚於此。臺諫少有苟且,不可冒處。此非爲臣等計也,公論之地,不可使之輕也。臣等亦豈不計而敢爲固避乎?雖反覆思之,決不可在職,況明日,國有大禮,尤不可無臺諫而爲之。請勿留難,速遞臣等之職。」六啓,不允。


○領議政尹殷輔議:「錄事等類,以遠方寒生,無媒仕路,甘爲胥役,贏糧苦留,不分祈寒暑雨,奔走車塵馬足之間。其辛勤之態,有難形言。直長已行者,不辨賢愚,許擬東班六品者,以其酬勞也。每歲十人去官,積至十年,則數幾百餘,而一年兩都目政,得敍參職者,不過二員。若於一望,只擬五員,則其不得參望者,不知其幾。其無勢可依者,皓首窮閭,一未見擬而死。凡直長已行者,皆當應擬之人,以時在之數,幷擬參職,則得之不得,有命存焉,自無不均之嘆,少慰希冀之心。臣嘗爲吏曹判書時,以此啓稟矣。凡試藝居首宗親,許陞堂上,載在《續錄》。在所一從法例,但或賞加,或授准職,皆所以勸礪。瑞興令繼孫上言陳訴,辭賞加,請受實職,命依情願,有何所妨?」左議政洪彦弼議:「錄事之任雖微,然其入仕,亦有先後次序。不考先後有時,抽拔注擬,誠爲未便。時現之中,詳覈先後久近,斷以爲望,則人無訴者,不須多擬。家貧宗親,專資祿捧,以爲活計,故爲重祿,乃有是訴,從願判下無妨。」右議政金克成議:「錄事等,十餘年勤苦立仕,去官後,春秋都目時,吏曹不計現身多少,以時現之數注擬,各敍一人,久已成例,而今擬五望,終身不得見擬者必多,不得無冤。依前例以時現數幷擬,似乎宜當。家貧宗親,辭堂上而望准職,實爲矜哀,但試藝一等者陞堂上,二三等受准職,載在法典,不可以私輕改舊典。」傳曰:「知道。」落點于領相議。


11月21日


○辛卯,以權停例,行冬至賀禮。


○臺諫合司啓曰:「臣等累日啓之,至爲煩瀆,然臺諫少有苟且,不可在職。弘文館非但箚子之言,而又有不能盡言之議。臺諫被論,而大臣及侍從,雖曰可就職,臺諫進退,不可苟且爲之。其所進退,在於自決,不可以人言爲去就也。請速遞臣等之職。」


○弘文館副提學閔齊仁等來啓曰:「前箚之意,非指斥臺諫也,秪恐吾君有過,而不敢噤默也。臣等俱以無似,遭聖明,叨恩非分之地,常以不職爲懼。凡政法之間,命令之際,少有聖德之疵者,則雖不至大關大害,而必欲陳達者,冀補君德耳。人非堯舜,何得無過?過而不悔,則其過也顯,難掩於後世,如能悔者,則始雖有過,終至於無過之地,而後世必知其美也。此臣等所以惓惓於殿下也。去奸之後,中外相望其大平,庶幾士林同心,交相勸勉,以圖千載一時之盛治,是臣等至情也。豈有疑貳於其間哉?臺諫自疑於臣等之言,累日辭避,臣等未安。」傳曰:「知道。今聞弘文館所啓之言,不關於臺諫。其以此,言于兩司。」


○憲府啓靑松令事,不允。


○臺諫啓曰:「臣等俱任言責,不能盡言,以塞其責,累日辭避,竟不蒙允。苟且就職,實增慙懼。敬宸假托捨身,誑惑人聽,自有其罪,推鞫未竟,遽論以非律,人心不快,公論愈鬱。敬宸之捨身,雖曰非己所獨爲,宮闈下人之間,有如此邪道,而莫之懲,他日之弊,將不可救。今方毁寺刷僧,力排異敎,臣等必保聖上之不惑於此,而東宮學問高明,其於邪正之辨,亦豈不審?然宮闈婦寺之間,邪習猶存,則後日之患,亦可懼也。請明正敬宸之罪,以絶邪習之根柢。」傳曰:「敬宸之事,予果錯料矣。其窮推治罪可也。然此事出於東宮,則師傅僚屬,固當警戒於東宮,更加輔導,而近未聞進戒之辭也。若不杜邪路,則學問雖高明,豈無後弊乎?非徒治罪敬宸也,輔導東宮最重,故幷言之矣。」


○日暈,兩珥。


11月22日


○壬辰,觀象監領事尹殷輔啓曰:「新舊報漏閣定時儀,以他事改正爲難,不得已以軍器寺大錚二十,列置于兩闕之間,彼此交擊,官員居中聽之,則兩闕漏聲,遲速可知也。且舊閣報漏,與新閣報漏相違,故今改舊漏矣。前此舊漏差違,而隨人斟酌爲之,故破漏太早,而今其改正,則必爲稍晩矣。自上必以爲與前有異,故敢啓。」傳曰:「知道。」


○憲府啓曰:「星州牧使張世弼,人物庸劣,不能治事,前爲守令時,威令不行,多有所失。星州地廣民衆,爲一道巨邑,決不能堪任,請遞。平山府使李瑛,人物庸愚,治民不合,請遞。司議沈彦達,人物昏劣,前爲司評時,亦有物論,今復爲訟官,必不能堪任,請遞。試藝居首宗親陞堂上,載在法典,不可以一時私願,輕改舊章。瑞興令繼孫、寧原正仁壽,旣陞爲堂上,以其上言,旋卽改正,降授實職,殊無遵守舊章之義。況繼孫爲堂上,今已十餘年矣。其章服等級,人所瞻視,而一朝遽爲堂下官冠服,非徒駭人聞見,亦非重堂上之意也。請收成命。靑松令坤純事,凡錄案改正時,必臺諫合署,坤純之事,臺諫不知有曖昧之情而合署。改正重難,請勿留難。」傳曰:「張世弼、李瑛、沈彦達等事如啓。試藝爲堂上者,今降爲正,予意亦於舊例,爲如何,而議于大臣,則或以爲從願無妨,或以爲不可輕改舊典,而臺諫今又啓之。是果開端,則後必效此者紛紜矣,其亦改正。但靑松令事,此與國恤時事有異,故留難矣。大抵錄案,在所當改則改之,豈無古例乎?不允。」


11月23日


○癸巳,憲府啓靑松令坤純事,不允。


○以具壽聃爲弘文館校理。


11月24日


○甲午,憲府啓曰:「訓鍊院僉正李長吉,人物陰譎,性又邪諂,生事喜功之人也。不容於公論,廢棄已久,兵曹不計物論,遽卽注擬,以授本職,至爲非矣,請改正。星州牧使李光植,人物庸劣,前爲守令時,不能治事,貽弊於民,況星州,巨邑也。人物衆多,機事浩繁,決不能堪任,請遞。成均館司藝李敬長,出身今纔五年,遽陞正四品,官爵猥濫,請改正。靑松令坤純,別無曖昧之事,而臺諫僉署,且效此願改者必多,不可盡從其願。反覆思之,不可改也。」傳曰:「長吉之有物論,予豈不知之?然歷仕已多,廢棄亦久,如此微官,豈不可爲?不可遞也。星州牧使,近來數遞,故銓曹以可當人注擬爲難。光植不可遞也。李敬長,以從職爲正品,別無猥濫,不可改也。坤純所犯,新舊有間,宗親錄案者無幾,後雖有欲改錄案者,不可盡改也。不允。」諫院啓曰:「李長吉,挾才喜事,用之於不善,不容於公論,非止一時,自上豈不知之?訓諫院僉正,雖微官,兵曹擬之非矣。請速改。」不允。


11月25日


○乙未,上御思政殿,引見聖節使許寬。寬曰:「臣到京五六日,詮聞龔、吳兩使,以爲朝鮮人,不可待之如此,常於提督易寬、郞中白悅處,勤勤言之矣。未幾,門禁乃通。八月十二日下馬宴時,以呈文投于禮部尙書,則十五日郞中白悅,以通門禁告示,送于玉河關。臣言於序班曰:『告示至極矣,然以題本爲法例,則尤爲好矣。』序班曰:『尙書嚴嵩,以五日一次出入,前年已通汝國。今又爲之,則不其煩乎?』易寬曰:『勿謂門禁已通,而恣其出入。我亦有耳目,汝當愼哉!』臣聞此言,戒子弟軍官,不得恣爲出入。又於中途,逢管押、進賀兩使,亦以此意言之。臣伴送孫繼常者,吳天使相知之人也。往訪吳天使,以吳天使之言,來說曰:『今聞朝鮮使臣之來,其國王豈無一言於我乎?且白悅,我同年友也。以射爲事,欲得弓子』云,臣未信繼常之言。有吳天挺者,吳天使頭目也。以見通事事來言曰:『吳天使曾有送物于國王前,未知已達否。』於是始信繼常之言不誣也。臣答曰:『我殿下欲致謝於天使,而無因緣,不得導達。』且臣以所持弓二張。硯二面,分送于吳希孟、白悅兩大人。其後吳天使,以片紙通曰:『往來汝國後,不忘國恩』,又以法帖一件遺臣。其帖內,連帖我國單子,備悉朝鮮始末,四郡、三韓,及自義州到京一路院驛,京都木覔山、濟川亭、漢江、楊花渡、望遠亭,各司名號,宰相諸君,下及三品堂上之名、及第榜目,又宣慰使、遠接使、從事官、各官各員,凡通事姓名,至於花草之名,無不紀載,作爲一冊,乃曰:『此未忘汝國之意也。』又求見硯面、弓子、刀子、銅器等物,欲送價買之。臣處置爲難,以臣所持硯五面、弓四張、行器刀子,送于吳天使曰:『此物至薄,然以我佩持之物,故遺以表情。』八月十二日,吳天使以綵段二匹,遺于臣曰:『表情耳。且今日與龔天使共訪矣,汝不必致謝。恐龔天使見之怪也。』食後,龔、吳兩天使,果一時來訪,問殿下安否。臣答以安寧,又言:『前日見大人手字,如見大人容儀,又見呈文題本,尤爲多謝。《皇華集》誤印官吏,皆已罪之,其誤印處,亦皆正之。且上使所送天下圖,下使所送地圖扇子,我殿下多謝意爾。』龔、吳兩使,又問鄭士龍好在乎?臣答曰:『好在。』通事誤答曰:『士龍今爲南方使臣。』兩使曰:『其任何官?』答曰:『如中朝巡按之任。』又問曰:『何時遞來?』答曰:『滿一年乃來。』又問南方在何處?答曰:『直南慶尙道也。』兩使曰:『眞所謂衣錦還鄕矣。』天使又曰:『吾詩曾已送之,鄭君不答乎?』臣又答曰:『士龍遠在,故不及答耳。』次問金安老安在否?答曰:『已死。』兩使相顧以笑曰:『高悻高悻之人,今已死矣』,又相謂曰:『無乃國王之所爲耶?』又謂臣曰:『歸還汝國,以吾言告于國人曰:「安老高悻,宜其死矣。」』又問金謹思尙在乎?答曰:『在。』曰:『今必衰老矣。』又問蘇世讓、尹仁鏡、吳潔,臣答曰:『潔則死矣。』兩使曰:『吳潔,表致之人也。一年內,人事乃如是耶?』又問許沆、許洽,臣答曰:『今在父憂。』又笑曰:『父死矣。』且曰:『《皇華集》汝持來乎?此處閣老先生,求見甚切,四五件印送何如?此非禁物,傳播中國,則於汝國王,亦有光矣,須於後日,印送可也。』臣曰:『後行次,則必於遼東等處相見也,必未及印送矣,當待後行印送。』言畢而出。《大明會典》事,臣忘未問之。聞吳天使家在玉河關近處,卽伻人導達曰:『昨日辱臨,忘未盡言矣。《會典》欲蒙大人之德,速開刊矣。』答曰:『此非我所掌也。宗系事,則已改正,但不知何時印出矣。龔天使則在其手下,可以問也。』龔家甚遠,未知在家與否,以情物送之,問封太子事,答曰:『此內間事,非外人所預知,然封太子後,天使若往汝國,則我與吳君更往,汝國王豈不蘇喜乎?我更見汝國山川,豈不幸哉?』又問《會典》事,答曰:『近來皇帝,多印要緊之書,二三年內,未易印出』云。又問曰:『加上尊號,詔示天下,亦通于我國乎?通則何以通乎?』答曰:『《皇華集》題本時,以汝國爲禮義之邦,又國王賢明,凡朝廷大小事,可以盡通。閣老等,亦以此,於經筵言之不已,故皇帝亦知汝國王之賢,當通此事也。然非如送天使之例也。詔到遼東,遼東可以通矣』云。且吳天使所送綵段,受之不安,還送于吳天使,則吳天使曰:『陪臣親我,贈以物,故我以此報之,不可辭也』,臣不得已受之,分給硯弓之主。〈硯弓,乃軍官子弟之物也。〉吳天使又曰:『還自汝國,到漁陽,無舟楫,乘桴而來,衣服水沈,汝國王所贈簇子,亦濕不用。汝告國王,畫一雙簇子,送之可乎!』臣曰:『畫出何景?』吳天使指座後四時景曰:『以此畫送可也。』又兩使食物手巾與香,盡情遺之,及其臨發,龔天使云:『欲以大字書贈,適以國事無暇,未得書之,故於扇子,作律詩贐行。』且㺚子聞臣等賞賜與流球人同時先賜,高聲作亂,禮部主事,亦不能禁。以此十四日受賞賜,二十二日發行,路聞皇帝幸天壽山云。且大同府下人叛亂,與西㺚子連結,故遼東遊擊將軍,領軍士五千往擊,兵器以四十餘車載去矣。且封太子事,問於下人則曰:『第一太子,軀幹小而頭體大,不能坐起,次子穎悟,故皇帝欲立,然朝議未定』云。且安南國格兵官莫茂了,〈人名。〉乃武擧出身者,最豪縱桀驁,七分其國,乃有其四。安南王巨鄭堯劉,欲往朝廷,請兵擊之,莫茂了知之,囚堯劉妻子曰:『汝若不往,當生汝之妻子。』堯劉曰:『任汝爲之』,遂行,未朝廷請擊之,朝廷議曰:『所當往討,然道路極遠,若以天兵往征,則軍糧難繼。姑諭莫茂了以禍福,若桀驁不聽,則當以廣西兵伐之云。臣又問太監幾人在,答曰:『張欽已死,韓碩守永樂陵,他人不知矣。』且皇帝節日出朝,四更受賀禮,但殿內深邃,不見燭光,只聞臚傳之聲而已。帝以聖母生腫,故不能視事。又曰:『帝以足瘡,不得着靴,八月十六日親朝,九月初一日視朝後,不復視矣。』二十一日祭太廟,其翌日行慶成宴。中朝人曰:『此祭後,必議封太子』,而其祭日,乃臣發行日也。未及知而來,後行次則可以知來矣。且白悅言於序班,求得硯紙,而硯則無有,故以紙少許送之。悅曰:『非謂此紙也。欲得繭綿弓子。花石硯面,以爲奇觀。可於陪臣處言之,陪臣若不得,則可於國王前,白以覓送也。』又龔、吳兩使,於鄭士龍處,皆有私簡,臣持來矣。」上曰:「朝政別無他事乎?」寬曰:「無。但浙江儒生人,以追號不當之意,疊疏得罪云。」傳曰:「聖節使所啓之言,非但知之而已,亦或有施行之事。白悅所求之物,亦多有之。今欲速施之,無遺書啓。」


○臺諫啓李長吉事,不允。憲府啓李光軾、李敬長、靑松令坤純事,不允。


11月26日


○丙申,傳曰:「龔、吳兩使,累寄詩簡于鄭士龍矣。前日聖節使之行,兩使以不見士龍之答爲怪云。今進賀之行,不可不酬答以送也。然使士龍次韻以送,則必不其及進賀使之行矣,以令大提學,〈蘇世讓。〉代和以送何如?以此意遣史官,議于三公。」三公議啓曰:「龔、吳兩天使,每遇赴京使臣,於鄭士龍處,製詩以寄,屢致款意。通事雖以出使,未得修答,權辭以對。天使之心,不無缺然,使大提學假製以答似當。但士龍親自修答,則必手書,筆跡有異,文體亦爲不同,慮或致疑,今此賀使之行,姑因前辭答之,令士龍幷前寄詩文,預爲酬答,以付後行入送何如?」


○御夕講。臺諫啓前事,李長吉事依允,餘皆不允。


11月28日


○戊戌,傳曰:「內醫院臘藥材,前則赴京醫員,越江卽時上來,故可以用之。今則聖節使入來有日,而醫員迨未回還,是必中間驛路遲滯之故也。近來國令解弛,紀綱不振,必多如是之弊。今此醫員〈金林。〉肅拜時,其遲滯之由,及某處留連幾日事,幷推啓。」


○政院啓曰:「中原所送雜物,臣等親監封裹矣。但彼等〈龔、吳兩使、郞中白悅、及遼東大人劉大章也。〉所求之物〈硯弓、《皇華集》。〉則已矣,其餘不求之物,〈白貼扇、笠帽、滿花席,則特送者也。〉則入送似爲未便。前者《皇華集》入送時,呈文于禮部,禮部奏聞,然後乃得傳給。況此不求之物,傳給之際,亦爲非便,而借或不受,則受辱甚矣。今以不求之物幷送,非但未便,且有後弊,故敢稟。」傳曰:「予亦知此事之難矣,但自祖宗朝,至反正後,天使之來本國者雖多,還歸之後,頓無相問之意,而龔用卿、吳希孟等,則入歸後,存問相繼,非徒於予,下逮朝臣,其意繾綣。且其言曰:『曾送地圖、扇子等物,不審汝殿下已領否』,是其意,亦有所在也。且聞中原,廉風已無,天使等至臨玉河館問之,則朝禁亦不如舊矣。今雖送之,傳給之際,其舍人可以受去,故予意以此贈送似當矣,今觀政院所啓,則至爲當矣。以此意議于三公以啓。」領議政尹殷輔等議:「大抵人臣無外交。自古及今,天使來往我國者,不爲不多,而頓無相問,以此也。今龔、吳等,嘗遇赴京使臣,奉寄信物,其意則繾綣矣。然於事體,以爲未穩。其所求《皇華集》等物則已矣,所求之外,恐不必別致贈送。」傳曰:「其依三公議,所求之物外,勿送他物可也。」


○義禁府堂上來啓曰:「今觀李壽福推事,傳旨內,有依憑焰硝,民間五升綿布,多數收斂,池石光〈壽福素知人。〉稱名人許給,乘夜潛隱之語。所謂潛隱輸去者,若果壽福之所爲,則是壽福自輸其家,而罪犯贓汚矣。凡贓汚,必先推事干歸一後,推鞫當身,以定其罪,法也。若石光自收輸去,則似非壽福之所犯。此意府雖議之,適未及啓達,而今又命加刑,不知先推事干歸一後,推問當身乎?敢稟。」傳曰:「姑勿推壽福,先推事干可也。」


○太白晝見。


11月29日


○己亥,憲府啓李光軾、靑松令坤純事,皆依允。


十二月


12月1日


○庚子朔,諫院啓曰:「近來冬雷地震災變不止,而史庫又火,切近災也。聞其事迹,不是失火審矣。必謀害守令者所爲,今只推守令及監考、守直,而不推得罪人,使其奸計得行,則他日奸暴之徒,將以此爲陷害守令之奇策,豈不爲寒心哉?當嚴其推鞫,先拿致留鄕所、三公兄等,訊其情跡,必有可疑之端緖,得其情迹,則罪人庶可得矣。此國之大事,不暇計小弊,請嚴以治之,以示重大之意。」傳曰:「所啓至當。凡欲害守令者,或焚官庫,故令生事,聞或有之矣。然此失火之事,若不分明,有所可疑,則固當大起獄事而廣推之,以示嚴重之意可也。此則直宿之人,禦寒失火,根因已現,而其人亦承服矣。棄此人而更推留鄕所等,則無罪者必多傷矣。凡獄事起而推之,則厥終置處亦難。其以予之傳敎,及諫院所啓之意,議于三公以啓。」


○領議政尹殷輔等議啓曰:「史庫失火根因,其日直宿各人,自初至終,一樣供招曰:『因禦寒,火起巢草,以致延燒。』略無異辭,已爲承服。更起推事,拿鞫鄕所、公兄,事似騷擾,弊亦不貲,固所重難。但聞星州史庫,高起層閣,去地相遠,且其層梯,架於石上,巢草之火,未易延及。究其事跡,則似非失火。近來官庫被災守令,罪不至罷,人之欲害主倅者,不得逞惡於此,故爲投火史庫,以冀罷去,未可知也。本邑人心甚惡,容或憎怨守令者所爲,請依所啓,反覆窮詰,務得實情何如?」傳曰:「依議施行。」


○以曺光遠爲司憲府掌令。


12月2日


○辛丑,日暈。


12月3日


○壬寅,御夕講。


○傳于政院曰:「今觀刑曹公事,金長根縊死事,非自縊明矣。殺人大事,爲刑官,其所當詳實推鞫,使無冤悶,反以非被人勒,律外臆料,被告各人,輕自放送,大失刑官事體。判書成世昌、參判權橃、參議洪愼、正郞李悌男,卽遞後,其辭連人,還囚得情事,言于憲府。」


○諫院啓曰:「前府使李芄,人物陰險,公論所不容,不可敍於朝列。前大司成李希輔,人物邪鄙,亦爲公論不容,不須汲汲收敍。請竝收成命。」傳曰:「李芄、李希輔,不容公論,予非不知,非欲敍顯職也,可擬於軍職,故敍之,且歷仕已久,不允。」


12月4日


○癸卯,太白晝見。


12月5日


○甲辰,傳曰:「在祖宗朝,都城內外十里之間,幸有人物被害,則以爲驚駭者,重人命也。今則視若尋常,恬不爲怪。如李膺之事,〈遇害于馬市橋。〉至爲驚駭,而禁府只慮延及生人,不計傷人之重,緩以治之。且承政院使令犯同者,需索賄賂,蹴殺人兒,在逃還現矣。該曹窮推與否,時未之知,然殺人重事,慢不致察,至爲非矣。昔漢高祖約法三章,殺人者死,誠以人命至重也。今後京城內外,如有被害之人,則該部官員,來告政院,初覆檢屍帳內,書實因入啓而後,推之可也。」


○是日霧暗。日暈,兩珥。


12月6日


○乙巳,領中府府事鄭光弼卒。〈史臣曰:「光弼宇量宏遠,休休有容,似若不露圭角,至於當國大事,澟然有氣節。再爲首相,多有匡輔之力,朝野倚望焉。己卯之人,將被重典,叩頭極陳,至於夜深,自手秉燭,再進力救,冀回天意,士林之禍,不至於慘酷,國家元氣,賴以維持。厥後三兇用事,構三逕之說,啓遷陵之謀,必欲置諸重典而不得,竟竄于外。金安老因光弼之族,恐動之曰:『朝廷終必加大禍,莫如自盡。』光弼聞之曰:『死生在天,豈以人言,自殞性命?朝廷雖加誅戮,余所不惜。秪竢上命而已。』及安老伏罪,首被徵還,朝野相慶,入京之日,至於市童馬卒,望見其來曰:『鄭相還矣』,莫不忭舞,間有泣下者。將擬復相,未幾而卒,時論惜之。」〉 ○憲府啓曰:「前府使李芄,人物陰險,他日朝廷不靖之患,未必不由於此人,故前日臺諫,爲遠慮啓之,而未幾,旋有敍用之命,物情駭怪。豈無遠識者所深憂乎?前大司成李希輔,人物邪鄙,不可復玷於淸明之世,請竝收成命,以定人心。且星州史庫,架閣虛敝,圍墻作門,直宿軍鋪,亦在墻門之外,非巢草之火所延及也。決知其謀害守令者所爲,判官梁允仁,意謂若出於嫌己者云,則恐有己罪,搆飾牒報,以至啓聞,禁府推考時,亦不覈虛實,監考人等,不下一杖,只以所供取招,不可謂之直承也。直宿人等,預知行凶者之謀,而故爲闕直,亦未可知也,遽卽輕斷,殊無重大之意。聞星州人物,嘗得罪於梁允仁,逃匿者亦多云。必是此人等所爲無疑。今若不嚴治,則他日謀害守令者,必以此爲得計也。臣等意,別遣京官,可疑之人,盡數捕捉,分囚旁邑,以示嚴威,如有違端,卽加訊問,使其邑人,目見而竦心,耳聞而知懼,然後人知其事重矣。留鄕所、三公兄,已有詔獄推考之啓,有罪無罪,辭連者必多。若一一拿推,則非徒一路有弊,詔獄亦甚紛擾,且不如邑人所見處,窮推之爲快也。請於京官中擇遣。」


○諫院啓李芄、李希輔事。「且星州史庫闕直之人,非他闕直之例也,今只收贖,事甚解地。此事重大,不可尋常,議于大臣,各別治罪。」答曰:「李芄、李希輔,其所不容於公論者,非不計也。但不可永廢,故留難,今觀所啓,非偶然,故允之。史庫失火事,因諫院之啓,留鄕所、三公兄,旣令拿推矣。今見憲府所啓,正合予意。敬差官擇剛明之人,當卽發遣,使之窮訊得情也,其議于大臣。」


○傳曰:「今聞鄭光弼卒,至爲驚駭。光弼累經首相,凡有大事,與之共議,是乃勳勞柱石之臣也。卒得凶聞,尤爲痛悼。如此元老,若有疾病,爲子弟者,來告政院,則可以問病治藥矣。不知其疚革而歿乎?乃不意而化乎?速問于其家以啓之。又考致賻前例,書啓可也。」政院問光弼病卒根因而啓曰:「去十一月十六日移御時,扶老隨駕,感冒臥病,厥後氣漸平復,精神自若,一家亦不料其至於大故。自今曉言語不通,不省人事,卒至凶逝。」傳曰:「知道。」


○以李芑爲刑曹判書,鄭萬鍾爲刑曹參判,〈特旨。〉閔齊仁爲承政院同副承旨,元繼蔡爲弘文館副提學,鄭世虎爲大司成,〈特旨。〉崔輔漢爲直提學,任虎臣爲獻納。


12月7日


○丙午,領議政尹殷輔議:「史庫之火,決非失火,必是謀陷守令者所爲,只以直宿各人所供,擬爲實情,從輕論斷,殊無重大之意。故前議時,留鄕所、三公兄,請皆拿鞫,務要得實。今若別遣京官,凡干故燒可疑之人,無遺尋捕,分囚推訊,則辭或連逮,在所參覈,一邑獄事,勢不可岐而爲二,請以留鄕所等,悉付推官,推之爲當。且祖宗實錄,盡爲灰燼,此國家大變,非公廨失火之比。其日應直不直者,只以闕直之罪罪之,果爲未便。加等嚴斷,以爲後戒亦當。」左議政洪彦弼議:「星州惡習,不可不痛治。別遣京官,推鞫可疑人,則留鄕所、三公兄,竝留其處,同時推訊爲當。闕直之人,不可視同凡例,各別治罪,以懲惡習亦當。」右議政金克成議:「史庫失火後,吏民聞有逃竄者,此甚可疑。其形迹可疑者,遣敬差官推考,則留鄕所、三公兄等,當於一處推之,若得端緖,窮推痛治,使見聞者知懼爲當。火災非巢草所起,直宿之人,只以失火,同辭供招,必有其情。當直而不直,亦或有情,不得其情而加等罪之,亦爲不可。更加窮詰刑推,得情擬罪何如?」傳曰:「今觀大臣之議,鄕所、公兄,一處推訊,正合予意。鄕所、公兄,則時方拿來,不宜中道而還。姑待入來後,着枷而送,幷令交付于本道監司處,分囚推鞫可也。」


○傳曰:「鄭光弼,再經首相,勳勞素著。誠所謂柱石之臣也。雖非時在三公,不可以他宰相之例,視之也。古之帝王,有親臨問病弔喪者,此待大臣之道也。今雖未能,別遣承旨,弔喪致祭可也。」


12月8日


○丁未,太白晝見。


12月9日


○戊申,三公啓曰:「刑曹囚人敬宸,性本迷劣,無異木石。前日臺諫。侍從論啓者,爲攻邪道,非欲以一罪治之也,其受刑已多,今若加刑,則必至殞命矣。無識之人,期於自斃,至爲可矜,故敢啓。」傳曰:「予之初意,非固惜敬宸殞命也。大抵人君好生之道,不計愚氓,皆當恤刑,故斟酌如是耳。然啓下刑訊,不可中止,姑令加刑窮訊後,斟酌更議。」三公又啓曰:「聞敬宸頑愚,無一語受刑,已濱死域云,至爲可矜。若以爲已啓下刑訊,而今復加刑,則必至於死,有妨好生之德,請勿加刑。」傳曰:「數多加刑未便,其勿推還放。」


○傳曰:「史庫之火,似非巢草所可延及。然可疑人,則固當窮推痛治,幸發疑獄,濫及無辜,則至爲可慮。論定之事,雖不可更改,予所懷如是。其言于大臣處。」領議政尹殷輔等啓曰:「星州獄事,以濫及無辜,至軫聖慮,下敎丁寧。此正欽恤之仁。但史閣形勢,似非巢草所可延及,而邑吏得罪,判官在逃者多云。果如人言,則其欲速罷去者,宜無所不至。近來公廨,雖被人故燒,其主倅,罪不至於罷,故奸人憎怨守令者,不得泄憤於此,故燒史庫,以逞其惡,安保其必無也?金策所囚可疑者,厥數甚多。豈無所聞而然歟?今者旣命別遣京官〈趙士秀。〉推之,推官亦當斟酌施行。豈必濫及無辜?敬差官拜辭時,以傳敎之意,下諭何如?」


○傳曰:「星州敬差官,今已下去。推鞫之事,非欲中止,予所懷如是,故言于三公耳。敬差官務要平反,推閱啓聞後,當更議之。今以三公之議,諭于敬差官可也。」


○傳于政院曰:「星州獄事未穩之意,其更遣史官,言于三公可也。史局盡燒,災變非常。以古史觀之,天火曰災,人火曰火。史庫事,若以爲災,則不可發此疑獄,濫訊其人也,上下所當謹災而已。若以爲人火,而事迹現著,則亦當抄推罪人,尤不可濫及無辜也。只以謀陷守令疑似之言,窮訊邑人,至爲未安。後日若有郡邑失火,則其欲脫守令之罪者,必藉此事,以爲口實曰:『是豈守令不愼火而然也?乃邑人謀陷守令者所爲』,以此成風,則其弊不貲,亦可慮也。事雖欲快於一時,不無貽患於後日,必深思遠慮,然後事不失正矣。予有所懷,未及言之,故如是云耳。」三公啓曰:「上敎允當。但推鞫事,不可中止。敬差官下去,窮詰得實,務要平反,啓聞後當更議之。」傳曰:「知道。」


12月10日


○己酉,命遣都承旨黃琦,弔領中樞府事鄭光弼之喪。


12月13日


○壬子,諫院啓曰:「槐山郡守愼敦信,前爲守令時不謹,且年老衰耗,不合治民。宗親府典簿柳世鵬,人物庸妄,同僚間多有悖戾事,請竝遞。」傳曰:「如啓。」


12月14日


○癸丑,海陽君尹熙平〈捕盜大將。〉啓曰:「往在成廟朝乙巳丙午年間,都城內外,亦有衝火作耗之變,里中人儲水以爲救滅之,又以五家爲統,相傳遞代,擊物巡警,故草賊之輩,自知畏戢,閭閻小民,得以安堵,此臣所親見之事也。此法今復申明何如?且自數年以來,上下巡廳,定軍士二十名,分爲兩道,設伏要害之處,而其軍無將,故未有統領,自行自止,恐嚇行路之人,刦取賄賂,佯爲伏兵,侵督小民,無所不至。此二十名,分屬于左右伏兵之處,則不必更加抄給,而軍數自敷矣。」傳曰:「如啓。」


12月16日


○乙卯,遣司成元壽長于濟州,摘奸不法之事。壽長啓曰:「大洋中若遭惡風,倭賊,則恐有不測之變也。前日金璇之行,啓請過海糧團練使護送軍而去。請依前例,以備禦患之資何如?」傳曰:「依啓。但奉命海外,涉過鯨濤,若拘於王事,意欲速還,不謹候風,輕自乘船,則慮有後悔。其到海岸,愼占風浪而行可也。」


○領議政尹殷輔、左議政洪彦弼、右議政金克成啓曰:「全羅道敬差官朴世蓊,以寺刹撤毁,僧徒推刷,及臨陂僧推鞫事下去,而緇徒多死杖下。慶尙道敬差官權應昌,爲絶影島倭變推鞫事下去,而辭連逮獄,無罪橫罹。星州敬差官趙士秀,又以史庫失火事下去,而罪人未得,刑訊過重,繫獄之數,多至百餘矣。慶尙、全羅兩道,是我國根本之地,比歲凶荒,民多菜色,而使命相望,大獄竝起。況今累有星變,至爲未安。星州事關重大,事干各人,不可一一拿推,故不得已使敬差官推之於本官矣。朴世蓊則奉命已久,而事亦垂畢,請下問于世蓊,其所未畢之事,令觀察使代行,世蓊則卽速上來何如?且絶影島事,端緖已現,至如成達順之輩,搆虛造言,以動邊釁。固當究竟得情,不可輕放,其餘無辜,卽命縱囚,以示好生之德。如此嚴寒,民命至重,久囚犴獄,不忍惻怛,故敢啓。星州史庫之事,所關重大。此敬差官,則臣等不敢請上來矣,但多發使命,慮有騷擾之弊耳。」答曰:「所啓皆當。」


○諫院啓曰:「各道方物,已有定制。頃日傳敎,有以狐皮代環刀。先王定制雖小,不可更改。況狐皮非緊用之物,環刀,軍器,雖多未爲害,請仍舊制。」答曰:「進上方物,代之以他物者,非自今爲始,而已有前例。況環刀積在弓房,非如軍器寺所藏,旣無急用,而造作功重,多有民弊。狐皮則外方易得之物,已令代進,然非盡代之也。只除環刀一柄而已,所啓至當,故依允。」


○太白晝見。


12月18日


○丁巳,太白晝見。


12月19日


○戊午,憲府啓曰:「吉州,北方巨鎭,人心頑悍,爲其宰牧,在古難愼,近來無有一人得保瓜期者。況今年則凶荒太甚,賑救方急。牧使池漢宗,非徒有病,亦甚衰耗殘劣,決非此人所可堪任,請遞。」答曰:「依啓。」


○傳曰:「軍器點閱事,予初以爲,百官、宗宰,則只點騎馬而已,車士則騎卜皆可點考也。然以一般軍裝點考之事,百官不點卜馬,獨於軍士點考,於事異矣。百官、軍士,皆不點考事,曾已敎之,今兵曹來啓曰:『不點卜馬,則他日軍士等,必以卜馬,爲不關於軍裝,不可不點考』云。此有司爲後日完備長遠之計也。然則百官、軍士,皆點卜馬可也。但廢朝乙丑丙寅年間,百官、宗宰慕華館點閱時,多闕卜馬,而見推者多,至爲騷擾。今又點閱,若有闕點者,則不可不推,然則其爲騷擾必多,其以此兩端,議于三公。」


12月20日


○己未,三公議啓曰:「明春郊外點閱年裝,卽祖宗朝疊鍾之意也。常時須俱騎卜,以備緩急。兵曹所啓朝官、軍士,竝點卜馬,實是遠計。但凡遇用兵軍士,則如軍裝等物,必待卜馬以輸,不得不備,軍裝點閱時,在所竝點,百官則此非騎卜幷用之時,只點騎馬,上敎允當。」傳曰:「知道。」


○夜,南方、艮方、乾方,赤光如火氣。


12月21日


○庚申,傳曰:「今文臣試射居首掌令曺光遠,特加一資。」以柳灌爲工曹判書,洪暹爲司憲府掌令。


○夜,南方赤光如火氣,白氣自震方,至坤方布天。昧爽時,化爲黑氣,自坤方而滅。


12月22日


○辛酉,太白晝見。


12月23日


○壬戌,太白晝見。


12月25日


○甲子,侍講院司書趙彦秀,以東宮意啓曰:「卒領中樞府事鄭光弼,曾經師傅,請遣僚屬致祭何如?」傳曰:「如啓。」


○憲府啓曰:「繕工監正安邦愼,郡守遞來,陞副正未久,遽陞於正,官爵猥濫。熙川郡守趙應純,雖有弓馬之才,人物庸常,別無可用異能,出身今纔五年,官爵太濫,請皆改正。今都目褒貶,居中人員,皆換他司,此蓋嚴褒貶,以懲慢吏之意。但在一司兩中者,例罷其職,今者居中人員,以換他官爲幸。況如殘弊各司,則人皆厭憚,要換他司,故作居中之罪,安保其必無也?去等都目居中人員,亦換他司,物情未便,不可爲亘規。若此不已,則非徒慢吏漸生窺避之計,一司兩中罷職之法,無所施矣。已換之員,不可更改,請今後二遵舊規,毋立新科。」諫院啓曰:「宣傳官、部將等,以門蔭出身交差,雖有法例,近來爲宣傳官、部將者,門蔭過多。武科出身者,只由訓鍊院去官,仕路不廣,沈滯甚衆,於用人有妨,論啓未久,遽有交差之命,該曹注擬,門蔭亦多。此路一開,將復有前日之弊。敢啓。」答憲府曰:「安邦愼,自廢朝時筮仕,一時之人,今爲宰相者,亦有之矣。其爲人物,雖未可知,然筮仕已久,非如驟陞者之類,不可改正也。趙應純,初以驍健出身者也。況熙川防禦事緊,非如南方之比。若有邊患,則有弓馬之才者,乃可當之,亦不可改也。京官居中換差之事,所啓果然,待後日合坐時,更議定法可也。」答諫院曰:「宣傳、部將,以門蔭交差之法,已有前例。今都目政,該曹如是注擬者,廣用人之路也。然注擬之時,其以出身爲主乃可。」


○日暈,兩珥。


12月26日


○乙丑,太白晝見。夜,南方白氣布天,數十尺許。


12月27日


○丙寅,忠淸道懷德居生員權脩上疏。傳曰:「觀此疏,其主意,以守令數遞爲弊。其言雖有理,然祖宗憲章,不可以一人之言而紛更也。歷陳我國與中朝興亡之運,此非博學者,豈能至此乎?若年老而屢擧不中,則敍用可也。」


12月28日


○丁卯,太白晝見。


12月29日


○戊辰,禁府郞官安舜佐等,拿來韓世昌、權遇鸞等及事干人,推鞫于闕庭。〈世昌招辭:「穩城判官魚守淵,江邊捉魚及松亭遊宴時,世昌與權遇鸞同往參焉。酒半,遇鸞談論時事,以爲金安老等,罪雖當死,然朝廷不問定罪,是則非矣。今上雖至於妻子,切不顧念,況此安老乎?且安老用事之時,其所建白,一切改革。但迎詔門,則華人所見,故至今尙存矣。安老雖死,朝廷成權豈無所歸處乎?今在宰相之列者,金安國、柳灌,吾少年時友也。且遇鸞與慶源流配人許洽,往來唱和,多有譏世之言。遇鸞妾禹今,能解文字,窮推禹今,則可知。」云。〉 ○夜,北方赤光如火。


12月30日


○己巳,以黃柚下于政院,命以「洞庭黃柚」爲題,製七言律詩。


○傳于三公及禁府堂上曰:「韓世昌,本與尹輳相好,拿來時,尹輳謂金希曾曰:『推鞫供辭,當如世昌所言』云,此殊可疑。世昌供辭,其間雖有構飾之謀,亦有不能臆料者矣。大抵如此告變,必有輕重。今雖未見其謀爲之迹,然亦安知其必無也?若有謀爲之事,則所當不計歲時,而窮詰得情也。近來朝廷,雖似安靜,外方則不無變故之事,其詳密推覈,痛治可也。權遇鸞爲人,固未可知,然子則能文,壻有朝官。又與金安老凶黨許洽,交相唱酬云。觀其意,則謀欲扇動朝廷,非朝夕所發也。事關重大,不可以尋常言語間事視之也。常時如此之事,臺諫例當參問,其招兩司長官,竝參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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