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实录 | 二十四史 | 四库全书 | 古今图书集成 | 历史人物 | 说文解字 | 成语词典 | 甲骨文合集 | 殷周金文集成 | 象形字典 | 十三经索引 | 字体转换器 | 篆书识别 | 近义反义词 | 对联大全 | 家谱族谱查询 | 哈佛古籍

首页|国学书库|影印古籍|诗词宝典|二十四史|汉语字典|汉语词典|部件查字|书法图集|甲骨文|历史人物|历史典故|年号|姓氏|民族|图书集成|印谱|丛书|中医中药|软件下载

译文|四库全书|全文检索|古籍书目|国学精选|成语词典|康熙字典|说文解字|字形演变|金 文|历史地名|历史事件|官职|知识|实录|石刻墓志|家谱|对联|历史地图|会员中心

十四年

(己卯)十四年大明正德十四年


春正月


1月1日


○丙申朔,上行望闕禮如儀,又率百官,陳賀于大妃殿,仍受群臣賀。


○進豐呈于大妃殿。


○饗宗宰二品以上,承政院、臺諫、弘文館及入直諸將、翰林等于勤政殿庭。


1月2日


○丁酉,戶曹判書高荊山啓曰:「戶曹事劇,一二日不坐,則事多積滯。臣近患眼疾,又多蹇澁證,不能快步,耳且重聽。臣爲此職,前後六年,今不可在職。」再辭,不允。


○臺諫啓:「崔淑生爲謝恩使,而托病乃免,殊失人臣事君之義。請因差之,使不得規避。沈貞詐譎,不合判尹;李自堅躁妄,不合戶曹參判。請速遞,幷改特進官。」不允。


○以金匡復爲正言。


○忠淸道靑陽、定山等邑雷動。


1月3日


○戊戌,命賜刑曹判書李惟淸藥,以墜馬傷也。


○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趙潤璧等二十五人付軍職,七八年無所事而受祿。今方國用不足,省費之時,不可徒費食祿。請令兵曹汰去。」傳曰:「軍職汰去事,當議于大臣。餘皆不允。」


1月4日


○己亥,御朝講。侍講官朴世熹曰:「古者命相,必宣制,言其所任之事,今只於監司有敎書。卿相之任至重,亦宜宣麻,以諭勤職之意也。」知事金安國曰:「宣制事,自三代歷代,皆然,而前朝高麗時亦有之,而我國則不爲。此雖近於文,然大臣責大任重,其命爵也,君以委任之意宣勅,則下人亦皆感激而受之矣。雖不能一一爲之,於三公則宜若是也。」世熹曰:「三公則爲然,吏判,掌用人,尤爲根本。此亦可爲。」獻納丁玉亨、掌令文瓘、參贊官孔瑞麟、檢討官具壽福,亦以爲可用宣制。』上曰:「果是美事。然近所不爲,當與大臣議處。」領事鄭光弼曰:「今者朝無失政,而耆舊臣僚,不樂仕進,多托病不仕,或有退居田里之計。不知何以致然也。」上曰:「廉退之節,亦可尙也,不必責退者矣。」〈史臣曰:「時,新進之士,率好危言激論,每勸上進君子退小人,急於辨別,臺諫務摘人愆過,大小臣多被劾失職,後進年少,不次擢用,以此耆舊之臣,皆不悅欲退。光弼意在於是,言之不盡,上亦不審其意,謾應之以此。」〉瓘等仍啓崔淑生、沈貞、李自堅事,玉亨請汰去軍職冗官,皆不允。


○傳曰:「命官宣制事,議于大臣。」


○御夕講。


1月5日


○庚子,御夕講。特進官尹殷輔曰:「臣爲黃海道觀察使時見之,永定館軍者,初以七站困弊,驛卒數少,故擇正兵之饒實者百有八戶分隷之,戶凡九丁,蓋以馬直翔貴,故欲令通力共備也。今則無九丁全戶,甚者僅存二三丁而已,馬斃則二三人之力,所不能當,盡賣田地,尙未取給,其爲冤悶甚矣。當初議謂館軍有闕,則以其子孫充定,而不許他人代之,若無子支,則雖至一丁,不能益。旣爲永定,故人皆以爲眞驛子,而不相爲婚。前者其徒請相遞立,而朝廷不許。今縱不能遞役,請下問該曹,充給丁數。且曾許軍士行喪三年,甚美矣,然有一弊焉。一家兄弟,或爲正軍,或爲保丁而居喪,則他人之爲一保者,獨當其役,甚爲憐悶。其闋服之內,若以死軍之保及無役者,姑且充給何如?」上曰:「皆可議于該曹而處之。」


○臺諫請遞沈貞、李自堅,罷崔淑生,傳曰:「淑生事,旣推之,則自當有罪。餘不允。」


1月6日


○辛丑,持平宋好智,以無才識,不知朝章,辭職,傳曰:「勿辭。」又啓曰:「持平鄭應麟,非徒一身不無痕咎,人物亦不合於臺官,臣不可與之相容。應麟曾於同僚,相容已久,然聞見各異,故啓之。」傳曰:「其遞應麟。」


○黃海道觀察使金正國狀啓曰:


海州文廟有禮文,不載文憲公崔冲、文和公崔惟善於東廡從享,未知其由,問於州人,則曰:「文憲父子,本以州人,有功於斯文,故配享於州學,其來已久云。」文憲父子,雖有功於學,禮典所載,自有常祀,雖云州縣之學,莫非國學,各以私見,擅爲從享,至爲越禮,事甚無義。但配享已久,歷世不改,疑有所以,臣不得擅改。「


命因舊與否,議于政府。政府啓曰:」崔冲雖有功於斯文,鄕校乃國學也。以鄕人私意,猥濫從祀,果爲越禮。崔冲、崔惟善,不宜從祀,但崔冲則有功於斯文,不祀未安。請從鄕人情願,許立祀宇。「從之。〈《輿地勝覽》云:」高麗顯宗以後,干戈纔息,未遑文敎,文憲公崔冲,收召後進,敎誨不倦,學徒坌集,遂分九齋曰:樂聖、大中、誠明、敬業、造道、率性、進德、大和、待聘,謂之侍中崔公徒。「凡應擧者,必詣徒中學焉。及冲歿,凡赴擧者,亦皆錄名九齋籍中,謂之文憲公徒。東方學校之盛,蓋由冲始,時稱海東孔子。〉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憲府又以李孝彦,壓良爲賤,事狀明白,請拿致推之,從之。


○日暈兩珥背。


1月7日


○壬寅,上親傳宗廟及永寧殿春享大祭香祝。


1月8日


○癸卯,傳曰:「鳳山君敦,以從一品宗親卒。其依宰相從一品例,致賻。」


○臺諫啓前事。諫院又啓:「副修撰尹衢,初授侍從之職,頗有不滿之意。但以年少,望其改行而存之,近日所爲,率多不正,而無改過之實。請遞。不允。」〈史臣曰:「先是相位有闕,上從群望,欲以安瑭爲相而問之,領相鄭光弼、左相申用漑不悅其對。上愈爲傾意,特超拜二相,於是人知其上意所注而喜焉。旣而上將欲拜相時,用漑適以疾在私第,命遣史官,更咨其議。蓋用漑之意,本拘位次先後,且不以相才,深許安瑭,其所答,歸重於金詮、李繼孟、南袞,而尹衢,時以注書,收議而返,以爲安瑭,素自屬望,迎意變辭,反以瑭歸重而啓之,上與用漑,實不知其然。時具壽福,亦以注書,當記其日事,索問議草而欲書,則衢不許而匿之。然奉敎柳希齡,曾以事偕衢,詳聽於用漑第,及是聞其變辭,甚痛憤,囑其事於下番檢閱沈思遜,思遜粗記其始終。時,蔡世英亦爲檢閱,漏其辭於衢,衢因此知思遜所記,甚銜之,嘗語思遜曰:『汝之同僚,以汝記事爲荒唐,汝固殊常人也。』隱然托詆,似欲密改所記。一日相與同直銀臺,夜召中禁歌童,飮酒相娛,思遜戲問曰:『內竪中孰爲可人?』童曰:『惟朴令公而已。』蓋指傳命宦者朴承恩也。思遜又問曰:『何謂朴令公賢?』答曰:『凡事最賢。』時衢方假寐,遽起而罵之曰:『汝何敢稱宦寺爲令公?』思遜曰:『吾不先自稱道,因童所言而然耳。』其後衢毁於人曰:『思遜阿附朴承恩,入闕,每問朴令公安否於司謁云。』由是聞者冷鄙之。未幾,壽福拜正言,其後衢授本職,識者以衢爲不幸,終得出署,人多怪之。久之,思遜又除注書,大司諫朴壕、正言權雲等,不知衢行間,議於院中曰:『此人曾不合秉筆之地,今又何爲注書?』相與欲越署,思遜聞之,乃知衢所讒,構隙怨憤,急於自解,語其由於沈達源及他友以明之,達源卽播於儕輩間。數日之中,士林復知衢淫邪狡獪之狀,痛疾不已,然猶慮其有未安,多矣,至是諫院劾之,時吏曹佐郞李忠楗、李希閔等,議欲直除外敎授,或以爲:『在侍從者,不可如是』,其議遂寢。至今《政院日記》,無卜相議云。」〉〈史臣曰:「史家一筆,任生殺與奪之權,自古重之,雖以人主之威,尙不得開見,而如有漏洩,罪著於三尺。今蔡世英,得處史官,雖無比衢之心,然漏史局重事,萌兩家讎隙,烏得辭其罪?蓋其爲人,中無所主,庸妄輕薄,不愼樞機之致也。且古之取友者,必有所相取之道,然後友之,一許以友,雖有必可絶之由,令其可交,以寓忠厚之意焉。思遜之取結尹衢也,果何所見,而情深若醴耶?及至於是,雖或暫屈,當有昭昭之公論,理不可久掩,而纔相反眼,遽至踶嚙?知取友而善待者,其唯君子乎!具壽福,身處正言,素知爲人陰柔,非陽物,而詳其實者,又莫如己,則當以微罪彈去,使玉堂重地,淸嚴可也,亦何所見而出署,致斯人間廁於其地,而有是論也?議者或以爲衢雖變辭回啓,亦因人望,而出於無情,不足爲訾。夫將命往復之間,當使其意,如君臣相對,而問答可也,豈容一毫私意於其間哉?使衢處亂世,其必銳於侫矣,議者之言,非正論也。」〈衢之爲人,氣性則隘狹,且暗於大理,時輩以淫邪目之。「〉〉


1月9日


○甲辰,臺諫啓前事,不允。


○生員成倫上疏,訟其父世貞之冤,命憲府憑考分揀。


1月10日


○乙巳,御朝講。執義朴守紋、正言金匡復啓前事,不允。守紋曰:「王子君,無訓迪之方,寧山君恮,於夜間以微服,或稱宗親,或稱生員,率奴十餘名,奪部將李翁之妓妾而畜於家;景明君忱,多引外知部之人,聚其家,好爲訟事,甚非美事。宗親有罪,論之如法,似未安,自內規責,使無如此事則美矣。」上曰:「予未及聞也。王子當操心,而何以至此邪?法司推之,則可知其情矣。」匡復曰:「景明聚外知部好訟事,衆所共知。親愛之則固宜敎之。」守紋曰:「親愛而敎之,使不爲惡,是尤忠厚之道也。」


○傳曰:「寧山、景明等事,予安知所行之至此乎?在祖宗朝,有以腹長敎戢之事。其召益陽君,言其檢禁之意。且恐儀賓,亦有是弊,幷召驪川尉閔子芳以言之。」


○平安道觀察使申鏛狀啓曰:


祥原居幼學金自浩,溺水死,其妻梁氏,奔到川邊,號慟得屍,呼泣三日,不飮水,遂自縊死。平壤居生員金義光,其母高氏得惡疾,斷指以進,病遂愈。性又耿介,不恥貧窶,志操可取。寧邊居李庸,本以星州吏,犯奸妓之罪,入居,其父母俱歿,謹愼終制,別設祠堂,每遇朔望,躬行祭祀,年至六十七歲,至今哀慕,不食肉味,瘦毁哀戚,持身勤謹,操行彌篤。此等人,請依《大典》奬勸。


○三公遣檢詳啓曰:「永同縣監安自謙,性本泛濫,前在濟用監,頗有不謹。請遞。」傳曰:「可遞。」


○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直講鄭沈,人物猥瑣,所行不正,不合朝官,況處師表之地乎?」皆不允。


○以李長生爲嘉原君,朴薰爲持平。


1月11日


○丙午,憲府以崔淑生托病規避罪,依律決杖一百,告身盡行追奪,罷職不敍。命功減一等,贖其杖。


○臺諫啓沈貞、李自堅、尹衢事,皆不允。


1月12日


○丁未,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命遞鄭沈。餘皆不允。


○黃海道觀察使金正國狀啓曰:


本道失農尤甚,官儲澟澟,許多人民,不得賑救。臣意國家別立賞格,以勸積粟之家,量其身役輕重,定其山粟多少,賤隷許免身役,有職者授爵以賞,則不害義理,而庶幾救活。免一人役、賞一人爵,而活數十人之命,俱係仁政,非如鬻爵利國之例。請令該曹磨鍊節目施行。


1月13日


○戊申,命存恤凍餓人。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1月14日


○己酉,衛將曺漢孫、護軍安潤孫,以年滿七十辭,傳曰:「勿辭。」〈史臣曰:「斯兩人辭退之計,果出於誠乎?其請辭也,但曰七十而無他語,則其辭之不誠可知,及聞勿辭之敎,亦無一言而退。實以爲老而欲休,則當力求退,何止是也?其意懼有議之者,以老而不退爲言,故雖請辭,實則非欲辭也。嗚呼!潤孫、漢孫,豈恬退者乎?」〉 ○御夕講。侍讀官李希閔曰:「聲音之道,與政通,故曰:『聞樂而知正。』我國樂曲,尤無倫理,閭巷之間,皆淫穢之詞。有志於古者,雖欲學焉,不可得也。」侍講官閔壽元曰:「外方娼妓之間,多有違禁之人。今若快革女樂,則可無其弊矣。」


○傳曰:「今聞昌德宮軍士,入直而死,至可驚也。時御闕,則有給棺之例。此雖空闕,其依古例給之。」


○傳曰:「經筵官於夕講,有言女樂之弊。大抵有妓,故宗親及朝官,多以宿娼見敗。昨聞寧山君,爭奪李蓊妓妾之事,至爲驚愕。因循至今,猶未頓革者,爲慈殿設內宴也。外方則京妓有闕,不得已選上充之,故亦未得革也。予意以謂,內外嚴肅,但用管絃於內,而設男樂于墻外,使內官傳言動樂,節次似當,而且用唱歌,歌童亦可。其令禮曹與政府議之。沿邊則爲未挈家將士,固難革也,然革妓而以官婢從便爲之亦當。幷令議之。」


○臺諫啓前事,不允。


○命議革妓便否及沈貞、李自堅遞否于三公。


1月15日


○庚戌,平安道觀察使申鏛,以肅川府使梁詗,濫刑傷人,罪犯非輕,請罷職。


○臺諫啓前事,又啓:「女樂革罷事,臣等每欲啓之,今者斷自宸衷,下問于該曹及政府,甚美意也。但革之無疑,不須下問也。請下頓革之成命。」傳曰:「人物進退,當與大臣相可否,故沈貞、自堅事,令議于三公矣。待回啓處之。女樂事,下雖不言,予嘗欲快革,但以慈殿內宴難之。已令大臣議之,當竢其議啓而爲之。餘不允。」


1月16日


○辛亥,御朝講。上曰:「昨日臺諫請革女樂,是至當之言。非徒臺諫,予意亦然,已令問于政府。女樂固當革罷,但於內宴,代用何樂乎?」領事鄭光弼曰:「臣意自祖宗朝有之,仍置之度外,可也。廢朝後流蕩之風,皆欲去之,甚爲美事,然女樂,爲慈殿內宴,而不得卒革耳。」上曰:「此雖祖宗朝事,非毁典章也,以女樂之故,其弊甚多。若革此,則外方官奴婢,亦必多矣。邊方將士,何必用女樂?官婢亦有之矣。」光弼曰:「內宴用樂,以男樂隔墻爲之,亦未當矣。代以他事,恐不得其當也。」上曰:「隔墻用男樂,果不當。無乃復有他事乎?」光弼曰:「慈殿奉歡,不可以男樂,設之於外。當僉議以啓。」知事金安國曰:「女樂雖自祖宗朝來,無有補於政治,外方則宜可革也。但爲慈殿奉歡,則不宜用男樂及瞽樂,必須用女樂,故不可輕廢。爲內宴,少其數而存之,亦似可矣。」上曰:「何必女妓?以各司婢子,置諸一處,如敎坊遺事似可,但有費用之弊耳。且以女樂,爲:『可以奉歡慈殿』云,則亦末也。」獻納丁玉亨曰:「女樂事,須自上快斷下成命,而內殿代用事,從而議之可也。」特進官許硡曰:「革之雖不難,但以內宴事爲難斷。非必以妓樂,奉懽慈殿,但於內宴,不可無聲樂故也。」安國曰:「外方女樂雖廢,男樂則不可無也。」上曰:「置男樂事,曾已諭之。」玉亨仍與掌令文瓘,論啓前事,不允。許硡曰:「臣爲宗廟望祭獻官,韓承亨以大祝,斷續讀祝。凡大祝所當擇差也。且文宗祝文,不稱孝孫,與諸王祝文不同。無乃世祖朝,難其稱號,而因循至今乎?」侍讀官李淸曰:「文宗之出於夾室,亦未知何故,識者頗有不快之議焉。」上曰:「自前已然,予亦未知其故也。」光弼曰:「此事果未安也。世祖於文宗,亦有父死子繼、兄亡弟及之義,不可但稱嗣王而已也。」上曰:「此乃宗廟之事,未可輕議。」安國曰:「文宗在夾室,亦未可知。以事理言之,後入之主,當在夾室,以次而遷于正室,可也。」光弼曰:「此雖未安,然亦國家之重事也。成宗朝,恭靖王亦在夾室焉。」硡曰:「出成宗而入文宗則難矣。廟寢甚狹隘,若廣其制度,則尤好矣。」


○同知中樞府事李坫,以老辭特進官,從之。


○政府、禮曹同議啓曰:「內宴,設男樂于墻外,未便。大抵爲慈殿奉歡,而設樂不可如此。請考前昔帝王宮中用樂事而後,議之。」傳曰:「其速考議啓。」


○三公啓曰:「軍職沙汰事,與該曹堂上同議,則別無功勞,而付之久者,可以去也。但權守鈞,乃德原君妾女壻。王子親壻,例皆授職,使不失祿,古也。守均則可存也。沈貞心術,臣等不知其未可信也。李自堅,淸謹人也,但於公事,未能周通矣。然其任異於六卿長官矣。」傳曰:「知道。」


1月17日


○壬子,傳曰:「今聞兵曹判書柳聃年,病勢沈緜。其遣內醫問之,仍劑藥以賜。」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御夜對。參贊官金淨曰:「須於學問,以克去己私,爲大綱工夫,而著力,則以舍己從人爲主。如此則識見明矣。」承旨孔瑞麟曰:「舍己從人,最爲難事。不獨學者,於人君爲尤切。人君之位,驕吝易萌,故古之聖人,好察邇言,舍己從人。聖非自以爲聖,而雖芻蕘之微,必取之矣。」金淨曰:「瑞麟所啓,驕吝之言,於人君尤切。古人曰:『無若丹朱傲。』此非謂聖人有傲也,蓋警戒當如是也。人君地位崇高,容接下人,少有慢忽之心,則大損於聖德矣。近見殿下,於聲色、遊畋,無一嗜好之事,而臣等每陳驕吝偏私之戒者,恐聽受群下之際,幸有所未盡耳。」上曰:「斯言爲是。人君須無自足之心,可也。近來災變疊見,尤當側身修行也。」淨曰:「女樂事,屢啓於經筵,而牽延至今,不能痛革。大抵聲色貨財,非必好着,而少有萌動之念,則爲不可矣。使之不接於耳目,而去其根本,可矣。」檢討官李認亦言之,上曰:「上下皆欲革罷矣,但令禮官先考內宴所用而後,可議革之也。」


1月18日


○癸丑,臺諫啓前事,不允。


○以尹世豪爲工曹參判,金硡爲江原道觀察使,鄭忠樑爲戶曹參議,韓忠爲弘文館典翰。


○命於成均館洞口,立下馬碑。


1月19日


○甲寅,御朝講。


○臺諫啓沈貞事。憲府啓:「肅川府使申復淳,前任富平,亦不堪治。請遞。」院亦啓,不允。


1月20日


○乙卯,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慶尙道大丘府地震。


1月21日


○丙辰,受朝參。


○御朝講。侍讀官李希閔曰:「封駁之職,如今之政院也。政令雖自內降,而若有不可封,還之,不必待臺諫之論也。」檢討官李認曰:「其人必賢者,然後可。如不賢,亦有誤矣。王安石嘗謂,陛下當法堯、舜,其後變更舊法,以誤國政。安石雖非小人,但執拗耳。」李繼孟曰:「安石,附己者,雖小人,引而進之;異已者,雖君子,貶而斥之。故小人滿朝,終至誤國。」上曰:「其心雖不欲誤國,而引用群小,乃小人誤國之事。然不以人廢言,安石對神宗之言固善。」大司諫朴壕、持平朴薰啓沈貞事,上曰:「貞,曠職已久,然問其心術于大臣,大臣曰不知,不可輕遞。」申用漑曰:「小臣之意以謂:『貞可用而不可棄也。』凡人有敦朴者,有輕銳者,氣質萬殊。雖輕銳而心不非,則猶可用;雖似重厚而其用心非,則亦不可用也。貞雖不可謂敦朴之人,然猶可爲善人。漢城府久闕長官,多廢職事,而臺諫論之不止,其爲人之不可信,未之知也,故臣等以不知啓之。如知其有不可信,何敢不啓之以實乎?」朴壕曰:「判尹與六卿等,士林皆以爲不合,則不可用。非徒判尹,亦不合於特進官,請竝改之。」用漑曰:「臣意謂二品以上,皆可得參特進。若無狀之人則已,不然則文臣宰相,安有不能爲特進官者乎?其所言非,則左右侍從,當糾正而不用,亦何害於政乎?且令入侍者衆,各陳懷抱,而如外方見聞之事,竝得陳于王前,使上審聽而採納之,乃美事。故成宗朝,多其員數,而不加精察,蓋以非經筵官之比也。在宰相之列,而不得爲特進官,則其人固爲缺望,而於國家待宰相之道,亦不可也。」上曰:「據法則二品以上,皆得爲之,然雜進不擇,或有失言失擧,然後從而欲正之,則亦晩矣。諫官欲選擇之意固是,而大臣之意亦是也。予見政院之抄,其見汰者,或老病不能行者也。旣汰而今欲復存,亦不可也。然汰之,亦不可數也。」用漑曰:「如李沆者,國家方用之人,而以病辭退,有終不就朝之意。其所被劾之事,〈卽前日爲大憲時,持平朴薰所劾事也。〉實則不然,而事適乃爾。雖實有非,當恕而用之。近來宰相退歸外方者,甚多,皆當召而任用。」上曰:「近來宰相之有病者多,如兵判、〈柳聃年。〉刑判,〈李惟淸。〉皆不得出仕。判書有闕,則無可爲者,而近來呈辭頗煩。且歸外方者,豈皆有病之人?雖病亦非終不差愈,銓曹當用之矣。」薰曰:「金渾以良民爲己奴婢,欲世世使喚,其爲計,甚詭詐,不可末減。宜依律罪之。」上曰:「壓良爲賤,果重,然金渾非其身犯,乃其父母所爲,而以家長代受其罪。且以王政言之,罰不及嗣。渾之罪,不必依律。」薰曰:「罰不及嗣,果王者之美政,然旣立其法,則不可輕易撓屈也。」上曰:「朝士古無全家徙邊之律,若徒年,則猶可用也。今大臣在坐,亦可酌言之。」用漑曰:「以良爲賤者多,而良民漸耗,故臺諫欲防其弊而論之。然此則非自犯之罪,似有間也。嘗有金擴者,服全家徙邊之律,而人以爲未便。」薰曰:「朝士雖不宜全家徙邊,而至於壓良爲賤,罪之重者,雖朝士,亦可徙。且於法,不言朝士,則不徙也。」且論申復淳事曰:「此人本不謹職事者,前在富平,頗有貪汙之名。今肅川,方務救荒,必善人,然後可以措置。請速遞之。」上曰:「守令須當擇任。復淳之爲人,予不知也,如其可爲,則不必遞之。」


○臺諫啓沈貞、金渾、申復淳等事,命遞復淳。餘皆不允。


1月22日


○丁巳,臺諫啓沈貞事,不允。


○以文瑾爲刑曹參判,金淨爲副提學兼同知成均館事。


1月23日


○戊午,受常參,聽朝啓。


○副提學金淨自以年少不學,不合爲成均同知及副提學,辭之,不允。


○御夕講。同知事趙光祖曰:「本府緘問崔淑生時,〈光祖時爲憲長。〉有位至崇品,上恩至重等語。臣自外來見之,以謂待淑生何其薄也?本府同僚亦曰失之矣。恐上以高官大爵,覉縻待臣下也。」上曰:「果有其言在公緘矣。然特未之思耳。」光祖曰:「靖國遑遑之中,朝廷識見不高,爵賞功臣太濫。小臣近在臺官,思欲一補國事,而利源一開,莫知救之之策。念及於此,則至於忘身而言之。但臣知識淺短,故未能也。平時則已,脫有變故,則雖有善者,不能善其後矣。今聖學高明,豈不念此乎?不去此弊,則社稷不能支持矣。我國此事,如病大腫,當晝度夜思,快去利源也。國家之勢如此,故或有告變者,則人心搖動,如朴耕之被告也。持兵佩刀之人,盈於光化門外矣。成希顔,功則重矣,但無識見,奚望其事得其宜乎?頃者幺麿匹夫欲害大臣。〈指柳聃年事。〉臣在侍從見之,可勝痛哉!」壽福曰:「臣意先痛抑其告者,則懷奸謀者自戢矣。」光祖曰:「權鈞在門外,而〈反正時,久閉城門,而鈞在外,故不得入。〉得參功籍。濫至於此,故國家之待功臣亦薄。兵曹任重,而判書以病不仕。參判金璫,人物雖直,未知軍務,才器不合。今西方有警,不可謂無事。參判不合其任,璫亦屢辭,此非駁遞之例。請速遞之。」上曰:「璫則遞之,可也。」光祖曰:「近日刑曹、漢城府,詞訟多滯。判尹則今方見駁矣,刑曹判書,以病不出。刑獄之事,雖滯一日,冤悶莫大。參議李成童,自十月後病未能出,則雖不駁遞,而換差何如?」上曰六卿則勢難輕遞,參議則可遞。「


○諫院啓曰:「沈貞特進官,論之已盡,請速遞之。」傳曰:「謂貞不合判尹,則不至如此留難,論之以心術,故問于大臣,而久不允,果無長官,而詞訟多滯,則可遞也。特進官則不可減也。」


○命遞漢城府判尹沈貞、兵曹參判金璫、刑曹參議李成童。


1月24日


○己未,御夕講。


○諫院啓:「沈貞不容於公論,請速遞特進官。」不允。


○戶曹參判李自堅,自以老病庸暗,辭本職及特進官,上命只遞本職。


○司憲府以文官李孝彦,壓良爲賤照律,以全家徙邊以啓,上命功減一等,定屬于水原驛。〈史臣曰:「孝彦,兇猾無忌,能中恩讎,竟坐此罪,死於謫所。」〉


1月25日


○庚申,御夕講。侍講官朴世熹曰:「今判尹及二相有闕,雖庶官,惟當選用,況卿相之位乎?進用一人而洽於時望,則朝廷紀綱必立,而下之人,知上之能用賢也。爲國之務,莫如用人。一失其人,則不快於四方之觀聽矣。」上曰:「判尹之闕,無準品之人。不得已以從二品之人,陞而用之也。」世熹曰:「當職之人,有辭免者,或有被駁者,不得已陞秩而用之,然不可容易也。向者銓曹以乏人,雖不合者,不得已注擬,而有受點者,臺諫以太濫而啓之。臣聞諸臺諫之言,則恐天意有所拘於此,而不果擢用二相,則乃貳公弘化者,位品甚高,此尤不可忽也。設有三公闕位,則舍其當次之人,擢用不次,亦似未便。召見吏曹判書,親問可否何如?」


○諫院請遞沈貞特進官,不允。


○對馬島主宗盛順,使送皮古汝文。


1月26日


○辛酉,忠淸道觀察使請惠養鎭川居魯山後宮權氏。政院因此啓曰:「詮聞京城之內,亦有魯山後宮金氏,今年過八十歲。依權氏例,亦令惠養。」傳曰:「權氏則窮居外方,故命惠養矣。金氏則在京,在京者,亦皆可以惠養乎?其問三公。」鄭光弼、申用漑議:「堂上官妻年過七十者,猶月致酒肉。況此人乎?」金應箕議:「在京金氏,不必餽也。」上曰:「厚之可也。」從光弼等議。


○諫院啓沈貞事,不允。仍啓:「新正言柳成春,年少不合諫職。請遞。」從之。


○以金安國爲兼弘文館提學,申鏛爲漢城府判尹,金璫爲戶曹參判,李耔爲禮曹參判,朴英爲兵曹參判,許硡爲平安道觀察使,李芑爲刑曹參議,崔命昌爲左副承旨,孔瑞麟爲右副承旨,宋欽爲同副承旨,梁彭孫爲正言。〈申鏛、金璫、朴英、梁彭孫,特授。〉 ○命旌前朝正言李存吾之閭。〈存吾舊居,在忠淸道公州石灘。〉


1月27日


○壬戌,右參贊金安國辭弘文館提學曰:「堪爲此職者,在京則有金淨,在外則有李荇。銓曹之注擬,亦似舛錯矣。請辭。」不允。


○御夕講。


○三公啓曰:「平安道觀察使申鏛,今爲判尹。國家重兩界,故爲監司二年之法。況今飢荒?鏛自年前,預爲之備,而他人代之,則事必變置矣。鏛可擢用,而加資亦當矣。恐彼處之事虛疎,請仍留之。」傳曰:「予亦非不知也。然不可遞也。」


1月28日


○癸亥,大風。御夕講。


○傳于政院曰:「耆舊宰相,以病退處鄕里者多。前者黃孟獻、方有寧等,嘗下書召之,今亦如是可也。在京有病宰相,則其遣史官問疾,姜渾則依法歸養在外,其宜存問惠恤老母。」〈史臣曰:「卽領中樞府事金應箕、坡城君尹金孫、礪原府院君宋軼、兵曹判書柳聃年、知中樞府事洪淑、宋千喜、南陽君洪景舟、判中樞府事金詮、永昌君權鈞也。是皆勳舊,而見斥於新進輩者。上之問疾,猶有顧戀之意。於此可見眞心之發,有不可掩者也。」〉


1月29日


○甲子,御朝講,講《續綱目》、《宋神宗記》。上曰:「富弼之言曰:『小人惟喜動作生事,則其間有所希覬。』是言當矣。若安石之變法,則不足道也,祖宗之科條,固不可輕改。」掌令金湜曰:「若朝廷安靜,則小人不得成其慾,故或以兵革,或以財利,擾亂朝廷。若徒以變法爲不可,而當變不變,則蓋有損焉。」上曰:「可變則變之,然祖宗之法,不宜輕改,所當愼守者也。」鄭光弼曰:「祖宗之法久,而至於陵夷者,但當修復。」上曰:「非特一安石,安石引其類,而成其事。如呂惠卿輩,皆傅會而助之者也。」光弼曰:「安石,非他小人之比。始欲富國强兵,與諸賢意殊,而乃獨執拗,如呂惠卿、章惇等,與己合則引而進之。此誠小人之心也。湜曰:」安石非小人,而其所爲,乃小人之事也。不可直謂小人也。安石言災異,非關人事得失,富弼聞之曰:『人君所畏者,天耳』,此言,非也。若然則是天與人,判爲二也。天人一理。若差一念之萌,則災變生焉。弼之言,蓋不精於學術故也。「上曰:」遵先王之法而能奉行,則不必新立科條也。「〈史臣曰:」湜等變更祖宗之法之端,實開於此。「〉上曰:」前政以平安監司申鏛爲判尹,大臣請留之。鏛爲監司已久,且宜擢用者,故授之耳。今者大臣之或病或在外者,十餘人。耆舊之臣,多在朝廷,是誠美事,而今乃如是,予未知其由。「光弼曰:」鏛固宜擢用者,但時方急於救荒。新監司雖賢,他人所爲,豈能遽繼而措處乎?但所謂平壤,人物煩多,迎送無弊者,非也。飢饉之餘,贏糧迎送,豈云無弊?「上曰:」交代後上來,則無空官之慮,今已陞用,不可追改。「


○副提學兼成均館同知金淨上章辭職,命只遞同知。


○上遣奉敎沈思遜,問疾于礪原府院君宋軼、領中樞府事金應箕、坡城君尹金孫、兵曹判書柳聃年。思遜初就諸相第,宋軼等具冠帶出迎大門外,導使臣以入,待使臣先陞堂,然後就前俯伏聽命。應箕則衣貂裘,不具冠帶,令使臣就坐,待之如凡客。又遣注書權輗,問疾于南陽君洪景舟、永昌君權鈞、判中樞府事金詮、知中樞府事洪淑、宋千喜。


二月


2月1日


○乙丑朔,命停夕講,以壽觴于慈殿也。


2月2日


○丙寅,右議政安瑭,與戶曹判書高荊山同辭啓曰:「平安道觀察使,不可徑遞之意,政府曾已啓達。申鏛賢者,可陞秩爲判尹。但兩界觀察使,必滿二周年乃遞者,蓋重之也。近多徑遞,非所以重之也。況平安道,連三歲飢困?聞申鏛善於救荒。新觀察使赴任,歷知其道之事而後,方可措置,其迎送往來,亦豈無弊?且聞平壤乏儲,以去年移轉之米,供其需。今者率眷上來,必以其穀,給民爲糧。請因陞秩,姑仍本職。前者鄭光弼爲咸鏡監司,徑遞而來,其間未及救荒而死者,一千三百四十五戶,可爲寒心,故敢啓。」上因引見瑭等,瑭等力陳申鏛不可徑遞之意。上曰:「旣遞還任,政令煩擾。」瑭等懃懇更啓,諄復不已,上曰:「新觀察使,當一遵舊規,申鏛雖遞,可也。」


○御夕講。侍講官李淸曰:「孔子之時,猶爲近古,周禮又在於魯,然其時禮樂殘廢,孔子正之,然後樂得其正焉。見我國之禮樂,素無根本,今漸偸惡,街巷之樂,皆非正聲,有似鄭、衛之樂。雖不能遽皆修復,禮官須留意焉。」特進官李長坤曰:「我國之樂,祖述古意,然非眞正樂也。臣見掌樂院事,〈時長坤爲掌樂提調。〉前朝末,辛禑樂,急促鄙俚。至我朝,太祖、太宗,亦猶未遑。至世宗朝,有朴堧者,精於樂律,匠工亦有蔣榮實者,制作極其精攻。世宗亦加增損制度,儀物始備於此,若鍾律,則傳自中原。至世祖朝,佛樂亦多。及我成宗朝,有成俔,頗精樂律,至是樂譜稍成,後無增修者,而日久漸訛,如祭祀所用之樂,亦豈眞正樂哉?左坊之樂,旣如此,右坊則鄕樂,如鄭、衛之之音,其間男女相悅之樂,則至反正後,皆刪去矣。然今豈能遽復古之正樂?國樂雖傳於上國,如鍾、石磬,淸濁錯亂,其器之破失者,徵典守者而改之,益致差訛。臣與鄭子芝頗加校正,然豈能盡宜乎?」李淸曰:「我國之樂,音聲甚訛。末節猶未能正,何暇於興其本乎?聞古者請樂器於中原而許之。今者使臣之赴上國,必遣質正官者,要討其中朝禮樂文物也。中原雖云板蕩,流風餘韻,必有存者,須擇遣穎敏者,使之考證而來可也。鄭子芝豈能曉音律乎?如律呂習讀之設,固是美意,而不知果能有效否也。」長坤曰:「若創爲鍾律,則米之大小,管之分寸,不能與鄭子芝制成也。」上曰:「可正其差訛。如佛樂及淫褻之聲,已令改之,但有女樂,故樂不正也。此亦可革,而但於內宴無可代用者,故未果耳。」李淸曰:「欲正雅樂,當去女樂。」上曰:「革去女樂事,掌樂院豈不料乎?於內宴,將以何樂代之?」長坤曰:「臣亦料之。於內殿奉悅慈親,固不可廢樂,則不知以何者代用也。非此則便可革去也。」上曰:「果於內殿,不可廢樂。但謂以女樂,必可娛親,則不可也。將博考古時宮中所用之樂而處之也。」


2月3日


○丁卯,大雪。御朝講。持平宋好智曰:「昔顔淵問爲邦,孔子答以放鄭聲。聲音之淫者,猶可去之,何用淫婦緩歌、慢舞,謂之樂哉?女樂有妨治道,朝廷皆謂可去,但以進豐呈,當用女樂,難之耳。正欲致治,則此特小事,去此何損?請須頓革。」上曰:「上下皆欲革去,但於內宴,不可廢樂。」領事申用漑曰:「樂則不可盡廢。雖革女樂,男樂則當存之。但以此用於內庭爲難。今且考矣,而時未議耳。」李繼孟曰:「三代時所用房中之樂,未得考焉。若三代以下,則皆以此用之於內也。」大司諫朴壕曰:「欲行王政,則當去之。」上曰:「時未聞禮官所考之事矣。」用漑曰:「尹溪作壻於宗室稀堤守家,其後憲府以爲初與妾女約婚,而改嫡于嫡女,以此離異矣。但止罪家長,而不可離異也。」上曰:「初約婚孼女,而改以嫡女嫁之,其失甚矣。但夫妻相離,甚重事也。尹溪妻不宜離異事,左相啓之,果是重事。雖有律文,宜令復合。」


2月4日


○戊辰,御夕講。


○諫院啓前事,不允。


2月5日


○己巳,諫院啓前事,不允。


2月6日


○庚午,政府、禮曹同議女樂事以啓曰:「若三代時事,則考之無據,自漢至大明,於宮中用樂,不見其不用女樂。今者京則似不可革,外方則不關,似可革去。」從之。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2月7日


○辛未,御夕講。特進官高荊山曰:「外方女妓,已命革去。但咸鏡道巨鎭,餉彼人時,其饌物則猶不如自家所辦。但以有妓樂,故樂其繁華,而喜於來餉。恐無知之類,不知朝廷本意,以無妓樂,爲待之蕭條,而且弛向慕之心也。」上曰:「女樂宜盡革罷,而但於內宴,無所代用者,故不得已存之耳。豈可爲彼人不革?且必欲以女樂待彼人,是豈可乎?」


○臺諫啓曰:「女樂只革於外方,而京師則不去,甚爲未便。當初問者,蓋問宮中所用之樂耳,非問女妓之可存與否也。大臣之意甚失矣。」憲府啓:「繕工僉正金友謹,與庫子輩相飮謔,多失道之事,請罷黜。」不允。


2月8日


○壬申,御朝講。執義朴守紋曰:「女樂命革於外方,是固美也。京師本源之地,而獨存淫流,是必以內庭用樂爲難也。然革外存內,豈曰深知邪穢而去之乎?凡所施設,當法三代,三代焉用女樂?」司諫金絿曰:「三代時,安有如是淫穢之樂乎?孔子時,齊人歸女樂,蓋始於此,故共爲驚怪耳。今者大臣、禮官,乃引秦、漢以下淫蕩之事爲證,豈其可乎?今存內革外,是猶去草不去根,固無益矣。慈殿亦豈欲以淫穢之物,爲戲玩之資乎?古昔帝王之奉親以道,必不若是。」上曰:「女樂事,慈殿豈欲存之?猶以爲淫穢可惡也。大臣之意,以不可廢樂故云也。今所啓當矣,而但不知以何物代用乎。禮官與大臣,議之素矣,今相可否可也。」安瑭曰:「前者有云:『於內宴,用瞽樂,且奏男樂於墻外云。』雖墻外,豈敢使男樂入於內庭乎?徒用瞽樂,亦所不便。金安國曾亦請考古禮,安國有所得中原古書,竝考之,斷無可代用者。三代房中之樂,則未得考之,雖三代男樂,豈敢入於內庭乎?」上曰:「凡節奏,女樂皆導之,則不可獨用瞽樂。若廢之則已,不得廢之,則反覆計之,未得其代也。」金絿曰:「《列女傳》有云:『令瞽誦詩。』以瞽奏樂可也。」上曰:「非謂不可用瞽樂。但節奏非妓,則無能導之者。」檢討官具壽福曰:「後世文子文孫萬世之計,亦不可不慮。淫穢之物,出入宮闈,從以致禍,上所目見。今爲慈殿,而存淫穢之物,書之史策,亦甚不美。」上曰:「此眞正論。果何必以此,爲奉歡慈殿乎?但非徒上殿,如中宮致賀時,不可廢樂與儀物,則又將何以代乎?」守紋曰:「姑先革去,而徐議之可也。」絿曰:「龍安縣監孔義達,不堪治民,且前順天府使朴期壽,死未久,而義達乃私其妾。爲一邑之守,奪朝官之妾於喪服之中,非所忍也。請罷而推之。」上曰:「此亦憲府之所當察也。不推而先罷,固不可焉。」


○禮曹啓曰:「外方罷女樂處,請存男樂。」從之。


○禮曹判書李繼孟以病上書辭職,命勿辭。


2月9日


○癸酉,御夕講。參贊官權橃曰:「君臣之間,比之於元首股肱,而又比於父子。蓋君臣兩間,和氣脗合,相須以成,然後爲臣者,得以展布四體,而治化可以成矣。近來大臣所啓之事,多不允可,以此大臣雖有欲啓而不果。須重待大臣,使無疑阻,可也。若不重待大臣,則治體無以立矣。治大臣之罪,與卑官異。崔淑生以贊成作罪,照律入啓,則依律科斷,果有罪則當矣,然贊成,乃亞於三公者也。收奪告身,於臣意有所未安也。」上曰:「此言果當矣。崔淑生事,其初臺諫,啓以不推而罷,故其照律也,依公事斷之,予意亦以爲過矣。」侍講官朴世熹曰:「權橃所啓之言,是矣。天氣下降,地氣上昇,而天地交泰,然後萬物成焉;君臣情意相合,然後治道立矣。崔淑生事,果太過。邇來上之待臣下懇惻,而勵精治道,然猶大臣,不得展布者,恐上之推誠有未盡也。成宗朝,接下不以外貌,才士皆被寵愛,而待以至誠,故人皆感慕。淑生乃儒者,而用心頗正,但未知果合於貳公弘化之地也。其爲謝恩使也,辭之至再,爲臣下者,皆當責之,不可容恕,然在上待之之道,不可薄也。」權橃曰:「用人固當以德行爲先,而以文藝爲後。然國家雖百工之技,尙不可廢,況文藝國家之所切用乎?雖不可與德行竝,而不可廢者也。在成宗朝,以藏義寺爲讀書堂,令儒士讀書,而嘗於正朝,命宣醞,則無一人存者。法司請推之,命勿推,更宣醞。又於蠶頭,〈地名。〉賜酒肉與女樂,使之娛遊。女樂雖似淫穢,一時之人,望風稱美,以爲盛事,而多有感激焉。近因年凶,京使久廢賜宴,似無重待懇惻之意。待下之道,當以至誠,可也。且雖微官,善人死,則須示以愛惜之意,至美也。」檢討官具壽福曰:「以至誠待下之意,啓意至當。舍人李佑,得與於侍從、臺諫,而居家窮甚,其妻子無所聊賴。佑之死也,尙不得歛葬,甚可悼惜。」上命致賻,又命還給淑生職牒。


○臺諫請罷女樂,又啓金友謹、孔義達等事,皆不允。


2月10日


○甲戌,御夕講。上曰:「女樂事,臺諫請代以瞽樂,而令內官傳其節奏云。是欲去女樂,而有是言也。革於外而存之於內,甚不可也,用瞽樂而令內官節奏,亦不當。何爲而得宜也?」參贊官崔命昌曰:「女樂事,上下皆言痛革,牽連彼此,敢爲苟且之議,未能快斷。孝奉慈殿,果不可廢樂,而三代、漢、唐之時,豈皆用女樂乎?外方則中朝使臣往來之時,皆不可用,而已令革去,獨於京師,四方根本之地,仍置之。如欲革其弊,頓絶根柢,可也。該曹、政府之議,如嬰兒之戲,不足取也。當慈殿奉歡之時,用以瞽樂,果不若前日歌舞管絃竝奏之爲樂也,但欲除弊而革之矣。垂簾闕內,令侍女,傳其節奏,可也。無歌舞,則固不備樂。使宦官傳其節奏,未當也。」特進官李長坤曰:「無女樂,則風俗自正,而無邪穢之事矣。存之何益?卽令京外,但罷可也。用以瞽樂,猶未便焉。大抵樂不可無也,樂不可無,則絲竹歌舞,何可偏廢?古亦有舞勺、舞大夏之事。內庭所用,臣不知何以爲之。」上曰:「代用事,反覆思之,難得其宜。歌舞借曰可廢,而瞽者不知進退,則誰可使導之者乎?」長坤曰:「古者不用女樂之時,有女伶焉。更可議而處之矣。若盡去歌舞,則事不完備,不能久矣。」侍講官李淸曰:「使五十以上之妓二十餘人爲之,何如?」特進官趙元紀曰:「雖在私家,奉親不可無樂。況君臨一國乎?存京革外,臣等非不知不合事體,特爲內宴而難之也。且雖老妓,亦是女樂也。」上曰:「考古廣議,而有代用之事,則豈可狃於舊習而莫之革哉?」命昌曰:「樂者所以和神人之具,當與衆樂樂而上下同之可也。外方則不計他弊而盡革之,京中必欲全內庭之樂而不革,大不快於觀聽也。」上曰:「與衆樂之之說當矣。革則盡革矣,不然則京外皆可仍存也。」元紀曰:「考古而無其例,當自上裁斷。下人則不可謂盡革也。」命昌曰:「引君之道,豈宜如此?是苟且之言也。」上曰:「慈殿奉歡,雖不必用女樂,然禮樂不可盡廢也。」長坤曰:「廢樂不可也。」


○臺諫啓前事,命改差孔義達。餘不允。


○黃海道瓮津、全羅道沃溝縣地震。


2月11日


○乙亥,有人射建春門,約矢以書,乃匿名書也。政院卽令焚之,因啓之,傳曰:「此事甚可驚也。予有所言,都承旨來閤門外。」上御思政殿。上曰:「前月二十六日,乘夜有箭射闕內。初以爲浪兒輩,要射烏鵲而誤入也,翌明取見,則箭竹之中有書。予欲卽言,而不足取實,故不言耳。今日政院適啓東門着矢之事,乃言之耳。其書乃言朝廷間事,其文字固非迷劣者所爲,凡二箭書辭皆同。其書曰:『某日射政府門,某日粘榜迎秋門,某日射司憲府門,某日投書於六曹。如是而猶無啓達者,故欲要上達,而射之。』政府等官蓋以不可取實之事,故不啓也。想此皆一人所爲也。」承旨權橃曰:「奸細之徒,欲驚動而然,此必一人所爲也。不可妄爲驚動。如巡將夜禁雜人,國有法令,今無防禁,是似不可。」上曰:「射矢闕內,事甚可驚。然若言之於大臣,少有驚動,則是亦陷於術中,故不爾也。今又若是,此必一人所爲,但欲知之耳,不可推究也。」權橃曰:「如是侮慢,國威亦有損焉。然無憑究,不可輕加推閱,以致擾亂。」


○臺諫啓前事,不允。


2月12日


○丙子,御朝講。上曰:「昨日有繫書射矢建春門者,此乃匿名書,故政院卽令燒毁之。且曩者矢入闕內,有細書于箭竹中,甚爲可駭。卽宜言於大臣,而予謂但騷擾,故不言耳。」大司憲趙光祖曰:「若大內則恐不能自外射及也。」上曰:「其書乃言朝廷間事,奸細之徒所爲,不必推。」申用漑曰:「去年間,有射矢中政府門,乃言朝廷間事,固非迷劣者所爲。」上曰:「見其文辭,決非迷劣者所爲。」光祖曰:「近者憲府之門,射二度,一則焚之,一則開見,其言甚兇猾。此必有奸雄,欲扇亂朝廷而然也。若或推之,則是陷於術中也。近者公道似明,臺諫激濁揚淸,其所論果亦多矣。今之射箭,豈是迷劣者所爲乎?若自上少有厭倦之意,則如此之徒蜂起,而不可止遏矣。」參贊官金淨曰:「人心風俗,至此薄惡,誠非細故,自上尤宜加勉。若少怠忽,則下人必皆瓦解矣。」上曰:「近日朝廷,不似曩時,故小人有害君子之心而然也。」正言梁彭孫曰:「爲此者,非要朝夕卽售其術,隱然搖動,欲煽亂朝廷耳。」上曰:「女樂,予亦欲卽革,而但聞大臣之議,非徒內宴宮中,陳賀時所用,亦多於此。若有可代者,則卽革何難?」光祖曰:「內宴用女樂,其來已久,然甚悖於帝王之道。今旣命革於外,甚盛意也,反於宮中不革,此甚不可。且在世宗朝,亦嘗廢之矣。」上曰:「三代時,豈無內用之樂乎?」光祖曰:「內宴所用之樂果難。然先革去,則必有所以處之者。古者夜則令瞽誦詩,若賀禮時,則亦可以醫女導其禮,而且用宮女,亦似無妨。」上曰:「只用瞽樂,凡所節奏,不能自導也,無乃別有所處者乎?其議之。」用漑曰:「若廢內宴則已,不然則廢女樂,無可代者。周時有用於閨門之樂者,然不可考也。」光祖曰:「周時非用樂也。此特歌詩耳。」上曰:「先議所處之事而後,革之可也。」用漑曰:「若不盡廢宮中之樂,則不可革也。」光祖曰:「古人奏樂用瞽矇。今諭于八道,抄其女瞽,備給衣服,而敎歌舞節次,用之於內宴何如?」用漑曰:「樂如不備則已,若要備則不可廢舞女,瞽豈知其折旋乎?」光祖曰:瞽者亦猶知其家之所在,而如小小細路,亦能審入,豈不能舞蹈折旋乎?用漑曰:「鍾磬、石磬,亦可使瞽考擊之乎?」金淨曰:「琴瑟尙能彈,況磬乎?」光祖曰:「用漑知識甚不廣。彼若見古時人主,欲革女樂,而大臣或以爲不可革,則如用漑者,亦必以謂不可矣。」檢討官具壽福曰:「古有房中之樂,非如今時之妓樂。」同知事李惟淸曰:「爲慈殿,不可徙用瞽樂。且如邊方將士,若戍遠鄙,以此自慰,今而革之,此亦何如?」彭孫曰:「不可謂以此可爲奉歡慈殿也。」惟淸曰:「雖凡人於奉親也,欲進觴,則要欲奏一曲以娛之。況國君爲奉親,而乃廢聲樂乎?」光祖曰:「古則婦人無宴享之禮。雖欲孝于親,節之以義,不宜若是。惟淸之言,則蓋言其情也,然於上前,所不敢啓者也。」淨曰:「所謂房中之樂,只是歌詩,非以鄭、衛之音,合奏者也。」上曰:「大臣及禮曹、掌樂院,議之可也。」用漑曰:「廢樂則已,不然則無可代者。」光祖曰此言甚非。今欲革之,眞是盛擧,而臣子不奉聖意,爲之贊導,其免後世之責乎?「上曰:」女樂事,亦更磨鍊可也。「


○上引見全羅道觀察使李彦浩〈以覲親受由上來,今復赴任。〉曰:「救荒、弭盜之事,不可不措置。且學校之事,前亦有製述不正者。夫學校,根本,須勉之。」〈史臣曰:「淳昌郡有儒生製賦曰:『孟軻,戰國之談士;兩程,伊、洛之黨類』云。考官兪仲翼,乃以此作爲首。持平崔山斗,在其道聞之,到京啓其事,罷仲翼焉。」〉 ○御夕講。


○黃海道觀察使金正國狀啓:「延安府使安彭壽,用刑濫酷,不宜臨民。請罷。」從之。


2月13日


○丁丑,御朝講。上曰:「見此張載爲雲巖令,以敦本、善俗爲先,每月具酒食,召鄕人高年,親勸酬之,使人知養老事長之義,因訪民疾苦及告所以訓誡子弟之意。夫一人賢,而猶能化俗。今者爲守令者,亦宜如是。非徒監司、守令於養老之事,所當勉焉者也。」掌令文瑾曰:「養老有法,而行之者少。監司若能勸之,則必將皆行。」參贊官金淨曰:「雖或行之,徒爲文具,則非實也。知其本意,以敦本、善俗爲心,然後其所爲,率皆誠實,民風歸厚矣。」檢討官具壽福曰:「徒有文具,豈見其效?監司一期之內,徒治文簿,豈暇有意於敦本乎?」上曰:「監司宜勉施敎化,以敦本、善俗,而果於一期之內,僅察詞訟之不給,何暇及此?再期而遞,似得矣。夫祖宗之法,改之似難,然久任,然後可以究化也。」


○傳于吏曹政廳曰:「其以吏曹判書李長坤,超資,拜右贊成。」是日吏曹參判尹殷輔,以生員、進士試試官,出榜于賓廳,參議申光漢在政廳,以李繼孟、金安國、申鏛,擬吏曹判書,佐郞朴閏卿曰:「安國固善人也。然爲吏判,則人多見傷,勿擬何如?」左右不以爲然,閏卿出史官幕。史官問曰君以安國爲何如?「曰:」安國好善非常,然好善之心太虛,經信不善不直者有之。用人幸如此,銓衡失宜,則人被論䮕,而見傷者必多。「


○以李長坤爲右贊成,申鏛爲吏曹判書,李耔爲漢城府判尹,權橃爲禮曹參判。


○右贊成李長坤以驟陞請辭,至三,命勿辭。


○取生員李元徽、進士權璉等,各一百人。


2月14日


○戊寅,御朝講。上曰:「安民爲本,各道連歲凶荒,民甚艱苦。且今者罪人甚多,被刑者似濫,間必有冤抑。若有關之罪則已,不然,當計其情法而處之。」趙光祖曰:「此則有司之事。若徒憑律文,則固有拘焉。」上曰:「不可盡用律文。」參贊官宋欽曰:「民困莫今時若也。軍士之不立番者,行移于其道,則以一族定送。以此皆逃散。若選上,則幾盡逃散。邦本如是,可爲寒心。」領事申用漑曰:「選上事,前已議之,以其人之逃去,姑除其役,則必皆臨其役期,逃匿無餘矣。」上曰:「惟在人耳。各邑守令則已矣,擇遣監司,而令久任可也。一期之內,豈能究化?」用漑曰:「今猶未滿一期而徑遞。雖再期,其能遵法乎?如兩界監司之例,而將率眷,則必設營衙前,凡事亦多有弊。」光祖曰:「監司再朞事,曾屢議之,不爲再期,則決不可見效。」用漑曰:「監司再朞事,臣計不然。若兩界,只於春秋行巡郡邑,以兩界無事,故猶可治也,若他道,則監司在一處,民遠就訟,此亦有弊。非徒此也,別設營衙前,是又鉅弊,而率眷以歸者,亦豈無弊?世宗朝,嘗欲久任,而未果行之。雖立法,恐終不得行也。」上曰:「若鉅道,則分左右道可也。」執義朴守絞曰:「女樂決然去之之後,講究其代用者,可也。」光祖曰:「此乃王化所關,爲內宴而存之,不免後世之譏。宜則革去。」上曰:「革之非難,但內宴奏樂節次,不可容易去之。已令磨鍊,姑待之。且用男瞽、女盲,則豈能指導乎?」光祖曰:「或用宮人,或用宦者,或用女醫,指揮節奏,可也。」上曰:「宮人所不能也,且宦者不可入內。予意女盲,則不知節次矣。雖以男樂隔墻奏之,聲可徹于內也。當更議處。」守絞曰:「本宮別坐石命昌,僞成內需司文字,去年十月,往全羅道,欲以福泉寺田地器皿,還其寺,作弊于報恩縣。所犯非輕,本府推閱以詐稱官文之罪,擬律以啓,乃命功減一等,而贖杖。此似太輕,何以懲惡?」上曰:「功減例也。且迷劣者所爲,不足論也。」光祖曰:「聞命昌甚奸邪。恐或有非慈殿之所知,而中間作弊也。夫微細者之事,本府不必欲被以徒年之罪,然私通宮掖,皆此人所爲,不可不深治之。」上曰:「罷去,亦非所以容貰也。」光祖曰:「功減則例也。但除徒贖杖,此實未便。」守紋曰:「憑內需司,乃敢如是,固宜如律治罪。」光祖曰:「寺刹老僧輩,必交通內間,須嚴治之。且古則王子女,必寓宰相及宗室鉅家,今則乃寓於隘陋閭閻,亦似不可。若宗宰大臣之家,則侍婢等亦不敢爲泛濫。」上曰:「非欲使寓於閭閻。但疑士大夫家,亦有以爲難者故耳。」非慈殿之所知,而中間作弊也。夫微細者之事,本府不必欲被以徒年之罪,然私通宮掖,皆此人所爲,不可不深治之。「上曰:」罷去,亦非所以容貰也。「光祖曰:」功減則例也。但除徒贖杖,此實未便。「守紋曰:」憑內需司,乃敢如是,固宜如律治罪。「光祖曰:」寺刹老僧輩,必交通內間,須嚴治之。且古則王子女,必寓宰相及宗室鉅家,今則乃寓於隘陋閭閻,亦似不可。若宗宰大臣之家,則侍婢等亦不敢爲泛濫。「上曰:」非欲使寓於閭閻。但疑士大夫家,亦有以爲難者故耳。「


○御夕講。


○傳曰:「來十七日,乃國忌也。明日乃致齋,前一日聽樂未安,其停朝賀。」


2月15日


○己卯,御朝講。知事金安國曰:「此云:『詔百官坐罪,免杖黥,著爲令。』此法甚善。古云:『刑不上大夫。』此帝王所以待臣之厚也。待士大夫,皆宜若是,而待宰相之道,則尤當隆禮也。在大臣之位者,雖或罪之,不可一切糾以矩律。〈近者崔淑生,以右贊成被罪,奪告身四等,以一品之官,降至三品之階。故士論頗以上之待宰相爲薄,以此安國因文微諷也。〉掌令金湜、正言金匡復,復請革女樂。檢討官沈達源曰:」近日修擧先王之法者多,而凡忌祭,自上例不親行,四享大祭,自犧牛之變,亦不親行,恐未盡如在之誠。且我國習俗,不重祭禮,如高祖有服之親,而不與於祭列。國有著令,竝行高祖之祭則可也。「上曰:」祭必以誠爲貴。雖非親祭,致誠之至,則可也。若忌祭,自前例不親行,無奈果可以親行乎?「安國曰:」以臣臆見,行之,忌祭只行其當忌之祭,故不行於太廟,而行於文昭殿,雖不必親行,似可也。若先王陵寢,卽位之後,所當遍拜,而今以凶荒不行耳。「上曰:」今所未拜者,英陵、齊陵、厚陵也。「達源曰:」今之士大夫,不祭高祖者,不知其由焉。「安國曰:」我國之制,六品以上,祀曾祖以下,而七品以下,只祭二代,故不祭高祖耳。此乃大事,宜詳議處之。「領事安瑭曰:」果家禮則如彼,而國有祭三代之法,故未祭高祖。且拜陵事,圻甸饑甚,待稍稔,行之亦當。若文昭殿,則乃原廟,不合古制。世宗出於至誠,在闕內,欲常親祭而設之,忌祭例於原廟行之。今當忌日,必極其誠,若成宗忌祭,則不爲親行,似乎未安。「上曰:」同是祖宗,不可計其遠近。聞世宗朝夕,亦親行之。前議此事,而以爲不可,故止耳。「


○副提學金淨以有病母辭職,命勿辭,以時往覲。仍諭忠淸道觀察使,令連續惠養食物于其老母。〈其毋居報恩縣。〉


2月18日


○壬午,御朝講。


○上引見平安道觀察使許硡,敎以嚴明黜陟,措置救荒事。


○以李荇爲戶曹參議,鄭忠樑爲都承旨。


2月19日


○癸未,命遣中使,宣醞于打圍主將。〈主將,左相申用漑。〉 ○御夕講。


2月20日


○甲申,御朝講。臺諫啓前事,不允。上顧謂文瑾〈刑曹參判。〉曰:「見刑曹囚徙,罪囚甚衆。近者漢城府以滯訟,被推於憲府,滯獄之冤,甚於滯訟。若可決之事,則速決之可也。」瑾曰:「上敎至當。」


○遣史臣,薦禽于宗廟。


○御夕講。


2月21日


○乙酉,受朝參。


○御朝講。同知事趙光祖曰:「六寺、七監之正,多有其闕。今若陞用,則資級皆不足,而不合於人望。以通政除之,則是亦正三品衙門,於事體似便。」上曰:「近來無以堂上爲正者,其便否未可知也。」領事鄭光弼曰:「此論前亦有之,但與祖朝宗法制異,故其事遂不行。」


○傳曰:「以通政爲正事,其令政府與吏曹議之。」


○御夕講。


○御夜對。


2月22日


○丙戌,以權停例,放生員、進士榜。〈史臣曰:「國俗多有苟且之習。自古生員、進士及文、武科放榜時,其族類或引朋友,而相與拜謝於後行,無復有禮,紊亂顚倒者久矣。及至是日,右議政安瑭以其子處謹中進士,使堂吏設帳幕於勤政門御間之傍,正與御榻相對,而承旨柳庸謹、孔瑞麟、注書沈思遜、翰林曺彦卿等,侍殿上,望見褰帷之內,溺器甚分明焉,行謝恩後,瑭食堂饌於其中。時工曹判書金克愊、知中樞府事任由謙及宗親文武官,洎雜類坌入闕庭,或箕或蹲,亂坐御路、御間,而其中有相揖出入者,有拜跪私禮者,皆不知過位色勃之敬也。承旨孔瑞麟,亦有族生入格者,下殿趨謝者再,柳庸謹亦如之,其應榜儒生,率多緩步從容,或揮扇狼顧,入殿門,反似場屋入門者。吁!禮之不講,久矣。安得不近於群兒之所爲乎?見者尤笑安瑭不知大臣之體,後果被憲府之劾焉。」〉 ○御夕講。


2月23日


○丁亥,御夕講。


○憲府啓曰:「昨日生員、進士放榜,雖以權停禮行之,然朝廷皆會,而以族親謝恩事詣闕,宰相、朝官等,專不致敬,乃於勤政門階上,或蹲或坐或箕踞,至爲頑緩,皆可推之。但右議政安瑭,在具瞻之地,表率百僚,而於勤政門御榻相對之處,至設帳幕,安然坐在,其無禮。請推安瑭,以警其他。」傳曰:「推大臣,甚非輕。然其設幕事,其因循舊事乎?抑自今始爲乎?當問而處之。」府再啓曰:「過虛位入公門,皆當致敬。今設幄於御榻相對之處,若少有敬君之心者,所不忍爲也。大抵近日朝廷解弛,不無簡慢之弊。請推安瑭,以爲百僚之戒。」傳曰:「不可以過誤而推大臣。」又請,不允。


2月24日


○戊子,政院啓曰:「安瑭設幄於勤政門內,政府郞官以爲:『前此權停例,則大臣不得與他官混處,亦設帳於其處』云。」〈史臣曰:「此檢詳奇遵啓辭也。遵在注書房,招堂吏問之,則吏答曰:『前無是事。』遵又問曰:『然則今何乃爾?』吏曰:『下人必因敎令而爲之。』吏之言如彼,而遵之所啓若此者,遵問于瑭,而瑭之言若此也。然人皆曰:『此前所未見之事。』遵不必問于瑭,而當問本府舊吏,直啓以實也。瑭以大臣,表率百僚者,而旣失其事,則宜引過自非,而敢以前例爲言,恐非大臣之直道也。」〉 ○江原道觀察使金硡啓曰:「道內江陵,人才之盛,冠於八道,其間多有俊秀者。今榜進士居魁權璉,亦其府人也。若能敎養培育,則可以蔚爲世用。此邑敎授,請別令擇差。」傳曰:「今日適不視事,不得引見矣。大抵學校、風俗等事,皆監司之責也,卿往勉之。」


○政府、吏曹議以通政爲正事,三公則曰:「各司之正多闕,固難充差。但於公會坐目,正不可坐於仰曹參議之右,於事體未便。況非祖宗朝所爲之事,不可爲也?」右贊成李長坤則曰:「此事臣爲吏曹判書,已啓之矣。」左參贊趙元紀、右參贊金安國則曰:「以通政爲正似便。」吏曹參判尹殷輔則曰:「各司無長官,不能統一,事多虛踈。若不以通政除之,則無由充差。昔在祖宗朝,李有仁以通政爲司僕寺正,鄭佸亦以通政爲軍資監正,古亦有例。且《大典》內,有堂上衙門,弘文館、掌隷院、成均館,皆稱正三品衙門,以通政爲各司正。於《大典》之法,亦無妨害。且以通政爲正,則是如副提調,同議褒貶,亦美矣。且請臺時,則通政之正,當坐北壁,副正以下,與監察分左右而坐,有何不可?」傳曰:「以近者正多有闕,與祖宗事見之,似可以通政爲之。但李有仁、鄭佸之後,不復繼爲之者,必有其由。吏曹其考古例以啓。」


2月25日


○己丑,傳曰:「一司,當以三員爲久任,可也。然其令吏曹,報政府。」


○兵曹以咸鏡南道兵使李之芳書狀。啓曰:「彼人金巨應仇乃等二十餘家,來寓閭延越邊。若許之以容,則部落漸盛,後必難圖。此大事,不可獨斷,請與政府同議處之。」從之。


2月26日


○庚寅,右議政安瑭以勤政門內設帳事,來待罪,傳曰:「因循舊例,其勿待罪。」


○政院以掌樂提調李長坤、禮曹判書李繼孟、參判權橃意,啓曰:「女樂,當以瞽樂代之,至如歌舞,則無可代之者,此甚難便。金淨〈掌樂提調。〉意以爲當用瞽樂,而歌舞則不必爲之。如其音樂節奏,則當以年老女嫗之能審音律者代之,舞則請以幼少女代之。」傳曰:「知道。金淨之言,不可行也。」


○檢祥以三公意,啓曰:「罪當徙邊者身死,以其妻子入送,雖似曖昧,若一赦之,以開其端,則奸僞之謀必多。況吳季孫,以其罪遷于甲山而死。甲山本徙民之地,臣等以爲不可放。」傳曰:「吳季孫則業已徙邊而死,其妻子固不可宥。大抵犯罪當徙邊者,未至配所而身死,其妻子因送,古無其法。其更問于三公。」


○傳曰:「黃海道觀察使金正國狀啓,以:『我國用黃袱封裹進上,近於僭禮』云,予甚然之。其令八道,自今裹以紅袱,勿復用黃。」


2月27日


○辛卯,命賻廢主後宮權氏之喪,從此政院啓也。


○三公啓曰:「凡入居者,憚其移徙,有自縊而死者。例不入遣,則後必效之。若病死則已,其自縊者,不可不遣。」從之。


○臺諫請革女樂,傳曰:「予亦欲革,只以內宴及中宮陳賀之時,有動樂節次,不可革也。」


2月29日


○癸巳,御不時召對,講《近思錄》。侍講官閔壽元曰:「人雖不能無耳目口鼻之欲,但須裁抑,不爲過濫。若過濫,則有害於本然之性,故於此警之耳。若在人上,則尤加警省。」上曰:「人皆有耳目口鼻之慾,而能中節,故爲聖;不能中節,故爲愚。如飮食,常取一二味足矣,而必欲羅八珍於前。人君若是,則害及於民。以我國見之,如各司臧獲,因供饋司官,遂至窘苦。不必多取衆味,數器之饌,亦足以養口腹也。」參贊官崔命昌曰:「今日上敎,誠東方方萬世之福也。」


○臺諫請革女樂,不允。憲府獨啓曰:「交河居故郭宗妻李氏,去年間,潛淫養子,至於産子,行移推考,而事干幾服。此乃人倫大變,請拿推。」從之。


○以申鏛爲吏曹判書,李耔爲漢城府判尹,尹希仁爲戶曹參議,特授尹自任同副承旨。


○御夜對。侍講官朴世熹,論隆師親友之意。檢討官沈達源曰:「人君若於臨群臣朝會之時,則宜峻其階級,以禮接下,若經筵時,要當穩聽其言,以資於己,而高居下視,宰相左右,就前俯伏,莫敢仰視,恐非尊德之意也。」參贊官尹自任曰:「臣亦有懷久矣。今經筵接待臣僚者,必非聖王事,在後世君臣之間,或相猜嫌,遂爲此禮,因循不廢耳。」上曰:「斯言果是。宋時亦有請坐講者,近亦有啓之者。大臣則以爲:『祖宗朝舊例』云,然非講論商確之道。但因循已久,故不改耳。」左右啓輔養元子之道,上曰:「所啓當矣。予豈忽諸?旣命大臣輔養之,大臣必謹敎誨。且將設東宮僚屬矣。」


三月


3月1日


○甲午朔,御朝講。上曰:「昨尹希仁〈時爲江原監司。〉請定司僕諸員立役之價,該司難之。當何如耶?」領事申用漑〈時爲司僕提調。〉曰:「諸員之代役,非本司令之也。私自代立,其代立者,必濫取其價也。宜如選上之例,以定其價。」大司憲趙光祖曰:「今朝廷似不協同。大臣所執各異,臺諫、侍從亦異。雖不可的謂之不同,然不可曰同心也。若上下至誠,密勿協贊,則懷奸術者,必自消沮。世宗致一世之治者,以黃喜、許稠爲相故也。臣得聞之,黃、許一人,退不敢解衣。黃喜詣長生殿,金宗瑞爲黃喜設饌頗豐,喜怒以爲:『此饌出於何處?』至於上達,宗瑞亦大臣而謝罪,車塵之間,僅得免焉。宗瑞嘗設六鎭,毅敢出於等夷者而退曰:『吾未嘗有如是之惶懼。』以此見之,其時朝廷氣勢,爲如何哉?今則凡所施設,未見自大臣出也。」用漑曰:「臣未知朝廷,有何乖拂也。若議論則各有所見,豈可以臺諫之言,而心雖不以爲是,而苟從乎?」上曰:「大憲之說,非曰不同,然其意甚善。且不必以苟同爲和,唯當相與協和耳。若是則奸慝自消沮矣。」光祖曰:「臣非曰乖拂,不可謂百僚師師,濟濟相讓也。在上位者,聞人善,休休樂之,則凡事自好。今者申用漑在此矣。雖不可曰乖爭,不可謂協和。朝廷之事,上不能鎭壓,則雖有所爲,猶無益矣。臣非摘指爲某人也,只欲朝廷協同矣。在下者若有愆過,明言之曰:『某事非也。』若有善,明言之曰:『某事善也。』雖六卿所爲,三公毅然分辨之可也。」侍講官朴世熹曰:「根本在於朝廷。近有欲售奸術者,〈似指投書闕內之事。〉必有所窺覦,冀或搖動。若朝廷協和,氣勢堂堂,則必不敢然也。」光祖曰:「臣之所啓,豈有他意?欲令聞之言者,咸曰:『吾無奈有失乎?』,反躬自責耳。凡其所爲,皆爲國而已,焉有他意?爲大臣者,當萃衆見。以爲一己之所見,若或厭聽,則衆論愈激。士生一世,所爲何事?幼學壯行,當憂國如家耳。比之人作室而居,必爲長遠之計,恐有疎誤處,而有人言其不締固,則必以誠心改之。爲相者,平和其心,以一國置吾度內,雖號爲可人,若或挾憾,因有不平之言,則有不善之徒,仍以鼓煽焉。」用漑曰:「若有挾憾者,則其害甚大,此必見其端也。」光祖曰:「臣但泛論耳。」世熹曰:「年少之士,讀書學古,豈有他計?」但欲行善,雖有過越,想必無情,不可以此而怒之也。〈用漑因光祖論大臣之事,辭色頗厲故云。〉因大臣有不平之色,而奸徒便欲窺覦也。「光祖曰:」臣非指用漑,若心和則雖因其失而糾論,亦可因以感悟矣。「又啓女樂之事曰:」淫穢之習,今幾已變,雖宰相豪富子弟,亦不流蕩。當此之時,大臣誠心有爲,則不幾何而致治乎。大臣亦可因此言,尤加省念。「上曰:」朝廷大小臣僚,皆協和,則庶有成效。以一家言之,父子夫妻之間,苟無可乘之隙,則奸無所投。今之有奸術者,必見隙而冀售其術也。「光祖於是,就上前,極陳不可不去女樂之意,正言梁彭孫亦繼之,上曰:」內宴不可無樂,中宮陳賀、受賀之時,亦有動樂之節。大臣、禮官,皆曰:『當不去女樂,而瞽矇亦不可獨自節樂。』掌樂提調以爲:『宜用年少之妓,以導樂節』,此亦不可也。「知事李繼孟曰:」奏樂則宜用瞽矇,但使誰導其節奏乎?且歌宜用老妓而舞不可廢,則當使何人舞乎?古亦有舞太夏舞勺之說。「光祖曰:」大臣、禮官,以此防之,恐失大臣之道也。「繼孟曰:」金淨以爲舞用童女,此亦不可也。「光祖曰:」童女,不可以穉少者爲之,必用十二三歲人,則少艾之色,尤不可近也。此則誤料也。導節則宜用老妓。昔在祖宗朝,金宗直嘗請革之矣。有志之士,誰不欲革?臺諫非執偏見,參以古人之論而啓之耳。「用漑曰:」初議之也。以奉懽慈殿,不可廢樂。祇用妓於進宴,用畢輒出,有何妨?若盡廢內宴之樂則已,不然則不可革也。「光祖云:」盡廢之說,似未平也。不必用妓,選各司婢子之解音律者,使之奏樂,可也。「用漑曰:」非必衣妓服、裝妓飾而後,謂之妓。凡女色,皆女樂也。欲去者,正論也,臣等所啓,乃計其情也。「光祖曰:」但當善其事耳。不必曰正論也,不必曰情也。此亦不平也。「世熹曰:」凡郊廟之祭,有協律郞,以物或偃或竪,以爲作止之節。如是則可謂節奏也。本館方欲議啓,而以臺諫方論執,姑停爾。「上曰:」前聞所議,以爲多數,預定四十、五十歲之女。果以少艾之女爲之,則反有弊焉。「光祖曰:」如是則似可也,然多數定之,猶是女樂。此類於月攘一鷄之說。且以老妓數人導之,似是女史之流也。「上曰:」亦不必衣以妓服也。「用漑曰:」若然則必自少敎以樂矣。是則別設一女樂矣。「上曰:」只導奏樂節次矣。「光祖曰:」使宮女於凡節奏,或繫鼓以導之,或以言傳之,似可矣。「上曰:」但用瞽矇,何如乎?「光祖曰:」古者聖人,用瞽奏樂者,亦各使無失業之人。今者男瞽,則或以占卜資活,女瞽則無所資業,用此奏樂,官與之衣食,可也。「上曰:」宜用老妓爲導,而但後將更選,則亦有弊矣。「光祖曰:」名爲女樂,根本猶在。昔齊人歸魯以女樂,別無沈溺之事,而孔子卽去之。「用漑曰:」季桓子受之,三日不朝,故孔子去之。今雖革妓,而聲音猶是鄭聲也,何益哉?「光祖曰:」以爲聲旣不正,而寧用妓云,則不可也。聲亦可正也。「上曰:」雖用女瞽,亦是女樂也。「光祖曰:」廢疾之人,不可比之於妓流,而云女樂也。「繼孟曰:」臣聞朔州府使李蘋,盡心治邑,離妻子三年,而今乃因小過,遽奪告身,恐不可也。「上曰:」告身則似不奪也。「光祖曰:」似奪告身。「上曰:」恐後亦如是,故奪告身矣。「光祖曰:」國法滋多,如所謂受敎者,與大臣議處何如?夫全家入居之人,令不得來往故居,則或有田土之在故土者,當入居之時,忙未得賣,尋此還來,或有親死者,豈忍不離入居之所乎?此法亦非古法,而中間受敎者也。〈李蘋,坐入居人許由出來,被罪故云。〉蘋之人物,則未可知也,聞其盡心治邑。「上曰:」蘋曾呈辭狀矣。今者受敎滋多,新法太繁,亦宜刪削。「光祖曰:」雖罪之小者,或杖八十、七十,若一切皆如法制,則民無所措手足。昔漢高約法三章,秦民大悅;光武中興,盡除王莾之法,民亦大悅。近來各司官員,便以己意,啓請受敎,此何等法也?「上曰:」我國事大以誠。聞中原自去年皇帝遠巡宣府。遣使臣候問何如?「用漑曰:」天子蒙塵,則果可候問,但此特私行耳。雖遣使臣,朝廷必寢,而不達於天子之所。「繼孟曰:」臣曾赴北京,見皇帝乘夜或出,群臣亦不知所歸,或數日而後知之。「光祖曰:」今若遣人,則有似乎彰過焉。「上曰:」果非以法駕巡行,宜勿遣使臣也。「光祖曰:」今者中原板蕩,但不殺戮,朝廷猶有舊臣,故能扶持也。「上命只罷李蘋職,不奪告身。


○吏曹判書申鏛,辭本職及成均館同知,皆不允。


○政院啓曰:「明日乃章敬王后忌晨,其將御經筵乎?」傳曰:「此非如祖宗之忌,亦可御經筵。」承旨柳庸謹更啓曰:「雖非祖宗之忌,乃其正日,且曾有凶事之日。」上命停之。


○臺諫請廢女樂,傳曰:「朝於經筵,聞左右大臣、侍從之議,不知何以處之。內宴旣不可廢,宜用女瞽。女瞽不多,然若搜括費用之弊亦多。反覆計之,不得其當焉。」


○政院啓曰:「晋川君姜渾,在晋州病篤,未知將遣醫問病乎。」上曰:「發遣京醫,將貽弊道路。其令監司,遣審藥,問疾以啓。」


3月2日


○乙未,禮曹啓曰:「致祭宗廟之時,於文宗,獨不稱祖稱孫,只曰遣臣某致祭于文宗。此事已命考之,而考之無據。宜考《實錄》,亦不輕易,姑考《承政院日記》,何如?且奏請使將復命。古則有誥命,故進箋陳賀,而今無誥命,只有勑書。其進箋便否,請議于大臣。」上曰:「可。」


○傳曰:「今聞平城府院君朴元宗妻卒。寡婦之家,必不能治喪。其令速賻,幷考別賻之例以啓。」政院啓曰:「若宮嬪宗室女,則有別賻之例,此無舊例也。」傳曰:「特賻以米、太、油淸、眞米、黃蜜、白緜布、正布、棺槨、石灰等物。」政院啓曰:「橫看所載,只有棺槨,恩典恐或過焉。若以此爲式則不可。」傳曰:「一等功臣之妻,存者無幾,且平城妻,亦類於戚屬,故特賻耳。」


○信平君康允禧〈允禧乃庶孽,參錄靖國功。又於庚午征倭之時,錄功一等,陞嘉善。〉啓曰:「今日金友曾到臣家,臣問從可來,曰:『自柳繼宗家來。』謂臣曰:『爾得聞朝廷之奇乎?』答云:『吾今奉朝賀,未嘗出入,豈有所聞?』友曾曰:『今臺諫之言,上皆聽納,故被罪多。近又聞金淨等,欲剖朴元宗之棺,而斬屍後,將盡去靖國功臣。』答曰:『吾父爲三功臣,雖見削,亦已過分。』友曾曰:『金淨等近欲擧事,而趙光祖以李耔赴京未歸,欲俟其還,故止之。頃者有射矢建春門及大內者,具載淨等之事,上不顧省,三公亦不論啓改正。若賢良、方正科出,布列朝廷,則必盡除舊臣。吾等欲先期剪除,羽翼已成,事何難沮?且淨等之事,問諸柳繼宗則不知,而李坤,則已知之矣。』仍促坐執臣手曰:『此事甚大,雖妻子之間勿洩。』且嘆曰:『爾老矣。有似折翼鷹,恨不退齒十年。』」政院請召三公及禁府堂上、兩司長官,又拿致友曾、李坤、繼宗等,上皆如其啓。又命閉城門,牌召繼宗,遣宣傳官、史官,搜友曾家文籍。上御思政殿,命允禧冠帶而入,允禧啓友曾所言之辭。大意盡如初告,其間語序,頗有增損焉。鄭光弼曰:「友曾謂允禧曰:『羽翼已成』,今可先問繼宗。」上曰:「可。」用漑問繼宗曰:「今日誰到而家,有何說乎?」繼宗曰:「金友曾到臣家,遽爾辭歸曰:『有所言而煩未敢發也。』仍曰:『欲得弓子,消遣寂寥。』臣欲饋鴨卵,友曾以飽辭之。其時銀匠萬千者,亦在旁,此可爲證也。」光弼曰:「友曾無冤悶之說乎?」繼宗曰:「友曾果言錄贓之事云:『余罪有異於他人之錄贓者也。』」光弼曰:「不言靖國功臣之事乎?」繼宗曰:「不言。」召大司憲趙光祖、大司諫朴壕參鞫。光祖曰:「友曾本躁毒一妄人也,且臣之從曾祖父也。」左右皆曰:「有何避嫌乎?」上謂柳繼宗曰:「友曾有言,汝無奈或忘之耶?」光弼曰:「朴元宗剖棺斬屍之說,友曾不言乎?」繼宗曰:「此非聞而可忘者也。若得聞,則豈敢有隱?」拿友曾置階上,繼孟問曰:「爾往允禧家,是何日乎?」友曾便厲色勃然而對曰:「今日就允禧家矣。」繼孟曰:「爾何言乎?」曰:「臣無所言。」繼孟曰:「上今親臨,爾所不敢隱。允禧已盡啓達,何敢於上前欲隱乎,則曰:『臣喪魄,未能詳陳。』但向者允禧訪臣,故臣亦敬其年老,往訪之耳。」繼孟曰:「往允禧家時,歷入誰家乎?」曰:「歷訪柳繼宗矣。」繼孟曰:「無所言乎?」曰:「臣謂繼宗曰:『要射獵,請軟弓。』答云:『已與姜漢,更無有也。』」任由謙曰:「爾於繼宗家,無所食乎?」曰:「無之。」已而友曾高聲曰:「臣有所啓。曺閏孫曾直宿于禁中,通簡請見,臣歸則方令一宗親,書功臣田所收之數,臣謂閏孫曰:『余所得功臣所收,只數斛,恨其少也。』閏孫曰:『聞李坤之言,汝等功臣田,似將還收。』臣以此說,言於允禧耳。」友曾請與允禧面質,上卽命召閏孫。繼孟問友曾曰:「閏孫非功臣,而所謂書田者,何田也?」友曾曰:「似是祖先功臣田也。」繼孟曰:「緣何說及於收取功臣之事乎?」友曾曰:「因論彼我所得之多少而及之也。」友曾所對之言,不順序,似內自修飾而後發之,故言或遲澁。若以謂惶懼而然,則自初拿致,略無恐怯之狀矣。光祖曰:「頃者粘榜于鍾樓及禮曹曰:『某日剪除善類,可會。』且書某某人姓名,此事可疑也。」光弼曰:「此乃匿名書,不可取實。且友曾,不過一輕妄人耳。」允禧與友曾竝坐,目友曾,詰以所告之言,因相辨紛紜,上命鄭忠樑語之曰:「令各陳之,毋使紛爭。」允禧言序不善,友曾搖頭爲痛悶之狀曰:「允禧!何誣說至此?是不過要得功耳。汝之曾以軍功一等,陞嘉善者,衆固痛憤,今乃至斯耶?」繼孟問友曾曰:「允禧所言,爾所不言乎?」曰:「功臣收取之言,此臣之言也。」繼孟曰:「允禧則有何言乎?」友曾曰:『允禧答臣之言曰:『吾有祖先功臣田,雖收取功臣,吾何憂乎?且時事有大不可者,每言於政丞,〈指光弼也。光弼以允禧之女爲妾故也。〉而政丞不聽耳。』允禧但欲陷臣,爲此言耳。所謂剖棺等語,尤非所聞也。「繼孟曰:」允禧何故欲陷爾乎?「友曾曰:」不過邀功。「繼孟曰:」允禧之每言於政丞云者,緣何說而出乎?「曰:」因功臣田發也。且剖棺斬屍之說,允禧自言之耳。李坤已知云者,果臣之所言也。「繼孟曰:」坤之已知者,何事乎?「友曾曰:」收取功臣田事也。「允禧曰:」臣亦有所疑焉。前者曹閏孫再伻邀臣,而又嘗簡請,今而思之,恐欲與謀而然也。其伻來者,閏孫孽族金雲同也。「由謙曰:」懇邀,胡不往也?「允禧曰:」以無僕從,故未往也。臣不在家之時,閏孫嘗到臣家而返也。「由謙曰:」閏孫邀請之簡,有何辭乎?「允禧曰:」只謂阻甚,請歷入云耳。「繼孟曰:」金雲同,承伻請邀,豈無所言?「允禧曰:」無他語矣。「召銀匠萬千問之,悉如繼宗所言,命放萬千。拿致李坤問之,坤驚惶氣急。繼孟曰:」金友曾,何日到而家乎?「坤曰:」不見友曾幾十年矣。「繼孟曰:」近又未見曺閏孫乎?「坤曰:」臣則內禁衛將,閏孫則兼司僕將,於入直之日,豈不相見乎?然但無所言。「繼孟曰:」無奈或於敍話之間,言及靖國功臣事乎?「坤曰:」頓無矣。「上問閏孫曰:」近見金友曾,說何等語乎?「對曰:」友曾今朝到臣家,適宗親新貞守亦到。友曾以爲:『吾所得功臣田之稅,只數斛,專賴乎此,但恨其少。』「光弼曰:」爾無奈戲。「友曾曰:」靖國功臣田,亦將不保云矣。「閏孫曰:」吾無干於靖國功臣,何必云爾?「繼孟曰:」其無請邀允禧乎?「閏孫曰:」臣曾因許硡之出〈以平安道觀察使赴任也。〉餞于郊,仍歷見金俊孫,路由允禧家而還,因使人問之耳。「由謙曰:」有孽族乎?「閏孫曰:」果有之,卽羽林衛金雲同也。前者鄭殷富致乾柿于允禧,誤傳臣家,以此送雲同于允禧,因致寒暄耳。「繼孟曰:」無送簡邀允禧之事乎?「閏孫囁嚅難發,因曰:」果似有之。但月日則不可記得。「使友曾與閏孫面質。上曰:」繼宗等所干不重,然自前日有如是關宗社事,則例皆親問,但慮徒驚動人心。其令詔獄鞫問。「光祖曰:」匿名書事,不可推問乎?「上曰:」此不可取實也。「光祖曰:」其必以剖棺斷屍,除去功臣,爲說者何也?「光弼曰:」是欲構亂耳。「光祖曰:」友曾輕薄鄙夫,多發毒說。「臺諫論他人功臣請削去之,友曾便憤恨曰:」彼徒由我輩得活,而反論之耶?「上曰:」匿名書之事,不畏朝廷而敢然耳。「光弼曰:」朝廷堂堂,則此徒自沮矣。「光祖曰:」光弼之言善矣。朝廷完固,則何虞乎此?「上曰:」斯言是也。繼宗、閏孫、李坤,則可遣還其家,允禧竝下獄。「史官板得友曾家文書,一則書律詩一首,一則書占命之辭,一則求墨簡也。其律詩曰:


不須奔走問通津,運刦風波白髮新。得酒醉來從落魄,覓詩題處覺驚人。巧令已見救多福,忠信雖知誤一身。夢罷秋軒堪衍閴,喜臨池水淨無塵。


〈史臣曰:」友曾擧不逞之徒,相結爲友,憾恨其徒之見斥於淸論,嫉怨善類之方揚於仕途。此詩五六,亦可咍也,時人以此詩,謂姜漢之作云。「〉


3月3日


○丙申,禁府啓曰:「慮康允禧與昨日所言有乖,而更問,則大槪不異焉。友曾招辭則詐矣。初不曰曺閏孫,而李坤言功臣田收取之事,招辭旣畢之後,乃曰:『恐未詳悉,請更見所供。』示之則乃曰:『李坤言功臣田收取之事,而閏孫聞之。』且初則略無剖棺之說,而又於招辭旣畢之後,乃曰:『剖棺之說,允禧發言也。』剖棺之事,言緖已露,且多違端,請刑推。昨日則友曾曰:『知允禧家云,而今日則曰:『但知洞內,而不知其家。』友曾之奴亦曰:『吾主不知允禧家。』幷刑此奴。問友曾之婢,則皆曰:『吾主不解諺文。』〈上以前日歷名書多以諺字書之,故欲驗友曾解諺文與否。〉幷推此婢何如?且雖問其婢,必皆曰不知,勢將不爲直告。自上命召友曾切族之人而問之,則必直言之矣。」政院仍啓曰:「若召友曾切族,則柳聃年其妹夫,趙元紀其四寸,閔崇英其三寸,召問此等人則可也。」


○臺諫啓曰:「命下友曾于詔獄鞫之。若賤流則雖罪之重者,宜委諸有司推閱,此則兇謀彰露,斯非一朝一夕之所發。此獄輕重,繫兇謀之消長,不宜緩弛。請親問之。只委有司推訊,淹延日月,漸至解弛,且不密矣。將久囚繫,漸成老獄,則辨辭百端,必未易服。今聞友曾招辭,已與昨日所供相乖,宜亟親問。事干亦可囚繫憑閱。」


○弘文館副提學金淨等啓曰:「康允禧所告之事,臣等聞之,甚爲驚愕。欲害士類者,非徒止此,將及宗社。近日多有糾正,朝廷將至肅淸,故不逞之徒,藏蓄兇謀,固非一朝,其根必深。今下友曾于詔獄,於事體得矣。然事之輕重,隨時低昻,此事重大。昨日之推問,已爲疎脫,遽卽下獄,淹延月日,修飾言辭,變辭百端,則將久不決矣。且在詔獄推訊,將其獄辭,往來啓稟,漏洩亦多。今若親問,則人心振肅,兇徒自沮。且告者亦非賤流,允禧職在二品,豈妄說至是耶?況友曾本是奸兇,前日朴元宗在時,與李茁扇動浮言,幾致士林之禍。今聞所告,與友曾之言,不大違異。宜亟嚴治。且射矢闕內者,若推之,無據則已,今已出於言端,不可棄之。前者或有告以不大關之事,遽卽親問,傷於急迫,其間亦不無濫及者,故臺諫、侍從,或云不可,然事機固有輕重,若無形跡,則可從容鎭定,形跡已著,則決不可緩弛也。且傳語之際,恐或未盡,請面對。」〈史臣曰:「靖國之後,士類得生於萬死之餘,頗數會飮爲歡。友曾以武夫,不得與文士之會,便嫉其人,與李茁誣說於朴元宗曰:『文士日相會議,以靖國爲無君臣之義,將欲彈去靖國勳臣。』元宗信之,幾將分遣武士,往害士類,賴成希顔而止。」〉 ○上召見副提學金淨、應敎朴世熹、副應敎閔壽元、校理李淸、修撰沈達源。淨等詳論友曾姦狀,請親問,從之。〈史臣曰:「光祖諸人,每於上前,言及前日告變獄事,雖上所切害之言,必曰:『暗昧,其罪不至於是。』又曰:『罪人不須親問。』及友曾欲害士類之言一發,上付之有司,則必請親問,推官議獄平反,則欲置之死地,其與平日所言,大相謬焉。如是而欲上無疑,人無間言,難矣。」〉 ○召兵曹判書柳聃年、右參贊趙元紀、監察閔崇英,問友曾解諺文與否,皆對以未解。


○拿致友曾于慶會門外,命左議政申用漑、判義禁府事李繼孟等推問。將榜之,友曾請服,問則反諱,將下杖,又呼請服,自罵曰:「輕薄子,不能忍口舌,但爲妄說耳。何敢有謀?」大司憲趙光祖顧左右笑曰:「彼言乃眞情也。」杖畢取服,其服辭曰:「臣往允禧家相話,允禧曰:『金淨、朴祥等欲剖朴元宗棺,斬屍之語果是,則靖國功臣,其能保存乎?』臣答曰:『理固然也。』且曹閏孫謂我曰:『金淨等欲削靖國功臣,趙光祖止之。』允禧又曰:『頃者射矢于東門及大內,其時政丞率百官啓達,屛去一時怨惡之人,則朝廷當協和矣。』臣答曰:『果如汝言,則朝廷當如祖宗朝矣。今賢良、方正科,若出而布列,則或斥舊臣爲敎授官,或漸放逐,靖國功臣亦當除去,吾等當先幾剪除。』臨別又謂允禧曰:『汝今老矣,有似折翼鷹,恨不退齒十年。』所言止此而已。羽翼已成之說,全不出口。」傳曰:「友曾可於明日加刑,其奴婢不必推閱。」


○全羅道地震。


3月4日


○丁酉,憲府啓曰:「聞近有粘榜之事,而榜辭與允禧所告同。請推友曾以匿名書之事。且於明時,奸細之徒,必無多也,然豈但一人造謀?其黨亦可推也。且友曾家所得詩辭,亦可疑,請竝推。」傳曰:「可。」仍傳于政院曰:「欲害士林之罪,非輕,告者可賞。」政院啓曰:「臣子聞不順之言,所宜上達。且見獄辭,似與允禧相語。但以首告免罪,賞則不可。」傳曰:「可。」


○命推官左議政申用漑、判義禁府事李繼孟等,會于慶會門,推友曾等。友曾將受訊杖,卽呼曰:「請悉服,一如允禧所告。」推官問曰:「是則泛服也。汝當更言汝所言於允禧者。」友曾曰:「臣語於允禧之言不多,而允禧欲陷臣於不測之罪,敷衍增益以告之耳。臣何能忍杖?請逐條問之,臣當逐條以對。」遂問之,友曾隨問對曰:「皆是臣所言也。但射矢東門,我所不言,乃允禧所自言也。羽翼之言,今始聞之。臣本以武人,不能曉解如此文字耳。」繼孟謂左右曰:「不可平問,宜加刑訊。」友曾泣而呼曰:「聖明之下,當快一死,何能忍杖?請實服招。」下一杖問曰:「射東門之矢,初不開視而付諸火焰,射大內之矢,亦初不出於外間,爾何知書金淨之痕咎耶?」友曾曰:「臣何由知之?乃臆料耳。」又問曰:「汝旣欲剪除金淨,其計又欲何爲?」友曾曰:「有何計乎?」問曰:「汝但出言而已。未嘗有計乎?」友曾曰:「果然。」每呼云老鬼欺上,蓋指允禧也。杖三下,乃供曰:「將有朴元宗等剖棺斬死,削去靖國功臣之事,誠如是言,則靖國功臣,其能保存乎等語,前供以爲允禧之說,實我先發。且頃者建春門及大內所射之矢,皆書金淨等事之語,非允禧所說,皆發於我,而乃臆度之,無所傳聞。其他言語,亦皆我之所說。」用漑等以供詞啓曰:「言語節次,雖未能盡記,而大槪則已悉服矣。友曾怏怏不得志,徒發憤言而已,非爲深計謀大事也。」傳曰:「覽此供詞,大槪則已服招矣。但如此重獄,前此或親問,或令政丞按之,而不務詳盡,遽取遲晩之供,是固不可。今友曾供云:『朴元宗等剖棺斬屍事說,與康允禧者發之無端,必有所聞矣。可詳問其節次,且射矢所書金淨等事,亦豈臆料所得知也?竝宜詰問。』且事旣歸于友曾,則允禧可放也。」於是用漑等,相與議其罪狀,用漑曰:「剪除士類,以快己忿,此其罪也。」光祖曰:「不當云以快己忿,當曰以亂朝廷。」承旨孔瑞麟、朴壕亦曰:「亂朝廷,乃其實也。」用漑、繼孟曰:「亂朝廷,非其情也。」如是相持者,久而未決。光祖、瑞麟曰:「旣欲剪除士類,則雖殺一士,非亂朝廷而何?」光祖又曰:「罪止於處死則可,若至於凌遲,則似過論之。以亂朝廷,而罪止於死,則雖論以以快己忿,亦可也。且可蔽之曰:『被罪見廢,常懷忿怨,搆成虛語,恐動同類,將欲剪除士類,以亂朝廷。』」用漑等終依光祖所斷而判之,只刪恐動同類四字。繼孟曰:「友曾之罪,止於杖一百,放三千里之外,使不生還則可也。依李茁之罪而定之甚當。」友曾供結案曰:「本月初二日,往允禧家,語曰:『金淨、朴祥等將欲剖朴元宗等棺,斬屍後,削靖國功臣。若然則其功臣之類,果能保存乎?且頃者,射矢于建春門及大內,具載金淨等事,而上不顧省,三公亦不論啓。今賢良、方正科,若布列朝廷,則在朝舊臣,或斥爲敎授、訓導,或漸放逐。然則靖國功臣,亦當除去。吾等當先幾剪除。』」友曾自以廢錮,常懷忿怨,將剪除士類以亂朝廷云。傳于用漑等曰:「允禧所告羽翼已成之言,不現推於友曾,而射矢、匿名等事,友曾亦言非巳所自爲,亦不復現推。今者臺官來言,搜得友曾之家,有詩句,多有荒唐之詞,末端又有不掛他眼之語,又不書姓名,請窮推。予未知其詩,友曾自製耶?非耶?此等事,無奈窮推可乎?」用漑等回啓曰:「羽翼已成之言,友曾終始不服。若窮推,則慮或誣引常所疾怨之人。射矢匿名書事,推之無據。友曾旣不知諺文,而其筆迹則上已親覽。若不相似,則直推友曾,似未便。若其詩句之語,則作詩者,爲慰謝之詞,以慰所遺之人,例也。其末端所云毋掛他眼之語,欲不以其拙作,廣示他人,乃世俗之常語也。其簡又有乞墨之語,恐非其自述,而乃人之所遺。大抵不可以文字間語而窮推也。」傳曰:「可。」用漑等原情揆法照律以啓曰:「友曾所言,皆亂言也。蓋輕妄之人,發於言辭而已。可論以《大典》亂言之律,放濟州等絶島,使不得生還也。嫌其罪輕,旁求他律而不得,只於律文有姦黨條曰:『在朝官員,交結朋黨,紊亂朝政者,斬;奴妻子,沒家財云。』雖可比律用之,至於沒家財,則亦似過重。況非正律乎?玆敢論以亂言之律耳。」傳曰:「所照之律,正合予意。交結朋黨,非正律也。」用漑等皆有喜色而退。光祖與瑞麟、壕,無喜色而相謂曰:「友曾之罪,止於死則當矣。減死之論,過於寬,士林必歸罪於我輩耳。」


○執義朴守紋、司諫金絿等合司啓曰:「友曾憤恚廢錮,陰蓄兇謀,射矢投書,至于再三,冀動搖上心,搆亂朝廷,而恨其上不顧省,志不得遂,因成剪除士林之謀,原其心,將無所不至。自古謀不軌者,類以除君側之惡爲名,潛結不逞之徒,自爲黨援,先殲善類,馴致大變。觀友曾斲棺鞭屍,削收功券,及羽翼已成之語,則其結黨作亂,情迹已著,略無可疑,推官等掩覆其射矢投書,羽翼黨類及連逮之人,終當以亂言之律,縱釋大賊,朝野孰不駭愕?假以國典亂言之律斷之,亂言條內,干犯於上,情理切害者,別有重典。其怨怒,上不顧省,而先懷剪除之計,非干犯切害者乎?況友曾亂謀已成,豈可論以亂言?且交結朋黨,紊亂朝政,亦有律條,而推官等必降從輕例,使兇徒揣朝廷輕重,奸謀益滋,臣等未知其由。請更窮訊友曾,依律處斷,其推官亦可科罪。大司憲趙光祖、大司諫朴壕,俱以長官參鞫,而亦不糾正,宜罷職推考。」傳曰:「射矢之事,非不推也。友曾旣自謂非吾所爲,而且付矢之書,半隷半諺,故欲驗之,令友曾或諺或隷各書數行,而見之,則大不相似。諺書則友曾之切族及婢僕,皆曰不解,似非友曾所爲也。羽翼已成之語,友曾初曰:『非吾所言』,大臣等亦以爲推之,則必言及於所不協之人,大獄從起。旣言甚是,故令勿推耳。雖曰罪輕,交結朋黨,紊亂朝政之律,亦不合於其罪矣。推官旣謬,而臺諫之長,不糾正,則當推之矣,推官旣不謬,則臺諫之長,不可罷職。」再啓,不允。


○弘文館請如臺諫所啓,上曰:「當與大臣更議。」命遞趙光祖、朴壕。


3月5日


○戊戌,百官以權停例,賀誕日。


○臺諫、弘文館,請隨大臣入對,上引見三公及推官、臺諫長官、弘文館長貳官。上曰:「友曾事,欲與卿等議之。」執義朴守紋曰:「其曰剪除士類,以亂朝廷,乃服辭也。律文有交結朋黨,紊亂朝政之條。其罪應死。以友曾所服,比此則此律爲輕。凡謀亂之罪,豈皆有正律?將其所犯之輕重,比律決罪耳。且亂言條,情理切害,干犯於上,則有重典。今者友曾所服之辭,以爲三公宜率百官啓達,而不爾也。又有射矢闕內,而上不顧省,因此謀欲致害士林,此非干犯於上乎?夫剪除士林,則朝廷安得不亂?凡決罪,雖不可過濫,若不以其罪罪之,則是失刑也。」司諫金絿曰:「此非亂言,乃亂謀也。雖曰亂言,情理切害,干犯於上,則當置重典。所謂干犯,非直犯上之謂也。其所言有犯於上,情理利害之謂也。況友曾則亂謀已成?初欲使上心搖動,而將試兇謀,上猶不省,故便爲憤怨,欲剪除士類。旣剪除士類之後,又將何所爲哉?是固有將心焉。人臣無將將而必誅。當之以情理切害之律,猶且爲輕,而反從其律之最輕者,不知其由也。若以謂非觸上之言,則尤不可也。自古奸雄,何遽有觸上之事乎?或曰:『除君側之惡,而終至於不測。』昔安祿山以執楊國忠爲名;李懷光之叛,亦以盧杞爲名。古今兇徒,其謀一也。其時若卽擒祿山、懷光,則以爲只欲除盧杞、國忠,而輕其罪乎?臺諫非欲故爲峻急,只欲當其罪耳。推官等以爲無正律,而當之以亂言。假使無亂言條,則又將輕其罪乎?凡罪萬般,豈能一一立其正律乎?當擧其大綱,以情較其律用之耳。徒謂無相當之律,而苟從輕典,不知其可也。《大學》言:『媢嫉者,放流之。』此人非特媢嫉也。寬縱小人,使此兇徒滋蔓,甚不可也。初雖失之,今更照以當罪之律,亦可也。」副提學金淨曰:「友曾之事,非特亂言,實是造謀。夫所謂亂言者,直徒說者之云也。凡小人雖無遠識,姦計則有餘。友曾見時事,便出怏憤之心。此乃怨上,而欲謀害士林。若遂其謀,則其後將有口不可道之兇謀也。夫造爲兇謀,與之締結者,必有之,而其不窮問,蓋恐獄辭之蔓延耳。此則當矣,然若是則其可推得亂逆之黨乎?」領議政鄭光弼曰:「此事衆議各異,剪除士林之事若成,則三公亦在其中矣。此人之謀,果可謂痛心,然其獄事,則不可不平心治之。其推案,則臣不詳見,但不知用何律,然後爲可也。律所謂交結朋黨,指三人以上之同謀也。此人等欲得同類,而時未得之,亂謀不成。不可以圖危社稷之律,罪之也。年少之人,則聞之驚駭,而深疾之。臣等非欲決杖而已,旣杖之一百,遠謫遐方,則深爲得宜。且所謂干犯於上云者,與此異也。若以此爲犯上,則脫有一人爲言曰:『上妄用恩私,上固失矣』云爾,則便曰:『此乃干犯於上,而輒以其律加之乎?』且鞫囚,闕庭與親問,侍從嘗以爲未便。今反請推於闕庭,此其不可。」絿、守紋曰:「旣不窮推,何以知其黨之有無乎?交結朋黨之律甚合。」光弼曰:「將心之言,尤不可知也。」守紋曰:「久蓄兇謀,是豈非將心乎?」絿曰:「非欲逆探小人之事,而故重其罪,造爲兇謀者,自當服重刑也。」應敎朴世熹曰:「雖但言及於士類,然旣殲士類,則朝廷何所依賴乎?」左右互相辨論,甚紛擾,於是知義禁府事金安國曰:「左右當各言所懷,不宜紛爭。」右議政安瑭曰:「在上前,不可如私事,而欲自務勝,相爲詰難,此近於無禮。」安國曰:「不可曰無禮,但欲各陳所見而然耳。」世熹曰:「臣等非不能平心,欲除去友曾也。友曾托言剪除士類,實懷罔測之謀,而推官之意以爲友曾何能有所爲?且指斥士類一二人,故以是爲緩歇,而擬律如此耳,此豈可乎?」瑭曰:「推案則臣未見也,聞其大槪,宜以亂言當之,不可曰亂謀也。友曾被罪怨憤,但發諸言語而已。若與人同謀,有所施爲,則當曰亂謀也。」光弼曰:「允禧迷劣,故友曾乃敢言之。若於有識人,則必不發也。」瑭曰:「所謂情理切害,干犯於上者,前亦豈無枉被此罪者乎?今者國家之政,光明正大,罪疑惟輕,可也。士類之人在平時,欲行三代以上之事,而今欲置此人於律外之刑,要以鎭服人心,固非長遠之計。自上亦見廢朝時事,固有罪輕,而被誅者。其時果能鎭服人心乎?凡人之罪,初則當窮極詰問,而終有可疑之端,則宜從輕典。豈可枉從重典乎?前者朴耕、金公著等,亦如友曾,徒言說而已。其時濫用刑杖,至用烙刑於闕庭,强取承服,多竄名流之士,至今皆恨其慘毒,以爲大臣引導之失也。今則宜以大度處之。豈宜偏執乎?臣初聞友曾之事,命下詔獄,私竊喜其得體也,翌日侍從、臺諫反請推於闕庭。常時則以三代以上之君,望於上,而今反以漢、唐之主,所不爲之事,啓請,安有如此不可之事乎?夫所以設詔獄者,欲推如友曾之輩,而反欲以闕庭,爲推鞫之地乎?人臣宜引君當道,豈可導之以殺戮乎?臺諫、侍從,至請罷大司憲、大司諫等。當初請推於闕庭者,已爲失矣,而又至於是,蓋不知長久之計者也。今以進講《宋史》所載觀之,凡小人之陷君子,則無所不至,而君子之罪小人,焉用殺戮乎?況今命遞兩司長官,其餘臺諫,不知何以處之今雖聖明在上,然或是非曚曨,有兩非兩是之說,臣實痛憤。備員三公,豈憚年少之人,而有所隱乎?」上曰:「予欲悉聞衆論,而後言之,今果有此言端。近來臺諫,被同僚之劾,則不計是非而遞,已成其例。然徒謂被論而遽遞,似不當焉。大臣等,其議之,以定是非。」光弼曰:「臺諫聞人之論己,則固不可靦面行之,然遞大憲等,臣等亦不知爲是也。」瑭厲聳曰:「欲引君當道,何可如是乎?」上曰:「臺諫之言,不非也。果若剪除士類,則其後將有不測之事。自古爲亂者,托言某事,而竟禍朝廷故云爾。友曾之謀,誠如是,則予亦豈輕其罪乎?雖云造謀,只發言於允禧家耳。予意推官等,雖以一罪擬律,予欲更議之也。但其可疑者,建春門及大內射矢,言金凈等事,彼何以知之乎?此則似可更問也。其曰臆料,亦不直也。」用漑曰:「臣被論彈,宜不敢言,然昨日反覆籌之,不得其所當之律。臣等非不知輕歇,不得已擬以是律耳。射矢投書之事,窮極審問,而初不及朴祥之名,及於禁府推訊之時,竝及朴祥。此必因金凈、朴祥等上疏之事而云也。」守紋、絿曰:「大臣以臣等爲不可。臣等不可在職,當退去。」遂將退,安國呼曰:「何遽退去?」上曰:「不宜如是。大臣非斥言臺諫之非也。」安國曰:「大臣、臺諫,皆爲國事,固非私也。雖有言其非者,亦各執其所見,不可便退去也。」上曰:「雖鞫於闕庭,非親問也。」世熹曰:「臣等豈敢欲上行刑殺於闕庭乎?恐其弛緩,故欲於闕庭推訊耳。」上曰:「大臣之意固然,然不可以是責臺諫也。」安國曰:「欲推之於闕庭者,慮有陰謀之事,或飾言辭,或有漏通,使奸黨或有脫免,終傷國家而如彼也。然推鞫罪人於闕庭,徒紛擾而已,固非美事。安瑭之言固當,而臺諫、侍從亦無他意,豈以此爲非乎?臣之意以爲,否泰消長,迭爲相勝,君子得志,則欲國家之光明,而小人必欲害之,伺隙而將行其術。若其著見於事迹者,則君子雖當治之,亦不爲太甚。今友曾被罪,怏憤其心,則以謂善人在朝.故如我者不得志矣。若除此輩,則吾可行矣,發其意於允禧之家耳。無與人計謀之事,豈可以交結朋黨之律罪之乎?」凈曰:「上於友曾事,視以爲輕,則士類之平日所倚恃者安在?反覆思之,左右之所以爲輕,不知其何以然也。」安國曰:「將友曾所服之辭觀之,則似無加罪,但射矢投書之事,友曾雖云:『非我所爲』,然能言書中之辭,及其詰鞫,反曰:『臆料』,此非臆料所能知也。推問而不承則已,然初則不可不問也。」上曰:「推之可矣,而推官則以爲雖推之,其罪則無輕重,故不推耳。」用漑曰:「友曾,乃輕薄子,今若訊杖,則必曰我所爲也。」安國曰:「三公以爲誣服,而加罪未安者,亦是也。然其匿名書,旣出於言端,而不推問,則恐有無賴之徒,尤多恣行。」凈曰:「臣等自初,以此爲重耳。且推訊於闕庭者,在祖宗朝,亦有之矣。左右共以爲輕,不知其意也。」光弼曰:「所謂共以爲輕者,臣則不知也。」凈曰:「推之虛疎,而律之不合,豈不謂之輕歇乎?不懲奸兇,則士類無不解體。大臣雖欲勉力於國事,士類爲國家元氣,而解怠若是,則誰與有所爲乎?」光弼曰:「此意以大臣等,爲輕士類云耶?臣所未解也。」凈曰:「幾微甚大,而如此處之,恐危亂之兆,自此生也。固非細故。」光弼曰:「士類若因此而解體,則是亦不可也。」安國曰:「竄之魑魅之域,其與死何異?律不可加減也。」凈曰:「所見各異,不知其律之當否也。」承旨尹自任曰:「此等事,原其本,則亦是大臣之責也。爲大臣者,好善如出於己,極盡其誠,則自初必無如此之事也。友曾之罪,臣意以爲雖至於死,如此諭之,亦爲美意也。小人雖疾君子,君子則不可以小人之心爲心,而必欲殲之,宜用平恕之心。若有當律則已,不然雖從輕,猶可也。」凈曰:「寬厚則可也,而不可寬縱也。三代之時,亦有死罪。律若合,則可用其律也。」上曰:「旣以照律,今又不可以死律處斷。射矢之事,亦無據可推也。」光弼曰:「書中之辭,人所共知,而乃曰汝何得知之,以此推之,亦難矣。」瑭曰:「匿名事,雖父子,不得傳示。徒以言緖之出耳,推訊,固不可也。」自任曰:「人心風俗,至於如此,大臣等當以爲已憂而勉勵,何必更推此人?」上曰:「此言是也。」命竄金友曾于慶興府。〈史臣曰:「推斷友曾之獄,時論不同。趙光祖,時望之首,而猶以治友曾,不可爲已甚。政院之音亦同,而臺諫、侍從必欲深治之。光祖自初參鞫,推官皆憚光祖,謂治友曾必峻,不敢緩弛。光祖務和其色,先爲寬比之辭,左右稍安,友曾竟保首領。」〉 ○執義朴守紋、司諫金絿、掌令金湜、文瓘、持平朴薰、宋好智、獻納丁玉亨、正言梁彭孫、金匡復,辭職而退。


○傳于鄭光弼、申用漑、安瑭、金安國曰:「大司憲、大司諫所爲,不至於失而見遞,當何以處之?」光弼等啓曰:「是非則上已知之。大司憲、大司諫,無所失矣。然旣命遞差,勢難就職。」安瑭獨啓曰:「臺諫等其初請鞫于闕庭者,乃其大失也。大司憲等,無有失焉,存其非而遞其是,不可也。」傳曰:「昨日臺諫及弘文館以大司憲等,爲推鞫失當,而請罷之,故命遞耳。今聞右相之啓,諸臺諫,亦將不得在職。但今國試臨迫,何以處之?其更商議以啓。」光弼等啓曰:「論其事,則諸臺諫不得無失。但已命遞光祖等,然若欲是非,歸於正,則遞諸臺諫,而還令光祖等就職,似可。」傳曰:「果定其是非,則當去其非。其遞諸臺諫,而使光祖等還就其職,可也。」


○副提學金凈等啓曰:「金友曾事,臣等見時勢事幾而啓之,大臣等一辭而非之,至曰引君不以道。臣等不可在經筵之地。況諸臺諫,與臣等同意而見遞,則臣等之不可在職,決矣。」屢辭,不允。


○命趙光祖、朴壕就職,光祖等啓曰:「諸臺諫,非不可也。友曾兇謀之迹已著,搆成虛語,欲剪士類,其罪如彼其重,而律似輕歇,故云然也。且進退臺諫,臣恐大臣之所不敢也。臣等則旣被遞矣,豈以大臣之請,仍而苟就乎?」懇辭,不允。


○以閔壽千爲司憲府執義,金鏐爲司諫院司諫,金麟孫、柳墩爲掌令,任權、崔山斗爲持平,鄭應麟爲獻納,李認、兪炯爲正言。


3月6日


○己亥,大司憲趙光祖、大司諫朴壕辭職,政院啓曰:「二人必不就職,何以處之?」傳曰:「可遞。」


○特拜趙元紀爲司憲府大司憲,尹殷輔爲司諫院大司諫。


○大司憲趙元紀以不稱其任辭,又曰:「近來無叔姪相爲交代者,〈光祖乃其姪也。〉友曾亦臣之從兄弟也。奸邪出於臣之近族,寢食未安,至欲自刎。所以遞光祖,以不重友曾之罪也。臣爲此職,亦未安焉。」傳曰:「雖云叔姪,非如尋常衆官之例,前大憲,亦非緣友曾之族,而見遞也。其勿辭。」


3月7日


○庚子,御夕講。特進官尹世豪曰:「《大典》有親年七十以上者,勿敍三百里外守令之法。守令則有老親者,皆不赴,獨僉使、萬戶、權管則不然,有老親者,雖或上言,該曹例以爲法令所無而防啓。夫父子之情,自天子達于庶人,固無異焉。今方以孝理國,而如此之事,恐未盡也。今合於僉使、萬戶者甚多,何必以有老親之人差遣乎?雖有兵革之變,獨子無兄弟者,不令從軍,厚之道也。」上曰:「此言甚當,故前亦議之,而大臣以爲不可而止。今獨子則或有上言而遞者矣,然無法例,故有司防啓矣。其可更議。」


○禮曹啓曰:「薦擧別試與選之人,敦勉上送事,外方則已下書矣。其在國都者,請奉傳旨勉諭。」


○御夕講。


3月9日


○壬寅,禮曹啓曰:「琉球國平田、大島、平州守,使送上官人等,今到釜山浦。其所以待之之禮,考前例,則或以島主特送之禮,或以巨酋例,或以商倭例。此則依何例乎?請與三公共議何如?」傳曰:「待夷之事重矣。可與大臣議之。」三公啓曰:「請依丁亥年例,待以特送之例,似當。」從之。


3月10日


○癸卯,平安道地震。


3月12日


○乙巳,殞霜。


3月13日


○丙午,諫院啓曰:「司諫金鏐,不合言官。請遞。」從之。


○大司憲趙元紀辭職,至於十啓,敦諭不許。


○臺諫啓曰:「科擧講經,載在《大典》,欲令儒者務本也。今之講者,只二十八人,不足於三十三人之數,此近古所無。近來士習浮薄,不務經術,故如此。若以此只定坐次,則製述亦必廢矣。本末竝棄,有乖於《大典》之意,今旣不充額數,以此第其製述,使有得失,則本末兼備,而合於《大典》本意。但其數,則當與大臣議而定之。女樂,外方則皆已革罷,獨於京師在焉。凡事必須端本。請速快革。」傳曰:「科擧事,當議于大臣。女樂,所以革外而存內者,以內宴不可不用樂,而無可代者,故與大臣及禮官,議而不革耳。」


○鄭光弼、申用漑、安瑭、金安國、禮曹判書李繼孟、參議朴壕議啓曰:「前此會試入格者,不必講經、製述,俱全者得與焉,只以講經分數得參者,亦有之。且於初試,亦取三場製述,非專廢詞章也。設科之初,以文科之數,多於武科者,所以重文科也。今若復有取舍,則厥數反不及於武科,此亦不可也。三年一大比,須多取之。」傳曰:「大臣之意,皆然。試日亦迫,可依啓爲之。」


○將遞司諫,傳于吏曹、政廳曰:「弘文館應敎朴世熹,資雖不及,可擢授。」又傳曰:「弘文館直提學有闕,予欲用金絿,何如?」判書申鏛啓曰:「絿果稱焉。」


3月14日


○丁未,御夕講。


○臺諫啓女樂事,不允。


3月15日


○戊申,受朝賀。


○御朝講。上臨文曰:「此言立大學三舍法。近來學校之政,盡心修擧,而去式年講經之數,只三十七人,而今年反不充其額,何歟?尤當致念者也。」領事申用漑曰:「前此儒生等,徒誦口讀,至講經時,例許爲通。今以謂不可,皆欲尋繹蘊奧,而反廢讀書,是謂兩失。其間雖有能誦者,嫌於袛治句讀,不講而自退者,多矣。且以製述爲不可尙,專不着力,而亦不業於經術,如此則終必有弊,將無以救之。」上曰:「經學爲本,雖別試亦可講經而取之。不然則不無僥倖之弊,而經學又幾乎絶矣。」掌令金麟孫曰:「近來臺諫所啓,多不快從,似無納諫之誠,而大臣亦有進退臺諫之弊。夫大臣、臺諫,相與商確是非,可也,豈可曰某臺諫是,某臺諫非,某爲可遞,某爲不可遞乎?頃者安瑭以謂某臺諫當遞。此不可開端。若今堂堂聖明之時,雖不爲害,而後日之弊深可慮也。」上曰:「臺諫所爲極誤,則大臣亦不可不言。近日之事,臺諫重友曾之罪,請訊於闕庭,而大臣以爲不可,遂使論議不相容,故不得已遞臺諫耳。」用漑曰:「安瑭之意以爲,臺諫以不相容見遞,則宜遞不可之人,其無過者當存云耳。今弘文館及臺諫中,一人論其失,則或有盡遞之時,而謂大臣不得論臺諫之失,則亦不通之論也。」司諫朴世熹,以驟升辭,不允。世熹仍啓曰:「憲府糾察百僚,朝廷紀綱之所在,不可久闕長官。趙元紀力辭不獲,勢必不就職。是必恐有物議而然耳。元紀果有淸德,且謹愼,然其材器有適與不適處,故難於自處耳。須當任以相當之職。請遞。」傳曰:「大司憲被論,可遞。」


○御夕講。傳于吏曹、政廳曰:「趙光祖,曾爲大司憲,力於國事,以金友曾事,被論於同僚,故命遞耳。今還拜大司憲何如?」判書申鏛啓曰:「上敎甚當。但光祖墜馬重傷,不得遽出,而法司之長,不可久曠。」傳曰:「其以金凈爲大司憲,使光祖代凈之職,則雖有病,徐當調理而仕。且趙元紀前爲參贊,不差其代,其以元紀還拜之。」鏛啓曰:「駁遞大司憲者,遽敍政府重任,未知何如?」傳曰:「然。」


○傳于政院曰:「聞趙光祖墜馬傷口,此人職在侍從,且宰相也。其遣醫問疾,賜藥餌。」


○以李惟淸爲議政府右參贊,韓世桓爲漢城府判尹,李沆爲刑曹參判,金凈爲司憲府大司憲,文瑾爲慶尙道觀察使,趙光祖爲弘文館副提學,趙元紀同知中樞府事。


○奏請使南袞、副使李耔,回自京師,在道爲書馳啓曰:


去二月初八日,帝駕入城,十三日行郊天祭後,幸南海子打圍,十四日還宮。十六日覆本下于禮部,奉聖旨曰:「朝鮮國王〈姓諱。〉之祖,〈太祖姓諱。〉不係李仁任之後,我太宗文皇帝,已有旨,准他改正,今又具奏陳情,誠孝可念。還寫勑與,王知道。」十七日禮部具手本,移于翰林院,十九日臣等詣禮部,告于尙書曰:「本國所奉事,朝廷旣許改正,恩典至重,不勝感激,第未知所以改正如何。雖蒙降勑,板本猶在,則恐傳訛依舊。」尙書曰:「《會典》所錄,專據祖訓,已刊之書,不可追改。然此書出於近年新撰,非祖訓之例,且其所載,皆一時制度施爲,隨時而增損,當不久改撰。今有勑旨,分明據此改正,何慮仍舊?」臣等又告曰:「如宗系一事,太宗文皇帝已有旨改正,《會典》依舊錄之。今若不卽修改,則又恐如前。」尙書答曰:「爾國之事,《一統志》所記明白,況今特有勑旨,此後凡有撰書時,則自爾明正。爾等勿疑。」臣等又見郞中姜龍,告之如右,龍亦以尙書意答之,又曰:「本部文案,再經失火。永樂間改正事撰《會典》時,無攷據,故只依祖訓錄之。今則文皇帝聖旨內,已査得,而又特有勑旨,凡修書籍,皆以此爲正,史官亦書之,豈不分明乎?」年二十二日翰林院進勑文于內,下于中書舍人寫訖,二十三日尙寶司使寶。一十五日臣等詣闕受勑,仍陛辭。似聞帝欲遍巡東南,令衙門修理船隻,疏通河道,今月初旬間動駕。若不幸東南,則當幸遼東。


又謄寫勑書封進,其勑曰:


皇帝勑諭朝鮮國王。〈姓諱。〉爾祖〈太祖姓諱。〉原不係李仁任之後,我太宗文皇帝已有旨,準令改正,今爾又具奏陳情,誠孝可念。特允所請,降勅諭以朕意,爾其欽承之。故諭。


○臺諫啓女樂事,不允。


3月16日


○己酉,親閱于慕華館。


○諫院啓女樂事,不允。


○平安道雨雪。


3月17日


○庚戌,雨雪。


○傳于政院曰:「予觀成宗朝及廢朝未亂之時,或因出宮,臨幸元子、諸君、公主、翁主出寓處。今元子,出在新本宮,來十九日武科殿試後,當歷見之。」政院啓曰:「人主出臨私第,不可容易,請使大臣知之。」傳曰:「宜招政府郞官。」言于大臣曰:「常時大臣有病,亦有候問之事。今者元子在路傍,故予欲歷見。」大臣等啓曰:「殿試禮行,節次其繁。歷臨元子處,恐或勢難。」上曰:「祖宗亦常有此行,且元子已知予往見之意。不可中止。」


○大司憲金凈辭職,不允。又啓曰:「臺官爲一時紀綱,言責決不可使之輕也。近來接待言官,似乎輕率。前臺諫之遞,大臣與殿下皆失也。臺諫之言甚非則已,以不甚失之事,而治言者,其漸不可長也。假令所言,雖有不中,上及大臣則當優容以待,然後言路開而紀綱擧矣。前臺諫之言不非,而以大臣之言,遽盡遞之,臣未知其故也。以大臣之言,進退臺諫,此風寢成,深恐言官不能盡其職也。請遞臣職。」不允。


○臺諫啓女樂事,不允。


3月18日


○辛亥,臺諫啓女樂。憲府又啓曰:「執義閔壽千,人物則非不可爲臺諫者也,但向者,以買臧獲事,有所辭連,今未久復任,未便。請遞。」諫院又啓曰:「政府乃統攝朝廷,地位尊重。左參贊李惟淸,性則剛直,而曾長秋官,無有可稱之事。前任二道觀察使,失使臣之體,而文案積滯,多取民冤,決不可置諸政府。請遞,以勵他宰相。今方萬物發生之時,雪霰交作,而大臣等,視爲尋常,略不動念,失之甚矣。請自上講究,以應天變。且臺諫同議論執之事,則當終始如一,而掌令金麟孫,於習陣日隨駕後,徑還其家,本院官伻人招之,稱疾不來,殊失臺諫之體。請遞。近年失農,京畿尤甚,而觀察使韓效元不能救荒,請推,令該司措置。」傳曰:「女樂,革之何難?但無可代用者,故不允耳。壽千之見遞司諫,非以買臧獲也。出於訟者言端,故遞之,其時亦言其遞之不當也。被駁于同類,例雖遞差,事有是非之分,無奈不當遞乎?李惟淸,非尋常宰相,而曾經六卿,豈不得爲參贊乎?且今長養萬物之時,有雨雪之災,上下果宜恐懼修省也。麟孫適有故不來耳,不可遞也。韓效元,宰相之人,豈不勉救荒之事?或其守令不能奉行而然也。旣委以方面之任,不可輕推。宜以盡心救濟之意,下書諭之,猶未擧行,然後推之可也。」


3月19日


○壬子,殿試,親策文科擧人,仍幸慕華館,試武科擧人,取元績等二十八人。試畢,入自敦禮門,歷幸元子寓所,命坡原府院君尹汝弼及其子任,使入內奉謁元子。


○臺諫啓前事,命遞壽千、麟孫。餘皆不允。


3月20日


○癸丑,臺諫啓前事,又啓曰:「人君一動一靜,須令下人,見其光明正大,可也,而昨日車駕,臨見元子時,令承旨、史官等,皆在外,而獨率宦寺,而入如宮中,甚不光明。且元子輔養大臣,亦令入侍,敎戒丁寧,可也。如此事,上雖忘之,承旨等在近密地,可以啓之,禮官亦可別爲取稟。且各司所以置提調者,欲糾察其司官員也。近來老病提調,或數年不出,或累朔不坐。如是則其於褒貶之時,安知其人之賢否勤慢乎?有乖體統,請令吏曹,知此意處之。」傳曰:「見元子時,予意亦欲令輔養官入參,而大臣皆有故,且予不久留,故不果也。承旨、史官之入,祖宗朝亦無其例,且不必使禮官爲之,但自上知之而已。各司提調,有病宰相,或仕或否,無害於事,則不須紛改。但老病之人,則銓曹可察而處之。餘皆不允。」


○特拜朴守紋爲司憲府執義,金湜爲掌令。


○出文科殿試榜,取朴紹等二十九人。


3月21日


○甲寅,御朝講。上臨文曰:「立新法,甚不可也。故近者趙光祖爲大司憲,欲與大臣,議改追立之法,適因光祖見遞而未果焉。今亦察之可也。大抵法繁,則人之犯也易。」領事鄭光弼曰:「今之新法,臣所不知者多矣。臣於李蘋之事,始知入居人給由者罷黜之法。兩界入居人,必須往來南方,得其緜花,然後可以聊生,定期給由,不得不爾。如此之法,可以議改。」上曰:「予亦不知其罪之至於罷黜也。以故李蘋,已命敍用矣。」光弼曰:「改法之事,雖宰相不可言,而此事臣固欲啓之。大抵今之用法,不能合律,時習使之然也,不可憎惡其人,而上下其律也。」知事李繼孟曰:「法繁則奸多,不可不減。前此亦有不用《後續錄》之議。」上曰:「人心風俗之不善,以敎化不明故也。承流宣化之責,專在監司,須擇差可也。然其根本,在於朝廷。人君當以身率先,不可以言語爲敎也。彼如奴殺主者,敎化之不美,積累而成,非一朝一夕之故,思之則可爲寒心。人相殺,固是大變,而丙吉不問人死,而問牛喘,似乎不可。」侍講官閔壽元曰:「敎化之責,專在監司,然自上明其出治之源,使下之人觀瞻感化,可也。」上曰:「人主、大臣徒自敬謹,而無施設之事,則是如婦人,但爲憂愁而已。夫人心和,則天地之和亦應。近者刑杖之下,罪囚多死,此甚未安。」大司憲金凈曰:「今之大臣,徒恐懼於心,未見別有所爲。雖曰署事,而不過於文簿之間,其何能盡其責乎?一物失所,皆是大臣之責,故古之爲相者,一夫不獲其所,若己推而納之溝中。大臣百責所萃,須使一時無乖戾之氣,然後人氣和而天地之和應之。」仍與正言兪炯,論女樂等事。上曰:「女樂不革于京師者,勢不得已也。」光弼曰:「欲革之者,儒者之正論也。廢朝之事,亦可鑑矣。然臣之意,不必如是論執也。如兩界外鎭,臣欲固請勿革,而不可沮遏正論,故未敢强也。若自上春秋已高,欲以歌舞奉歡慈殿,則不知以何物爲之。當依祖宗朝故事。」凈曰:「此甚不可。豈可以如此之言,達於上前乎?大臣引君,當以三代以上之事勸之,不可以後世鄙野之事導之也。」光弼曰:「臣言果非,臣所計料如是也。」上曰:「奉歡慈殿,果不必用女樂,但不可廢樂,而難其代耳。」凈曰:「節奏則以老女二三人,指揮可也。」上曰:「果以老女爲之,無弊矣。」凈曰:「今時言路不在他,而在臺諫。無顧望而盡言者,雖未易得,須信臺諫之言而採納可也。如其不可,亦不可加罪。若先有某人之言,爲不合之心,則豈能優容,而誰敢盡其言乎?若以謂不合,則宜遞之,而旣任之,則宜重之。心以爲不合,而猶以任之,則大臣易於下手,而於事體亦不當矣。」上曰:「大臣之於臺諫,不可言其是非,亦不可進退也。」


○命吏曹,抄啓各司提調年深有病者。


○命直提學金絿,書程子四箴于屛以入。


○御夕講。


3月22日


○乙卯,傳曰:「生員、進士遊街,旣以年凶不許矣。新及第遊街,亦令勿行,更思之,非徒式年,亦將有薦擧之試。國家選得賢才,夫豈偶然?祖宗朝若凶歉之歲則已,不然,鮮不遊街。此雖似戲,然閭巷所瞻,欲人心興起者,此祖宗本意也。如薦擧登第者,尤宜使之遊街,則今式年登第者,不可不爾。此意問于三公。」三公議啓曰:「近者連歲凶荒,災變疊臻,民甚困弊,遊街未安。設慶席則雖不有令,有親者自當爲之。」傳曰:「可。」


○臺諫啓前事,不允。


○弘文館直提學金絿等啓曰:「本國奏請,乃宗系、四王兩事,而今見勑書,只擧宗系一事,而不及四王之事。今之謝恩也,但謝宗系一事,則是弑四王之事,反歸於實,泛辭以謝,則四王事,勑書所無。請速廣議處之。」傳曰:「所啓至當。予初欲議,而不可只據謄寫勑草而先議,故姑停耳。且宗系一事,旣蒙準改,不可不謝,而以不準四王之事,竝及於表文,何如?予意只謝準請一事爲當。」仍傳于政院曰:「其以弘文館所啓之意,召政府、禮曹、六卿等,會闕庭議之曰:『《會典》所載四王事尤重,而今反不得準請,無奈更遣奏請使,可乎?』」


○吏曹判書申鏛等啓曰:「臣等考古事,則鄭佸、李有仁,以堂上,拜各寺之正,其後還革之意,考之無據。但見舊官案,則以通政爲正者多,而傳聞古之通政,或堂上或堂下,故已經大司諫、參議之職,則不復降拜各寺正云,將何以處之?」傳曰:「大臣之議,亦以堂上官拜正,爲不可,而古事又如此,其勿用前議。」


○以金世弼兼掌隷院判決事,柳墩爲司憲府掌令,梁彭孫爲持平。


3月24日


○丁巳,慶尙道觀察使韓世桓狀啓曰:


晋川君姜渾在晋州,得眼腫,欲見醫員金順蒙治之,又望藥材。


傳于政院曰:「順蒙可遣之,而但此人善於治腫,若欲救急,則非順蒙不可,內外醫司有精於治腫者,其速遣之,所求藥,竝劑送。」


○傳于政院曰:「今日所議之事甚重,雖不當視事之日,欲與大臣議之。」政院啓曰:「重其事而欲親議,上敎當矣。然齋戒之日,臨見群臣,古無其事。姑見議得之意,若有未穩處,則後可親議,於事得體矣。」傳曰:「予非不知重其事,故問之耳。」


○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申用漑、右議政安瑭、禮曹判書李繼孟、左參贊李長坤、戶曹判書高荊山、工曹判書金克愊、右參贊金安國、吏曹判書申鏛、禮曹參判權橃、參議朴壕等會賓廳,議更遣奏請使事及命官時宣制,文化、鳳山、載寧等官移排,平安兵使挈家,永興判官革罷,麻田、積城合幷便否。傳于光弼等曰:「予意四王事,雖未蒙允,宗系一事,已有勑旨。今但謝蒙準事而已,不必待改四王事,然後竝謝之也。先謝宗系之事,卽遣奏請使,言于朝廷曰:『宗系一事,旣蒙準矣,弑四王事,尙依舊不改,將以得請爲期』云,何如?謝恩表辭,亦可熟議。此乃大事,赴京使价,雖似煩擾,不可以謝恩使,兼奏請也。」光弼等啓曰:「見勑書所載,則人皆有未盡之心。當初禮部入奏時,竝入四王事,而勑書則無之。今欲更奏洗雪,孝之至也,然祖宗革代之際,不無未盡之事,强欲辨之,則辭屈而理不直矣。初遣奏請時,未及參議之人,或謂其不可不奏,而今則同辭,以謂不可更奏云。表辭則當以宗系辨誣等事,泛然以謝可也。」傳曰:「禮部覆奏,雖竝稱兩事,而皇帝則只許一事,不可泛然謝之也。初若不奏則已,旣擧二事,而只得準一事,今不更請,又從而竝謝,似不以誠也。予意以爲不可不遣使更請也。」光弼等又啓曰:「製勑而不及四王事者,必有其意。今雖更請,必不從外國之言,而復降勑旨也。且祖宗事,豈能盡善?假令絶之而不許,則又將何辭?表辭則雖無謝旨,旣有禮部覆本,可以微辭謝之也。」傳曰:「朝廷所議,豈偶然乎?予亦不敢自斷,然事甚重大。若不得其宜,則非徒有議於一世,抑亦取譏於後世也。大臣之意以爲更請而不得,則後事爲難。中朝雖曰:『爾祖乃弑四王,我國當以誠請改』,皇帝亦豈必曰:『爾祖眞弑四王』乎?不過曰:『祖宗所定條章,難可改之』而已。」光弼等啓曰:「今若更請,而優辭以答則已,如有不美之辭,則是自暴白祖宗之事,大不可也。革命之時,有所未盡,而强辨奏請,其於事上之道,亦不敬矣。在太宗朝,宜若竝奏兩事,而只請宗系一事者,必有其意也。表辭則泛稱改正宗系等事,而謝之何如?」傳曰:「太宗朝不發明之意,予未及知,大臣已知予意,而予亦知大臣之意也。」光弼等議啓曰:「永興府獄訟,則似不煩擾,然因其邑百姓之請革而革之,不合於事體。請勿擧行。若可以革,則監司必將啓之矣。」又啓曰:「宣制,祖宗所不爲,行之無益。」光弼、用漑、長坤、安國、申鏛議曰:「平安兵使挈家赴任,載在法典,行之已久,今不可輕改。但營奴婢,不爲不多,而役及府奴婢,果爲未便。今後在寧邊本營及昌州行營分防時,衙屬、虞候、評事、軍官、審藥、營吏、六房等,一應帶行人支供,皆以營奴婢,分番使役何如?鳳山、載寧、文化三邑,疾癘興行,非但邑人多致夭扎,守令亦多死亡,不可不爲救之之方,依本道觀察使所啓,鳳山則束草豆等,〈地名。〉載寧則閑井里,文化則看之川等地,待豐年移邑何如?且今觀京畿觀察使啓本,麻田、積城兩邑,合倂移排,似可蘇復。但沿革事重,未可輕議。積城地廣且饒,寬其力役,則蘇復可冀,麻田殘弊尤甚,幾不可支。姑以禾津里五十餘戶所居之地,竝民戶割給,以紓民力爲當。但慮移屬之民,憚於小邑之役,潛移他境者,間或有之,令觀察使嚴加禁斷。且加存恤安業何如?」悉從之。光弼等又啓曰:「今之謝恩表,雖有可製者,然崔淑生,自少精於其業,宜使淑生製之,而無職者,不可牌召。遣史官諭以今日所議之意,令製之何如?」傳曰:「可。」


○慶尙道寧海府人,一産三子。


3月25日


○戊午,御朝講。知事金安國臨文曰:「歐陽脩云:『雖臺諫之言,亦必以是非詰之。』非謂憚其言,而故爲辨詰也,於其意有所未穩,則相與辨明云耳。」掌令金湜曰:「只是與之商確,非謂攻擊臺諫也。一時言事之人,幸有錯誤,因而黜斥,則其弊曷極?」上曰:「大臣固可與臺諫,相辨質是非。但歐陽脩,君子人也。後世若或籍口,以爲脩亦如是,而效之,則大不可也。」湜曰:「頃者推友曾甚疎脫,故請問于闕庭耳。友曾事,正妖言惑衆,罪合於死,大臣咎臺諫等,請鞫于闕庭爲非。」大司諫尹殷弼曰:「大臣有進退臺諫之漸,流弊必大矣。」上臨文曰:「立功邊鄙者,雖不可不賞,然古云不喜邊功,蓋恐生事也。」安國曰:「王者之待夷,來者不拒而已。自古昇平國富,則皆欲立其奇功。於是喜事之徒,蜂起而應。宋神宗時,無故而激出邊患,終致遼、金之患。此人君之所當愼重處也。」領事申用漑曰:「若喜功而故爲生事者,非徒不可賞,亦當罪之耳。」上曰:「不示喜功之心,則邊將自不邀功矣。」又曰:「昨日大臣等議以爲,革代之際,有未盡之事,更請而不許,則尤難。予意以謂,革命之際,雖或有未盡事,而此事則無疑,更請而雖不得準,於我國臣子之誠,則當如是也。」安國曰:「知殿下爲祖先,欲雪誣枉之心,不能抑遏,而有是敎也。然臣等之心,與殿下豈有少殊?若革代之際,不能無疑,則强辨於天朝,恐不敢也。且所不能明知之事,而輕復奏請,終不知歸決何如?」上曰:「不宜有此言也。初則以爲無疑而奏請矣。」湜曰:「不可復請也。但奏請使曚曨受命,無一辭申請而還,不知其故也。」上曰:「果不知何以不更請也」用漑曰:「禮部覆本,竝及四王事而奉聖旨,是獨於勑書不及者,必以爲難其辭而然也。今更奏請而若曰:『宗系事則果不誣矣,四王事,所難知者,豈輕許之乎?』云,則是反歸於實矣。」上曰:「雖更請之,必不許矣。然旣已奏請,宜更遣之。」安國曰:「太宗朝,只請宗系者,必有其意。」上曰:「其時知有四王之說乎?」安國曰:「其時見《皇明祖訓》之辭而奏請矣。《皇明祖訓》,固有其說。」用漑曰:「辛禑、辛昌之見廢則已,但有恭讓之事,此所疑也。且中原則不知禑、昌之僞也,辭則泛以伸冤枉之意,謝之也。」


○臺諫啓前事,不允。


3月26日


○己未,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曰:「流民自濟州三邑而來者,百餘人,呈狀于本府,願勿遣點馬。請勿遣之。」皆不允。


3月27日


○庚申,御朝講。上曰:「外方敎授、訓導,郡邑大處,則用文臣差遣何如?」左右皆稱善。同知事金凈曰:「外方無所受業處,鄕曲豈無生員、進士之可爲訓導、敎授者?擇而用之可也。其有成效者,別加擢用則善矣。」特進官申鏛曰:「魚川察訪李謙,其用心正,可使敎誨者也。箇滿亦不遠,徑遞爲成均師儒之官,何如?」領事安瑭曰:「謙之爲人,吏才、學術,皆可任者。」上曰:「雖未箇滿,可徑遞而用之。」凈曰:「師表可當者,金湜其人也。雖未登科,若爲閑官而在家,則儒皆樂於受業矣。」領事安瑭曰:「金湜,中薦擧別試,則當爲師儒。今雖未得爲師表之官,見信於當時,無有湜比。」上曰:「若中別試,卽任以師儒可也。」淨曰:「外方列邑,使儒冠聚于官門,迎送使客,此大不可。是豈待儒者之道?」上曰:「勿令祇迎,已有法令。雖監司之行,不可使迎送也。」瑭曰:「監司,則或謁聖,或講書,或製述,不可不迎送。」持平梁彭孫、正言兪炯論前事,上曰:「三邑飢饉點馬之往,果有弊,姑勿遣可也。女樂,內宴可不用,則可以革之,如不可不用,則代之爲難。」凈曰:「宗系之事,已分明,而弑四王之事,黯黮不明。我國旣請而中止,則朝廷以我國爲何如也?臣子之情,不得自安。」上曰:「奏請使事,更與大臣議之。」凈曰:「奏請使南袞等,誤矣。雖明宗系之事,弑王之事爲大,而不能發明。臣子奉命出使,雖留滯三四年,當盡力得請而不爾,是不可也。」瑭曰:「臣意以爲更遣奏請難也。革命之際,事有難明者。若屢煩奏請,則必以爲《皇明祖訓》,不可輕改也,翰林院爲勑書時,不明言之。今中朝若以爲宗系,則分明故許改,此則不能無疑,未可改也云爾,則厥終恐難處也。」上曰:「革命之際,無有疑事,故欲奏請,而上國之許改與否,雖未可知,在我先以爲難,似不當也。」鏛曰:「自古革命之際,不能無疑。史筆雖書之以應天順人,而其有直筆者,則必直書以著其實。祖宗未盡之事,今强請之,亦有虧於誠敬之道矣。臣意以謂語涉四王之事,則不可强請也。」上曰:「初不爲則已,旣請兩事,而一事未準。上國雖不許改,在吾之道,當盡力明之也。」鏛曰:「飾辭强請,豈安於心?」瑭曰:「爲奏請文書,豈能知其明白,而敢修飾乎?」鏛曰:「萬世神明,不可欺也。然知其不可,而以未盡之事,敢爲飾辭,則於事大,豈爲得宜乎?」瑭曰:「更奏之論亦是,然無一毫疑事,則雖再請可也。以不明事强請,則上國必以我國,爲不知事體也。」凈曰:「此所啓之辭,萬世砥柱之論也。其間雖有未盡之事,亦有可以發明者。以一事之非,而於他事,亦諉之無益,非臣子之意也。事之分明者,當發明之。」鏛曰:「今更陳奏,而中朝若以此附書於史籍,則後世見而知之。所望者只此也。」瑭曰:「上國若謂:『宗系則分明,故許改,此則疑事也,不可改也』云,則何以爲之?無毫髮可疑,然後可以强請。豈以不明之事,敢陳於天子前乎?」凈曰:「後世之議,何暇計乎?魯昭公事,孔子受以爲過。」


○御夕講。參贊官孔瑞麟曰:「奏請事,廟算已定,今雖更請,《祖訓》條章,中原必不輕改,其得請未可必。然弑四王之說,可爲驚駭。孔子曰:『吾黨之直者,異於是,父爲子隱,子爲父隱。』雖有帝責,甘受而不辭可也。」同知事金凈曰:「不可更奏之論亦是,然君父之事,自欲發明,未得而止。反以其事爲實,於臣子之心,有未安也。有未盡之事,則不可强請,宜矣,如恭愍王事,明白無疑;辛禑、辛昌之事,亦無嫌疑;恭讓王事則以婉辭陳之可也。雖不得盡明,間有明白事,可消雪一事。而他事亦從而明矣。」上曰:「若曰某事可疑,某事明曰,則不可也。初以爲疑,則不如勿請。如其可爲,宜更請之。」淨曰:「禮部旣已許之,今不得蒙準,未可必也。且雖未得蒙準,有何害乎?」


○臺諫啓前事,不允。


3月28日


○辛酉,放文武科榜,受百官賀。


○臺諫啓前事,不允。


夏四月


4月1日


○甲子朔,上親傳宗廟香祝。


○黃海道海州地震。


4月2日


○乙丑,右參贊李惟淸以病辭,不許。


○慶尙道觀察使韓世桓以比安縣監黃汝獻、靑松府使宋澂,不謹職事,請罷黜,上從之。


○臺諫啓曰:「女樂不可以代用之難而不革。請速罷之。」憲府仍啓曰:「景明君忱,使家奴,非理起訟,據奪人奴婢,故憲府推捉其奴,則宗簿寺以景明君爲其寺提調,不卽捉送。景明君爲提調,糾察諸宗親愆尤,則必須其身先正,然後可以糾之,而景明多行不義,豈能檢下乎?請速遞之。」皆不允。


4月3日


○丙寅,御朝講。


○臺諫請革女樂,請遞宗簿寺提調景明君,皆不允。


○御夕講,講《論語》。到季康子患盜問政,上曰:「『苟子之不欲,雖賞之,不竊』,此言上下皆當取法。人君當如是,而守令亦當以此爲心也。我國淸白吏子孫,皆令敍用,前日錄姓名者,已盡用之乎?」特進官尹殷輔曰:「淸白吏子孫,已抄錄,而其不用者,亦有之。」參贊官崔命昌曰:「近來有以通政爲正之議。以通政爲正,乃祖宗故事,其爲下僚者,必畏愼而司務亦完矣。」侍讀官金絿曰:「反覆思之,以堂上爲正,無害矣。」上曰:「大臣難之,而吏曹則請之矣。但近來所不爲之事,故不果擧行矣。」殷輔曰:「六寺、七監之正,多未充差,故有通政爲正之議焉。常時提調不仕,故其司官員勤慢,不得而知。若以堂上官爲正,則是亦一提調也。且不必皆以通政爲之,擇其可人,而交差則好矣。前有鄭佸、李有仁,亦以通政爲正。臣意欲倣祖宗朝故事。」上不從。


○臺諫啓前事,不允。


4月4日


○丁卯,全羅道觀察使李彦浩,以府使柳沃之死聞。〈史臣曰:「沃,才兼文武,且有幹能,人稱奇男子。國家或用於邊鎭,或用於侍從、臺諫。時輩多與其氣槪。及爲鐘城府使,色慾無節,病死。年三十五。」〉 ○臺諫請革女樂。諫院啓曰:「吉州牧使申允衡,踐歷未久,才爲僉正,旋超牧使,請遞。前安陰縣監尹孝聘,遞還之際,方在喪中,割封開庫,出官儲之物,且取朝廷所共知金銀盞而去,凡所鄙行,不可枚擧以啓。請令其道奉使人員推之。」憲府啓曰:「近來守令等,或被監司及朝議所劾者,必托病棄任而來。吏曹未經數月,卽許收敍,致有此弊。准其不敍,還除外任之法,在所當擧,而銓曹不能行之,請推考。」上答曰:「辛允衡有武才,宜擢用,但以吉州爲重而請遞。是則當問于該司而處之。尹孝聘可推。守令托病辭避,今已成習。其始差授也,不樂則不赴,而雖旣赴任,心有所不洽,則必移病擅棄而來,甚不可。吏曹當上可推考,而守令之規避者,亦宜抄出推考。」


4月5日


○戊辰,御朝講。正言李認曰:「前者金安國爲監司時,行鄕約于郡邑,風俗化而爲美,但民情其所未嘗爲,則必不肯從。自上當勸之,其不行者科罪,能行者,可表其鄕閭。」上曰:「行之則化可易施,但不可欲速。」領事申用漑曰:「臣頗聞行鄕約之處,則詞訟亦止,風俗漸美。」


○傳曰:「近日八道失農,民生困瘁,憂慮罔極。是予未盡自修,而監司亦不得辭其責。前已下諭,使務農桑,而猶不勉焉,學校敎化,亦未見能盡其道者。《呂氏鄕約》,亦可勸勉。且凡所蠲減,徒有文具,而不令民知。須令窮村僻巷,皆知恤民之意,而守令或有不謹,豈無依憑貢獻濫徵之弊?苟或有此,可卽啓罷,若不檢擧,則監司亦當不饒。其以此意,下諭八道監司及開城府留守。」


○臺諫請罷女樂。諫院啓:「申允衡不宜超拜。掌令柳墩朝於經筵,以允衡爲可人,殊失臺諫之體。請遞。安瑞凰,前爲花梁僉使,貪汙,今爲僉知。請罷。」命遞柳墩及允衡,餘皆不允。


○以李長坤爲議政府右贊成,金安國爲右參贊,文瓘爲司憲府掌令。


4月6日


○己巳,御夕講。上曰:「今者人心不美,風俗偸惡,由在上者未盡其道故也。」參贊官趙光祖曰:「大抵自上不先自盡,而責下人之不從者,皆末也。且三代以下,以名爲貴,蓋上下皆欲人之譽己故也,當須以實責下人。」上曰:「名實宜相孚也。然人之見賢者,不可疑以爲好名。若眞好名者,則竟必知矣。」光祖曰:「中人以上,則處己以好名,斯爲卑矣。然任國事者,能一年好名,則一年之內,國事便好,任一邑而好名,則一邑之內,亦受其賜。今聖躬非不欲善,然不可以一言,便能化下,當有所以振作之事。不可徒謂有善於己,則下便自化。但不務修德,而務飾於外,亦無益焉。夫歲月易流,人事難恃,國家無事之時,不可易得。舊來積弊,當漸磨以袪,亦不可動搖人心也。若可去者,則當示以剛斷之志也。」上曰:「風俗之不美,皆由敎化之不明。今者學校未修,又何望其他?徒事論議,而無所擧行。如郡邑敎訓之官,今雖乏人,然鉅邑則別遣秩高文官何如?」光祖曰:「慶尙左右道,各擇遣一人以敎,則似得矣,而人物苦乏。成均之員,亦未得人,況外方乎?今世之士,用心則可取,而無老師宿儒爲之敎導。若有如金宏弼、鄭汝昌等人,則儒士亦可易至成就。如金湜者,頗有學術,其人物淸虛。若以動遵規矩者比之,則雖或有間,而然亦可取者也。」上曰:「予亦知湜之爲可人也。且今將取薦擧別試,必多得賢。銓曹善於差擬,則豈患無人?」參贊官柳庸謹曰:「今式年取人,不滿常額,恐上以謂由士類之不擧而然也。古則徒取訓詁,故以記誦爲貴,近則以記誦爲恥,爲試官者,亦取稍解義理者,故所謂慣於誦習者,皆不與選。恐上之以士類,爲不學而然也。」上曰:「今試之不滿常額者,於經筵聞之,皆以爲不勤學業而然也。果其志向善,則不可徒取記誦,然不可不勸學也。」光祖曰:「今之士志趣不汙,亦不區區於科業記誦,故似不勤讀,大臣疑不治學,臣亦每恨今之士不勤學業。夫旣知向方,又能勤讀,則猶所謂虎而翼者也。今若有師儒,則必就而學矣。」庸謹曰:「夫圓點之法,徒爲拘迫耳。其中可人,所以徒學訓詁爲無益,而不肯赴學,其下此者,則恥其所爲之不善,而不敢赴學也。」光祖曰:「近者有志之士,果或有過越之事,不善之徒,從以尤之曰:『好議論謗訕。』是大不可。自上有所提撕警覺,可也。時進儒士殿講,親諭以示勸勉之意,則必有激厲,或可別令製述,取以科第。且曾令文臣讀《性理大全》,近緣事故,未及讀了。且薦擧別試,得人將多,請加擇,使之講讀。」上曰:「讀習《性理大全》,予固善之,曾欲進講,而以無能窮其理者故未也。宜加擇也。」光祖曰:「其奧義,則雖十年窮究,未能盡透,然一日論難,所得亦多。且近日所議奏請,事甚重大。朝廷以爲不可遣者,皆謂有無在我,何必發明乎?此議亦是。然於臣意,謂若不更請,於事體不合。但朝廷已定議,故不敢强耳。禮部奏本,俱及兩事,而翰林院製勑,獨擧一事,我國又爲朦朧之辭,泛謝兩事,豈云可也?再請而不得準,亦無傷焉。」上曰:「明日將更會議,欲見朝廷之意。」


○臺諫啓女樂、安瑞凰等事,又啓:「漢城判官李迨,無行庸鄙,前爲監察,猶未署經,又未久而陞敍。請遞之。」上皆不允。


○黃海道瓮津縣地震。


4月7日


○庚午,上幸慕華館,迎勑還宮,引見南袞、李耔、韓忠等。上曰:「當初奏請,恐未見允,今乃蒙允而來,可喜也。然初請兩事,而於勑書,獨及一事。且見卿等書狀,亦無可請之辭。是不可更請於禮部然後還乎?」南袞曰:「禮部郞中姜龍,召我國通事言曰:『爾國所奏兩事,明載於覆本,歸告爾國陪臣。』後得見覆本,兩事幾乎得成,禮部尙書議之曰:『朝鮮,文獻之邦,敬順朝廷,朝貢不絶,今所奏請,亦是禮義之國故也。緣帝遠幸,未得奏達,今帝以祀天祭還都,俟祭畢方奏之。乃奉聖旨是,所謂是者,如我國依允之辭也。臣等不料獨及一事也。勑事之作,禮部旣奉聖旨是,而勿書聖旨辭緣,呈手本于翰林院,仍作勑書,遂蒙准於三閣老,然後令鴻臚寺呈辭單,臣等因以拜辭。其時但以勑書出與之,旣拜辭之後,勢不可更請。且勑書之外,封緘而題之曰:『勑諭朝鮮國王。』蓋欲到本國,使殿下開見也。臣等在彼之時,退而私自開見矣,然不可以開見之意,告於禮部,故未能更奏也。臣等初謂於勑書,必擧兩事,假使更請,勢未得申。但明辨宗系之事,文皇帝已有明旨,故因《祖訓》而許准,且勑旨云:『具奏陳情。』但意所謂具奏者,似竝擧兩奏也。且所謂誠孝可念云者,不可徒以許准宗系之事而云爾。若但因文皇帝所准,而許准宗系一事而已,則終必不曰特允所請。且聞朝廷以我國爲禮義之邦,欲使喜之而降勑,若不准一事,則必及不允之竟,而無其辭,則中朝必不欺我國,禮部必移咨,言其不准之意也。」上曰:「今者議論各異,或曰可更奏請,或曰不可奏請。今日將議之,今更奏何如。」袞曰:「更請不可輕。果若未准一事,則宜更請,若中朝,則以爲已准兩事,而我國奏請,則恐不可也。」李耔曰:「臣等初呈奏本禮部時,未見奏本,故以爲不可許改,且文皇帝時,所准宗系之事,考之無據。該判司郞官以爲:『將考之於南京而來。』適主客司有私書,得考文皇帝時我國奉聖旨之事。於是儀制司以爲,此有所據,爾等所奏請之事,猶有可望也。』且云:『朝鮮,非因中國有所詰責之事,又於後世,必無追論之事,而尙乃奏請者,蓋重名分而然也。然所考得文書,乃私藏之籍,憑此爲按實難。』適禮部尙書,自翰林院出者,議于閣老,閣老以爲:『朝鮮,禮義之邦,欲洗雪惡名,可貴。』尙書坐于禮部,召郞中姜龍謂之曰:『與內閣議之,以爲可,以答其奏而遣之,宜作覆本,且戒之以愼重。』卽於其日起草。非獨禮部,朝廷之所共議者也。臣與韓忠、崔世珍等見之,則其辭果微而不分明,但勑旨之內,有具奏陳情,特允所請等語,蓋必以名分重事,不可明言之曰:『此爾祖果所不爲也。』故微擧兩事言之耳。」韓忠曰:「雖或再請,見其勢,必不明言曰:『弑四王事,果非所爲也。』」上曰:「皇帝今何如。」袞曰:「皇帝屢巡於大同、宣府等處,以祀天祭,屢請還駕。夫祀天祭,例於正月望前行之,皇帝爲祀天而將還,但於經路久留,故二月初始還京,本月十三日行祭。皇帝巡遊無度,荒亂酒色,囚辱諫臣,不御經筵,信任奸臣姜彬矣。」〈衮等在京師,上書于禮部尙書毛澄曰:李仁任者,一高麗之大奸賊也。恭愍王之遇弑,以首相當國,殺洪倫等,以說于國中,而以前王暴甍,聞于天朝,其與聞乎故,明矣。禑雖前王所養以爲子者,螟蛉之譏,衆口所騰,而仁任陽徇前王之志,陰圖一己之利。是時禑方十歲,排衆議立之,以致人心不服,宗社崩頹,高麗五百年之業,實亡於此人之手。身敗當時,禍延于世,東韓之民,至今切齒腐心,欲啖其肉,而今反加於國祖之上,汚衊宗系。夫謂他人父,乞兒不肯。小邦雖不腆,尙有庶官、百姓之衆,而位于其上,反不如乞兒之父其父,其爲子孫,當何以爲心乎?此而未辨,則春秋烝嘗之事眇然。立於廟宅之下,其敢曰我能本事祖先乎?玆在執事之裁察也。且我國祖康獻王,當恭愍之世,非有板聯燻灼之勢,起於遷徙之中,而始以武略,見用於國,筮仕纔十餘年,而有甲寅之變,手刃者有其人,當國者有其人,與聞乎故者,有其人,非國祖之所敢知也。禑、昌父子,盜據君位,乃王氏之賊也。王氏群臣,上遵高皇帝聖旨,下奉安妃之敎,爲王氏討之,非國祖之所敢知也。王瑤不君,人心怨叛,國祖迫於衆情,不得已而應之,何猜何怒於獨夫,而敢行弑逆乎?其瑤之終保天年,國人之所共知,天地鬼神之所監臨,雖欲誣飾,焉可得也?玆在執事之裁察也。我朝鮮國,於東海之濱,雖僻且陋,然世通中國,頗聞詩書禮義之敎,尊名分,重綱常,用夏變夷,有自來矣。逮入聖朝,東漸之化,尤所先被,洪武二十五年,康獻王始受釐東之寄。其初請命,則詔旨有曰:「三韓臣民,旣爲李氏民,無兵禍,人各樂天之樂。」明年請改國號,則詔旨有曰:『惟朝鮮之稱,幾可以本其名,而祖之體天牧民,永昌後嗣。』我小邦鼓舞聖德,子孫相承,到今百二十餘年,闔境熙熙,大小相安於耕田鑿井之中者,皆上國列聖之賜也。雖乾坤洪造,無路上答,然其區區仰戴之心,天日照臨。今者《會典》所記本國故實,大有差謬,一國惶駭,罔知攸措。然聖度包荒,一無私之天耳,初豈有心哉?其見錄於《祖訓》,蓋亦有由。當是時,僞辛之黨,如尹彛、李初者,暗挾前憾,陰圖報復,而自知其力不足,以有爲覬欲激怒上國,憑藉皇靈,以售已奸,以仁任與國祖俱姓李,而仁任之惡,夙已在人耳目,故以疑似難明之事,巧爲捏合,流聞於人,上國而聞之,安得不以其爲信乎?自古讒譖之說,易以惑聽,伯奇掇蜂,曾參殺人,雖慈父、慈母,未免疑之。況上國之於下國,其勢懸絶,而其情莫通,其信之也,固宜。但以弑逆,天下之大惡,於人不容,於法無赦,至於連弑四君,則尤舁、浞之所不爲也。我國祖之於王氏,出處本末,如上所陳,無一毫陵逼之嫌,而蒙彼舁、浞所不爲之惡名,使東韓一區,爲亂逆之窟穴,前日所聞於中國,詩書禮義之敎安在,綱常安在,名分安在?負此名也,將何以齒乎人,而立於天地之間乎,將何以執貢篚,而廁於大庭之列也?此小邦之人,所以含冤鬱抑而仰叩天關者也。若就姑待之三字觀之,則大聖人不輕絶人之意可見,而聖人豈以弑逆爲可貰耶?蓋將驗傳言實否而待爲之所耳。其後驗之,而果無其實,故罪彛、初等,而待本國如初。不然,則以聖人奉天討罪之心,其可但已乎?鄙人又聞天道、人事,十年則必變。故雖以宋督之慝而《春秋》於十年之後,乃復書王。小邦雖被誣於流言之口,已蒙高皇帝灼見其情,許同於聲敎之中,而至於百年之後,乃追擧其事,申之策書,四海之人徒見此書,而未諳高皇帝之意者,必皆曰:『朝鮮,弑逆之邦也。』又將曰:『弑逆之邦,亦在朝貢之列乎』,則非惟小邦曖昧之名,久而逾新,抑恐聖朝以字恤小邦之故,有以致四海之議,尤所痛惜而不敢自安者也。執事以道德、文章,爲朝廷羽儀,其們又以秩上下、和神人爲務,凡在同軌之內,一物不得其職,無非執事責也。況我小邦之事,惡莫大於是,冤亦莫大於是,尤在執事之所當先辨也。其辨而正之,又綽有所據於前,則三韓臣民,旣尊李氏,有如高皇帝之詔旨於後,則王瑤昏迷,衆推太祖姓諱爲主,有如《一統志》之所書,參合歸一,使先後不相牴牾,定爲一代之大典,傳之天下萬世,豈不韙歟?況其李仁任一節,已有文皇帝改正之命,省中文書記載分明,搜之可以易考者乎?今我小邦,上自寡君,下至士庶,莫不輟寖廢飱,日夜翹首以待明,降而鄙人等叨充賤价,來布下情,但知歸報有辭,不知有身,情隘辭迫,冒昧至此。〉 ○大司憲金凈、大司諫尹殷弼等啓曰:「奏請事重,且有關先王,禮當告廟。當初奏請,亦宜告廟,而禮官未及致察,今宜請而不爾。且見帝勑,只允宗系,而不及四王事,但於禮部覆本,奉聖旨是,而與勑書之意,無加減焉。大臣之議,則各以所見陳之,當自上決之。雖遣謝恩使,而表辭則不可朦朧,其頭辭曰宗系等事,而表辭則及於四王,中國亦必笑矣。且今奏請,於國家莫大,奉命之人,當察而處之。雖不得見勑書,只見奉聖旨之辭,而亦可知其只允一事也。當以至誠陳懇而不爾,大失奉使之體。請皆罷職。女樂亦宜速革。吉州巨邑,當擇人而遣。李菡爲安州宰,不謹於其職。請遞之。」諫院啓曰:「安瑞凰貪汚,請罷;李迨庸鄙無行,不可陞用。請改正。」傳曰:「告廟及謝表事,當議于大臣。餘皆不允。」〈史臣曰:「金凈等,以袞等專對無狀,請罷,朝議皆以爲過當,大臣又不平之。」〉 ○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申用漑、右議政安瑭啓曰:「古者宗親賤妾所産,本不錄《璿源》,而中間雖賤,竝許爲宗親,可疑者頗多,故今又立家畜外勿錄之法諭之。弟則家畜後所生,故許錄《璿源》,瑜則其母爲妓役時所生,不可許錄《璿源》。」上曰:「然。」〈瑜,金陵副守之子,疏請錄,上命三公議之,故有是啓。〉 ○政府、六曹參判以上、臺諫、弘文館,會賓廳,傳曰:「今聞奏請使之言,乃曰:『奉聖旨是,則雖不辨言二事,而二事竝擧矣。』凡事有始,則必有終。雖曰是之,而勑不分明,予欲更請。今臺諫以當初奏請時,不告廟爲非,今則可告廟乎?其議啓。且以謝表,稱宗系等事,爲未便,其亦議啓。」光弼等〈請更奏者不與焉。〉啓曰:「臣等意謂勑云,具奏陳情,特允所請。若不欲准,則何畏我國而不明言之乎?其所隱微者,果翰院之微意也。今之議者以爲,朦朧不辨,臣等所未知也。然其議各異,故時未決耳。謝表事,可徐議之。告廟事,初遣奏請時,得准與否,安可逆料?今之告廟,臣等已與禮官議之,而事未歸一,故欲徐議而止。若以竝許二事爲實,則告廟可也。」傳曰:「中原雖以爲准許二事,我國更請,則必曰勑無四王事故也,然有何所害?若只准一事,而謝云宗系等事,則必以我國爲未解見也。予意欲更遣奏請。」光弼等更啓曰:「主上爲祖先洗雪惡名,更欲奏請,然旣奉聖旨是,而乃敢更奏,似未穩也。此必中原,爲包涵之計而云爾。今再請則奏文爲辭,亦難矣。且抑而更請,近於不恭。此所當詳審處也。」傳曰:「奏請勑命,豈是不恭?予意本欲更請,非徒今臺諫、侍從之言而後發也。今欲引見,而使臺諫、侍從會議,故姑停之。明日當引見政府、六卿、臺諫、侍從長官等議之。」


○鄭光弼、申用漑、安瑭、李繼孟、李長坤、高荊山、金安國、金克愊、權橃、金璫、崔漢洪、朴英、金湜、崔山斗、梁彭孫、李認等議:「更奏請未穩之意,臣等前已商確議啓矣。今聽南袞等之言,且更參考禮部覆本及勑書之辭,所奏兩事,大槪皆蒙准許。勑書內,不各擧兩事,雖似未盡,恐不可以此疑其未盡蒙准,而爲更請之擧也。若果朝廷不許一事,則當於勑書之中,明言其不許之意,而勑旣不然,又於禮部覆本,聖旨是云,則不可謂不盡蒙准。若猶以爲未盡而更請,則非徒拂於事理,抑未知朝廷以爲何如也。臣等以爲不可更奏也。」尹世豪、方有寧、尹殷輔、李沆等議:「宗系辨正及惡名洗雪等事,當初具奏以請,今審勑書,似專指宗系,而惡名洗雪事,則不甚分明。禮部雖云悉聽所奏,必是權辭,固不可信。臣等意當更請。」金淨、尹殷弼、朴守紋、朴世熹、鄭應麟、兪炯、趙光祖、金絿、李淸、閔壽元、權雲、沈達源之意亦同。傳曰:「大臣等亦豈欲朦朧?明日予當更議。」


4月8日


○辛未,上御思政殿,引見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申用漑、右議政安瑭、禮曹判書李繼孟、右贊成李長坤、戶曹判書高荊山、右參贊金安國、吏曹判書申鏛、大司憲金淨、副提學趙光祖、大司諫尹殷弼等,議奏請便否。光弼曰:「覆本旣奉聖旨是,而於勑不及四王事,故疑只准一事,然中朝若不許四王事,則必示不允之意,其間言辭,固有抑揚。今以爲未盡,而更奏似難。」用漑曰:「夫別擧宗系事者,以太宗已有明旨,擧此爲證,而終則泛擧之曰特允所請云,疑竝准兩事也。且覆本旣及兩事,而乃奉聖旨是,則是皆准許者也。若不准則當曰某事則不允云耳。我國徑自料度而更請,決不可也。」安瑭曰:「光弼、用漑之言,是也。今雖再請,豈能卽去《皇明祖訓》所載乎?」繼孟曰:「此事重大。宜從三公所啓。」長坤曰:「臣意以爲決不可更請也。」荊山曰:「所謂特允所請,是似竝准兩事。欲更分辨,恐所不敢也。」安國曰:「爲臣子者,見祖宗被誣罔,以爲不忍,乃敢奏達則已矣。以勑書爲未盡,而再請者,恐或悖於事上之道也。」申鏛曰:「聞奏請使之言,大槪皆准兩事。所見各異,然以後世見之,必以再請未安云者,爲正也。」光祖曰:「我國作事苟且。其在祖宗朝,以宗社大事,達於上國,亦皆苟且。〈謂魯山、燕山等事也。〉雖知其不明擧兩事,而泛謝之者,非苟且乎?此事不可曰不得准,亦不可曰皆得准。固可疑也。」上曰:「祖宗被誣,宜期於得請也。」殷弼曰:「覆本雖奉聖旨,其下申其意之辭,則及宗系一事耳。因此以爲皆得准許云,恐不可也。」淨曰:「見奉聖旨之辭,則可知其不准一事,而乃不力請,是固不可。因泛然下勑之事,而又爲泛然以謝,事甚詐矣。」光弼曰:「於謝表頭辭,先書勑書之辭緣,而作謝表何如?此亦有古例焉。」光祖等曰:「如是則猶或可也。」繼孟曰:「所謂宗系等事之等字,果可改也。」


○臺諫請革女樂,罷南袞等職。又論李菡、安瑞凰、李迨等事,不允。


4月9日


○壬申,平安道祥原郡民家有牛産犢。方産,五趾先出,牛主惡其怪,以刀割四足,艱得抽出,則其形一頭八足,鼻孔四,三耳、兩脊、兩尾,自臍下岐爲兩尻,如人相抱而臥者。


○下李穆罪案于禁府,而仍傳于政院曰:「以此問于政府。」〈穆被殺於廢朝時。其後以非罪見殺者,皆追贈官爵,而穆獨不與焉。至是,其子世璋上疏,以爲:「姜謙與父同罪,而謙已追贈。請同謙追贈其父。」於是命禁府,考謙穆等罪而啓之,禁府考啓,故命問于政府。〉 ○諫院啓曰:「持平崔山斗、梁彭孫等,當迎勑時,逢雨張傘於輦前。憲府當紏正百官,豈宜若是?君臣之際,雖毫忽之禮,不敢慢也。不可不遞而推之。舍人蘇世讓亦如是,竝推之。」又論前事,命遞山斗、彭孫,餘悉不允。


○京畿地震。


4月10日


○癸酉,御不時經筵,講《近思錄》。參贊官趙光祖曰:「國有大事,〈指奏請事。〉不能決以正大,不知何以如此也。自上須灼見是非而確定。今雖未見治,然人皆有思治之心,上亦不爲荒雜之事,朝廷亦無荒滔賄賂之弊,而人心則已大變。然凡臨事,率未分明決了耳。今者大臣亦無凶慝欲敗國之人,然無以身擔當者,百僚亦不可曰皆能盡職。須於此確定是非,擧其大綱也。且此云:『幹母之蠱。』人子果當以柔順,輔導其親,然當令合於義。以今見之,慈殿所命令之事,主上豈能知之?一家之事,似爲不知者,而棄置不顧,非也。向者聞有祈禱之事,僧輩交通宮禁,大有乖戾之事。今若有此等事,則雖曰當奉親柔順,然亦宜導之以義也。聞近日,如石命昌者,欲窮訊其所犯,而頗有涉於內,故未敢也。且此等人所解者,唯務順承內旨。不可一一論擧,故且置而不論,請毋令滋蔓,預防其源。臣之所以啓此者,欲上知此意,毋使奉親,有悖於義也。夫無度牒僧從俗之法,成宗朝所立也。今若推刷僧徒,而定役則可也,然不可迫。夫僧徒初聞罷忌晨齋,以爲佛道將絶。其後無乃或有爲於其間者乎?恐僧徒之因此,有所乘隙,攀緣內間,以行邪術也。」上曰:「不知今有攀緣也。監司若窮極刷出則可也。且外方無寺宇,則僧徒自無所依矣。」光祖曰:「臣爲大司憲時,已行移于各道,使有撿攝也。若如臣者,豈敢曰事君盡道,然見古人之事,愧赧不堪。」


○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刑曹正郞李◼,爲人甚劣,非徒不合刑官,亦不合於六曹。請遞之。」上皆不允。


4月11日


○甲戌,遣工曹判書金克愊等,如京謝恩。〈其表辭曰:日月必照,光不後於燭幽;雨露均霑,澤已先於滌垢。恩加存沒,喜溢臣民。伏念先臣某,系出孤寒,勢非盤結。命氏類族,無冒姓瀆倫之嫌;定分正名,有錫號賜履之寵。事固著於本末,理靡爽於見聞。何意傳訛之言,尙載重信之典?肆陳情懇,冀紆聽卑。雲陛雖追於九霄,宸聽不間於萬里。讒人罔極,始焉受誣,上帝孔昭,今則猶辨。奚啻灑恥於一國?實是解冤於重泉。玆蓋伏遇皇帝陞下,敦字小之仁,擴綏遠之度。記累世犬馬之效,憐微臣螻蟻之誠。誕降鳳綸,俾蒙鴻恩。臣謹當之屛之翰,倍殫節於漢藩;如岡如陵,恒祝壽於《周雅》。前贊成崔淑生所製。〉 ○臺諫啓前事,不允。


○三公啓曰:「昨日吏曹以考功不職,乃罷三員。臣等召考功郞官而問之,則實以人物之不合,汰之耳。夫考功云者,考其實迹而爲之,今以他失,托於不職而汰去,後必有弊。若京官則已矣,如察訪等,考功實難。雖有可罷之失責,辭不在其失,而在於不職之例,以未穩焉。欲上知此意而處之。且李穆雖死非其罪,自上特用恩典可也。世璋雖曰與姜謙同事而死,然與甲子年以後見誅者,有間。追贈官爵,則臣等不敢請也。」傳曰:「考功事,甚可驚。考功不職,則當曰不職而責之,豈可以他過,冒稱爲不職乎?今不直斥其過,而隱然以爲不職,欺罔君上。朝廷皆以爲考功不職見罷,安知其實乎?可罷考功郞官,而推其堂上。且政府之撿六曹,似未嚴正。宜直請推考罷職,而今來啓也,不言其可罪之意,亦未爲得也。李穆自與甲子死人之罪不同,而當初只追贈甲子年死者,固已詳議而爲之。不可紛紜成例也。」


○政院啓曰:「吏曹之以不職汰官,果未十分釋然。近來仕路冗雜,臺諫亦令銓曹澄汰太甚者,故爲之耳。豈用私情,欺罔天聰乎?以此罷考功郞官,則他日汰冗之路塞,而銓曹亦不能放心奉職矣。」傳曰:「非以吏曹澄汰爲非。人有過,汰之可也;然要當指摘其失而斥之。以他過爲考功不職而汰之,非欺罔而何?若有實不職者,則又將何以爲名乎?吏曹所爲甚誤,故竝令罷之。如以沙汰爲非,則當不罷其人,而只罷吏曹郞官。」政院更啓曰:「其所以不以實,則果誤矣。然欺罔云者,乃任私而故爲之事也。雖按律,亦公錯也。以無情公事,受律外之罪,於理何如?恐有後弊也。」傳曰:「下不請罪,而自上命罷,豈不計之乎?吏曹,摠檢百執事。若有考功不職,則直曰不職,有他過則以其過失,直啓而汰之可也。始雖以公,而終則弊大,罷之可也。」久之,又傳曰:「考功事,大臣來啓,故命罷色郞官矣,今聞色郞官,有遷爲臺諫者。若以前任之事罷之,則非所以待臺諫之體。其勿罷,姑推時任色郞官。」〈時,丁玉亨自吏曹正郞,遷爲持平。〉 ○全羅道光州等十七邑及慶尙道大丘雨雹。


4月12日


○乙亥,御朝講。檢討官沈達源曰:「人主賞罰,惟其公爾。毫釐有私,顚倒實甚。吏曹雖似失體,其罪豈至欺君哉?以是罷職,恐涉於私。」獻納鄭應麟曰:「考功不職,則吏曹豈可容之?臣亦嘗聞崔邦貴等,皆庸妄不職,不可置諸朝列,則臣意以爲吏曹之意甚當。」上曰:「非以其意爲非也,以其事爲非也。」領事安瑭曰:「國家設考功司之意,要考其勤慢耳。若詳究而精核之,必知其人之實,以直啓而黜陟之則善矣;若隨其聞見,以定其人之賢否,泛稱考功不職,則必有失實之弊。」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又曰:「慶尙道推考敬差官柳漙,不謹職事,恣行無忌,已失使命之體,而所任推鞫,全不用意,分囚事干於遠邑,迄今十朔,不決一事,使冤呼相聞。請速罷職,改遣賢御史。況道內又有尹孝聘之獄。此事大關風化,使柳漙推之,則終歲不能決。凶年滯獄,事甚可愕。吏曹所汰之人,皆是庸妄,泛稱不職,雖似不明,然其意則公也。且崔邦貴等,皆微官,故不直啓耳。若以此罪吏曹,則反生大弊。三公以是入啓,以激上怒,則三公亦失矣。請勿推之。」上皆不允。


4月13日


○丙子,上御勤政殿,策薦擧士,取掌令金湜等二十八人;幸慕華館,試武人,取鄭麟等四十六人。


○臺請啓前事,命遞柳漙,餘皆不允。


○傳曰:「各司書吏上言,請復爲驛丞,然丞不如察訪,故議罷已久,不可復也。但有言者曰:『書吏中有可任事者云。』如有可任事者,察訪有闕處,差之何如?其令三公議啓。」


○金山郡有金始昌者,少游金宗直門下,粗聞大義,居喪盡禮,爲成廟服喪。至是爲人所薦,閉門不就。恬退可嘉。


4月14日


○丁丑,全羅道錦山等四邑地震。


○平安道熙川等邑雨雹。


○忠淸道鎭岑縣地震。


○黃海道康翎、瓮津縣地震。


4月15日


○戊寅,傳于政院曰:「廣取人才,布列朝廷,是予之望也。古人謂:『濟濟多士,文王以寧。』況予求賢如渴之時,多得美士,國家之福也。如金湜,正合師儒,而拘於未出身,不得敍之。試官以爲金湜已居壯元,其下又盡得一時人才。予聞此言,甚喜焉。」


4月16日


○己卯,禮曹參判權橃,以其父年七十一,又有風病,請歸養,上不許。橃懇請之,上曰:「朝廷人物不多,如卿者,固不可許歸,但卿情切,孝理亦所當先,特許之。」仍傳于政院曰:「權橃歸養之志至切,故許之耳。後有近其居守令之闕,可以橃差之。」〈史臣曰:「橃,安東人,有時望。及是乞歸養,士論多之。」〉 ○黃海道康翎縣地震。


4月17日


○庚辰,御朝講,講《續綱目》。至鄭俠上疏,上曰:「神宗謂俠之言,非爲其身,忠誠可嘉。果知如是,則不當置之於死,又不可加以罪也。此神宗不明處也。」大司憲金凈曰:「神宗見道不明,執德不固,初見流民圖,惻然於中,欲罷新法,期與君子圖治。此心不繼,卒用小人,忠良之臣,退斥殆盡,而國幾於亡。夫人君之德,在於善善而惡惡。知其善惡,則當明辨進退,不可使小人君子雜處。徒知善惡而不能進退,則鮮不爲國家患。此,郭公之所以亡國也。」上曰:「近日弘文館多闕員。式年及第與薦擧科,得人必多。速選弘文錄可也。」臺諫啓女樂、李◼、李迨、安瑞凰等事,上曰:「人物進退,固當愼重。大臣亦當論其可否。」知事李長坤曰:「所啓之人,臺諫詳知之,則當遞以懲,但武臣或以貪汚,或以殘酷被駁者,其一時所行,雖或如是,待其改過,當用之。金良弼曾以殘酷被論,亦必懲艾已往之愆,猶可恕也。」金淨曰:「人物固不可以一時被論,永棄不用矣。見其有自新之心,在所復用。」上曰:「以一時之過,永廢不用,固不可。若能改過遷善,可復敍用。前日申玉衡被罪,考其文籍,固可疑也。」參贊官尹自任曰:「今聞柳沃之死,家貧無以爲葬,誠爲可悼。其爲人力於公事,不顧其私。致賻之禮,雖有成法,然侍從之臣死,則當別施賻典。請特擧規外之恩,以示悼惜之意。」上曰:「臺諫、侍從之臣,死者非一,難可人人而別賻。但如柳沃者,非徒國耳,忘私家貧,不能治喪,誠可哀憐。宜下書其道監司,使之致賻護喪。李迨、李◼被論已久,職事多曠,今日可遞。」


○南袞、李耔、韓忠啓曰:「臺諫謂臣等奉使失體,在職未安。敢辭。且蒙賞賜,心尤未安。賞不可濫及無功。」袞獨啓曰:「臣本有風病,政府要劇之地,〈袞時爲贊成。〉欲黽勉從仕,則恐此證復發,更無生理。乞遞臣職,置之閑散。」李耔啓曰:「前年始陞嘉善,未滿一年,又陞正二品。況六卿之任,必有物望,年德竝尊,多所經歷者,可堪其任。如臣則今年始四十,無才德、經歷,固不能勝任。敢辭。」兩人固辭,不允。


○臺諫請罷女樂,又啓曰:「郭徹源通奸繼母玉伊,産兒。禁府推鞫失當,只推事干發言者郭亨宗,而不推胤源,甚不可。」上不允。


○傳于政廳曰:「今年人才多出,朝廷百職,任之有裕矣。今可次陞敍。今此二十八人〈指薦擧科。〉非不多,而其下第之人,亦多有用之人,恨其取之不多也。且予之所喜者,非徒金湜爲第一,又喜一榜之得人也。其下第人,亦隨其才器、年齒敍用。吉州牧使鄭允謙,纔遞節度使,而降授其道守令,予意曾謂未便,而經筵大臣亦言其未便。其遞差。安瑞凰亦可遞。」


○以金湜爲成均館司成,〈薦擧科第一,自掌令超拜。〉奇遵爲司憲府掌令,鄭浣爲戶曹正郞,〈浣參薦擧科,自佐郞陞拜。〉李延慶爲兵曹正郞,〈參薦擧科,自工曹佐郞陞拜。〉朴熏爲持平。


○慶尙道醴泉等邑雨雹。


○忠淸道淸風郡雨雹,不傷禾穀。


4月18日


○辛巳,御朝講。司諫朴世熹曰:「委之以任而有疑,此非體下之道也。」〈指吏曹以汰去不職之官被推事。〉上曰:「非以有疑也。吏曹實有誤事,則豈可不罪乎?」世熹曰:「上知至明,臣等之所共忭也。然明與察實異。明則照人善惡,察則摠核名實;明則廣大,察則急小。有廣大之明,則能辨君子、小人,察則疑心易生矣。須審於明察之間。」上曰:「非察之於有司所爲,因政府之啓爲之也。大抵人物進退,必當以實。銓曹初不擇,故如是爾。若於敍用時,明辨而用之,則何必考功乎?」世熹曰:「敍用時,少有私意,則人物自然冗雜矣。銓曹之任,只在公薦。」上曰:「近日別試,得人最多。若是得人,則當不拘常例用之,昨日爲政,敍新及第以例職,此非予之志也。吏曹之意,必以資級不足如是耳。然如是之人,不可不別用也。」領事申用漑曰:「臣曾聞申鏛之言,當欲別擇年高才邁者陞敍。此意亦非謬也。」上曰:「若果善人,則速用之可也。」用漑曰:權橃請歸養,以聖上孝理之治,固不可不從其願,有父母者,皆欲如是,則朝廷豈復有人?橃有兄弟,親年不至八十,豈可令衆子盡歸乎?「上曰:」已下外敍之命。若除外任,則不至棄矣。國家用人,寧有內外之間乎?「


○刑曹判書李耔上章辭職,上不許。〈史臣曰:「耔有公輔之望,自以後進驟陞,不爲前輩所喜,再三懇辭,不得請,至於上箚,猶未蒙允。」〉 ○御晝講。特進官申鏛曰:「凡朝廷事,宜聽大臣之言。間有不便,臺諫爭之,豈可一從臺諫之言也?設此特進官者,乃欲廣詢博訪,而亦欲使在外之臣,有時入對,固非經筵官例也。今聞減下,則臣恐待之甚薄也。位至二品,而不得爲特進官,一入左右,則雖食祿在位,豈能安心乎?臣聞之不覺寒心。」檢討官權雲曰:「左右無非正人之言,萬世不昜之論也。今鏛之所駭愕寒心者,不知指何事而言也,人果邪謟,則豈可爲特進官而不之擇乎?」申鏛曰:「若是邪謟,則豈可入侍哉?不至邪謟,則以二品任事而不能一侍左右,於義何也?祖宗之置特進官者,必以在朝大臣,欲其一一延訪耳。臣之所啓,非有私意也。人之邪謟未露,而謂必邪謟,減下特進,實所未安,不覺寒心。」上曰:「諫院之意,未始誤也。特進官雖非經筵官之比,然左右必欲得正人,則豈可不精擇?」參贊官孔瑞麟曰:「祖宗欲接見大臣,各陳所懷而已,非精擇而別之也。前者首相亦言朝廷諸臣,自有此分別之議,皆欲退休。此言可慮也。」


4月19日


○壬午,御朝講。領事安瑭曰:「今之士習大變,必無冒進者矣。外方亦多有才德可用者,請速用之。」參贊官趙光祖曰:「公道謂已昭明,而今不大明。銓曹之責,無如大明公道也。大臣統攝維持,則體統立而自無弊矣。今大臣未鎭靜,而臺諫獨持公議,故朝廷事煩,而頗有怨之者,如金友曾之輩,是也。庸妄之甚,必生憤怨。若大臣鎭定,則自無此等事矣。」上曰:「大臣於凡事,若知曖昧,則自當申理。不然而唯臺議是從,故多怨矣。申理,大臣之職。」光祖曰:「今之大臣,不能統攝者,是亦畏愼操持耳。大臣之道豈如是乎?今之弊,亦在驟陞。如小臣者,上意必已料之矣。若重宰相,則朝廷重矣。」上曰:「專任大臣,而使臺諫紏之可也。」大司憲金淨曰:「爲大臣者,聞有議論,則虛受而包容之,然後事體立矣。包容之量,是大臣事也。」上曰:「近者三公所啓吏曹事,若非則當使推之,若是則勿啓可也,而不再啓,是大臣畏之也。」光祖曰:「吏曹之事誤,則三公卽當招責之,招責而又誤,則卽啓推可也。臣頃在儒林,與其所汰二人,詳知之,皆是不可用之人,則吏曹之汰去,非誤也。」金凈曰:「此固吏曹任也,何必請罪乎?非特吏曹,百司若有誤事,則大臣必加紏責。人主賞罰,下之勸懲係焉,而請罪不中,則是導君以威怒也。」光祖曰:「大臣之度,在好士愛民。」參贊官柳庸謹曰:「時之所急,無如此,而大臣聽之尋常,故求治十餘年,而治效未見者以此也。」光祖曰:「諸司習懶,皆大臣責也。大臣嚴明,則何有此弊?近來大臣,習於閑遊。大臣不言,小臣亦不得不言。以此牴牾,以謂新進少年專擅,可乎?」


○諫院啓曰:「吏曹判書申鏛於經筵,以前日諫院,請減特進官,自謂不勝寒心駭愕云。臣等未知其意。本院之啓,雖似偏狹,亦是左右前後,必擇正人之義,而申鏛之所謂寒心駭愕者,是何意也?承旨孔瑞麟附會申鏛之說,而以偏曲之心,援據首相之言,以謂失人心在此。人心得失,在乎公道之行、不行爾。豈以苟容不正之人,爲得人心乎?眩惑聖聽,陰沮公論,何以在近密之地乎?請速罷瑞麟職。」上皆不允。


○御夕講。參贊官趙光祖曰:「聖上臨御以來,銳意爲治,至矣,而臣恐謹終之未盡其道也。近來雖曰至治,然民生未安,風俗未正,安於小成,不甚致慮,則危亂立至。且人心操舍無常,雖與友朋居,其心向背亦難測。況君臣之間,豈可必信哉?《近思錄》及《小學》始講,今已二三年,至今未畢。凡沈潛性理,豈必於經筵也?要須常常敬念,然接士大夫少,則格其非心之時,亦少矣。臣恐上之求道之誠,或有所少懈也。凡人心之失,皆由於聲色之誤。以上之明,豈至於此哉?然人之於聲色近之,則豈有厭之者哉?是甚可慮。臣恐近日之經筵,未及前日也。且經筵官,不可不擇。如金湜,正合此選。前以未出身,三公不許入講,此實固執。近日薦擧別試,所取人才甚盛。若少有公議者,孰不爲喜哉?今雖除司成,不如大司成。」上曰:「予豈苟安於小成?日惟惕慮,求之如渴。經筵官則今豈不擇哉?」光祖曰:「《弘文錄》,昨日已擇送吏曹,而吏曹及政府,或以門系,或以所知,有所增減,是可恨也。」上曰:「予前日,一日三御經筵,近日公事至多,故或不能三時經筵。」光祖曰:「豈必三時哉?且恐怠荒之或間耳。昨日申鏛、孔瑞麟,被駁於諫院,然鏛豈有情哉?瑞麟則端正人也,亦豈有情哉?曾聞鄭光弼之言,有惑於心,故偶發耳。大抵首相之言大謬。如小人在內,而君子遠斥之時,則宜有此言,如今之時,尙有此言乎?」上曰:「諫院之意當矣,而申鏛等言,雖似有弊,然豈有情哉?」光祖曰:「若以辨別之過,啓之則可矣。以寒心駭愕,啓之則過矣,然諫院之欲啓罷,亦過矣。」


○上引見臺諫、城上所。正言李認,請罷孔瑞麟之職。持平丁玉亨啓曰:「工曹佐郞李膺,輕妄不合六曹郞官。請遞。」皆不允。


4月20日


○癸未,上御勤政殿,放文武科榜,受百官賀。〈史臣曰:「安瑭三子,一時中第,上遣中使,多賜酒肉,以示賀意,人皆以爲榮,識者知非爲安氏之福。瑭設慶席,傾朝往參,韓亨允曰:『此若眞及第,則其樂爲何如?』亨允之意以爲薦擧科,非公道也。」〉 ○御夕講。


○御夜對。參贊官崔命昌曰:「近者王子君,率不學問,故時或有爲不道之事者,而臺諫論覈之。今之王子君等,或在先王膝下,未及坐立,而先王升遐。若親而愛之,嚴而敎之,則其在於外,必不爲不法之事也。」上曰:「兄弟之間,當篤友愛,然愛而不敎則非也。」命昌曰:「頃者寧山君事發,上命腹長〈指兄弟中之最長者。〉戒敎之,然豈能如親承上敎而自悔過乎?」上曰:「雖不可引見而敎,臺諫旣如此論之,則彼亦年長,當自知其過矣。」


4月21日


○甲申,御朝講。上曰:「金湜正合經筵官,不可不錄弘文館。前者或曰:『湜當以司成兼經筵』,然無古例。以經筵兼司成似可。」知事李耔曰:「以經筵兼司成,則諸生亦知上重學校之意。別設兼官,以時往仕可也,而以司成兼經筵,則甚不可。大抵祖宗朝法,不可輕改。」領事申用漑曰:「別設兼官,如輪次例仕館何如?」上曰:「可。」


○慶尙道觀察使文瑾拜辭,上引見曰:「監司之任至大,而最重者,黜陟守令。且恤民隱、重學校、愼刑獄等事,又甚大,卿其愼之。」瑾曰:「臣生長嶺南,深知此道之事。此道於八道爲大,必治二監司,然後可能治之。」上曰:「道內果大,一員不能治之。」


○御晝講。


○御夕講。


○憲府啓曰:「奏請使當此大事,不力於委任之事,固可加罪。今不罪之,而又用賞典,事甚顚倒。請速收之。」又啓李膺事,諫院請罷孔瑞麟,皆不允。


4月22日


○乙酉,御朝講,講《續綱目》。同知事金安國曰:「此記太后與神宗言論事,甚詳。此乃闔門之言,非史官所得記,必出於女史之筆。自古女史,於閨門之內,人君擧動言行,皆悉書之,故外人知之,而書之於策,後人見之,而知其善惡。國朝之事,未詳得之,閨門之內,袵席之間,一動一靜,豈能詳記之乎?臣意可依古制,置女史,使得記動靜言爲可也。」掌令奇遵曰:「安國之言,當矣。人主處深宮之中,其所爲之事,外人所不能知。必有女史,以書其善惡,故雖深居九重之中,幽獨得肆之地,而不敢放過。須依古置女史可也。」上曰:「古者女子,皆能屬文,故女史得其人,而宮壼之事,詳記無遺,今則能文之女蓋寡,似不得易爲也。」安國曰:「女史不必能文,然後爲之。若稍解文字,則閨門之事,隨所見以記,使後王、後賢,知先生之於閨門之內,幽獨之中,無所闕失。如此則其爲勸懲大矣。外則左右侍從、史官俱在,而內闕女史,大欠於治道。閨門袵席間事,後世子孫,不知其何如,甚不可也。」侍講官李淸曰:「俗所謂諺書不妨,豈必以文字爲哉?」上曰:「女史之任,記善惡之事。必得心正之女,然後可也。非特此也,至於史官,要須擇正直之人,可也。操史筆者,類非人人所得爲也。」李淸曰:「史官與女史有異。史官持公議明褒貶,以示萬世;女史則只記其閨闥之中人主日用所爲之事而已。」上曰:「薦賢,大臣之職也。近日大臣薦賢之道,猶未盡焉。」安國曰:「致治之本,在於人主,而薦賢之責,在於大臣。相得其人而盡擧賢能,則人主垂拱仰成而已。近日薦擧別試,上下皆喜多得人材,然其下第者,又皆可用之人。其所以試策,而取舍之者。不可悉取之故也。然人或優於才器,而短於文學者,雖下第之人,令吏曹隨其才行年齒而用之,使無遺才之嘆可也。」臺諫請還收南袞等賞典,領事安瑭曰:「南袞、李耔、韓忠,初皆擇遣,豈不盡誠?留至十朔,凡事必熟計之矣。初不擧賞典則可也,今則已有成命,而又令還收,於朝廷大體,未知爲何如也。」安國曰:「如此之事,雖得請,在臣子之心,豈有要賞之理乎?事關宗社,自上有喜而賞之耳。此非所以議於朝廷也。今因公議,又令收之,人主命令,不可如此苟且也。然兩事皆得請,則可賞,不然則不必賞也。」臺諫啓孔瑞麟、李膺等事,不允。


○御夕講。


○義禁府堂上金詮等啓曰:「府方推郭胤源,而憲府笞本府之吏,此實臣等無狀之故也。在職未安。憲府必詳知胤源之事,故如此也。請令憲府推之。」傳曰:「其勿辭。笞吏,果似失當。問于憲府。」


○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曰:「禁府所推郭胤源事,其事狀明白,而禁府堂上〈金詮、李繼孟、任由謙。〉推之不審,郭亨宗無罪受刑,其推鞫至爲失當。今聞禁府堂上等言,禁府之事,司憲府不得糾察。至於憤怒入啓,是尤不可。自三公以下,憲府皆得糾察,豈獨不得紏察禁府之事乎?名爲大臣,而其用心如此,府將推考矣。」傳曰:「今聞禁府堂上之言,憲府以郭胤源推鞫失當,笞書吏云。以禁府堂上,爲不能推鞫而笞之,則失當矣。餘亦不允。」


4月23日


○丙戌,御朝講。上曰:「近來欲致唐、虞、三代之治,而致治之效未著者,實由上下不能以實而然矣。上自大臣,下至百執事,各敬其職,以誠實行之則可也。」臺諫啓前事,命遞李膺。餘不允。


○御夕講。


○御不時經筵。


○命申官吏久任之法。


○全羅道求禮縣民家,雌鷄化爲雄。雄冠而雄鳴,兩翼及尾羽,則猶未化。


4月24日


○丁亥,御朝講。臺諫啓前事,不允。上語參贊官趙光祖曰:「昨見政府所擇《弘文錄》,凡十五人。未知弘文館初選幾人,無乃多不見錄耶?」光祖對曰:「臣等初選二十三人,到政府多不見錄。」上曰:「政府之知,豈若本館知之詳乎?仍命政府改擇。」〈史臣曰:「上之不信大臣,多類此。」〉 ○敎吏曹曰:「六曹郞官,依《大典》箇滿後,遞之。


○御不時經筵。上曰:「洪彦弼,久爲侍從,其人物可用,今久不得見矣。」左右曰:「持母服不除矣。」趙光祖曰:「朴祥亦宜大用之人,而今亦持母服矣。其爲人,博學好古,又有才行,然其行高峻潔淸,不喜與流俗同歸。其文章又合於古,而不合於今,故時或見非笑於俗眼。平生之志,唯在於振作頹靡爲事,是固稀世之人也。」上曰:「予亦知其爲人矣。」


○御晝講,講《小學》。上曰:「《小學》非獨小子學之,雖大人亦可讀也。左右曰:『今人皆知此書之可學,至於市利之人,解文字者,皆樂誦習,外方亦皆讀之矣。』凡敎化之事,自上先之,則不令而行矣。」


○政府啓曰:「李莞前爲穩城府使,人物被擄,匿不以聞。宜抵之於罪,然旣已蒙宥,今不可追罪。此後立條,令勿揀赦前何如?郭胤源事,綱常大變,此實重事。可先推事干歸一,然後推正犯之人矣。成均館兼官事,官制本無。且雖設立,全不往誨。不如擇本館官員,勤誨導率。」上皆從之。


○憲府請還收奏請使賞格,諫院請速革女樂。又啓:「兵曹判書柳聃年,病不出仕已久,職事多廢。不宜久曠長官,請遞之。阿山堡,北道小處。金義亨以堂上差遣,彼人所見,似失事體。請與大臣議可否遣之。禮曹正郞辛孟卿,不合禮官。請遞。」傳曰:「女樂事,速令政府議啓。柳聃年當遣醫問疾以處之。金義亨事,當問于大臣,可遞。餘不允。」憲府又啓:「禁府堂上則方推之,但欲知郭胤源推事,使書吏往復再問,而郞官終不言,其慢忽法司極矣。請先罷。」命推之。


○大司憲金凈以笞禁府吏事,避嫌辭職,上引見慰解之。〈史臣曰:「淨等入對,論禁府之失,上以溫言慰解之。時,凈與趙光祖,迭爲大司憲。凈之爲也,事多搔擾;光祖之爲也,務欲安靜。人以是論二人之長短。」〉


○忠淸道觀察使柳雲狀啓:


各官鄕吏等,其能脫於流輩,小心謹愼,廉介不取,到老愈篤者,至爲可尙。宜特加褒奬,或兔鄕或賞布,以示一道,使他郡吏,有所慕倣。民生庶得蒙其實惠。


因錄其公州戶長李舜權等七人實行以啓,事下吏曹,吏曹報政府,請各以布十匹賞之。傳曰:「鄕吏有操行者,賞格雖不可輕,只以賞布,其於勸善之方,甚不可也。或免鄕或賞加,其中特別者,去官後,勿定役何如?更問於政府。」


4月25日


○戊子,御朝講。侍講官金絿曰:「神宗有無人才之嘆。其時如司馬光、程顥、程頤、范仲淹、富弼諸君子,豈止一二乎?若用之,則宋之治效,當與二代竝美,豈無人才乎?帝誠不知人,故宗孟得以欺之也。神宗亦非庸君,只緣學不明,不能知人耳。」上曰:「雖有人才,不能用之,則無益於國也。人才無世無之,唯上之人求之不誠,故人物不足。豈人才不足而然也?在不能知故也。草澤之間,不得知遇者,必多有之。唯在君相至誠求之耳。今者無乃宰相薦賢之道,有所闕耶?」金絿曰:「今之大臣,豈不欲有所爲?然未見以至誠薦進賢士者,恐上所以委任責望,不至而然也。自上以至誠,委任責望,則大臣亦必以至誠薦進。大抵治亂,皆係於大臣矣。」上曰:「果我所以責望者,不以至誠而然矣。」領事安瑭曰:「臣以迷劣,不能供職,冒處三公之位。若抱負才器而沈於下僚者,臣實知之,則豈敢隱乎?」上曰:「弘文錄從點多少,此似狹窄矣。當從公論取舍可也。」金絿曰:「大臣要須以公論,明言其當否,進退取舍宜矣。以點而取舍,果似狹矣。」安瑭曰:「古時弘文錄,亦以點取舍。」上曰:「若不稱,則自有臺諫論其當否,何必以點?」安瑭曰:「臣赴京時,見六部尙書、三閣老皆詣闕,臣問之則曰:『通政司堂上一員闕,欲議以補之,故皆詣矣。』問議欲何爲?曰:『大官闕,則六部及閣老,齊會議可當人,書其名,置諸卓上,各加圓點於名下,以點多者爲最。』彼中朝大官,亦必收點取舍。夫收點,不可謂不是矣。若但以言議取舍則難矣,不無牽制之弊。」上曰:「如宰相子弟,則大臣知之矣,至於草澤之士,何以知之?」安瑭曰:「自有公論,收點不可廢也。」


○御夕講。


○御不時經筵。金絿曰:「此書詳言變革事。大抵變革,固當愼重,不可紛更也。」上曰:「雖不可紛更,然已甚者,須更張之,乃可治也。近日或欲有所變革,而議卒不行。豈守尋常,而能見其效乎?軍士選上,每於經筵,議其變革而不得,此民事之可變革者也。」


○臺諫請置常平倉,請還收南袞等賞格。又啓:「禮曹正郞辛孟卿庸下,不合於禮官,請速遞。」上曰:「常平倉,予當收議處之。餘皆不允。」


4月26日


○己丑,京師雨雹。傳于政院曰:「今日雷動雨雹。雷者,陽之發;雹,陰沴之氣。雷旣作,則雹不當下也。陰陽乖戾,莫此爲甚。況此純陽之月,其災尤大,予甚恐懼。大抵近來災變,層出疊見,究厥所由,皆涼德之致,然宜上下皆不可以此爲尋常,而交修可也。大臣豈宜辭兔而已?使民生安居樂業,無愁嘆號呼之聲,則君臣之職盡於下,而和氣應於上矣。近來歲比不登,民生困窮,流離餓莩,相枕於道。凡災變雖不可的指爲某事之致,然一女含冤,六月飛霜,豈不可畏哉?」


4月27日


○庚寅,平安道敬差官李希閔,以道內凶荒飢饉之狀,守令救荒勤慢之實馳啓,上命罷咸從縣令柳璋,命推平壤等官守令。


○領議政鄭光弼、左議徵申用漑、右議政安瑭,以災異請兔,不允。


○京畿南陽、果川、衿川等官雨雹。


4月28日


○辛卯,御朝講,講《宋神宗紀》。至文彦博退處洛陽,上曰:「君子、小人,如薰蕕氷炭之不相容,君子在朝,則小人在野;小人在朝,則君子在野矣。當時君子皆退處洛陽,故小人競進於朝廷矣。若君子則雖一人退居,所關至多,固當愛惜矣,如小人則不必顧藉。」侍講官金絿曰:「人君志向,一有不正,君子不肯苟留。」上曰:「予欲置常平倉,憲府亦請之,此宜可爲。」領事鄭光弼曰:「欲設之意甚美,臣與戶曹議之,軍資倉穀專無。雖以久陳不用之穀頒民,民必不能食矣,名則美矣,不知民蒙其實惠否也。」臺諫啓奏請使賞典及辛孟卿等事,不允。


○以沈貞兼知義禁府事,高荊山爲戶曹判書,權鈞爲禮曹判書,李繼孟爲兵曹判書,李世應爲兼掌隷院判決事,崔命昌爲禮曹參判,金世弼、趙光祖爲兼同知成均館事,金安國爲兼全羅道觀察使,金絿爲承政院同副承旨,金湜爲直提學,韓忠爲典翰,朴世熹爲司諫,奇遵爲掌令,趙祐爲持平,李延慶爲校理。


○三公啓曰:「今聞高荊山移拜兵曹判書。今戶曹救荒事緊,國用亦虛竭,荊山方力於措置,若遞授他人,事多虞踈。李長坤習知邊事,合於兵曹;李繼孟雖不身親歷邊事,而頗諳軍機,亦合於兵曹判書。請仍荊山戶曹何如?」上從之。


○憲府啓曰:「兵曹判書李繼孟,人器不相當。禁府知事沈貞,物論以爲難信之人,不合於詔獄。禮曹判書權鈞,其人雖可用,而不合於禮官。前者雖經此任,人不以爲稱,又不善於職事。請竝遞之。禮曹參判崔命昌,其爲人直而不阿,不可不用,然爲承旨未久,而陞二品,物論亦不以爲洽然。近來官爵猥濫,爲承旨者,例陞二品,是固未便。請改正。成均同知金世弼,素無物望,不合於師表導率之任。請遞。泗川縣監金益慶,托於參謁之用,多徵緜布於邑吏,以治行裝。又邑吏所齎路中供饋之物,盡入其家,令邑吏改辦。卽推京主人,則已服其路費收入。若窮治,則自有重律,請先罷黜。奏請使賞格事,雖云臧獲小物,然賞罰當理,然後人心服。請速還收。尹孝聘,先囚事干,推問歸一,然後囚孝聘事,前日議之。然此是重罪,恐有逃匿之弊。請竝囚孝聘。今者敬差官南世準,奉命推考者,尹孝聘、康仲珍及失行婦女三事而已。其他細瑣推考,請令本道觀察使推之。」皆不允。〈史臣曰:「鈞與貞,素不容於物議;繼孟以剛直,累挫抑時論;世弼有學術才藝,詳謹自守,不好時輩;命昌徑情直行,不能俯仰。以是皆爲憲府所彈。」〉 ○諫院啓曰:「權鉤前判禮曹,持循苟且,不務職事。今也自上欲興起學校風化之敎,固不可以此人任其事。前者李繼孟爲判書時,雖自上欲行良法美意,而多所沮抑。今又任如此之人,則甚不可。請遞之。沈貞人物不公正。詔獄之事,要擇公正之人而任之,然後獄事比得其平。貞前爲刑判,不勤職事,尤不當於詔獄。請遞。兵曹,軍機至重,用人又大,李繼孟人器不相當。請遞。北道節度使申公濟,其爲人無威望,不能鎭虜情。北道,胡人多居城底,要須以讋服其心者,居之可也。近日豐山堡作賊,亦是無威望,不能鎭服之致也。人器固不相當,請遞之。金世弼雖云解經學、美言語,物論素輕,不合於師表之任。請竝遞。」皆不允。


○平安道江東縣地震。


○大司諫尹殷弼等上疏。略曰:


至明見其未然,其次見其將然,其次見其已然。未然者,容一反掌而易解;將然者,用力而可已;已然者,焦心鞠力而或不能救。今而曰未然者罔也,將然者緩也,如是而不焦心鞠力而救之,後雖有善者,亦末如之何也已。古者,治得其本,故災衆而不爲之禍;事得其綱,故事急而易爲之所。君心者,治之本也;賢相者,事之綱也。臣等伏覩,殿下汲汲有望道未見之誠,以此而求治,如近日而求影,撞鍾而得聲,奈何遷延遲退,與治日遠?竊爲殿下惜之。然臣等固知殿下之心,非偸安苟泥於此,勢有所不然耳。勢拘志退,不克振奮,又誰俟哉?此殿下所短,不以至誠惻怛,率勵臣庶,凡行政出治,泛循文具,又不以乾剛斷事,是非之間,可否相繆,每以形相重,而不要之至當也。臣等竊意殿下之心,未協于中正、仁義之極也。夫立輔弼之臣,寵之萬民之上者,非所以榮其身,而資利祿也,所以克正厥辟,上以配上帝,下以信衆庶。今殿下之所須於輔相者何如,而大臣之所以輔殿下者亦何如也?上之責望於下者不厚,下之左右於上者不盡,則庸有治日之可待?夫今之所患,若進若退,若實若虛,氣脈不壯,規模不立,此固大臣之過也。鄭光弼有宏厚夷曠之度,早負公輔之望,成希顔歷選一時人才,首薦光弼於相。自處巖廊,務持衆心,喜同流俗,無慨然復古之志,不能奮脫自立,導殿下光明正大之地,而又務裁抑過激黑白之論,其失流於朦朧而無辨。申用漑有英豪超邁之氣,少擅才望,且其性度坦率,不設防畛,待士能親,然臨事易辦,不深於念慮,發言率意,不謹於謀猷,此所以不能使朝廷重也。安瑭操身珍重,處心明直,而少無師友之力,識量又非遠大,而遽信已見,不能虛己以受國論,自入政府,名損於吏部。此三人者,其所長,不能蓋其所不足,其所修爲,不能掩其實,又不能積誠致勤,必欲使吾君民,爲堯、舜之君民,如古賢相之用心焉。殿下有復古之意,而曰古今異宜;殿下有渴賢之心,而曰聞見未及。上下持難,情志未孚,大綱不植,萬事所以日隳也。災異雜臻,餓莩相枕,若不加兢惕,人有言者,持例請兔,又從而爲之辭,是豈大臣之道也?所以愛君憂世之士,扼腕而嘆,叩心而吁者也。臣等乃敢上論聖德之短,斥議大臣之失,非所以好訐而爲直也。欲使殿下,先審其短,而厚責於己,强勉而改之;又知大臣受病之處,言論之間,各見其情,庶幾是非相濟。爲大臣者,亦知審察刻責,務有以更化而進益之,豈無小助云?君臣上下苟能協德同趨,不以私意相軋,不以形迹相持,又勿外同而苟合,則體統何患乎不立,紀綱何患乎不正,朝廷何患乎不肅?民志定而風俗可新矣。夫國之有士氣,猶人之有精神、血脈,不容少有飢乏萎薾。養之以直,猶患於委曲;作之以正,猶患於偸靡;保之以義,猶患於畏劫。士氣一搖,國無可特;士氣一振,國嬴而不惴。故智者爲國,雖奮發激越之論、孤立卓絶之行,容而涵之,包而有之,勿使少挫。孔子曰:「不得中行而與之,必也狂狷乎!」聖人之意,可知也。今也爲士者,矜束未熟,操執未立,無高明遠大之見,無充積粹盎之實,而先務爲渾厚和平,其弊漸至於少方直準繩之行,無特立抗言之風,固亦臣等之所未兔。是豈一世之士,皆蹈中行而然?蓋其矯抑之過也。至於位秩漸高,持論漸苟,務去矛盾崖角,以爲得體。此風漸長,將至於委靡潰敗,而不可救也。殿下其熟慮焉。《書》曰:「儆戒無虞。」今也非謂無虞也。思慮靡有所不及,論議靡有所不究,政令靡有所不擧,此其時也,而蓄粟不支數年,士馬不堪百里,軍情不耐持久。倘有倉卒之變,無可自恃,上而曠念,下而鮮憂,若無以身擔之者,言議之間,恬不之及,人或有言,抹摋而撝置,臣等未知畢竟欲何爲哉?且其大要,殿下講學接士之際,勿以常例自持,開誠布款,切切焉如恐有所不言,拳拳焉如恐有所未聞,有不問問之,不知不措;有不辨辨之,不明不措也,使進言靡有所隱,聖意無有不釋。若淸燕居獨之時,嚴嚴若左右正士,不敢少有放慢,心智百體,咸存於齋莊靜一之中,則義理日長,聰明日廣無有非僻之干,而帝王之道,卽在是矣。如是而民不向化,物不循性,天不應休者,未有也。〈司諫朴世熹所製。〉


上曰:「其言上之所短,下之所失甚善。人固不能自知其失,上下所當體念。此疏可留于內,予當常覽,然欲使大臣見之,故下示耳。」


4月29日


○壬辰,御朝講。上曰:「昨日司諫院疏,上之所短,下之所非,靡不言之,且論其不以至誠惻怛,率勵臣下。其言至爲剴切,自上何能知其所短,大臣亦可能知?其所失固當深念,其言以至誠爲心,可也。近來大臣所施設,似少誠實矣。」參贊官趙光祖曰:「上能先以至誠,委任大臣,大臣亦以至誠,接賢士大夫,六卿又以至誠,率勵其屬,則人必歸厚,日遷善而不自知矣。今者以國事爲心者亦多,而不勤職事者,亦豈無哉?今上之誠心,豈盡如古昔帝王之眞實無妄,大臣之用心,亦豈能如古之所謂大臣之一誠無僞也?意者上下之間,恐或不以誠實相孚也。在成宗末年及廢朝之時,士大夫皆尙浮誇,而少誠實,以務國事者謂僞,而吟風詠月,放浪無撿者,指以爲賢。此弊猶未洞革,宜自上以誠實率下耳。」領事申用漑曰:「誰不欲勉於職事?然才力不足,自不能爲矣。大抵人之自修,大不及於言論,其在上前言論之時,文飾言辭,誰肯以不善,聞於左右?退而反觀其行,則與言語大戾,而其實掃如。小臣之輩,亦所未兔也。且職事解弛,良由於少誠實惻怛之故也。」光祖曰:「用漑之言失也。言行或未相孚者,在君前,必以善道開陳。古云:『非堯、舜之道,不敢陳於王前』,豈必身履堯舜之道,身行堯、舜之事,然後敢陳於王前乎?用漑以謂在上前,則其言善,及其退也,言與行違,又以爲文飾而啓之,其言大有弊。但用漑於言辭之際,偶發此言,其心則無情。若此言發於君上,則必使士氣沮喪,其弊甚大。用漑之言失矣。」用漑曰:「臣果失言。」光祖曰:「在上者,以誠實率下,在下者,豈不以誠實事上乎?此書有程顥曰:『新法之成,吾黨激成。』其言至切。不歸咎於彼,而責在我之誠意,不能感激爲辭。人之用心,固當如是。今上不以大臣怠惰爲非,而以謂吾之誠意,不能感動而然,大臣亦不以百僚不勤職事爲言,而以謂吾之誠意未至,不能感動而然也。不責於人而責於己,上下相以至誠孚信,則庶績其凝而風俗歸厚矣。且昨日之政,特拜金安國爲全羅監司。上意必以爲全羅道,物衆地大,風俗頑嚚,非安國不能治也。然不久任,則雖安國,亦無效矣。安國前爲慶尙監司時,盡心職事,然一朞而遞,其設施節目,纔定而還遞。雖不可謂無效,而反似騷擾矣。凡有所爲,其事雖善,民心初不樂從,久然後其效著,而民乃安焉。若但一朞而遞,則只治簿書而已,雖非安國,豈無其人?」用漑曰:「久任監司,世宗朝,亦不久而還革。雖曰良法,必有後弊。且率妻子而歸,其弊亦大矣。不如仍舊之爲便。」特進官尹殷輔曰:「若以爲有弊而不久任,則慶尙道可分爲左右也。此道,地大,王化不及於幽僻之處,監司亦不能再巡。雖欲屢巡,人之氣力有限,亦不能堪。宜置兩監司也。如此則治之爲便,而敎化易行矣。」大司諫尹殷弼曰:「南袞、李耔、韓忠,不能成事而來。無可賞之功,不加罪責而反賞,事甚顚倒。賞物雖小,所關甚大。請還收。沈貞,心不純正,不合詔獄堂上。詔獄必任以公平之人,然後獄辭得其平。請遞。」執義朴守紋曰:「貞之爲人,人皆不信。夫詔獄,人之死生,決於一可否之間,其任至重。請速遞。金世弼,雖出於大臣之薦,方今有意於興學校,苟無德望者,爲師表之任,則不能振作士氣,觀瞻感化。宜速遞。」殷弼曰:「北道兵使申公濟,其初下去時,亦有物論。此人但能安靜無弊,而無威重矣。」守紋曰:「朝廷禮貌,皆出於禮官。權鈞,人物不合,須速改之。參判崔命昌,出身雖久,然用人不可只計出身之久近也。」用漑曰:「金世弼,儒者可爲同知,故曾已薦之。夫責備太甚,則得人爲難,小過則不論可也。況世弼無過失,又知經學?臣實未料可遞之意也。崔命昌,果似驟陞,宜自上斟酌。」上曰:「命昌,人物可用,年且深而出身又久。今爲二品,未爲速也。」用漑曰:「繼孟,合爲兵曹判書。雖不親習弓馬,而其措置之方,皆能知,必能於其任矣。」上曰:「申公濟,文人,近日以豐山作賊事見之,彼必不以主將爲有無,故作賊於門庭之地。邊將不可不擇。」因顧用漑曰:「於大臣之意何如?」用漑對曰:「人物被擄,則其道兵使,固當論推,然此則豐山萬戶實有罪焉。以此至遞主將,恐似騷擾。」知事李長坤曰:「公濟,能安集軍民。近來有自彼而來者曰:『昔日流散之民,今皆安集,軍中之弊,亦皆盡革,士卒得以蘇息云。』今無大邊釁,遞之恐還有弊。且彼人畏主將之剛明,則不得售其術,交通彼此,或有故生邊事,以成易將之謀。今若遞公濟,則胡人必以爲得計矣。」


○傳于政院曰:「大凡公事,該司可自處分者,悉皆啓稟,事甚煩擾。經筵所講,無讀習之時,事之小者,勿令啓稟。其議于大臣。」


○副提學趙光祖辭成均館同知,不允。


○御夕講。


○御不時經筵。參贊官金絿曰:「古者以鄕擧里選取之,後世則以科擧取士,其應擧,先有得失之心。自年少之時,習爲科擧,以早取高第爲心,國家得此人,豈有益哉?科擧雖不可廢,自上亦知此弊可也。」趙光祖曰:「近來或有不志於科擧者,反以謂弊習,朝廷及館中,亦有此議。」上曰:「科擧不可廢也。然若有可用之賢,則不必科擧而後用之也。」光祖曰:「士習正,則雖有科擧,固無害矣;士習不變,則雖廢科擧,亦無益也。且在上之人,不以科擧爲重,則人人知上之意,樂於爲善,而科擧自輕。今聖學高明,此其大有爲之時也。惟大人,爲能格君心之非。不得大人,則雖有其時,無如之何矣。宜得大賢,上庇宗社,下庇生民者,置諸左右,講論經幄,每以堯、舜之道,陳於前,則豈偶然乎?如臣之輩,學術淺陋,逢此聖際,反顧內愧。」金絿曰:「小臣無學問,才又不美。早年驟陞,無補於身,無益於國,每欲退而學之而後仕。」上曰:「近日擇師長甚詳,臺諫以金世弼爲不合。無乃或有可任者,而朝廷不得知乎?」光祖曰:「金安國,其人也。」上曰:「安國雖可當,已除外任矣。」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欽仁誠孝大王實錄卷之三十五〉


五月


5月1日


○癸巳朔,左議政申用漑、右議政安瑭,以諫院疏論其失,辭職。諫院欲使上下皆知其失,而交修不逮,勿辭。用漑等再辭,不允。


○殿講儒生。申用漑、安瑭、南袞、李長坤、高荊山、韓世桓、李耔、趙光祖等入侍。光祖曰:「若有延訪之事,必會大臣。近多有可議之事,今日大臣咸在,可議便否。」上曰:「可。」世桓請分水軍爲四番,長坤曰:「便。」荊山曰:「恐似紛擾。」用漑曰:「不可輕易。」荊山曰:「宜先刷閑丁充之。」上曰:「慶尙道地廣,一監司不能周知道內事,宜分左右道,置兩監司,又使久於其任。」用漑曰:「此事似有弊。」荊山曰:「可分。」袞曰:「以事言之,弊亦不少,以勢見之,土地之廣、郡邑之多、人民之繁,一監司雖欲盡力,亦不能也。分爲兩監司似便。久任則在祖宗朝,以爲有弊而不爲也。」瑭曰:「若更張而有弊,則不若不更之爲愈也。」耔曰:「監司一期而遞,固不見效,必使久任而後,實效著矣。」上曰:「臺論以申公濟爲不合於邊將,於大臣意,何如?」用漑曰:「公濟,果不能應變制敵,然近來北道,弊瘼尤甚,公濟能安靜爲治。革弊安民,是亦大事。不可徒尙威武,不務安靜。如不得已遞公濟,必如朴英者然後可也。」瑭曰:「公濟,弓馬之才,不及武人,然爲昌原府使時,臣爲監司,持身淸謹,措事得宜,爲民除弊,如恐不及。如此之人,不可多得。今若遞之,則可代其任者,朴英也。」命考祖宗朝兼觀察使沿革事以啓。


○南袞、李耔辭賞典,不許。


○臺諫啓前事,命遞沈貞,餘不允。


5月2日


○甲午,御朝講。司諫朴世熹曰:「兵曹判書李繼孟,立朝久而有才器物望,但近來有好底事,則皆不肯爲之,有不樂於時之色,自上有所振作之事,則皆不肯奉行。其判禮曹,所爲類此。況兵曹、用人之地,不可任之。請速遞。權鈞,前判禮曹,物論不愜。宰相要須以公平正大爲心,且朝廷禮貌,皆出於禮官。此人又比李繼孟之儔。今者自上方興風化,以此人爲判書,甚不可。尤當速遞。」掌令奇遵曰:「鈞,少無學力,不合人望。今者方興學校,禮官乃學校之本,人材作成,亦由於此。比他司,固尤擇任,非鈞得處之地。非謂鈞爲可永棄而不用,亦有可用之處,宜速遞之。」世熹曰:「成均館同知金世弼,學問言語,則有可取者。然一時之人,無出於世弼之右者,則不得已使此人爲之,當今之時,豈必以世弼爲同知乎?同知之任,必爲儒生所觀瞻取法者,然後可也。」遵曰:「世弼爲人難信,而無物望。」世熹曰:「北道兵使申公濟,大臣以爲不當遞,臣亦非以此人爲庸鄙,但謂不當於器也。其初赴任,物論嗤笑,以爲朝廷用人,與童子之見無異。請速遞。」知事南袞曰:「臣與世弼,同爲成均館堂上,見其人,多涉獵經史。今被論駁,必不能安處其職,然其不得爲同知之任,則臣未知也。」領事安瑭曰:「世弼少有學問,而久在侍從之列,宜爲此職,而今者物論如是。誠以爲不當於師表,則可遞也。」上曰:「有物論,則果不得安處其職矣。」遵曰:「禮曹參判崔命昌,其爲人讜直,固可用之,然二品則須擔當國事者,然後可爲之。」上曰:「權鈞、金世弼、申公濟可遞。餘竝不允。」〈史臣曰:「繼孟名甚高,世弼亦亞之。鈞雖不如二人,然時稱有宰相之度,而一時俱被論,謗議愈譁。崔淑生之同里,方行鄕約,請淑生爲都約正。一日繼孟訪申用漑,而已報淑生至。繼孟故隱於門屛之後,遲淑生入。繼孟遽出,控袖長呼曰:『都約正入。』蓋譏之也。遂相與大噱,因責淑生曰:『君以六卿之尊,循時苟同,同閭里兒輩,主鄕中之約。呂氏蓋不得行道於時,寧欲善俗厚風於一鄕,而有此約耳。豈立朝宰相所爲乎?』用漑雖以淑生不爲是,而亦責繼孟之放浪。繼孟略不屈,猶誚譏不已,語侵用漑,用漑竟笑而置之。繼孟嘗不滿安瑭之爲人,及拜贊成,繼孟大笑曰:『已怪安瑭面目之異,似是效少年輩伎倆,今果得陞也。』凡一時所爲,有不滿於心,則必托爲徘諧之辭而譏之,故士類甚非之。鈞則本非儒者,自與時世不合,不足多論。若世弼者,少有盛譽,士林推許,但其爲敏言語、善問答,時論頗疑近侫。」〉 ○傳于吏曹政廳曰:「人云:『南袞合於禮官』,宜單望以啓。」傳于兵曹曰:「李長坤可當北道兵使之任。其特拜之。」〈長坤與南袞,俱在賓廳,聞命愕然。袞亦忽忽不樂,語長坤曰:『是豈上意乎?古亦無由二相出爲節度使者。政丞諸公,必有所處。「長坤曰:」上意重北道。此地雖阻遠,無異吾家,退休於此,亦幸矣。〉吏曹判書申鏛啓曰:「前日聞上敎及物論,皆以金安國,合居禮官。頃者所以特拜全羅監司者,欲使安國興敎化而然矣。然監司則雖非安國,自有可爲者,而內外輕重,亦懸矣。」傳曰:「安國已除外任,不可還遞。北道當遣賢於公濟者矣。大臣以朴英、柳庸謹爲可當,恐未慣知虜情,當遣長坤。」回啓曰:「北鄙則別無艱險,柳庸謹粗知邊事,爲可遣也。」傳曰:「加庸謹資,拜之。」申鏛啓曰:「成均館所任至重,自金湜登第後,物論皆欲以湜爲師表。請以湜爲大司成,以尹倬爲守同知,使久任責效。」傳曰:「湜,果合師表,然不可遽陞堂上。宜久任直提學,知其爲人,然後可拜大司成矣。」


○以權鈞爲永昌府院君,沈貞爲花川君,洪淑兼知義禁府事,南袞爲禮曹判書,金淨爲司憲府大司憲,李成童爲禮曹參議,朴壕爲承政院左承旨,柳庸謹爲咸鏡北道兵馬節度使。


5月3日


○乙未,御朝講。侍講官金湜曰:「進退人物之權,出於政府,則紀綱立,而期月之間,可見其效。臺諫則修擧其失誤而已。大臣於人物進退,不肯爲之,臺諫不言其賢否,則爲國事者何人?」領事申用漑曰:「臣於人物賢否,不能詳知,故不得有所論薦耳。若不詳知其賢否,而進退之,則固不可也。」上曰:「果不能明知而進退之,則不可也。」持平丁玉亨、正言閔懷賢論李繼孟等事,不允。


○御晝講。


○領議政鄭光弼辭職,〈因諫院疏也。〉傳曰:「予卽位有十四年,而風俗不厚,人心漸惡,此予委任大臣,未能盡誠而然也。且大臣豈可輕遞?毋辭。」光弼懇辭,不允。


○臺諫啓前事,又啓曰:「洪淑,人物庸雜,素無學識。論遞沈貞,而又以此人爲禁府知事,未便。金克愷,別無賢能,已除外任,而吏曹請留,爲兵曹正郞,非矣。咸鏡都事李迨,無行之人,請竝遞之。曩者倭陷熊川,其處人民,以李海爲恃,而海乃先士卒走避,致有覆沒之患。其時得免其罪,至今不削仕版,幸矣。請遞平安虞候。」皆不允。〈史臣曰:「淑雖無才望,無大過失,故得至六卿,而時論不許。克愷以門蔭至五品,始得出身,至是吏曹以乏人,除兵郞,人多怪焉。李迨,陰險,不爲公議所容。」〉


5月4日


○丙申,御朝講。


○北道節度使柳庸謹啓曰:「咸鏡道兵使,本以秩高重臣任之。古者不次擢置於將相之職者,必其人在草野之時,已能講究將相事業,故一朝擧以爲相、爲將,無不稱其任也。臣本無學問、才美之稱,出身纔三十朔,而遽陞爲二品,有何異能而蒙此特恩乎?請遞臣職。」傳曰:「用人不在出身久近,只在其人賢否,勿辭。」再辭,不允。


○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不允。


5月5日


○丁酉,召對經筵官。


○臺諫啓前事,不允。


○京畿利川、龍仁雨雹。


5月6日


○戊戌,御朝講。上臨文曰:「王安石之法則已,雖良法,至於有弊,則更張乃可治也。」知事南袞曰:「人主若有心於更張,則甚不可也。祖宗當創業之時,竭其謀慮,立法至爲詳密,子孫當謹守祖宗之法而遵行之。王安石變亂祖宗之法,故司馬光悉皆更定矣。祖宗之法,雖久而弊生,若得人而任之,則可行之無弊矣。至於不得已改者,當與大臣議而爲之。」上曰:「非强欲改祖宗之法,有弊於民者,則可袪之。」袞曰:「司馬光之改法,非改祖宗之法,只革王安石之弊法耳。」領事申用漑曰:「祖宗之法,莫若遵守,雖有小弊,不可輒改。」袞曰:「我國法條,《經國大典》,亦或不及於《續六典》。今欲改此法,則必得其立此法以上之人材,然後可也。」上曰:「予固非欲改祖宗之法也,有弊於生民,不得已可革者,則欲革之矣。至如軍額之多,民甚苦之,不可仍循不改也。」袞曰:「今者無徵歛之政,無死亡溝壑之患,不知軍額何以至此縮耶。然遽減其數,固非輕易。」用漑曰:「由豪右之民,多占良民,故如此不實也。不刷出良民,徒求於末務,而變其法章,恐不可也。姑令外方,先刷流移之民可也。然先爲戶籍,然後可能刷括也。」上曰:「前爲軍籍時,臺諫則請先戶籍,而後爲軍籍,大臣以爲可先軍籍,此甚失之。兵固在精,不在多也。」侍講官李淸曰:「閑民多而後,王政可謂寬裕。欲充定軍額,而盡爲搜括,似乎紛擾。」袞曰:「淸之言失矣。有身則有役,古今常法。」持平趙佑、正言兪炯論前事,上曰:「李迨可遞。餘不允。」


○政院啓曰:「世宗朝,監司兼牧,歷文宗至魯山還革。今者欲見治效,則豈可計其一時細瑣之弊而不爲乎?兼牧可復也。傳曰:」慶尙、全羅兩道,欲分爲左右道,置兩監司。「


○御夕講。


○召對經筵官。


○憲府啓前事。諫院啓曰:「工曹判書金克愊,巳赴京,六曹判書不可久曠。宜遞。」皆不允。


5月7日


○乙亥,御朝講。上臨文曰:「所謂朋黨者,小人陷君子,一網打盡之術也。歐陽脩朋黨論盡之矣。有此朋黨之說,則君子自不得立于朝矣。」大司諫尹殷弼,執義朴守紋論前事,領事安瑭曰:「合於兵曹判書者,只李長坤、李繼孟、高荊山數人而已。荊山爲戶曹判書,戶曹事務最緊,而荊山甚合於任,不可搖動。若遞繼孟,則不得已以長坤差之,然政府亦多闕員矣。」上曰:「大臣果薦長坤、繼孟二人。但政府多闕員,故以繼孟爲兵曹判書爾。但高荊山知兩界之事,可判兵曹,戶曹判書則繼孟亦可爲矣。」安瑭曰:「荊山不可搖動也耳。近者以師儒自任者鮮,故未能作成人材。金湜則甚合於師儒,而今爲直提學。若爲大司成而久於其職,則必有其效。如承旨參議之任,可堪者多,而師儒之任,非湜莫可堪也。久爲大司成而有效,則仍此陞爲同知,亦可也。」上曰:「吏曹之意亦如此。今則旣爲侍從,隨後可依此用之。」


○御晝講。參贊官孔瑞麟曰:「近者自上道學高明,勉於學校之政,年少儒生皆知向方。然其師友之間,敎之之方,亦似有失。古之時,敎人必以忠信孝悌,然後德器遠大。今者年少之儒,有躐等之弊,不先於弟子之職,而敢議朝廷政事之失。爲其師長者,宜知此弊。」檢討官權雲曰:「年少之人,雖有躐等之言,古云:『必也狂狷乎!』不可如此論也。」瑞麟曰:「臣所謂年少躐等之言,非以其立志高遠爲不可也。但謂學者,當先自治其身,不可先言治人之事。」雲曰:「將一時人材,不可盡責以成德,且人品亦不可以一槪論。其間豈無過中者乎?然不可從而尤之也。


○議八道觀察使兼牧及全羅、慶尙道分爲二道便否。鄭光弼議:「請勿兼牧久任。請分慶尙爲二道,而全羅道,則不可分也。」申用漑議:「請勿久任。請分慶尙、全羅,各爲兩道。」安瑭、李長坤、李惟淸議:「請令七道監司久任兼牧,而京畿監司,則勿令久任。請分慶尙、全羅,各爲二道。」


5月8日


○庚子,御夕講。


○臺諫啓前事。諫院又啓:「全羅、慶尙兩道,分左右事,已與大臣議之,大臣之議,不欲久任,而欲分道。若慶尙道,地大民衆,全羅道則五十餘邑,不異於忠淸道,但民稠訟繁耳。今若分左右道,監司、都事之行,驛路騷擾。當更議處之。」皆不允。


5月9日


○辛丑,江原道楊口縣雨雹。


5月10日


○壬寅,江原道杆城民家有馬産駒,前二脚下各生一足,差小而短,不及於地,凡六足也。


5月11日


○癸卯,御朝講。上臨文曰:「君子、小人,固當分辨進退之。當時范、韓、富、歐之輩,皆得用於朝,而在下多可用之賢。今草野之間,豈無遺賢乎?大臣當盡誠薦用。」參贊官趙光祖曰:「自古正人少,而邪人多,如王安石用事之日可見矣。及宣仁之時,小人皆退斥,囊括而不言,然私相誹謗者多矣。今時則果未知爲何如,然同朝之臣,豈無相牴牾者乎?未知大臣相爲戒勉否也,而在下之人,亦豈無常懷安民之憂者哉?當此之機,上與大臣,固當明辨邪正,要使君子,揚于王庭,而小人不得有所爲,則其惡未著者,自然潛消而向善,在大臣勉强而已。今者敎化稍行,年少之輩,向方得正者,雖不中節,可容恕而用之。」上曰:「良醫之視疾,不待有病而後治。若病生然後治之,則緩矣。今豈無如此之慮乎?君子、小人,相爲進退,小人之進,非徒陷君子,害及宗社,甚可慮也。」領事申用漑曰:「雖極治之時,不無小人,但不能行其術,待時而發。」光祖曰:「以目覩之事言之,廢朝之時,揚于王庭者,但以功臣相尙,阿諛求進,其間行雖不高,然其志歎慕古之人。歎慕古之人者,卽駁擊而不容焉。今則似無可疑,後日大臣,或非其人,小人乘間,則君子無遺類矣。宋時與今之時,大槪相似,其於君子、小人之進退,尤宜斟酌而深慮之。」掌令奇遵曰:「王安石已去,而朝廷之政,漸復於舊,元祐之君子皆退,而小人又乘之,頃刻之間,飜覆如此。使朝廷之勢,不爲之堂堂而預防之,則此小人可乘之隙也。今須進用君子,防小人窺伺之路,使朝廷堂堂可也。小人雖退坐,而日夜欲害君子,貽禍朝廷,其巧計百端,鮮不爲不惑矣。中人以下,不能無私,而有嫌疑之心,則必陷於小人之言。」上曰:「君子進則小人退,小人進則君子退,其勢不能相容。雖一時知君子、小人而進退之,然小人常欲害君子,幸投其隙,則君子無遺類,而社稷必危矣。」光祖曰:「君子非欲害小人,而不可與之同故也。小人必先窺人君大臣之心何如,而後乘其隙也。大臣與人君,須同心協力,無有間隙則可也。」遵曰:「或以外戚,或以淫巧,小人冒進之路多矣。」上曰:「小人之進,其術百端。近來亦不得發用其術,故有射矢之事矣。」〈射矢於憲府門及闕門。〉遵曰:「以此見之,小人之心可見矣。」用漑曰:「小人情狀,終必不能揜。射矢乃細瑣小人之所爲,或於士林中有小人,則固可畏也。」光祖、奇遵等,論監司久任及分道便否,用漑曰:「臺諫豈皆得計,大臣之計,亦豈每失乎?」上曰:「已令分作二道,不可更也。」光祖曰:「物論以爲全羅道不可分置兩監司。」同知事李耔曰:「慶尙道則地大可分,而全羅道不可分也。且必久任,然後可見成效。」遵曰:「一期而遞,故不能擇人而任之。三期而遞,可以擇任。」用漑曰:「若不巡行,而長在本營,則道內之事,必多滯矣。」光祖曰:「此等弊,皆在人,不在久任與否也。」用漑曰:「以全羅道言之,全州爲本營,則康津、海南之民,往來有大弊。」光祖曰:「聞外方小民以不關小事,呈議送者至多,若監司在遠,則如此之流,必不得往訴。」用漑曰:「平安、江原道尤難。」遵曰:「監司出入之際,百姓紛紜呈訴,何能一一親決?若得人,則自有效矣。欲爲大事,不可計小弊。今若不得人,則特馬上觀察使而已。」特進官尹世豪曰:「以中原事見之,天下之事,總於禮部,而事不擾,刑部亦然。今我朝之事,與此不同,雖細瑣之事,皆呈於觀察使,觀察使欲禁之,則百姓或有乘昏夜,登高而罵詈者,監司之任固難矣。慶尙道則可分爲兩監司,而全羅道則不可必也。且若賢者,雖不久任,朞而遞,何事不得爲乎?」特進官方有寧曰:「祖宗朝,設官分職,其計不偶然也。今兼府尹牧使而久任,則觀察使,亦尙州牧使,而已,全州府尹而已。坐於一處,則百姓持牒遠訴甚難。且慶尙則分之猶可,全羅則不必分也。無端欲紛更,臣未知其意也。」遵曰:「此特更變不便事,使歸於便也。」耔曰:「雖有小弊,必不若一年之遞矣。」有寧曰:「若率衙眷,則其勢不得數出巡行。今雖常巡行,百姓或有冤不達。若安於一處而憚其鞍馬之勞,則百姓之怨,庸有極乎?」遵與正言閔懷賢論前事,皆不允。


○傳于政院曰:「今講《小學》幾畢,當講《性理大全》,宜講於淸朝心淸氣定之時。且《性理大全》可講人員,擇啓可也。」


○御晝講。上臨文曰:「胡瑗爲敎授,不以文辭爲尙。大抵師表之任,當使如此者居之,使之誘掖激礪,漸摩成就。」參贊官趙光祖曰:「誠如上敎,師表之任,須以一動一靜,皆可師法者,居之可也。今者可任師表者少,如胡瑗之賢,固難得也。」說經安處誠曰:「頃者金湜爲司成時,學者以爲當及此時爲學,多欲聚學,未久以湜合爲經筵官,遷爲直提學,學者聞而還散。湜未仕在家時,學者多有聚學,或有買家於其隣而居之。此正如四方歸之,學舍不能容之語也。不可以號令聚散之,又不得以圓點拘之。今有志之士,或有不屑科擧者,豈見拘於圓點之法哉?今若以金湜爲師長,則儒者自爾就學,雖不設圓點之法,亦自聚矣。臣又聞在成宗朝,進講《性理大全》,或以他官兼之。今湜雖任成均,豈不得兼經筵官乎?且今輪次官,只科次製述入格者,饋酒而罷。伊川以爲月使之爭,殊非敎養之道。今不可專爲製述,令輪次官講明義理,探討幽微,使儒者樂於興學,豈不美哉?」上曰:「製述不可廢,然輪次堂上,或講論可也。」光祖曰:「製述亦不可廢,然敎之使理勝則可也。今之大司成,〈卽尹倬。〉多知經史,但不知儒者向方之學也。且今上之春秋鼎盛,《性理大全》,不可不早講。其中如數學,則雖至數年,功不能成,如此處,雖不講亦可。」


○忠淸道韓山、舒川、庇仁雨雹。


5月12日


○甲辰,受常參,聽朝啓。


○兵曹判書李繼孟辭職,不允。


○御夕講。


○臺諫請勿分全羅爲二道,久任八道監司,不允。


5月13日


○乙巳,禮曹判書南袞等啓曰:「文廟洞口,當大路,行者騎馬過之,有乖尊禮先聖之意。爲是已立石于洞口,禁騎馬者,而外方別無禁令。其令諸州及郡縣鄕校,亦各立標,禁之如京師。」傳曰:「可。」


5月15日


○丁未,幸東郊,觀稼,駐駕濟川亭,觀武臣射。


○晋川君姜渾卒。渾時退居家鄕,慶尙道觀察使以聞,上曰:「渾耆舊勳臣,宜別賻贈。」〈史臣曰:「渾少以文章顯,事廢主,致位崇品,反正以來,動被物論,久不得志於時,解官歸養老母。平時不愼酒色,發疽新愈,卒以此亡。」〉


5月16日


○戊申,以李長坤爲議政府右贊成,李耔爲右參贊,金凈爲刑曹判書,趙光祖爲司憲府大司憲,金湜爲弘文館副提學,李延慶爲司諫院獻納,權磌爲弘文館正字。


5月17日


○己酉,召對經筵官。參贊官尹自任曰:「八道觀察使久任事,大臣雖或以爲不可,而物論衆情,皆以爲便。大凡人之思慮有限,一期之內,所學亦難盡展。是故觀察使雖或有可稱者,其所能,不過剸煩治劇,分明黜陟而已,是乃末節耳。今若久委方面,使其所學,優游盡展,則其推之效,庶幾見之矣。」上曰:「觀察使久任,乃新立之法,故議之於大臣,而或難之。觀察使之任,若不久任,則簿書猶難盡理,何暇見治化乎?觀察使不可不久任。」自任曰:「古之人,幼而學之,至四十然後仕。是以其人,必至成德,爲國家良臣碩輔。後世雖不能如此,使其所謂賢者,久在其位,以見其效,然後陞之,則朝廷大勢自此而存,下亦無僥倖之心。雖賢者,位過其德,則物望未浹。如此則下至廝養,不安其分矣。是故用人,不可不久任。久於其位,則思慮亦必老熟。然後陞用可也。且待賢者,豈在於用之遲速?雖賢者,驟居高位,則亦不自安耳。賢者之中,亦豈無可先用者、可後用者?此不可不察。」


○政院選《性理大全》可講人,書啓南袞、金安國、李耔、金凈、趙光祖、金世弼、申光漢、金正國、金絿、洪彦弼、金湜、韓忠、朴世熹、奇遵、鄭譍、張玉、趙佑、李希閔、黃孝獻、權雲、李忠健等二十一人。


5月18日


○庚戌,御朝講。司諫朴世熹論八道觀察使久任事,上曰:「若久任,則雖慶尙道,不可分也。世熹曰:」金安國云:「慶尙則雖久任,一人之力不能徧治。宜分爲兩監司。」上曰:「此實大事,當廣議爲之。」領事安瑭曰:「此議果岐而不同。今見祖宗朝事,世宗三十年,命爲久任,至文宗二年而罷。必有弊而還革,臣以爲不可也。」世熹曰:「其初設立之時,朝臣多不欲,而世宗獨斷也。」


○右參贊李耔懇辭,不允。


○御夕講。


○臺諫曰:「訓鍊院副正李世弘,凶險貪鄙,請削去仕版。訓鍊院正任纉,耄荒庸劣,前爲守令,多行淫穢。正乃堂上階梯之職,請改正。」憲府啓曰:「領敦寧尹之任,以士人守節之妾,爲己妾,其迹似强奸。推覈則情狀可見,請推。」皆不允。


○領議政鄭光弼以風痺呈辭狀,遣注書還其狀,命調理而出。


5月19日


○辛亥,御朝講。領事申用漑曰:「請擇物望可爲師表者,爲師長,自上亦宜時時幸學,講論勸奬。經學根本,可專治,而製述又不可廢。天使出來,則不得已以文章應答。近來儒者,專不力製述矣。」知事李長坤曰:「今年少儒生,謂經學爲本而可學,以詞章爲陋,而不力於製述,故旣不及於經術,又未能爲詞章,彼此不及者甚多矣。文章雖不足貴,然事大詞命之事,亦不輕。若使於上國,則以文章見彼許可。近者南袞等,以奏請使在上國,其所製書章,傳播誦說,華人以爲朝鮮文章。經學、詞章,雖有輕重,皆不可廢也。」用漑曰:「徒以言語、擧動爲美,而不學問,則無其實矣。」持平趙佑,正言閔懷賢論前事,不允。


○政院啓曰:「全羅道觀察使金安國,精於《性理大全》。今以講官見選,請留之。上曰:」安國,果合用京職,前按嶺南,已有治效,予不忘其底績,亦欲使興化於全羅耳。「


○御晝講。上臨文曰:「鄕約甚美。外方則觀察使勉勵而行之可也。」參贊官金湜曰:「呂氏以匹夫,不得行於天下,故但施於一鄕耳。成周之時,立其黨正、族師、比長,以相勸,其規模行於天下。且一鄕與一國,其勢異也。今以一鄕之規模,而欲行於一國,故或阻礙有爭鬪之事。宜自上倣周之制,大立規模。」特進官尹殷輔曰:「今八道稍稍行之,以德業相勸,習俗漸變,不如曩時之偸薄矣。」上曰:「觀察使及守令勸勉,則可望有效。觀察使獨任一方之寄,不亦重乎?」湜曰:「此則呂氏,但與所居鄕人爲之,故欲入者入之,不然則不與焉,若行之一國,則與此不同。初不分別其善惡,而皆與爲同約,入約之後,觀其行而出入之可也。」〈史臣曰:「先是,金安國爲慶尙道觀察使,有意於風化,倡行《呂氏鄕約》於一道,督責守令,鞭笞吏胥,人多病之。京中及他道,亦多倣而行之,時議謂京中,政敎之本,不可以施於鄕黨者行之,而閭里小民,無知妄行,只以聚會爲事,或有廢業而奔趨者,都下爲之騷然。湜欲矯其弊,而卒無建明,上亦不留意焉。」〉 ○命放罪人朴永文弟永昌、辛服義兄遵義,因其家陳訴也。


○命減水原府使申淵罪。淵,爲水原府使,府奴强奸校生妻,淵論以和奸,故出其罪。有司當以杖一百、流三千里,只奪告身三等。


○申用漑、南袞、李繼孟、高荊山、申鏛議曰:「監司久任之法,先王朝曾試行之,其後兩界之外,六道皆定以一期行之,至今未見有巨弊。今不究先朝廢革之意,而遽議更張,恐善化未見效,而弊先及民也。且沿革之際,必多有措置之事。如營中支供及衙前設置等事,不得無弊。爲觀察使者,不勤周巡,多留本營,則民瘼無由得知,其弊反有甚於今日。近又凶歉連仍,災殄荐作,民多餓殍。當此之時,謹守成憲,猶恐不給,更易官制,恐非其時。若慶尙、全羅兩道,分左右道事,臣等亦以爲仍舊之爲便。然慶尙一道,幅員廣闊,分之似亦無妨,全羅道則土地之廣,郡邑之多,視慶尙道狹少,分之不便。」安瑭、李長坤、李惟淸、李耔議:「觀察使體任至重,不可以期月責效。慶尙道,地廣民衆,分左右道爲便;全羅道,幅員不甚廣大,不須分左右道。各道觀察使依兩界例,兼帶二期而遞,唯京畿,只令依他道,任二期,除挈家何如?」用漑、安瑭、長坤、惟淸、李耔議女樂便否曰:「奏歡慈殿,廢歌舞則是廢樂,且無可代用者。臣等意,朝廷及外方所用女樂可罷,而奉宴慈殿,仍舊行用,勢所不得已也。」傳曰:「觀察使之議,姑留政院。女樂之議,宜依大臣等所啓。」


5月20日


○壬子,御朝講。左右論觀察人久任便否。掌令奇遵因力言久任爲便,知事南袞曰:「改祖宗法度,當自上與一二大臣議而定之,如臣者亦不可得以與議也。人臣安敢請改法度?」特進官申鏛曰:「臣之所見,亦與袞同。古者變更,利不十倍於舊,則不爲。欲新舊制,人之常情,然其作始者人主、大臣非有出人之智,明見百世以後之弊者,不可也。此議不同,亦豈有私意而固執也?如臣者雖任三期,亦有何效?臣爲平安道觀察使,率眷,下民之受害,多矣。且如江原道原州,則判官亦可革,況以觀察使兼府尹乎?今者軍額不敷,設立衙前,亦甚有弊。今雖曰以府尹官屬,可以代之,觀察使體統,異於府尹,本營之事,又不得已而別設庶尹,使掌之矣。慶尙道分左右道,其議已久,然二觀察使,行於一道,僚屬亦多,馹騎交錯,祖宗憲章,不可輕改。」上曰:「欲爲久任,非徒下人之論,予之本意如此。敎化、學校等事,須久任然後可也。若果有弊,則雖朝令而暮改可也。予意亦以爲不可遽定,故時不定議。」遵曰:「雖有小弊,其利益豈小哉?」上曰:「治效不可速見,宜悠久而待之。」大司諫尹殷弼曰:「弊法,不可不改也。一期而遞,則獄訟等事,不知其何如矣。金安國爲慶尙道觀察使時,欲窮心極力而爲之,然纔立設施之方,而不得見其效矣。」上曰:「欲見其效,雖三年亦爲之不足,繼者賢則必有其效。」袞曰:「前朝稱按廉使云者,六月而遞,如古之刺史也。今者中朝,則布政使果三年而遞,是彊域之大,不如我國之小,而分憂於千萬里之外,朝廷紀綱之所未及焉,故如此也。我國土地不廣,朝廷淸明,則其紀綱皆可及也。臣之意若改舊章而無益,則寧遵守而不變也。」殷弼曰:「率眷有弊之言,臣未知也。今者府尹率眷,亦豈異哉?」上曰:「議者則曰可曰否,予意以謂全羅、慶尙道,則欲分爲左右道矣。」領事安瑭曰:「臣之議則欲久任也。近者治效之不出,皆由於數遞。若果久任,則必率衙眷,而全州、慶州,則又必須設其庶尹。今年則似未可行也。」遵曰:「今定議,而待秋成,率衙眷何妨?」鏛曰:「慶尙道,須先量驛路及諸事便否而後,可分爲二道。」上曰:「若久任,則雖不分左右亦可。」瑭曰:「雖久任,慶尙道不可不分也。」上曰:「呂氏鄕約甚善,外方則或有行之,京師根本,亦無乃可行乎?」遵曰:「京師洞坊,或有結志欲行者,有不可之議,故止之也。」袞曰:「若於京中爲鄕約,則甚乖事體。呂氏以一匹夫,不能行法於一鄕,而名之曰約,蓋不得志於一時,設施之也。京都則三公以下,導之以禮,齊之以刑,有其善者,自有褒奬之典;有不善者,亦有法司之禁。朝廷輦轂之下,爲此一鄕之事,甚不可也。」瑭曰:「臣意亦與袞同。」遵曰:「雖不可敎令而使行之,若如今鄕徒,而以善惡相勸戒,則豈不可也?昨者敦義門外,賤隷之徒結志,欲行有不善之事,則相糾正。其中有一不遜者,歐打其兄,責之不改,其徒乃呈憲府,憲府刑問而放之。」袞曰:「此亦有弊。國自有刑曹,若十餘人同心,相規爲善則可也,若多聚而曰都約正、副約正,不從國家之法禁,而從都約正之令,甚不可也。」遵曰:「使無知者,有向善之心,亦可也。」因與殷弼,論前事,不允。


○御夕講。侍講官李淸臨文曰:「所謂權者,聖人亦所不廢,而我國則凡事多以權道處之。非但待外夷,近於詐力,事上國,亦有所欺,習俗至爲可羞。伯者尊王,而猶有譏責。況此欺之之習乎?是則伯者之罪人也。」參贊官尹自任曰:「淸言甚是。近者聖學高明,一以三代帝王之道存心,往者處置之失,有深可恨者。反正之後,宰相以廢主爲無恙,而奏達於中朝,今赴京使臣事目,皆以此書之,今則計無可出。王者之事,千萬世之所爲法程,安有若是之可寒心者乎?」說經安處諴曰:「一時雖如此失其處置,及廢主之後,可以訃告也。」淸曰:「廢主有貫盈之惡,所不可容於天地之間,而今上應天順人之事,初豈不可以直告之乎?不獨此也,如詐執無識之虜,〈指莽哈事。〉尤不可也。」


5月21日


○癸丑,召對經筵官。上曰:「祖宗法度,所當遵守,而不得其人,莫能行之。若得其人,此足以治矣。」侍讀官宋好智曰:「六曹判書久任,則一司之中,無不盡知。戶曹判書高荊山,獨久任,故能知一司之事。以此見之,刑曹獄訟,尤不可不久任而治之。六曹尙如此,況方伯之任乎?」


○臺諫啓前事,又啓曰:「申淵故出强奸之罪,當以律論。」傳曰:「觀察使久任,當觀時宜斷之,不必促而行之。餘亦不允。」


○上欲悉放廢主時作弊人徙邊者,鄭光弼議曰:「在廢朝時,雖文、武科出身之人,橫恣不法者多矣。況無識之人有何計乎?似可放送。然其類有不孝父母、凌辱其主、罪犯綱常者亦多,今分辨爲難。雖有罪輕可放者,而不得分辨,則不可幷放。」申用漑、李長坤議曰:「分辨爲難,則宜量移近道。」安瑭、李惟淸議曰:「放之則刑政爲失矣。」傳曰:「分辨爲難,不必放也。」


5月22日


○甲寅,幸西郊觀稼,駐駕望遠亭,觀水戰。


○臺諫啓前事,不允。


5月24日


○丙辰,全羅道觀察使李彦浩卒。命別致賻贈。〈史臣曰:「彦浩昏愎,無治劇之才,案牘委積,而吏不敢白。一夕暴卒,人言中惡,或云過飮燒酒而死。」〉 ○全羅道全州雨雹。


5月25日


○丁巳,召對經筵官。上臨文曰:「此言天下之事,不進則退。聖人旣已大治,猶曰未極。況未至於聖人之治,則尤所當勉焉。豈曰有裕乎?」侍讀官宋好智曰:「凡治國,若曰至此足也,則衰亂必至矣。」上曰:「若不至於堯、舜之治,則不可謂成。且十室之邑,必有忠信。賢才必有之,顧不能盡知耳。若能擧其一賢而用之,則其餘皆可薦而引之矣。若止用所知者,不已狹乎?」好智曰:「凡人才器不同,用之各得其宜,則乃可。若求備一人,則難可得矣。」上曰:「成王委任周公,而周公三吐哺、三握髮,其勤如此,故能盡用賢才。爲相者,如周公之志,然後可也。」好智曰:「大臣果如周公則可也,但周公大聖,今不可得。擇其賢士之中最尤者,用之亦可也。」


○刑曹判書金凈以母老,上疏乞解職便養,詞甚切至,敦諭不許。


○黃海道海州民家,雞雛一首四足。二足如常,二足倒出尾上,其根相附。


○臺諫啓前事,不允。


5月26日


○戊午,臺諫啓前事,不允。


5月27日


○己未,御朝講。同知事趙光祖臨文曰:「群小窺隙離間之時,爲宰相者,須定其志向者,然後能不負國家於危疑之際也。觀人於平時,不可知也,然平時正直慷慨之人,則他日可恃也。古之人,非獨皆賢,今之人,亦非盡不賢。大抵君子孤身特立,惟國家是憂,略不顧禍患,然君子逢禍,則國家從而亡矣。可不寒心乎?於此等史迹,上須留念,中夜思之可也。」上曰:「宣仁歿後未數月,君子退,小人進。其機之有關如此。」領事安瑭曰:「此時大臣如呂大防、范純仁,不爲不足,哲宗之昏暗至此,素有疑於宣仁,諸賢亦且奈何哉?」光祖曰:「爲大臣者,旣委質於國家,則危疑之際,當盡力救之,不可爲保身之計也。」執義朴守紋論李世弘事,光祖曰:「此人用心,臣固細知之。以僉正爲副正,亦何有關?而臣等至此論之者,但其用心,至爲凶險,其於,父子夫妻天倫之間,甚爲悖戾,又欲陷害善類如仇讎。若在侍從、臺諫者,有如此之心,則當逬諸四夷也。臣之兄家與其家,相近,故臣自儒時,與之接談,聞其言語,極爲凶惡。今入侍獻納李延慶亦知之。雖子息,不得入其家。此人若見用,行其心術,則欲以一手,掃盡善類矣。臺諫所論之事,或有中止者,此人決不可在於仕版。如此之事,留難已久,延以歲月,上下之情,似不相信也。」延慶曰:「臣則切親,何忍言之?」光祖曰:「世弘若在權要之地,則雖延慶,亦必以身當之矣。今所爲官,果不緊,故不啓之也。」延慶論前事,瑭曰:「近來崇儒重道,作成人才,果至矣。然可爲師表者,不易得。凡敎儒,不可以法令驅責,師表得賢者,然後自然隨而興起。今副提學金湜,未爲登科之時,士林皆欲爲大司成,如宋時之孫復也。適爲登科爲司成,趙光祖又爲同知,儒生皆欲往聚,未幾湜爲副提學,光祖爲大司憲,不得數往,諸生甚失望。副提學,名士之中,亦有可爲者,合於師表之人,則祖宗朝亦罕有之。在世宗朝,金坵、金末而已。尹倬物望雖未及於金湜,然淳直博學之人,可爲守同知,湜則可拜爲大司成。且湜合置經筵官,以大司成兼帶經筵,常仕成均館,時或入參經筵,乃便。先朝兪鎭,知理學,故以成均館員,時或入參經筵。金應箕亦以禮曹正郞入參,此亦祖宗朝事。副提學則如承旨金絿,吏曹參議申光漢,皆可爲也。近來以文官有名望者,爲兼官,使之往來,而職事無閑,未得往來,故旋卽罷之。今若使金湜、尹倬、李得全等,久居其地,自有其效。」上曰:「吏曹之意亦如此,但弘文館重,而湜之爲經筵官未久,今遽改之,無乃不可耶?」瑭曰:「師儒不可人人爲之。若非諸儒之取信者,則不可爲也。且成均館,國家之根本,人才皆由此出。以外官兼帶經筵官,亦祖宗朝故事,何爲不可?」


○左議政申用漑,引疾上箚請免,上曰:「自古老成大臣,在廟堂謀事,然後其國治。近來大臣,或以病,或以他事,相繼而辭,予甚未安。卿毋辭焉。」再辭,不允,仍賜酒。


○吏曹判書申鏛等啓曰:「副提學金湜,朝議及儒生之議,皆曰可爲師表。經筵官雖重,此則有他可任者,大司成之任,非人人所可爲也。以大司成兼帶經筵,則兩便。尹倬則可遷爲守同知,使之常仕。臣等且聞趙光祖,以務劇請辭同知,命遞同知二員。一同知,雖不得常仕,若稱職之人,則不可改之,請勿遞。」傳曰:「吏曹及大臣,皆以湜可爲大司成,然副提學,亦可擇差。後日待得可爲副提學者,然後以湜爲大司成何如?且大臣雖云尹倬物望,不及於湜,然亦能敎誨,雖仍任可也。且非弘文館員,而兼帶經筵,無古例。在祖宗朝,有兪鎭者,亦以外官進講,而不兼經筵官。今不必兼帶而使之進講。」鏛等啓曰:「以湜爲大司成者,已下成命,且可爲副提學者,亦有之。考《大典》,則經筵官,本無定數。如領事則《大典》只三員,而有正一品官,則不拘此法而兼帶,其數過三矣。今雖使大司成,兼帶經筵官,無妨;雖勿兼,而入參經筵官亦可。」


○以金世弼爲吏曹參判,尹倬守同知成均館事,鄭順朋爲承政院同副承旨,金銶爲弘文館副提學,金湜爲成均館大司成。


5月28日


○庚申,受常參,聽朝啓。


○御夕講。


5月29日


○辛酉,御朝講。


○憲府啓曰:「正言閔懷賢,於經筵啓曰:『申淵推案,自上不可親覽於萬機之煩,可使大臣,見而議處。』敢以妄言,傅會上意,失臺諫體。請遞。」上曰:「可。」


○御夕講。


○諫院啓前事,不允。


○大司憲趙光祖等擧司啓曰:「國家大事,則宰相、臺諫,當相可否。申淵之事,用情明白,而乃令大臣議之,臣等不可在職。請辭。」上卽引見,光祖曰:「申淵所犯至重,然只是一朝士用情之事,非大臣事,而臣等至於擧司辭職,上必以臣等爲過也。然更深思計之,則不可在職。申淵與李耘,爲婚姻家,而强奸人保孫者,耘之妾兄弟也。以此用情,未可必知,而亦不可爲不用情也。臣等意謂,上若見推案,則必驚愕,而乃反敎之曰:『申淵之用情,不可知也。』保孫甚强悍,府奴亦承淵志,意恐嚇奸婦而成獄。士大夫亦畏刑杖,況無識之婦女乎?雖笞罪,爲官吏者,不可容易推之,況大獄乎?且旣報觀察使,觀察使知其不可,還令更推,而又强以和奸報之。今又聞下問於大臣。若國家難斷,如改祖宗憲章之事,則須與大臣相爲可否,事體如是。此則非大事,而申淵之情狀已著,法司之官,亦非皆不可信者,而乃欲取決於大臣,則公論不得行矣。」上曰:「淵之罪,杖一百流三千里過重,故以杖八十贖奪告身罪之耳。見其推案,則奸婦招辭,無强奸之語,以此示諸大臣。予果不知其用情也,流三千里,死罪之次,與大臣議而定之,亦不妨也。」仍啓前事,不允。


○平安道江界府雨雹,大如雀卵。


5月30日


○壬戌,御朝講。大司諫尹殷弼、掌令奇遵論前事,上顧領事申用漑曰:「申淵事,大臣意何如?」用漑曰:「觀其推案,果疏漏矣。」知事南袞曰:「事之首尾,則臣未及聞知矣,以强奸爲和奸,則果誤矣。其用情與否,則當畢推申淵而定罪。」上曰:「憲府方推之,而予命以時推照律矣。」特進官高荊山曰:「畢推後定罪,則淵果無辭矣。」上曰:「奸婦供辭,略無强奸之語,申淵則果失之。今議之者,議加罪與否耳。」袞曰:「自上以爲:『申淵何至於此?』是勵恥之美意,若畢推,知其用情而罪之,則彼亦甘心服罪矣。」上曰:「果可畢推。」


○政院啓曰:「大司成金湜,旣兼經筵官,請令直宿于弘文館,以備進講。」傳曰:「可。」


○憲府啓申淵事,傳曰:「申淵事,予亦見其推案,果似用情。然予初意以爲『淵出入臺諫、侍從者,豈至於此耶?』以此不欲加罪。以不就法司之事觀之,〈淵不就憲府進來之推。〉非士大夫所忍爲,果無識之甚也。其下照獄,幷推不就法司之由。」又傳于政院曰:「淵之所爲,甚可驚也。曾經臺諫、侍從,豈敢若是?以此見之,亦必以亡命爲不難。其速囚禁。」


六月


6月1日


○癸亥朔,召對經筵官。侍講官李淸論治道之本,在正君心。上曰:「董仲舒云:『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人君若不正心,何以爲治?」


○刑曹判書金凈啓曰:「臣犬馬之齒,今纔三十餘矣。資質又甚愚暗,豈可以乳臭之人,置諸六卿?濫陞至此,決不能就職。」辭之至四,命勿辭,賜酒。


6月2日


○甲子,御朝講。上曰:「昨者憲府所啓申淵事,甚可駭也。不可謂無情。」大司憲趙光祖曰:「申淵之事,其用情甚明。」上曰:「朝廷有紀綱,則安有如此事乎?」知事李長坤曰:「見其推案,則申淵果有罪矣。但鞫問之時,精神茫眛,莫知爲對。朝廷紀綱,不可以一申淵事,遽謂之解弛也。」上曰:「紀綱豈以一申淵事,謂之解弛?然旣下進來之命於法司,則卽當就問,拒而不往,甚無謂也。」獻納李延慶臨文曰:「以《神宗實錄》,史官范祖禹、呂大防等,皆被大罪。大抵史官,不可不擇。若小人間其間,則構害直筆之君子,自古而然。曩在廢朝,柳子光因《成宗實錄》,構禍士林,至爲慘酷。此皆漏洩史事故也。近日史局,至爲虛疎。政院,乃注書、翰林所在處,而文官則例皆出入,紛紜雜亂。史局不可如是。」光祖曰:「古者史官,必以持公論,明是非者爲之,今則不然,一以新及第者委之。豈皆明是非持公論者乎?不可專委此輩。臣意春秋館堂上,擇當今有史才、明是非、持公論者爲之,時出入檢攝之,則庶乎其可矣。」延慶曰:「翰林等,諉以古風,專委末僚,上官不之顧。此甚不可。凡記事之時,相與論議可也。」光祖曰:「翰林常所書者,時政記也。使其堂上,別爲檢攝,亦祖宗之制也。今亦弘文館校理以上官,稱常坐檢攝。史官之任甚重,人君動靜及經筵講論,無不書之。爲史官而有異心者,則必不書之耳。」上曰:「法司亦可檢察。」記事官申潛曰:「臣以史官,入侍經筵者,今纔四五日耳。觀史官出入,甚爲未穩。入侍在最後,未甚害也,出在最先,甚爲不可。臣意經筵官盡出,而後乃出,爲得史官之體。」上曰:「此言果當。」領事安瑭曰:「後出之言果是。」侍讀官宋好智臨文曰:「此言馮京卒,帝臨奠云。待大臣當如此。近聞領議政鄭光弼病革,自上宜遣內臣、內醫問疾。」上曰:「近者大臣病,則必遣承旨、史官問疾矣。但領議政病證,予未及聞。古之人君,或有親臨問疾者。此禮後世亦可行也,祖宗朝,亦有此禮矣。」延慶曰:「古今豈有異也?大臣之病,親臨問之,有何不可?」瑭曰:「此重大臣之事,然成宗朝亦欲親問,親祭於宗室之家,竟不得行。古今之勢,自有異宜。」


○傳于政院曰:「史官後出之言甚善,其議於三公。且史局虛疎,此甚不可,其令兼春秋堂上檢擧。」


○傳曰:「領議政有疾,旣遣史官問之,近來實不知若是之甚也。其速遣史官問疾,且令內醫診之,劑藥以賜。」


○史官後出當否,三公議啓。鄭光弼云:「雖前所不爲,亦可行之。」申用漑云:「前者任士洪,以邪言乘間而啓。今雖無如此之事,後日之弊,不可不慮。行之爲可。」安瑭云:「臣於經筵已啓之。行之甚當。」傳曰:「自今令史官後出。」


○御夕講。


6月3日


○乙丑,召對經筵官。


○刑曹判書金凈啓曰:「如臣者,口尙乳臭,又無出衆之才,學識淺薄,出身未久,陞堂上亦未久,而一朝擢處高位。且今時勢,自上豈不知?雖不可斥言,隱然有寒心者。臣決不可任此職,請速遞。」傳曰:「簡擢用之,才非不足。如或不稱,自有公論,其勿辭。」凈又啓曰:「近者見二品、三品之陞職者尙多,然厥初不計其人器而用之,其人皆不滿於物望。若養望而用之,則皆可大用者也。不然,故有識深憂之,然此臣之所不當言者。但如臣者,不見遞,則將爲不可用之人矣。」反覆懇辭,不允。凈又啓曰:「臣反覆思之,必不堪任。以兒童爲大臣,豈愜於人情?今乃違拂物情,禍將及矣。臣之一身,雖不足愛,其於天禍、人刑之將及何?」不允。


6月4日


○丙寅,受常參,聽朝啓。


○御朝講。上臨文曰:「凡災變,不可的指爲某事之應也,然廢孟后貶諸賢,亦可以召災也。近日旱徵亦甚,必有所召也。」參贊官金絿曰:「但在吾心之誠實,而接群臣處宮中之時,內外如一而已,不可求之於他也。民之飢困,以天災迭出,而年歲不登也。是以怨氣凝聚,而災變不弭。近來用人,太半薦擧之人也。臣聞此輩之莅民,凡所施爲,皆異於庸常之人,民有被其澤者。此輩皆用之於郡縣,則民困庶幾息矣。」上曰:「薦賢在大臣,爲大臣者,不可不力求而薦之矣。且薦科之人,今旣用之,其餘不與於此者,銓曹亦須聞見,有可用者,勿以他例待之,亦或陞之爲六品可也。被薦之人,若以爲參奉,則豈能有所施設乎?」領事申用漑曰:「觀其所爲而陞之,亦可。雖曰薦擧,皆不可以驟陞也。」絿曰:「大臣於細事,皆不可摠攬,上之待大臣,亦不可不推誠。旣委任則不計賢否而敬重之。在祖宗朝,待大臣甚重,有病則伻問,絡繹於道。大抵待大臣,不拘規模,有事召對,宜如一家之使幹僕也。」用漑曰:「未能的知其賢,故未能薦擧耳。持平趙佑曰:」外方訓導,類非其人,而亦不自重,故不能敎誨。臣意以爲,近來被薦之人甚多,皆錄在禮曹。列邑敎官,雖不得一一以此任之,若於大府、大郡,任之亦可。此人等,雖非大賢,亦一鄕所推之人,不拘取才而用之,亦可。若不肯就其任者,則下書於其道觀察使,使之勸勉就職,必就其任矣。且見其實效之淺深,或拜參奉,或拜直長,以通仕路,則外方學校稍可觀矣。「用漑曰:」此言善矣。然今訓導之任甚賤,故爲生員、進士者,尙不肯就。若自求之人,則甚無狀,今之訓導皆是也。薦擧之人雖多,然其人或有不學者,此則不能敎誨矣。且外方守令,尙不可盡得其人,況訓導乎?雖不能一一擇送,於州郡之大處,擇送可也。「


○御夕講。


○遣都承旨鄭忠樑問領議政鄭光弼之病,仍傳曰:「病中豈無欲嘗之味?其問而續遺之。」


○全羅道光州等十八邑地震。


6月5日


○丁卯,御朝講。上曰:「聞㺚賊擄唐人而去。若我國兵力富强,則當要截其歸路矣。今旣不能,亦不可恬然。姑以嚴辭諭之何如?」知事李繼孟曰:「彼人屯聚,不時而來。又安可預知其來而爲備哉?」上曰:「彼人等,今方利其作賊於中國,若利盡則必爲我國之患矣。」繼孟曰:「東八站,盡爲所侵沒,則我國將受害。」上曰:「若今失其處置,以生邊釁,則尤不可也。」繼孟曰:「雖未大獲,於尊上國之義爲得,而反生我國邊釁,亦深可慮。」


○召對經筵官。


○刑曹判書金凈上箚辭職,命以箚子示大臣。鄭光弼曰:「上若明知凈稱職,則不可以自辭許遞。」申用漑、安瑭曰:「凈人物,正大望重,豈不合六卿?」命召凈言之。


○忠淸道定山、連山、燕歧、鎭岑、懷德地震,屋宇搖撼。


6月6日


○戊辰,御朝講。


○全羅道觀察使金安國拜辭,上引見曰:「全羅道風俗不美,而盜賊方爲民害。須與節度使,同議處之。且學校,風化所關,亦宜盡力。」安國曰:「期盡心力而止。」上曰:「近者朝廷乏人,卿不可出外,但全羅道甚大,而卿前按慶尙道,亦大用力,民蒙其澤。今又委卿以此道,卿可勉力。所務莫大於敎他,敎化行,則盜賊可化爲良民矣。」安國曰:「敎化必以身先之,如臣暗劣,固所不能也。但今聖上,方興敎化,臣欲賴聖德而冀見萬一之效。」因請以在外被薦之人,合爲人師者,勿拘取才法,差訓導、敎授,其有異績者,陞敍之;多築堤堰,以爲灌漑;又移民於智異山近處閑曠之地。命議諸政府。


6月7日


○己巳,御朝講,講《績綱目》。講至帝崩,端王佶卽位,上曰:「是時不早定太子,故至此耳。早建太子,則豈有如是之弊乎?」同知事趙光祖曰:「封世子有年限乎?臣不知在祖宗朝何以爲之。」上曰:「例於七歲封之矣。且今之培養元子至重。自少時不可不培養,大臣可勉之。」光祖曰:「上敎如此,乃萬世宗社之福也。但不知大臣數數往來乎?雖不設東宮僚屬,輔養之人,不可不多。豈徒大臣而已?弘文館官員,雖年少之人,亦使之往侍,以養其德性可也。雖大臣,不可謂盡賢。一有邪人,廁於其間,則雖曰元子年少,害亦不少。須使弘文館官員,往侍其側,使元子知接賢士大夫之道,則後日爲世子之時,自然不憚正士矣。大臣雖或往侍,徒欲曲盡行禮,無有警誨之益。今大臣如周公者,豈易得哉?大臣進見元子之時,遇有所失,則當警責之。又或抱持,如一家之老奴可也。臣聞大臣雖往,不能侍半日。今須使所聞、所見皆正而已。」上曰:「弘文館官員,亦可往來,東宮僚屬,不久當差。若大臣勉力敎導,而或半日或終日與居,則雖非年少之人,亦可也。光祖,今之所憂,莫有加於此者。輔導之具,不可不盡。萬世基福,端在於此。」領事安瑭曰:「元子天資聰明,其於學問,必無所不能。宜使左右前後,皆正人也。然年僅五歲,恐未可常常久侍也。」光祖曰:「使正人常往侍,欲使不忌憚正人也,非謂大臣曠廢職事,日日往侍也。雖時時而往,非獨盡禮而已,或敎誨之,或警責之,不可徒往來耳。且自上亦勿拘忌俗事,每召入于內,凡善善惡惡之理,時政得失之由,亦皆諄諄言之,使自盈耳,則自然薰陶漸化矣。非徒此也,民間疾苦,亦可言之。雖不得盡領,耳濡目染,自能習與智長矣。此乃東方萬世之福也。」光祖又臨文曰:「今國家修擧,皆先朝未擧之事也。或有更張,後日小人,若托之於紹述而陷之,則善人必無遺類矣。」上曰:「此言甚善。不無以紹述之言,構出大禍者矣。」光祖曰:「一二年間,臺諫所爲,皆後日小人所藉口者。言念及此,可爲寒心。我國弊事多矣,如今之文昭、延恩殿,是原廟也。瀆於事神,弊於生民。雖不可一朝毁之,然聖學高明,燭理洞然,則自知其非矣。此世宗所創,以此觀之,恐或不明於理。陵廟朔望祭,與文昭、延恩兩殿三時之祭,徒紛擾而已,非事神之道也。臣等之言,不足以感動聖意,然欲見至治,則此不可不正也。古云:『神不享,非禮。』是正如女子之事神也。須自上燭幽明之理,斷而革之,則乃萬世之公論,生民之福也。雖世宗,若於此時,則必不創之矣。」參贊官金絿曰:「有識之士,孰不議之?古未有如此事也。是特祖宗偶然爲之耳,今不可不正。」瑭曰:「創始之意,臣未及詳知,常以爲世宗朝所創。近日考春秋館實錄,則太宗朝,有祭于文昭殿之事,不知何時創制也。祖宗朝事,不可輕議改之,然設祭三時甚煩數。才撤而復奠,雖饔人膳夫,日復日日,豈能蠲潔如一哉?」上曰:「言之者果多矣,然不可輕議。」


6月8日


○庚午,御朝講。侍講官韓忠曰:「近日議事者,必以朦朧爲得中。此漸委靡之兆,殿下之所當知者。然凡事不可激而行之,貴得義理之所在耳。歲月易流,人生二十之前,乃是童心,四十之後,則血氣漸衰,有爲之時,只三十之間耳。爲治之機,不可失也。」


○召對經筵官。上曰:「古者有師友之道,後世無師友之道。」檢討官安處諴曰:「大抵人有師友,然後能成就其德。今聞金湜爲大司成後,儒生多集于學宮。學者欲以湜爲師久矣。」上曰:「每欲擇人任師長之職,尙未得人,今得湜任之,終必有效。」處諴曰:「遠方之人,亦將來矣。以此觀之,不可以圓點聚之,自然有聚之道。」上曰:「今者師學之道久廢,又未聞行鄕射之禮。」侍講官韓忠曰:「師友之道,廢之久矣,而近來自上留心,故下之爲士者,大變於前。然稍異於常者,則人皆駭笑,又從而謗毁之。今也上若明示不動之意,則下亦不得動矣。上若稍有搖動之心,則雖有志者,終不得就焉。朝廷示其規模之大,然後庶幾有爲也。鄕射之禮,外方儒官,或有爲之道者,人心旣溺於時俗,故每爲傍觀者所笑,遂不從行。凡鄕射本意,在揖讓之間,皆學術之本也。近者薦擧別試,初皆以爲未便,而上銳意爲之,故其事遂行。凡人自家而鄕,自鄕而國,則其人之所行,鄕國皆知之而薦焉。夫然後,人莫不修之於家,而出爲鄕國之知矣。雖有儒者,只誦章句,而其行無狀者,亦由科擧而出焉。」上曰:「科擧,後世不得已之事。古者有鄕擧里選。今者《呂氏鄕約》,皆行之乎?」處諴曰:「近聞有議之者,京城乃王化之本,不宜行約。今有京城之民,聚而爲群,相約曰:『不善之事,國有禁憲,不可犯焉。』以此觀之,鄕約甚善。非但外方,京城亦可行之。」上曰:「犯罪者,不得已罪之,非所欲也。鄕中自然率勵,則刑罰從而省矣。然京城鄕約,不可設法行之,亦不可禁止也。《小學》之書甚善,可以敎人。」忠曰:「書肆可設。」處諴曰:「朝廷之人,服色各異,若常參、朝參,則必着時服,至於經筵,則着常服。未審其本意,然入侍御前,服純色可也。」忠曰:「中朝堂上官,則皆着緋衣,堂下官則皆着黑色。我國雖不能皆着黑色,當服純色。」上曰:「以設書肆、改服色便否,可議諸大臣。」


○忠淸道大興縣民家,生雌牛六足。


○命祈雨于社稷、宗廟、楮子島。


6月9日


○辛未,召對經筵官。上曰:「圓點之法,欲學生聚學耳,然不可以法律驅之。若有賢師長,則自多就學。今則大司成,擇而任之矣。」說經慶世仁曰:「儒生所以欽慕者,以有學而又有德也。徒能文者,不足設也。雖有德行,不能知學,則亦必不就。今大司成,具此二者,人故樂就。」侍講官李淸曰:「今之儒者,大變於舊。雖曰不勤於讀書,用心則丕變矣。聖上能盡誠於敎育之方,則安知不有大賢君子,出於其間乎?」


○大司憲趙光祖等上疏,略曰:


殿下之學,已洞於聽納之宜,無少疑違之患,而其於取舍之際,不自審理貞固,雖有洞斷快納之事,尙有黽勉苟循之形。形之所著,漸之可畏,漸成而疑阻乃起,可不懼歟?臺諫論一事、駁一人,非必大關,而殿下例以滯允,積歲月之久,勢有不得已而從之者,有牢已見拒正論者焉,訑訑之色,亦且拒人,而況事爲之形而有不可掩者乎?以此而取舍進退之際,下生疑籍之端,皆以爲此本非殿下之意也,實迫於臺諫之言而勉循已。由是群情拂違,邪議朋騰,公論不明,朝綱不肅,趨向之不定,士氣之不振,願治已久,而治效未著,罔非由此。臣等所以有見於形漸,而未嘗無預憂者也。殿下當鷪然省反,懋恢虛受之量,克袪依違之病,臺諫亦宜規事論人,詳諦重愼,各盡其道,上下相孚,則公議立,朝綱肅,德澤下而治化達矣。


傳曰:「大抵臺諫所論,不宜留難,上下之間相孚,而或留難者,非輕臺諫也,乃相可否也。」


○大臣等議一服色、設書肆便否,啓曰:「黑色,非我國所産,而不可常着。常參、朝參、拜辭時,必以時服見者,以禮見也。若經筵,則自祖宗朝必着常服,此有深意,必相親待之道也。書肆則甚美矣,然我國非如中國,爲之亦難。不須强爲,如有爲者,則不禁可也。」從之。


○以李沆爲慶尙左道觀察使,文瑾爲右道觀察使,金麟孫爲司憲府掌令,金大有爲司諫院正言。


○領中樞府事,金應箕卒。〈史臣曰:「應箕爲人,端重博學,天文、地理、算數之學,無不精通,人以東方聖人稱之。及其爲相,功名損於素望。」〉 ○是日夜,慶尙道慶州府有天變,初昏月光甚明,西方微有雲氣,雲間有光,似電非電似火,或如流矢漫空,或如流星突過,或如赤蛇騰躍,或如火點飛散,或曲如張弓,或岐如釵股,變幻百狀。乍見乍隱,交馳急逐,更發迭出,連屬不絶,大槪如放砲之狀。光甚閃爍,照燭幽室,自西而始,漸向東北,至三更乃滅云。觀察使因府尹金安老所報而啓。


○平安道江界府,大風拔木,雨雹大如鴨卵。


6月10日


○壬申,金應箕訃聞,傳曰:「未知病革,今遽聞訃,不勝驚慟。賻贈悉依成希顔之例爲之。」


6月11日


○癸酉,申用漑、安瑭、李長坤、申鏛、李耔,議被薦人差授敎授、訓導,不拘取才事曰:「近來學校陵夷,弊將難救。以薦擧與選者,差授敎授、訓導似當。但淸修謹飭,雖著稱於一鄕,其中或不無短於學問者,不可一切差遣,令該曹擇其堪爲師長者差遣。若有見效,隨其才器,錄用勸勵何如?」又議多築堤堰灌漑事曰:「堤堰、灌漑,農務所重,固當修擧,但開鑿所堤,廢民正田,則其失田之民,無以充償,冤弊恐亦不貲。令各道觀察使,審其水利緊要,幷問應廢田主情願,啓聞後改議何如?」又議閑曠之地移民事曰:「慶尙北道,多陳荒,全羅道智異山近處,多閑曠。欲以犯罪者移居,則地無遺利,似是可行之策,但一境之內,或爲民居,或爲閑曠,非特全羅道,各道皆然。若較罪之輕重,別立科條,以不至流配者,竝令徙之,安土之民,恐至騷擾。秋成後,令下三道觀察使,量罪之可移者及相可耕之地,審度便宜,啓聞後更議何如?」〈此以上,金安國拜辭日所啓言。〉又議合驛便否曰:「以五六驛爲一道,置一察訪,員冗弊巨,合倂似便,今觀各道觀察使啓本,則合倂非其情願。沿革重事,固當因民淸願,而民情如此,仍舊勿倂何如?」又議內禁衛事曰:「鍊才應罷者,許再試之法,載在《大典》,固不可輕廢。近來兵曹以內禁衛假預差之數,冗多而不可無緣除下,姑不許再試,以假預差之盡爲期,非永廢再試之法也。假預差畢除下後,依《大典》仍舊施行何如?」又議唐藥材貿易價市準事曰:「勿論豐歉,緜布每一匹米七斗之法,載在續錄,不可輕改。但今則緜布價賤,而藥材價踴,如三倍一倍等事。初非據法,似爲高重。請令該司斟酌,磨鍊施行何如?」皆從之。


6月12日


○甲戌,政院啓曰:「仁同訓導殷霖,已詣闕。〈霖上疏請陳特弊,命乘馹而來。〉傳曰:」今不視事,可於明日入對。「


○下平安道節度使尹熙平啓本。其略曰:


臣遣軍官金仁孫等於閭延城底等處探審,則彼人金阿、宋可等,本居富寧者,移居閭延城底,城內種菜,城外墾田種粟,幷皆茂盛。其造家甚牢,四面設木柵,又設東西兩門,有同久遠部落,凡十七戶也。備持牛酒饋之,仁孫等論之曰:「汝等敢冒邦憲,擅居我境,至爲不當,斯速撤家,還歸汝土。」答曰:「此處禾穀方盛,今若棄還,則彼此不及,終必飢餓。朝廷斬我頭投諸水中則已,不然,何忍棄我方茂之穀而還歸乎?」且其各戶,多積箱籠,問其由,則答曰:「會寧居人等三百餘人,將欲來居,先輸財物置此。朝廷終何禁止?」仁孫等更諭曰:「汝等不卽還去,則朝廷自有問罪之擧。悔之何及?」彼人等高聲佯應曰:「當如敎令」云。非獨此處,沿江上下,彼人來居者,總計九十二戶,壯者無慮四百餘名。此人等來居已久,甚非國家之利。雖欲驅逐,勢有不能。閭延、茂昌之墟,本是我國之土,城子如舊,而金阿、宋可等二十戶,以會寧舊居之虜,擅自移居,略無畏忌,爲心腹之疾。三百餘戶,又欲移居,已輸財物,勢將滋蔓。若因循姑息,不早圖之,他日爲患,恐將難制。觀其所答,辭甚不遜,無還去之意。江界、咸興、三水、甲山之境,將不久受害,何以爲之?


命議于政府、該曹及知邊事宰相。


○江原道高城郡蝗。


6月13日


○乙亥,命納朱簾三十部,唐粉六十斤于內。


○引見仁同訓導殷霖。霖曰:「釋奠祭、社稷祭、厲祭,皆國家重事,守令慢不之敬,釋奠祭則皆不備禮,社稷祭、厲祭則專不行之。凡執賽之禮旣倦,而孤魂無托,不得其享,故傷天地之和,召水旱之災,民不得其生。臣意行祭時,特遣御史擲奸,則守令必畏之。」右議政安瑭問曰:「陰陽不調,風雨不時,皆由此等祭之不謹乎?」霖曰:「土穀之神,不享其祀,孤魂無托,不得其享,此所以致凶荒者也。」左議政申用漑問曰:「許多州郡,皆可一一往見耶?」霖曰:「抽籤往見,則他郡亦可畏之。」用漑仍問祭土穀神之意,霖不能對。又問土神之配位,亦不能對。瑭曰:「又有可言之事乎?」霖曰:「農桑、學校,皆國家重事。勸農桑之敎每下,而守令專不擧行。請令守令,春耕夏耘,秋收之時,親行檢擧。又分民戶大中小,使之種桑,各有條數。學校則敎訓之官,雖欲勉力爲之,外方儒生憚於贏糧,不肯來聚。守令嚴令檢擧則可也。」瑭問古爲治之方,霖不能對。霖又曰:「大抵水源,皆出於山,今則百姓伐山木,焚之爲田。是故水根皆絶,而山木不盛。夫松皮橡實,皆窮民所食,而如此,故窮民漸無資生之理。請治火山之罪,又請禁求請與私行,捕告治罪。」用漑曰:「前者有如此橫行出入者,法司察之。其時指目曰桴生員、傳遞生員。〈前者生員尹湯佑等,結伴作群,周歷郡縣,守令畏其非毁,迎勞甚款,所求靡不應,時人謂之桴生員,以其群聚橫行,比之桴筏謂之。傳遞生員,以其騎駄僕從各邑傳遞而送之也。〉此風今若不泯,則可推而懲之,若使之捕告,則甚紛擾。」上曰:「此果有弊。然守令得人,則此類必不自恣矣。」霖曰:「武臣若爲內地守令,則必以邊方之事施之,其弊甚多。且一家之中,父子兄弟,雖至四五人,皆爲軍保,各以其役,更出迭入,無時在家,農失其時。故貧窘太甚,卒歸於流離外方。官屬過於其數,鄕吏冒占者亦多。今若抄出,則軍保可足,民力可寬矣。」又請刷無度牒僧人,使還本土,歸之於農。凡寺刹,竝令撤毁,以修公廨學堂。州縣各置一大刹,處老僧,使之自滅,則僧徒可以絶矣。瑭曰:「無度牒僧人,今推之甚難矣。」霖曰:「婦女非如男子,無風飱露宿之苦,雖無耳掩可也。不可不禁斷。」瑭曰:「婦人從其夫職而爲之差等,不可一切禁之。」又請禁紬單搭胡、各司書吏生徒禁着染色搭胡。凡民禁着皮鞋,以絶侈靡之習。用漑、瑭皆曰:「細碎不可禁。」霖又曰:「生員、進士,安於小成,不能大就。請自今在京者禮曹,在外方者監司,以逐日所讀考課,則庶幾各自勸勵,成就其業矣。」用漑、瑭皆曰:「今不可別立科條。」霖又曰:「凡物産,古與今異。大鹿皮及鹿脯等物,請自今蠲除,只令濟州三邑代貢。」用漑、瑭皆曰:「濟州今方凶荒,不可移定。如或裁減厥數,則似可。」霖又曰:「留鄕所、京在所,侵虐衙前鄕吏,甚有弊。請以鄕約中都約正、副約正,糾檢鄕風,而罷留鄕、京在等所。」用漑、瑭皆曰:「果有弊矣。然鄕吏豪橫者,猶忌此不敢放縱,不可革也。」霖又曰:「災傷等第,守令不能踏驗,使民有冤抑者,許民告訴。」用漑、瑭皆曰:「不可。」霖又請加造漢江渡公船,使民不病涉。用漑曰:「已令漢城府加造矣。」


○召對經筵官。


○憲府啓曰:「昨日政院以府書吏毆打門直使令事入啓,令刑曹推鞫。本府探報書吏出入政院,例也。書吏欲入,而與守門者相詰,此非大事,而政院聽使令之讒,卽請推考。以如此細微之事,作爲承傳,大辱王言,甚可驚也。都承旨摠攝一院之事,鄭忠樑輕甚,不能持體貌,以小事爲大而入啓,在侍從之地,不可如是。請卽罷之。他承旨請推之。」諫院啓曰:「金大有爲正言,請下諭召來,其陪書吏給馬,乃例也,而政院不入啓。本院使人言之,政院答以當自來請,殊失待臺諫之意。請推色承旨。」傳曰:「予將親聽之。」遂御思政殿。掌令奇遵等,將所論申啓之,上曰:「都承旨不可罷職,可推考也。諫院之言,色承旨必以爲例而然也,不須推之。」


6月14日


○丙子,憲府啓前事。諫院啓曰:「政院已輕侮臺諫之弊,色承旨不可不推。」又啓:「鄭忠樑,不合都承旨,左承旨朴壕,可謂純謹人,然非承旨之器。左副承旨孔瑞麟,暗於大事,又不憚物論。此三人,請竝遞之。」傳曰:「色承旨可推。餘不允。」


○左議政申用漑、右議政安瑭、右贊成李長坤、兵曹判書李繼孟、知邊事黃衡、高荊山,右參贊李耔,兵曹參判朴英,參議金謹思,參知成雲等,議移居彼人事曰:「今觀尹熙平啓本,閭延江邊來居者,非特金主成可族親,他部落相率來居,多至九十餘戶,而移入江內,居閭延舊城傍近者二十戶,爲一大部落。將爲兩界巨害,固當驅逐,使不得接跡。但主成可等,來居已久,且前有許居之辭。遽卽驅逐,恐生怨忿。然當初遣咸鏡南道軍官,開諭主成可時,有一彼人,居江內,閭延城軍官,以擅入江內數罪曰:『不卽撤去,汝等族類,亦不得安接。』主成可等曰:『謹從敎』云。今則擅入江內,據舊城而居,乃至二十戶。以此數罪,則主成可雖被迫逐,不甚生怨。令節度使更遣軍官,以擅入江內,多引他人,責主成可以非本土,而擅出近邊,漁獵我境,責其隨後來居江外者,仍語之曰:『汝等前旣諭之,猶不卽去,當數以逆命而罪之,恐爾禾穀未收,難於卽去,故貰之。禾穀將熟,今可刻日收穫,更有何待?若不卽還,當領兵大懲。爲此約束,而汝若如前,則罪在汝等,悔無所及』云爾,則彼人等自料其不得久居之意,必有撤還之計。遣軍官嚴辭峻責,探其情狀馳啓後,更議施行?」從之。


6月15日


○丁丑,召對經筵官。


○臺諫啓前事,不允。


○殿最學官,中下考者居多。〈史臣曰:「是時金湜爲大司成,凡殿最,一聽儒生毁譽。由是成均館、四學官員畏憚,莫敢檢攝。士習日趨驕惰,凌忽師長,徒整飭衣冠,律繩步趨,而無恭遜禮順之容,有唐突矯激之習,其爲學,無博究篤實之功,有飾外沽名之心,識者憂之。」〉


6月16日


○戊寅,領議政鄭光弼疾愈,謝前日問疾之恩,仍辭之,不允。


○鄭光弼、申用漑、安瑭、金詮,以上患齒痛問安,用漑與詮別啓曰:「臣等欲進藥餌,未知證候何如?敢稟。」〈用漑、詮爲內醫提調。〉用漑、瑭又啓曰:「臣等近聞臺諫論政院,事甚不緊,而或請罷、或請遞,深爲未便。政院果非他各司之例,雖小事不得移關,必須啓請而行。今政院所啓之辭,果似細瑣,不當啓也。然不可以此至於罷也。且諫院吏給馬事,本院若不及請,政院亦可請之。然本院請之,固例也,不可以此謂輕蔑臺諫。且孔瑞麟經筵所啓之言,臺諫雖曰不可,其時大臣有開其端者,瑞麟隨而言之。此豈欲沮抑公論而發耶?今若遞之,則無可當之人。且承旨數遞,則亦有驟陞之弊,不可以此事遞罷。」光弼答曰:「臣在此始聞之,臣意亦如是也。」傳曰:「予之患齒,恐成蟲而然也。今欲以藥治之。政院事,予意亦如是,故已言于臺諫矣。臺諫之意,亦非爲吏也,微細之事,不宜煩啓,故臺諫欲防後弊而言也。果政院非如他司可用關牒,故乃啓之耳。政院,近密之地。當初入啓之時,若曰憲府書吏,與政院守門使令共鬪,請付有司推之,則憲府亦無辭,而不然,此果錯矣。以此論罷承旨則不可。政院,乃出納王命之地。下吏之輩若有驕縱之弊,則政院反輕矣。今日欲御經筵,與大臣議之,適以齒病未果也。」


○內醫院,進如神散。


○大司憲趙光祖等擧司啓曰:「今聞三公來啓政院事,是乃救承旨,而非臺諫也。尊重臺諫,自祖宗朝爲然,今日三公爲詣闕,以臺諫所啓爲非,臣等未知其意也。政院乃近密之地,其任不可不愼。府吏與守門人相詰,事甚細瑣。以細瑣之事,至於啓請論罪,正如婦寺在君側,而爲媚諂膚受之譖也。豈君子之所可爲乎?臺諫之意,非爲吏也,自上亦應知之。廢朝之時,政院不有臺諫,務以自勝。當時之居政院者,類非其人,故一時威權,皆出於此。近者政府奪憲府之吏,此亦廢朝之餘習也。今承旨之中,不正之人,亦不可謂無也。此必憚臺諫,持公論,以微細之事,先試之,欲陵壓臺諫也。朝廷公論,皆在於臺諫,然後朝廷尊也。前者金友曾之事,安瑭論遞臺諫。每幸其如此,今又下手也。臣等俱以庸劣在職,不能維持體統,故三公如此動搖矣。請速遞。」大司諫尹殷弼等亦擧司啓曰:「臣等之意,大槪與憲府同,但三公之意,以諫院尤非也。若臺諫有新除授在外者,則下諭書狀齎去書吏,例當給馬。政院亦可自請,而左承旨朴壕言于諫院吏曰:『汝司官員,自當來啓。』此乃輕忽臺諫之意也。孔瑞麟,前於經筵,以邪慝之言,進於上前,其時臺諫駁之。厥後不憚公論,任然行職,其後又多進不正之言。臣等以此爲主而論遞耳。且瑞麟初進言之時,必知大臣之意,傅會而言之,故今大臣之啓,乃曰:『非徒瑞麟,其時大臣之意如此』云。以此尤知瑞麟,傅會大臣之意也。臣等旣被朴壕之辱,又受制於三公,不可以臣等無狀,汙諫諍之地。請遞之。」以小紙書,傳于臺諫曰:


予欲親見,而適以齒痛未果也。臺諫非爲胥吏而然也,細微之事,政院不當啓而啓之,臺諫欲矯後弊而論之也。然今之承旨,孰有挾不正之心,欲制臺諫耶?臺諫、侍從,一體也。侍從雖有誤事,臺諫論之,使改之可也。大抵憲府吏,雖因公而到政院,毆打守門之人,事不干於憲府,乃私犯之罪也。若政院啓曰:「書吏與使令相鬪,闕內非忿爭之地,雖微事不可不懲,宜付有司推之。」云爾則可也,而政院只請推府吏,是果似乎偏也。然政院非如他各司之例,又府吏非他小各司之吏也。不得擅令推之,故啓之,豈有私意?且憲府以政院,不必啓細微之事緘問,則庶乎兩得矣。至於論罷,則似爲太過。其人物之合與不合,姑置不論,今以下吏之事,罷承旨,則政院反爲輕賤。如此則無知吏輩必以謂:「政院欲推吾輩,而乃反得罪」云爾。卿等平心遠慮,則必不至此論執也。且三公以臺諫之言,似過於情,故啓之耳。豈論臺諫乎?予意以爲憲府不宜如是也。今以三公相可否之事,臺諫辭職,則朝廷甚擾。其勿辭。且給馬事,必使諫院來請,果似膠固,然非有私意也。瑞麟更論已定之事於經筵,果似不當,然因宰相之言而言之,亦非重大之事也。此人等豈不得爲承旨乎?人材有數,豈可一一得其俱備者乎?近日以微細之事,政院數遞,非特人物不足,驟陞之弊,臺諫、侍從,孰不言之?每於經筵,則如此論之,而退則不計此弊,徒爲虛語耳。若邪慝之人,則雖日日遞之,亦不暇計也,〈臺諫觀此傳敎,莫不相顧而嘆。非但臺諫,見者咸服。〉此則不至於大關而若是,朝廷其不爲紛擾乎?


光祖等再啓,不允。


○副提學金絿等啓曰:「臺諫所論政院事,大臣以爲遞罷過當云。大抵臺諫之責事,有關於幾微者,則形迹雖似細微,不可不論執。今臺諫所論,其爲計慮,亦有所見。近來大臣下手,或似容易,臺諫氣勢,漸不如初。凡事始雖甚微,其末流,終至於不可言者。臣等不覺惕懼。當此之時,主上必審擇公論所向,使朝廷氣勢,有所立而深固遠大,端在此矣。」傳曰:「大臣所啓,非以臺諫爲非,乃相可否耳。豈有害乎?此亦美事也。」


6月17日


○己卯,大司憲趙光祖、大司諫尹殷弼等,以前事辭職,傳曰:「不可仍胥吏之事,論貶承旨也。且大臣之相可否,有何不可?」四啓,不允。


○副提學金絿等啓曰:「臺諫氣勢,不可不扶植,雖或有小失,而大臣不得妄論。此機會甚大,自上宜自深慮其幾微,預爲處置。」傳曰:「大臣不以臺諫爲非,以小事而罷承旨,似過當,故相可否耳。非有意下手欲制之也。」


○京畿旱。命降香幣祈雨。


6月18日


○庚辰,大司憲趙光祖、大司諫尹殷弼等因前事,上箚極論,不允。光祖等請面對,傳曰:「初聞兩司詣闕而欲面對,適齒痛故未果耳。當此之時,若面對,則上下可以洞知其情矣。今予齒痛差減,當面對也。」遂引對大司憲趙光祖、大司諫尹殷弼、執義朴守紋、司諫朴世熹、掌令金麟孫、持平丁玉亨、趙佑、獻納李延慶、正言兪炯等。上曰:「政院果以微細事上達,臺諫以此爲非,而謂必有後弊,臺諫之意可矣。然以此胥吏之事,輕遞承旨,亦甚不可。大臣之意,亦以此言之,非是沮臺諫公論也。以是辭職,似未穩。」光祖曰:「上敎至當。臣等初議之時,亦以爲難,今則大臣處之甚失,故事勢至此。況政院乃近密之地,不可不愼重其任,而近者微細之事,率多啓達,煩瀆聖聽,汙辱王命,以至捧承傳推之,正如兒戲。計較淺薄,事雖無情,不無搖軋臺諫。氣勢之漸,若不懲之,則必有後弊。獨請罷鄭忠樑者,以其都承旨,摠聽裁決也。此人其心雖正,知識暗淺,不可爲長官。臺諫氣勢,爲大臣所挫,則其弊甚矣。今三公其心非實險邪而然,但輕率妄料耳。且大臣之處心,和平可也。今之大臣,不念朝廷之和平,反論臺諫所啓。此臺諫望輕故也。」殷弼曰:「朴壕以馬文事,輕忽臺諫,而物論素有矣。孔瑞麟,曩時於經筵,出危疑之言,以惑上聰,又不善處其身,不憚公論,任然就職,未久而又於經筵,亦有害士林之言。其不合近侍,物論已久,而三公無端來啓,以搖抑臺諫。雖不言臺諫之非,而實則以臺諫爲非也。」世熹曰:「鄭忠樑,果廉潔可取,然才短不能判決事宜。朴壕,不知事體,迷惑之人。孔瑞麟暗淺,不知自處之道,於經筵,發生禍士林之言。此人等豈可苟容於侍從也?」光祖曰:「前者《小學》進講之日,瑞麟乃啓曰:『今之儒者,不務孝悌忠信,而好尙高論而已。』此言大有弊焉。必其人之心量狹小,故不能爲遠大之計,而且不能堅定其志氣,疑畏其禍而然也。然其心則是也。」上曰:「瑞麟之言,果有弊矣。但一時言語偶然而無他情矣。且大臣之意,以胥吏之事,不可遞承旨,故言之。豈有他意耶?今若罷遞,則政院反不重矣。」守紋曰:「前者臺諫見遞之時,安瑭云:『某則當遞,而某則不當遞。』今又以如此小事,亦來啓之。居此尊重之地,數數下手,而沮抑臺諫氣勢。凡事弊成則不可救也。今使臺諫氣勢不能振張,則後有不可救之弊矣。」光祖曰:「某當遞,而某不當遞,此言大有弊端。」上曰:「其曰某當遞,而某不當遞,則果非矣。然未便之意,則言之可矣。」光祖曰:「臺諫氣勢摧抑,則厥終之弊,臺諫無所措手足矣。如鄭忠樑,其器果合於六曹參議,而都承旨則不合也。」世熹曰:「政院所失甚大。非因胥吏之端而言之,其幾微甚關,故言之耳。且孔瑞麟傅會大臣之意,不無計較。尤不可不論也。」麟孫曰:「臣等所啓,非爲胥吏而發,以政院近密之地,而爲如是婦寺之事,甚不可也。大臣之可否,若於經筵則可也,同詣賓廳,專爲此事而啓,則甚未穩。凡事當謹其幾微。大臣之沮臺諫,其幾微甚可懼也。」玉亨曰:「此事熟思之,則固非細微也。方論執之際,大臣來救承旨,是雖不指斥臺諫,而實以臺諫爲非也。」上曰:「大臣之意,必欲於經筵論啓矣,而以予不御經筵,故因問安而來啓其意耳。」世熹曰:「若可否相濟之事,則大臣亦可論之,此則論駁人物而已,非大臣所宜與論也。且忠樑之不合都承旨,大臣亦豈不知而啓乎?」趙佑曰:「臣等啓之者,非以輕政院也,固欲歸重政院也。」延慶曰:「瑞麟不畏公論。其人心術,未可測料。」兪炯曰:「政院,乃出納之地。朴壕本不合於承旨。孔瑞麟,前日以危疑之言,進於上前,至今冒處重地。此雖因微事而發,實議其人物久矣。今不非大臣及政院,而獨命臺諫就職,甚是未便。」上曰:「大臣若以臺諫爲非,則臺諫之去就難也。大臣但言其以微小之事,而承旨見遞,則大不可也。於臺諫何嫌乎?」


○命臺諫就職,臺諫啓曰:「大臣果輕料妄動,而非有挾心矣。上敎屢下,言甚切當。臣等當退而更議。」


6月19日


○辛巳,憲府請罷鄭忠樑,諫院請遞鄭忠樑、朴壕、孔瑞麟。且啓:「戶曹、禮曹、兵曹、刑曹、工曹及漢城府、義禁府,多有屬司,而今殿最甚不嚴明。幷推之。且雖無領經筵,若有知經筵,可御朝講。若無知經筵,則例以政府堂上入參何如?」傳曰:「褒貶事,旣委任於大臣,而今又推之,則於事體甚不可。政府堂上入參事,明日經筵,當與大臣議之。餘不允。」


○京畿水原、麻田、積城、衿川等邑,大雨害稼。


6月20日


○壬午,曉,刑曹從闕門隙啓曰:「夜三更,典獄死囚七人越獄逃亡,適里人覺之,追捕得二人,其餘五人未獲也。」政院請令巡將,各率巡軍往捕,又令刑曹,諭捕盜將,幷力往捕,從之。


○命下典獄署直宿官于義禁府。


○命召刑曹判書金凈、參判金世弼、參議李芑等,敎以檢攝典獄事。


○掌令奇遵啓曰:「臣等今日以讀《性理大全》事,會弘文館,聞獄囚之逃,莫不驚駭。雖一邑爲官者,若能檢攝,則必不至如此,況國事乎?此囚之逃,非一朝一夕之故。典獄署官員,請皆下義禁府推之,刑曹當該郞官,亦不能檢擧,竝下義禁府推之。」從之。


○臺諫啓前事,不允。


○三公議啓曰:「領經筵數少,且有病患。若領事有故,則政府東西壁堂上,以次代入無妨。」從之。


6月21日


○癸未,御不時召對。侍講官李淸曰:「佛法出自周時,其入中國,則自漢明始也。此乃西域之法也。釋迦以西域儲嗣,見西域俗,尙以屠殺爲事,至於父子相戕,兄弟相夷,思欲化之,不得其道,故敎以禍福而防之耳。西域之俗,不可以此化之,而不得已以刀山劍樹未來冥冥之禍,誑惑愚氓,則愚氓亦易惑於難見之事,西域以此稍變其俗矣。此浮屠誑誘之敎,所由始也。釋迦之爲人,雖有如此過人才術,而以吾道觀之,未得爲善也。如以吾道治其俗,則尤可易化。豈必用誑誘之術哉?自漢明之時,其敎流入中國,而惑人頗甚,其修塔廟崇奉者,日益滋多,梁武帝舍身爲奴,唐憲宗迎骨禁中,其惑甚大。且若天堂地獄之說,尤荒怪無徵矣。此於司馬光之論盡矣。」說經慶世仁曰:「此法僧輩言之,則深似近理,故惑之者尤易入焉。古人云:『彌近理而大亂眞』,實謂此也。歷代以來,以此亡國者,不可勝言。前朝崇奉尤甚,至於士大夫家,皆酷信之,婦人或有上寺而奉佛者。至於辛旽,有不可忍言者矣。方今聖朝痛闢不奉,旣廓如也,但卽位之初,自內崇奉之事,不能盡廢,今又革罷忌晨等祭,而乃絶矣。」參贊官鄭順朋曰:「佛之害如是,而今則幾乎熄矣,尼之害,亦如是,而今不熄滅,作弊爲甚。前日南大門外有尼堂,今乃毁破而無其處,聞『東大門外,尼或出入於士族人之家』云。其或家長,雖不知,而不無婦女崇奉之事矣。」上曰:「西域之俗,雖惑釋迦之敎而化之,然不可謂化之也。化之之道,豈如是乎?」李淸曰:「佛者,乃萬世名敎之罪人。天下寧有是理哉?然而自我祖宗朝,不可謂不崇奉矣。但豈祖宗之意哉?乃有姦臣贊助而激成之。如金守溫者,心術邪妄,乃使都城之內,作圓覺寺,守溫自撰碑文。當時又有天花瑞氣荒怪無理之事。是實彰祖宗之累德,亦萬世國朝罪人也。今圓覺寺已頹廢矣,碑則尙存。愚民見之,惑之者必有之,請仆碑,永絶其根。」鄭順朋曰:「圓覺寺已毁矣,碑之存否,有何關焉?然踣之無妨。此該曹所處也。」上曰:「果無用,故該曹不踣之矣。此何必待傳敎?」


○諭各道觀察使曰:「典獄署死囚叔丁、同良、今孫、李善、張植等,本月十九日夜,越獄逃亡。卿其措置捕獲。」


○臺諫啓前事。憲府又啓:「崔沆以聽訟官,刦勑不强奸之人,論以强奸。直長金渾,乃壓良爲賤。不宜遽給職牒。」竝不允。


6月22日


○甲申,御朝講。上曰:「章惇爲相,故蔡卞爲臺諫。大抵相若如此,則其所用者,亦如此。相之於國,其有關如是夫!」領事申用漑曰:「相任至重,凡治亂興亡,皆由於此。至於今之時,雖不如古時之摠裁,然其進退人物及當時論議,皆出於相。此不可不擇。觀宋之時,章惇爲相,故蔡京爲臺諫,又與童貫,表裏相應,同爲構禍,終使徽、欽及妃嬪六宮,俱被擄於胡虜。其爲慘酷,可勝言哉?」同知事趙光祖曰:「臺諫之事,雖小小之事,大臣皆論之,則臺諫無所措手足,而後弊亦有之,不可不救正。大抵公論,在於臺諫,然後國家治安矣。且臺諫之論,雖一時高亢過中,亦不爲失也。如有委靡之氣勢,而大臣又沮抑之,則國家公論無所托矣。近日臣等所啓政院之事,若於經筵,則相與論其可否矣。此非大事,而大臣爲入來,救政院抑臺諫,臺諫氣勢,自此而委靡矣。其輕動失體甚矣。」用漑曰:「臣等之意,承旨數遞,則人物數少,其充差甚難,故欲使上知此意而處之也。若以爲抑臺諫救承旨云爾,則臺諫宰相相可否之路,杜塞矣。」上曰:「若以大臣爲挾私,而庇護承旨云,則不可也。然臺諫則後弊,亦不可不防也。且此事則出於吏胥之端也。以此承旨皆見遞,則亦爲過矣。是故大臣論啓,此相可否之意也。」特進官申鏛曰:「大臣、臺諫有相疑之心,則必不相和,其弊亦無窮矣。」光祖曰:「臺諫之任,不可專以和平爲主。」鏛曰:「非以和平爲事也。大臣、臺諫之間,各無疑心,然後國事好矣。」上曰:「有疑則果不可矣。大抵大臣好賢樂善,則大綱擧,而凡事自然出於正矣。若微細之事,雖不論啓,臺諫自爲之矣。」用漑曰:「今之事勢,至難矣。大臣雖欲勉力爲之,自不能矣。」光祖曰:「臣意每欲與大臣相爲同心議事,故雖相非之,其中親愛之心,亦未嘗無矣。古云:『和而不同。』雖相與和,亦有所不同者矣。且宋之時,司馬光等,與臺諫表裏爲一。後世大臣,不能主張公論,故公論盡歸於臺諫矣。是故大臣、臺諫,相異之勢成矣。」上曰:「近聞自金湜爲大司成之後,儒生多聚于學,然湜一人何能獨當?他餘未差之官,亦可擇授。」申鏛曰:「小儒口讀之學,下官敎之,其義理精微之蘊,則金湜、尹倬可誨之矣。金世弼,亦合於同知之任。」上曰:「學校根本,其次兵務爲大。今兩界雖曰無事,若有不虞之變,則軍士皆無馬,而器械不備矣。將何以爲之?」用漑曰:「此事,臣等亦每念之矣。外方軍士,當番次上來時,以養馬爲難,卽還其騎卜馬,有所騎之時,則必借人而償其直。以此軍政解弛,而又於上下番遞代之時,軍裝亦相代而用之。今若嚴督而責之,此亦不可也。且武士不喜射太甚,亦宜時時親試,賞罰而勸勵之乃可。」光祖曰:「軍士無馬,此大事也。時時試射,以諸牧場之馬,賞之乃可。」申鏛曰:「軍政,馬最有關,諸牧場馬,漸至耗損,而不蕃息,此非細故。」上曰:「馬之數,未可知也,若徒在於牧場,而不散於民間,亦爲無用之馬矣。爲司僕寺提調者,可察也。」持平丁玉亨、正言兪炯,請罷鄭忠樑,遞朴壕、孔瑞麟、炯又啓褒貶不嚴事,不可不推,光祖曰:「可貶而不貶者,果多矣。」上曰:「不須多貶。若多貶,則其充差亦難矣。」光祖曰:「崔沆、金渾,還職牒太速。請停之。」上曰:「果無懲艾之心,姑還收之可也。」


○申用漑啓曰:「兵務事,朝經筵,欲白之,精神昏耗,忘却而不得啓也。大抵軍裝甚虛疎,非徒軍士,朝官亦不備軍裝。此不可督使之辦備,限明年疊鍾,則軍士百官,皆備待矣。」傳曰:「武備,近來果解弛矣。兵曹當知此意而處之。若疊鍾事,廢朝時欲爲之,人心甚洶,洶恐驚擾也。」


○臺諫啓前事,命遞鄭忠樑、朴壕、孔瑞麟。


○禁府啓曰:「內禁衛郭元宗、亨宗兄弟,與其母鄭氏,欲構陷郭胤源,以爲胤源奸其養母李氏,覈之不實。其反坐罪,杖一百流三千里減一等。」傳曰:「元宗等事,罪犯綱常,不可減等。」


6月23日


○乙酉,御朝講。上曰:「天變不可以指爲某事之應也,君子、小人,相爲排擊。夫如是故天心垂象而示之。於此時,若恐懼修省,則亦可以轉災爲祥矣。且任伯雨,半歲之間,凡上疏者百八,而大臣畏其多言,俾權給事中。爲大臣者,如此則豈可乎哉?」右參贊李耔曰:「大臣之道,不過休休樂善而已。若媢嫉而惡之,則將焉用哉?」侍讀官宋好智曰:「大臣之道,在休休樂善,故周公吐哺握髮者,欲得其賢材耳。若媢嫉而惡之者,不可在朝廷也。且范純仁至死之日,以淸心寡欲,有遺表而上之。此乃凈人慾也。」司諫朴世熹曰:「淸心寡欲之言,雖小,甚大。小人見君心之暗,則必乘間投隙,或溺之以色,或陷之以奇巧。是故君心一暗,則萬事從而解矣。」耔曰:「元祐之時,司馬光爲相,凡病民之法,一切去之,姦黨亦必斥之,純仁則去其太甚者。若極治,則小人後日必陷君子,亦如之。純仁之意,本如此耳。王禹偁曰:『孟子謂仲尼不爲已甚者。』於純仁見之矣。蓋孔子之誅少正卯,似若已甚,此則當於理矣。若妨賢病國之人,則不得已如此處之,不然者,則不必吹毛覓疵,而置之於法。」世熹曰:「孔子之誅少正卯,正以其罪也。以我國觀之,柳子光戮盡一世名士,一時如成希顔者無識,故旣與之同事,〈謂反正廢立,與子光同也。〉又加之賞格。幸其後,因其上疏,只奪爵貶黜,不能典刑,至今識者恨焉。後世之事,不可如此優游。」耔曰:「宋之家法最正者,以祖宗以來,不戮士大夫也。罪固極惡,則置之典刑可也。然必用刑戮,非爲治之至道也。以不爲已甚云者觀之,則不必用刑戮也。」


○兵曹判書李繼孟啓曰:「臣不識兵務,又多病,請辭。」傳曰:「卿可任他職。兵務則果不知之,今適改贊成,故以卿爲之耳。」〈史臣曰:「繼孟屢被臺論,又於經筵,語及兵事,上必曰:『兵判,可擇其知兵務者任之。』以此來辭,然《繼孟》天資英邁,才氣過人,爲兵判,剖決如流,至於軍機應變,靡所不能。以繼孟不合兵判,誤矣。」〉 ○以李繼孟爲議政府左贊成,柳聃年爲兵曹判書,崔淑生爲判中樞府事,鄭忠樑爲吏曹參議,申光漢爲承政院都承旨,金絿爲左副承旨,朴世熹爲同副承旨,李淸爲司諫院司諫,朴薰爲司憲府掌令。


○太白晝見。


6月24日


○丙戌,命下入直都聰府堂上、郞官及衛、部將于禁府。以夜摘奸時,軍令不嚴也。


○傳曰:「昨見慶尙道觀察使書狀,慶州災變,〈事在本月初九日而昨始啓。〉近古所未有。君臣上下,當恐懼修省。其言于政府。」


○憲府啓曰:「贊成李繼孟,其才可用,然多術不可信之人也。不宜在重職。前判禮曹,見朝廷美意,多所非侮,而又疾惡士林,忌憚公論。曾爲贊成,亦不洽群情。今不可復授此職,請遞。」傳曰:「予亦曾聞物論。皆以繼孟不好善,忌憚士林,今若留難,則必傷其人。大抵無其人,則闕其位可也。不須充差,其卽遞之。」


○太白經天。


○幼學申誠上疏。略曰:


好惡是非,人情之所不能無,而國家之所不能不察也。觀好惡是非之正、不正,而可以知朝廷之安危。方今之患,不察好惡之當然,而自以爲好惡;不察是非之當然,而自以爲是非。過爲毁譽之論,醇疵之議,然則好惡是非,其可謂得其正乎?以致飛議紛紛,事情混淆。欲其朝廷之正,政化之一,不亦難乎?臣跧伏草野,朝廷得失,未有所聞,則安敢謂某事失其好,某事失其惡,某言失其是,某言失其非者乎?然人心紛擾,朝廷失和,天災地異,相繼譴告。是由殿下,徒爲慕古,不達時弊,政事用人之間,或未合於時中,而亦有出於群臣執偏,見尙氣節,好勝自異,而不能相和也。嗚呼!好惡是非之論至於此,而廷臣無一人立言矯之者,猶爲國有人乎?大臣位具瞻之地,任百責之萃,猶不能使朝廷正焉,他尙何說?若因循不矯,則其漸終至於不救,快意極正,亦非至論。爲今之要,在於上下相和,朝廷協心而已。夫朝廷元氣也,大臣股肱也,臺諫耳目也。殿下必能使大臣、臺諫,得其相和,然後好惡正,是非宜,安有股肱不調,耳目不明,而元氣得安者乎?臣聞氣同則從,聲比則應。今殿下和德於上,群臣自然和合於下。朝廷之本,豈在殿下一身之外哉?臣每念時弊,鬱結長嘆,願進殿下之前,歷陳胸中之素,而難於自進,姑撮其中之大者焉。伏願殿下,勿以臣言卑陋,少加察焉。「


下其疏于政院曰:」此疏不明言其是非,其意隱然。且云殿下徒爲慕古,不達時弊,而群臣尙氣節,好勝自異等語,尤爲邪慝。若面對,則其情益著。何以則可?「政院回啓曰:」其意欲沮聖上慕古之意及下人尙氣節之風,邪慝之情敗露。今雖引見,無益矣。「〈史臣曰:」誠之言,多直斥不避,非殷霖之類,而霖得進見,誠不得見,聞者謂政院非出納之司,乃壅蔽之地也。「〉


6月25日


○丁亥,憲府啓曰:「昨日諫院以李繼孟不合贊成事,先通于府,欲共論啓,本府論之,諫院中止。是繼孟有氣燄宰相,故疑畏而中止也。大抵雖小事,臺諫旣與同議,則不可中止,況大臣之事乎?其心術則未可知,事迹則甚邪慝,大失言官之體。請罷之。」傳曰:「諫院果先通其意而中止,失體矣。其遞之。然邪慝之迹未著,不可罷也。」至三啓,乃命送西。


○命罷承傳色文玉明,仍下于禁府。以傳宣不直,欺罔啓達也。


○政院啓曰:「左承旨柳仁淑、右承旨尹自任、右副承旨鄭順朋,以院中一事,或遞或否,其心不自以爲安,昨日屢請辭免,終恐煩瀆而止之。行公亦未安,今日皆謝病不仕,待其物論。此於士風甚可。然政院,機務之地,此三人不可久退,且別無外議,請令出仕。」上命出仕,仁淑等來啓曰:「反覆思之,臣等之冒處,非獨一身之失,亦關於士風。大抵士君子,當尙廉退,不宜苟且。」政院啓曰:「近來政院數遞,而臣等皆新入之官,凡機務之事,不得詳悉。今仁淑等所啓,果有關於士風,然自上酌處。此人皆久於政院者也。」傳曰:「爾等今若盡遞,則新承旨等獨在,恐或於政院之事,有不知者也。然以爾等强令行職,則於士風亦有關焉。新承旨則於事可學而能也,士風則甚重,故命遞之。」又傳于政院曰:「政院所啓是也。然士風甚重,不可不遞。」〈史臣曰:「臺諫駁啓鄭忠樑時,尹自任常語曰:『吾輩亦不可在職。以一事或遞或陞敍,則其無愧乎?大抵士君子於爵位,不可如此苟且矣。』素決進退,故至是固辭見遞。於是承旨及史官,聞命莫不聳聽太息。承旨欲留仁淑等,相與議之,傳敎之意甚澟然,有不可犯者,故相視不決。都承旨申光漢曰:『傳敎之言,非獨一世之格言,乃萬世有關之言也。古人曰:「明其道,不計其功。」不可以他意更啓。』乃止。」〉 ○傳于禮曹曰:「往者太皇太后崩逝,凡我國君臣行喪之禮,命禮官考之,而禮官未卽考啓。此常時不溫習古禮故也。其常廣考諸書及中朝、我國典禮,以備後日有事。」


6月26日


○戊子,憲府啓曰:「鄭順朋爲大司諫。人物雖可當,纔駁又爲諫長,似未便。閔愿,前爲承旨,有物議,此人不合於侍從。崔世節,亦不合於承旨。請遞。」從之。


○諭全羅道觀察使金安國、節度使黃琛曰:「大抵事久則情忽,變生於不慮。道內珍島流配彼人莾哈父子,國家置於絶島之中,似無遁逸之勢。若口熟方言,習慣國俗,則以彼懷土之情,久畜狡謀,而防護漸懈,則事出難測。卿其勿示形迹,密加措置,俾無後悔。」


○以李繼孟兼知經筵事,趙舜爲左承旨,韓忠爲右副承旨,柳灌爲同副承旨,李成童爲司諫院大司諫,柳仁淑爲弘文館副提學,宋好智爲獻納,金釴爲正言。


6月28日


○庚寅,御朝講。上曰:「昨日誕日賀禮權停事,使文玉明傳于政院,令考舊例,玉明不傳於政院而回啓,此甚驚愕。宦寺擅弄之漸,亦恐由此而起,故命推之矣。」司諫李淸曰:「祖宗朝無宦寺傳命之事,承旨皆親啓矣。古史亦有相入臥內之語。古時凡政事,必與群臣相對而議之也。近來使宦寺傳命,故有如文玉明之事。此乃朝廷之大害也。」持平趙佑曰:「若使承旨出納,則必無此弊。」侍講官奇遵曰:「宦寺本陰類,豈可以朝廷政事,傳於宦寺之喉舌乎?若至於未寧之時,則上在九重之內,而朝廷治亂安危之機,若因此而出納,則所關豈不畏乎?此非萬世子孫之計也。宦官傳命,朝廷皆以爲未便。」同知事金凈曰:「時世豈常治平乎?若危疑之際,則事不可言矣。趙高壅蔽之事,亦因此而起矣。」上曰:「該曹公事取稟事及臺諫所啓,承旨皆可親啓,宦官出入之地,承旨豈不可出入乎?」領事安瑭曰:「祖宗朝視事及親啓規模,至貞熹王后垂簾聽政之時廢矣。此承旨不得出入故也。今若聽政,則朝經筵後,或於康寧殿,或於便殿,引接臣下則可也。小小之事,雖不得一切親啓,如此則大綱甚嚴正矣。」上曰:「康寧殿,今爲正殿,不可爲也,思政殿及夜對之所,可視事也。」安瑭曰:「欲興善治,當親自視事然後可也。」上曰:「聽政事,中原則六部尙書皆親奏之,然中原則事亦簡矣。我國雖細微之事,皆啓之,甚煩擾矣。」李淸曰:「今元子方知學問之時,可與爲善,可與爲惡,其幾甚大。今大臣以輔養之官,每常往來,堂上以上官,又加選,逐日往侍,以涵養可也。近日輔養之事,恐解弛也。」上曰:「輔養元子甚重大。輔養之事,豈可使解弛耶?今則大臣循環往來耳。且東宮官屬,亦將設矣。今雖不加擇大臣,亦可也。」


○命議定聽政、視事及承旨親啓事規模。


○諫院啓曰同副承旨柳灌,人物鄙瑣,不宜在重選之地。請速改正。永興府使金壽卿,無行之人,不可爲一邑表率。請遞。「不允。


6月29日


○辛卯,御朝講。臺諫啓柳灌、金壽卿等事,命遞之。同知事趙光祖曰:「副提學之任,不可以能於雜事者爲之。一時公論,莫不出於副提學,下官亦取則,不可不擇也。」〈是時柳仁淑爲副提學。所謂能於雜事,指仁淑乃諷上之言也。〉獻納宋好智曰:「金絿爲副提學未久,遞爲承旨。本院將欲請留,而承旨之任亦重,故未果也。」


○副提學柳仁淑以無學識,辭職,上曰:「副提學之任果重。今又方講性理,其擇用可當者。仁淑,其遞之。」


○憲府啓曰:「奉常寺主簿姜胤,不合於朝官,尤不宜於祭享重地。永興府使皇甫謙,爲北道虞候。近來永興府使,或死或遞,以此疲弊。皇甫謙,請仍任。沈思遜,心府深密,不合於注書。請速遞。」命仍任皇甫謙。餘不允。憲府又啓曰:「尹殷弼,本暗弱,又送西不久,今爲承旨,此甚未便。崔命昌,器識疎脫,不合兵曹參判。李延慶,人物雖合於校理,被駁未數日,爲之未便。請及未下批遞之。」命遞殷弼、命昌。


○以方有寧爲兵曹參判,閔祥安爲漢城府左尹,崔漢洪爲右尹,尹自任爲承政院右副承旨,韓忠爲同副承旨,金絿爲弘文館副提學,趙廣佐爲司憲府持平。


秋七月


7月1日


○壬辰朔,御朝講。持平丁玉亨曰:「姜胤雖正科出身,人物不可用,朝廷棄之久矣。請速遞。」上曰:「姜胤出身已久,雖爲主簿,亦可也。大抵近來人物不足,六寺、七監判事之闕亦多,不可不充差,堂上判事之議亦寢,尤不可得充。且親聽政事,旣令政府合坐而議,但凡公事,承旨親啓,又有議事。六曹堂上亦當親啓矣。不知此外,別有聽政節目耶?」知事南袞曰:「五日一衙,自隋而始,此弊政也。人君聽政,不可不日日爲之。雖小小之事,不以宦寺傳之,令承旨出納,乃祖宗朝故事。有識之士,孰不欲復古耶?若日日會群臣,則職事亦廢,上體亦勞,而非可繼之道矣。雖聽政,使上體安,而百官無廢職事,則可爲永久。此非上古之事,乃我朝家法也,世宗、文宗朝事,臣亦聞之。古時尙書親啓,故稱『尙書口含鷄舌香』,又謂『鄭尙書履聲。』親聽政,自古而然矣。宦寺只守門而已,如小小之事,則乃司謁之任也。」上曰:「日日會議,則果廢事亦多。凡公事之大者,使承旨親啓,其餘六曹公事,使六曹堂上親啓則何如?」右參贊李耔曰:「臣見中朝之事,日日視朝,視朝後,又講論於經筵,三閣老每入闕中,日與咨訪。我國家本無如此事矣。大抵我國家,接群臣甚疎,雖待承旨之時,亦如大臣之禮,此甚不可。今若聽政於便殿,以便服待之,則情亦相通矣。君臣雖不可謂如父子之間,自有相親之道矣。祖宗朝亦如此矣。」袞曰:「祖宗朝爲大臣者,亦入內矣。世宗朝,如黃喜、許稠皆賢相,故世宗傾心待之,而兩人亦盡其道矣。」李耔曰:「承旨親啓之時,亦有出接之禮,則拘束,非常久之道。」玉亨曰:「今當親啓之時,承旨、注書、翰林,須當擇之。若沈思遜,則心府深密,人無有知者。此人不可在職,請速遞。」上曰:「思遜,其心術未可知,久爲侍從之任,而別無所失,不可遞也。」玉亨曰:「李延慶,臺諫旣駁之,未四五日,卽爲校理。人物雖可當,於國體甚未便。」上曰:「延慶之事,甚無情,而且於弘文館,闕員甚多,故爲之耳。


○聽輪對。


○憲府啓前事,諫院啓曰:「忠州判官權劭,去冬爲直長,今不可陞爲五品。韓昌愈爲四山監役,未二十朔,遷爲主簿。請竝遞。」皆不允。


7月2日


○癸巳,傳于政院曰:「今日當於便殿,不時召對,殿內窄狹,注書、史官各一人入侍何如?不得已史官二員俱入乎?其議啓。」回啓曰:「便殿不時召對及親啓時,史官一人入侍事,已有傳旨,而此事不可爲恒規。殿坐若於廣處,則可備二人,若於狹處,則不必二人事,院中已議之矣。」上曰:「果不可爲恒規,若於便殿狹處及史官有故時,則不必備二員也。」韓忠曰:「古有左、右史,則必二人入侍可也,而以位次爲難故然耳。」上曰:「可。」


○御不時召對,講《近思錄》。至井田、封建之語,侍講官奇遵曰:「古之時,必以井田爲貴者,以其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自然敎化行矣。」上曰:「民甚飢寒,則果不可治禮義,然豈可謂飢寒而遂廢敎化哉?」遵曰:「仁政莫良於井田,欲使民皆有餘,則莫如井田也。」上曰:「此固至好,我國土地,不平廣,似未可行。」遵曰:「井田則爲之難矣,均田則可易爲之。田不均,故富者尤富,貧者無立錐之地,流離破散,以其制度不公也。」參贊官鄭順朋曰:「井田制度至大,不可輕易爲之。須立限田法,有兼幷過度者,抑之似可。」遵曰:「近者以五十結爲限而已,不得爲矣。豈有五十結之百姓乎?」順朋曰:「慶尙道土地肥饒,而人居密比。若五十結,則不可勝耕,而尤有不均之弊。故十結則可以生生,而貧民何能得十結乎?京畿人民亦有十結,則可以饒足,而有十結者幾人哉?以是貧富不均矣。」


○臺諫啓前事,命遞思遜,餘不允。


○太白晝見。


7月3日


○甲午,御朝講。掌令朴薰曰:「不知學術之人,見學術之士,皆以爲怪。靖國之初,俗人以學術之人,謂之頗僻,今《小學》自上亦讀之,故下人亦好讀矣。前日之所笑,今反謂所好之物矣。」上曰:「若不知學術之人,則果必笑矣。大抵《小學》,非徒小兒所讀,世人皆可知之。」同知事金凈曰:「《小學》、《大學》,皆日用常行之事。三代之時,皆以此進德修業,後世則好之者蓋寡,其笑宜也。今下至市井之人,皆讀之,此乃上之所示也。若此不已,一世之人,皆可爲醇正。」上曰:「一時若皆如此,則其間雖有不善者,亦從而化矣。」薰仍與正言金釴論前事,上曰:「姜胤、李延慶可遞,餘不須遞之。」李耔曰:「近日事大之事,至爲疎緩。如咨文所用紙,多年作軸,擇取一張。後復如此,漸至粗惡,甚未安。今後限其課程,別造用之似可。」上曰:「咨文紙,果令造紙署程限而造之可也。」《耔》曰:「貢馬看擇,以三公有故,且因政事,停之。事大與政事,輕重有間。以政事之故,退看擇,無奈不可乎?」上曰:「此則予未及聞。」侍講官李希閔曰:「外方鄕校儒生,雖欲讀書,書冊甚少。請令廣布。」上曰:「此言果是。今若設書肆,則雖外方,果可易得。昭格署銅鐵器皿、皆在工曹。以此鑄字何如?」耔曰:「銅鐵則我國果多有之。校書館所印書冊,類皆刓缺,雖買之,不可讀。今雖設書肆,若不能多印,則外方之人不可得矣。鑄字則庶可多印。」上曰:「書冊廣布事,不可不措置。」參贊官韓忠啓曰:「明日乃致齋也,經筵何以爲之?」上曰:「雖致齋日,御經筵,似無妨也。」忠曰:「親啓何以爲之?」上曰:「若非緊急之事,不必親啓。」忠曰:「若致齋日,則於齋室親啓何如?」上曰:「可隨時處之。」


○政院啓曰:「臣等聞致齋之日,欲御經筵,似未可也。大抵齋者,齊其心也。故古之人,將祭之日,齊其思慮之未齊者,以冀感格于神也。今致齋之日,不須御經筵。」上曰:「若朝講,則與群臣相接,不可爲也。若不時召對,則似可爲也,今啓若此,果不可也。」


○傳曰:「慶會樓下甚淸涼,可於此處,御不時召對。」


○御不時召對。侍讀官李希閔曰:「臣見外方之事,別無治效,而又無巨弊。然臣在外方,聞上之用人,其好惡是非之際,亦不能精詳。大抵政事言動之間,不可不愼重。」參贊官尹自任曰:「大抵爲上之人,盡誠待下,則下人亦自感動矣。希閔所啓,亦不無其意。用人之際,雖均爲正人君子,亦有先後緩急之勢,此不可不知。趙光祖,速可擢用之人。大司憲之任,雖朝廷紀綱之所在,然此豈大用乎?必先用光祖,然後次用他人矣。」上曰:「光祖,陞二品,則果不久矣,然此人不可計久近而用之。予意亦欲大用耳。」希閔曰:「近來陶甄一時之功,皆光祖之力也。」典經金明胤曰:「我國家士習,頹靡不振者已久,賴光祖特起於衆人之中,以身救之,故士習今大變矣。」自任曰:「光祖之功甚大,如金凈者亦特立,而危難不避者。然先用光祖,然後次用凈矣。」明胤曰:「金宗直、金宏弼等,皆有志於世,終不能有爲而死。今光祖奮發於世,使頹靡之俗振起。是宏弼等之所不能,而光祖乃行之,其功不亦大乎?」仍宣醞,左右皆醉。


○諫院啓曰:「昨日敎以若於便殿,則史官一員不入。大抵史官之任,深密之地,尤當愼重。且今親啓,請令史官二員備入。」且啓前事,傳曰:「史官事,非永除一員也。若便殿則地窄而坐次似難,故一員姑除之耳。劭等不須遞也。」記事官申潛曰:「臣等意,除史官一員,以爲未便。雖二員備入,猶恐疎漏,況一人其能盡記乎?」上曰:「除一員者,以其地窄故也,此果未便。史官之任,持萬世之公論,不亦重乎?如時政記修撰等事,近來似緩。」記事官趙九齡曰:「史官二員,本入直,而一則在政院,一則在藝文館,二人皆在政院可也。若於政院之側,別設史廳則似可。」參贊官朴世熹曰:「當問于大臣。」申潛曰:「若經筵之日,則弘文館進講大文及經筵坐目單子,皆使翰林書之,此非史官之任,於事體似未便。」上曰:「此果未便矣。進講大文,則弘文館書之;坐目單子,則承政院書之可也。」


○以李忠楗爲弘文館校理,權磌爲司諫院正言。


○太白經天。


7月6日


○丁酉,命遣承旨尹自任,往弔右議政安瑭妻喪。


○憲府啓曰:「金麟明,不合刑曹郞官。請速遞。」諫院啓前事,皆不允。


7月7日


○戊戌,御朝講。侍讀官張玉曰:「今以簡儀臺度數差移,見之,我朝樂制,必至大訛。其器之訛謬者,亦不可不正之也。」右贊成李長坤曰:「臣亦提調樂院,見其樂器,果多訛謬。嘗聞世宗睿聖天出,又有臣朴堧及樂師蔣英實,應時而出,故其制作聲音,神妙莫測,聞音而改之,見器而正之,分毫不差,其妙如是。近日不知器之差謬。如鄭子芝者,雖若知音,豈能識其本哉?守吏不謹,又見盜竊。雖該曹旋卽改之,亦何能審考其制,以中其度?是以聲音不一,果如張玉之所啓。」張玉曰:「我國只務於禮,而不及於樂,上亦不留意於此,相與慢忽而棄之。禮樂不可偏廢也,而樂之廢至此,甚可慮也。」長坤曰:「樂,要在於和神人、通上下。今之樂不由於此,是特淫邪之樂耳。政府以妓樂已革,男樂不可竝廢。其冠服等儀,近當詳定以啓。」張玉曰:「此言至當。今廢女樂,而盡廢男樂,其於治道何?」參贊官朴世熹曰:「樂豈可求於聲音哉?然其聲音,亦不可廢也。」上曰:「樂不可廢,而閭巷所用,皆淫聲邪樂,何以則革淫而歸雅耶?可得立法章而禁之乎?」張玉曰:「豈可以立法禁之?敎化明而人心正,則樂自正矣。」世熹曰:「禮樂竝行,而後爲樂。樂不自行,自禮而出。今禮樂不立,敎化何由而出乎?」上曰:「前者有太皇太后之喪,臨時不能考定,多有所失。此講求不素之故也。」知事南袞曰:「大抵行禮,世各不同,必有該博者,能周知而用其中耳。聲音則自祖宗朝,已有成規,今不須增益,因舊制修用可也。」上曰:「宗法不可不行。且冠婚喪祭,皆當求於古制而講明之,至今不擧何也?」袞曰:「宗法傳敎,臣未及聞焉,當退而詳定。婚禮則前已令行,故有勉强而行者。冠禮亦令行,則豈不行之有?唯喪禮,人道之大事,故人常行之耳。」上曰:「已令行之,該曹自當申明也。」掌令金麟孫曰:「雖曰禮樂,積德百年而興,然隨時修擧之事,亦不可忽也。」司諫李淸曰:「禮樂之興,固非一時之所爲,然不可斯須廢也。今聞外方待倭人時,有以女妓着男服作樂。是必不得男樂故也。然豈可也?」上曰:「至爲誤矣。」長坤曰:「近者以孝理爲先,故凡有歸養之人,皆從所願。此誠美事,然古禮,親年九十,衆子歸養,八十、七十,各有等殺。近者權橃以親老,乞補三陟,橃之親年,未及七十,亦有他子備養。橃之忠直,未易得也。請勿許歸養。」上曰:「橃以親老乞歸養,其言甚切,不可不從。」


○臺諫啓前事,不允。


○遣醫問大司憲趙光祖之疾,仍賜藥餌。


○上召謂承旨曰:「國忌日,如有親啓事,上下服色,何爲則可?且楊州居民等因大雨山崩,全家覆沒。此固莫大之變。慶州又有雲霞之妖。予甚懼焉。宜速下求言之敎。」


7月8日


○己亥,以燕服御慶會樓下,不時召對。


○命別賻安瑭妻喪。


○禮曹判書南袞、參判崔命昌、參議朴壕,稟書肆、宗法、冠禮、國忌日變服等事,上引見思政殿。袞曰:「先儒有言:『收宗族、勵風俗,皆在於宗法。』所關甚大。古人稱堯之德,亦曰:『以親九族。』宗法之行,爲治之本。此王政所當先者也,然三代以後,廢之已久。請令大臣及弘文館,廣考經典,參考時宜,行之何如?冠婚喪祭,人道之大端,不可不行。我國家旣有《五禮儀注》。此本欲使上下遵行也。禮曹更申明而已。且致齋享祀之日,則不可以接下,然若軍機急遽之事,亦可以接見下人也。但如此,則正殿決不可御,或於便殿接見乃可。若齋中服色,則於《五禮儀注》,及《大明會典》,皆無可考。此不可臆度而定制。忌晨祭齋戒及大享齋,亦不同矣。」上曰:「頃者秋享大祭齋戒,承旨有所啓事,引見于齋室。後日例當如是。若大臣則當見于思政殿,但國忌致齋,則以何服引見耶?」袞曰:「《五禮儀》傳香儀,殿下具袞龍袍、翼善冠。以此觀之,別無變服之禮,恐無所可據而定之也。」上曰:「然則雖不變服,亦可也。」承旨申光漢曰:「忌祭則與他祭有異。古人曰:『君子有終身之喪。』忌日之謂也。以《家禮》忌祭儀觀之,若忌日則以素服,終日居于外云。此禮豈有異於上下乎?臣意以謂忌晨祭齋戒,則當以素服,接見下人,下人亦不可不變服。」袞曰:「臣於弘治年間,赴中朝見之,一日皇帝以玄服受朝。臣問于序班,則曰:『今日力齋戒,故皇帝爲此服云。』然不可以此爲據,徑制大禮也。請令弘文館,廣考古禮,稍易其服。」上曰:「可。但大臣引見處,議定亦可。」袞曰:「可於便殿引見。」壕曰:「有一定之制,然後下人據而行之矣。」袞曰:「書肆設立,其意則至矣,然我國家,與中國有異。我國之民本貧,故書板及紙,私備甚難。然廣布書冊,使民間可易得見事,出自天衷,此甚美也。故臣等更欲磨鍊以啓。」上曰:「鑄字,民果難自備。昭格署鍮器及外方寺刹鍮器,皆已屬公而多在。以此爲鑄字則甚可。此事亦磨鍊可也。且宗法及國忌日變服事,問于大臣。書肆及鑄字等事,旣有承傳,禮曹自當爲之矣。」


○三公議國忌變服事,宜廣求古典而參定。


○憲府啓:「金麟明,廢朝時爲瑞葱臺監役官,侵漁軍人,多受市貨。其爲人,本不齒於士類,豈可爲六曹郞乎?」諫院啓前事。命遞麟明,餘不允。〈史臣曰:「麟明在廢朝,纔經短喪之期,食肉無忌。」〉 ○敎政府曰:「予惟無類,叨主神人,上念繼述惟艱,下懼民物失所,夙夜兢惕,不遑寢食,十有四年于玆。然予誠未孚,予德未究,治功政效,迄無可紀。雨暘不時,而飢饉歲仍;民生憔悴,而愁怨日積。風俗衰薄,姦宄漸滋,以致干天和、召災沴者,極矣。乃於今夏盛長之節,亢陽爲災,旣雨過澇,川谷沸湧,山冢崩潰,楊州地面,壓沒男女八人,牛、馬、鷄、犬,竝罹其害。廼者南州,象異非常,日官方奏星變。予之惻念,曷有紀極?實由寡躬不職,不獲庇佑于天地,而百姓何罪?凡我共承共莅者,盍思各盡乃心,以交修不逮,用答天譴?其體予至懷,曉告中外,雖在山林、草野,窮閻、漏屋之下,有能憂國念時者,其極斥寡躬朝廷疵病,毌慮觸忤。」


○太白經天。


7月10日


○辛丑,諭各道觀察使及開城府留守曰:「今雨水過多,慮有人家覆沒,以致死亡者。其盡心惠恤。」


○弘文館以國忌致齋時,淺淡服事,付標于《大明會典》以啓。


7月11日


○壬寅,大雨。


○御朝講。諫院啓前事,不允。上曰:「京畿水災爲甚,人物或覆沒,田土皆損傷。戶曹其何以處之?」特進官高荊山曰:「京畿連年凶歉,而今又如此,人民恐不得聊生也。且臣詳計之,量田期限已過而不爲,此不可不爲。」上曰:「量田事,以其年凶,故不爲耳。」荊山曰:「量田有詳定之事,不可不預爲之。」上曰:「其報政府議之。」


○遣承旨,往問領相鄭光弼、左相申用漑之病。用漑則曰:「臣自昨日浮腫證,鼓脹兼發,不能支持。今特遣近侍問疾,聖恩至重。小臣平日,少無絲毫之補,而病已至此,差息無期,請遞臣職。」光弼則曰:「今再蒙問病,聖恩至重,無以報效。唯冀小愈,得拜恩闕下耳。且今雨水過多,慮有屋宇欹危,壓死之人。幸令漢城府五部廣諭,使避出何如?」上曰:「令漢城府五部檢察。」〈史臣曰:「上聞兩相之病,深有憂慮之色。光弼病危,尙慮民生,慇懃啓達,有古宰相之風。」〉 ○命致祭楊州壓死人崔小山等。


○城中平地,水深沒馬。


7月12日


○癸卯,禮曹啓曰:「玉種以婦人,能爲丈夫所不能之事。友愛節義,宜優加賞典。上敎以爲可旌門,是甚當。但婦人外父母家,而內夫家,則此事雖褒異,而以妹爲其娚割指,此實三綱外事,豈可與盡孝友者,同典旌表也?《大典》云:『孝友節義者,賞物;優異者,旌門復戶。』臣之意若依《大典》賞物復戶,則於褒賞之典得中矣。敢啓稟。」〈忠淸道木川縣女玉種,其娚戒根得惡疾,斷手指,燒屑和酒而饋,病得差。又有京中中部長通坊私婢淑美者,年十四,而其母病將死,割股燒饋得差。禮曹啓以玉種賞物復戶,而淑美旌門復戶,上問禮曹曰:「玉種於兄弟致誠,人所尤難。可與淑美同旌門復戶。」故來啓如此。〉 ○御不時召對。侍讀官趙佑曰:「今之言者謂,不可以古事,行之於今。又謂不可一變舊制。是皆膠固之言也。唯在見勢變通耳。臣聞外人等皆云:『年少之人,欲盡更古制云。』是知常而不知變者也。繼世之君,率由舊章,是常道也。然有可變者,則豈拘古而不通也?若以古制皆善,則善莫善於三代之法也。然後世不能皆遵,而隨時變易。且祖宗創法之時,豈期定萬世法也?亦隨時處宜耳。臣亦非欲變更古制也,必欲隨勢處中耳。」參贊官鄭順朋曰:「欲更古制者非也,欲固守一法者,亦非也。以一法强行之於萬世,膠固莫甚。如不得已可變之法則變之,如不可變者,則不必變也。」上曰:「祖宗之法,徒守而不知變,不可也,一切更之,亦不可也。變之而後必有弊,則其弊彌甚,要須愼重。」趙佑曰:「聞上欲定親問疾於大臣、宗戚規模,知上欲行古道也。時君世主,孰不欲致治,而其所未能者,特不行古道也。如定服色、立宗法等事,亦近古未有之事也。我國自廢主大亂之後,頹廢爲甚,主上中興修擧,此大治之會也。願終始如一,堅守此志,以至於至極之地。」順朋曰:「臣考祖宗朝問疾事,與昨日傳敎暗合。世宗朝,柳廷顯、李稷等死,而上率百官擧哀。今若行之,則亦可以增光祖烈矣。」


○諫院啓前事,不允。


○命議文玉明事于政府。


7月13日


○甲辰,政府議啓曰:「承傳色文玉明,罪在欺罔,當如律罪之。然欺罔之事不甚,若置之極刑,則似過重。請自上裁。」上曰:「可減死。」


○領議政鄭光弼議:「壓死人致祭事,上念至此,上以敬天災,下以恤無辜。雖致祭,非不可也,然非國家祀典所載。備給葬需,致恤親族,雖不致,祭可也。且與戰死者有異矣。」左議政申用漑、右議政安瑭議:「國家設厲祭,以祀無主者,亦有例。壓死人,今雖致祭可也,然若得尸身,給葬需,又有親族用恤典,則自可致祭,國家不必致祭。若不得尸身,又無親族者,雖不載祀典,亦可致祭。」上曰:「若不得尸身,雖致祭可也,若得之,則不須致祭。」


○春秋館稟京外《實錄》曝曬事,上曰:「史局事重。例遣史官于外方,曝曬可也。然不無其弊,以外方兼春秋爲之何如?其問于春秋館堂上。」


○諫院啓曰:「弘文館,非徒文翰爲重,論思之任甚重。爲此職者,不得已久任,然後所任專一。近來侍從數易,故弘文館甚虛疎。今日政,奇遵亦爲檢詳。檢詳雖重,豈如經筵官之爲重?請仍任。」又請遞韓昌愈,上皆從之。


○敎吏曹判書申鏛曰:「直提學有闕,奇遵雖資級未滿,擬之何如?」鏛等回啓曰:「奇遵果可特用者,然恐其速也。」上曰:「其以單望擬之。」〈史臣曰:「初下問時,鏛則以爲遵之人物,雖可爲直提學者,但年少筮仕未久,如此速陞,於朝廷體貌似輕,深有重難之色;參判尹殷輔、參議鄭忠樑,則默無言;正郞李若氷曰:『遵人物旣合,而又有上敎,豈可計年少與筮仕未久耶?』鏛尙難之。」〉 ○以金湜爲成均館大司成,奇遵爲弘文館直提學,鄭譍爲典翰,張玉爲副應敎,李延慶爲校理,權雲爲副校理。


7月14日


○乙巳,正言權磌啓曰:「昨見政事,心以爲未便。前日循資格,此固有弊。今時之用人則甚善,而古之遺意,亦可復也。然人雖賢者,或有器之大小,或有等級,或有久近。若不計而用之,則此亦過矣。吏曹之任,乃如權衡,唯其稱輕重而已,不可以人言爲之。若如道聽途說而爲之,則不無珷玞混玉之弊,此非論人物也。大抵有闕位卽塡差,非三代遺意。待其人而塡之乃可。」上曰:「用人之道,果如是也。然不異於衆人者,則固當循資用之,若擢用者,則不須循資。如奇遵、鄭譍者,固合於直提學、典翰故差之。如無其人,闕其位者,乃三公之謂也。若直提學、典翰之任,有其人,則不須久闕。」〈史臣曰:「是,磌乃知製敎肅拜時所啓也。昨日政,奇遵爲直提學,鄭譍爲典翰,張玉爲應敎。磌雖因此論啓,然其意不獨在於遵等,而乃在於吏曹判書申鏛。磌常卑之,及爲正言,乃曰:『吏曹,乃天官家宰也。鏛不宜居之。』欲駁之,顧迫於僚議不一,懷而未發者累日。是故其所啓,多指於吏曹。一時之議則以爲,非迫急之事,而不與同僚議之,往來直啓,甚輕率也云。然其指意,時人不知也。」〉 ○御不時召對。參贊官韓忠曰:「臣頃者赴中朝聞之,前此奉使朝燕者,多行不義,使我國蒙恥。奉使之臣,專對上國,不可不擇遣。」上曰:「此言果當。專對之任,豈可人人爲之?銓曹當選遣。」忠曰:「我國偏邦也,而凡章服制度,皆中國之禮,則是必往者,有識之士,入學而見之,還本朝倣而爲之者也。前朝遣子弟入學,甚是好規。今若遣子弟入學,及請書冊、音律,仍求其禮儀乃可。」上曰:「書冊奏請及遣子弟入學等事,果可爲也。」參贊官金湜曰:「今則中朝昏亂,雖許入學,無所可學。」忠曰:「學校之事,不可不體念也。近日久廢幸學。如釋奠祭,不可不親行。」上曰:「予意亦欲視學,今方暑月未果耳。待秋涼欲行之。」湜曰:「臣聞命攷宗法事,臣不勝喜幸。宗法乃三代之法也。厚倫成俗,使民知本而爲善者,莫先於此。然此事不可一一督行之,自貴戚大臣,先自行之,則下人自爲之矣。」上曰:「大抵敎化,自上爲之,然後行矣。速議之可也。」忠曰:「用人之事甚重,不可不致察也。末世好惡不明,雖不正之人,或能於文翰,或能於吏事,或有才技者,則人必好之。自上少有好尙而示其意,則下人必皆趨於此,其弊不貲。若不正之人,則雖有才能,不可授以國事。今者雖無形迹,亦不無如此之人。其言辭吏治,雖可謂能,旣無學術,而又其心可疑,則豈若少文而朴訥者耶?雖不名目而啓之,此上之所可察者也。」上良久若有思者,仍曰:「未之知也。其誰指耶?」說經慶世仁曰:「近以特旨授官者多矣,有才氣之人,不可尙也。」湜曰:「取其才能,授之官爵,其弊不貲。」上曰:「如此之人,予豈知之?惟其不知,故或有特命之事矣。予雖特命,其人若不合者,臺諫自有公論矣。」忠曰:「不可喜用才能之人。」上曰:「近未知予用如此之人也。」仍目忠而欲聞者良久,忠終不達焉。上曰:「君臣之間,情意交孚。若用如此之人,則下人自當言之。」忠曰:「如此之人,自有物議之地。臣不可以名目啓之。」世仁曰:「人才各有大小長短之不同,其用人之際,務適其器而用之可也。」忠曰:「用人之事,皆自上酌處。大抵用人,無機關而有質直者,先用之,然後趨向一定矣。若有機關之心者,不可用也。」〈史臣曰:「大抵忠之所啓,皆有意。用人以朴訥質直爲言者,其意在於金凈;若善吏治有才能者,指柳仁淑也。世仁之言,又指李繼孟也。繼孟以特旨爲贊成,而臺諫駁遞之,仁淑亦以特旨爲副提學,雖不駁遞,以其辭免遞之。一時之論,頗有之,然繼孟爲人,旣出於公論,而若仁淑則一時士類,皆以爲有機關之心,頗疑之,而亦未得暴言之。大抵仁淑之見議於時論已久,而上之特命,亦不一矣。必喜其才能而有所異待焉。忠之所啓,深有含畜之意,上頗疑之,而終不識其爲誰也。大抵臣之於君,不甚含畜可也,而忠之言如此,使上不能無疑惑之志,識者以爲失。」〉 ○臺諫啓曰:「奇遵爲直提學,鄭譍爲典翰,張玉爲應敎。此等人,其才氣則皆可爲也,然筮仕未久,年未三十,於國體何如?此端一開,弊終難救。且中人以上,不以爵祿動心,若中人以下,則於爵祿不動心者蓋寡。臣等所啓,豈無意耶?請遞。」憲府啓曰:「鄭允謙陞嘉善,拜會寧府使,人器不合,請遞。」上曰:「奇遵等果皆年少,然用人不可視年之多少,惟其賢否而已。用此等人,何弊之有?鄭允謙,乃吏曹所薦,不須遞也。」


○鄭光弼、申用漑議:「爵命之柄,人君所當愼用。今加平郡守李成禧、重林察訪具思謙,皆資窮。今若加資,必陞堂上,尤不可輕易。事目雖云給資,此在上裁。」安瑭議:「刑曹事目甚重,似難擧行,然其事目,業已不改,今若不用,則是失信也。臣意當依事目。」〈此論捕越獄人賞也。刑曹事目過重,故議之。〉上曰:「堂上不可輕授。但資窮未準職者,敍之於實職何如?其問于吏曹。」


○承旨朴世熹啓曰:「近來獄囚多死,考之則自六月初一日,至今月望前,死者十五人。」上曰;「近來獄囚相繼而死,予甚驚怪。前日獄囚多死,則必推其郞官。其將予惻怛之意,言于刑曹。」


7月15日


○丙午,聖節使朴英,奉表朝京,親行拜表如儀。


○左議政申用漑以疾辭,其批答曰:「卿才識挺發,文章贍富。決疑辨難,如灼龜而定吉凶;理煩應機,若運斤而破盤錯。自先朝而負名,逮寡躬而著勞。遂躋三事,始卜衆望。任老成之在位,動爲心膂;攬謨猷之陳前,發爲施措。何意一疾而引辭,遽欲全身而釋負?勉思大義,毌懷固避。」


○命兵曹選武臣堪爲將帥者。


○臺諫啓前事,不允。


7月16日


○丁未,御朝講。上曰:「予於花石綱一事,見人君所好,不可不愼。徽宗一惑朱勔等之言,天下蒼生已困,而其卒至北囚虜庭,亦由是也。」特進官金世弼曰:「人主之心,少有嗜着,則小人必乘隙中之。必加存心,常察吾之心,少有嗜着乎?不然則安知小人有窺隙,而禍及蒼生乎?」知事李長坤曰:「今者聖學高明能辨是非,豈有此患?但懼一念之或誤耳。」上曰:「果然。近多災變,城中有水災,而楊州亦多覆沒,且獄囚多有死者,恐刑官不愼刑而然也。予甚惕焉。」世弼。〈刑曹參判。〉曰:「近日獄囚果多死焉。疑其癘氣相染,移其病者於古兵曹,則未幾而死,至爲驚慟。聞獄中至狹而深,夏月蒸濕擁塞,杖傷處潰爛,以致多有傷者。然不可增大其獄。臣意如義禁府,作行廊,溫涼有室,使人氣疎通,則無乃可乎?又因舊廊,而隔壁別處何如?」上曰:「使之隔壁而處,則可無薰蒸之弊。且刑官全意於速決,不滯則亦可也。」〈史臣曰:「自金凈判刑曹,徒拘文法,理獄不加欽恤,故時人以此爲傷和召災之由也。先是凈爲大憲,湜爲掌令,互相風聞,務持深刻,如有可惡,不問情罪,枉加拷掠,至有父子枕尸獄中者。」〉大司憲趙光祖曰:「奇遵、鄭譍、張玉等,皆明白通敏,他日大用之人也。不循資格而擢用,是固美意,然鄭譍則年纔三十,奇遵、張玉,皆未滿三十,靑春少年子也。此豈必超陞乎?古云:『四十强仕。』雖聖人必至,道成、德立而後可就仕也。大抵老成人,必居上列而後,朝廷禮貌重,而萬事和矣。若是成例,則年少在下者,皆次次擢陞,朝廷至輕。至於聖子神孫,以此爲例,則後日之弊,其有窮乎?爲國之道,必重名器。名器不重,則朝廷至輕。治世則名器重,亂世則名器輕。須愼重之。」正言權磌曰:「奇遵雖是非分明而有材器,豈可謂成就乎?用人必待成就而用之,臣等非以上用人失當也,見其勢不可,故啓之。」安瑭曰:「在上必愛惜人材,而謹重爵賞,可也。」光祖曰:「安瑭所啓,雖不能知細密而言,然其愛惜之言,甚可。若大臣則能知其材,而盡用之,使之展布,豈可愛惜而已?愛惜之言,於在下者則宜也,於大臣則未宜也。」上曰:「今聞大臣、臺諫之言,不宜超用。當問于銓曹而處之。」權磌曰:「用人事,銓曹主之,不可不謹。必使公平者,主銓衡,可也。」光祖曰:「申鏛好惡明白,不可易得之人,何有不公之事?」仍啓鄭允謙事,長坤曰:「允謙嘗爲熊川縣監,甚謹於事。又爲南道節度使,又甚勤謹。此人人品,當於宰相之職,則未可知也,其治事,則可謂勤謹矣。」上曰:「於承旨中,有可人,而除承旨未久,故未遣耳。」光祖曰:「承旨未久而速遞,亦甚有弊。」上曰:「於文臣中,擇遣何如?」瑭曰:「文臣雖有弓馬之能,而知邊事者,不易得也。」上曰:「李世應何如?」瑭曰:「世應雖能於決訟等事,其鎭服人心,則臣未之知也。」光祖曰:「臣見傳旨,有捕盜人賞職事。甚爲未便。《大典》內賞職事,乃指自已捕告者言之。此則乃承差而捕者,有何功焉?賞格,人之所趨,若如是猥濫,則弊將難救。」上曰:「其初議定賞格,頗爲過重,而其事目已如此,不可失信故然耳。」安瑭曰:「臣亦以事目如是,不可失信,故議以當賞,然事之是非,果如是言矣。」命遞鄭譍等,改捕盜賞格。〈史臣曰:「譍,天資超邁,有西京之文;遵,金鏗玉潤,深得濂、洛之學,時人目爲雙壁。上器重之,擢用不次,間有躁進之誚,故憲府以年少彈之,屢啓乃允。」〉上曰:「衲衣敬差官,以儒將擇遣,分賜士卒,其將士在邊塞凄苦者,亦宜賜酒肉以慰之。」


○春秋館議啓曰:「外史庫曝曬事,欲令外兼春秋爲之,然外春秋,非史官也。史局之事,如是開端,則恐史事輕矣。」上曰:「可依前例。」


○憲府啓鄭允謙,又啓:「昨日拜表,將入帳幕時,百官皆下馬,景明君,非惟不下馬,又自騎馳過行。是不特無禮於百官,實乃輕蔑朝廷也。請鞫之。」上曰:「鄭允謙,操心勤謹,則不可遞也。景明君,其令宗簿寺推之。」


7月17日


○戊申,命召右議政安瑭、禮曹判書南袞、右贊成李長坤、戶曹判書高荊山、兵曹判書柳聃年、吏曹判書申鏛、右參贊李耔、刑曹判書金凈、禮曹參判崔命昌、參議朴壕,議宗子法、致齋時服色、親臨問病、聽政及《家禮》、《五禮儀注》歸一等事。安瑭啓曰:「今日所議,皆禮文之事也。館閣堂上,如權鈞、金銓,請命召與議。」韓忠曰:「今日之議,至關國家,請竝召臺諫、弘文館齊議。」


○臺諫啓曰:「國家大事,臺諫皆可與議,此在禮文之事,必行無疑。可令禮官磨鍊行之,何必廣議?凡事議定後,臺諫自可糾正,何必會議?」上曰:「議定而臺諫糾其是非,果可也。但國論一定,則後不紛更。今欲大定,故俱命召矣。今旣齊會,則可卽入對。」臺諫回啓曰:「各言其志耳。今當入對,與大臣等俱入。」承旨韓忠問曰:「國忌日服色,何以爲之?」安瑭曰:「服色事,考之祖宗朝日記,亦不明言之。《朱文公家禮》云,忌日服色,以淺淡色;丘濬《大學衍義補》云:『至日以淺淡服。』至日,其日也。《大明會典》亦云:『前期二日,淺淡服。』今國忌致齋,啓事官,用淺淡服何如?」權鈞、金銓曰:「臣等意,亦如是。」南袞、長坤曰:「以《文公家禮》爲主可也。左右之言皆類此。」崔命昌曰:「吉祭以翼善冠、袞龍袍、香祝親傳。夫翼善冠、袞龍袍,吉服也。似未合於禮,此亦問之何如?」安瑭曰:「袞龍袍,華服也,此於致齋,似不可也。須令禮曹、弘文館酌定,使萬世行之。」長坤曰:「吉祭變服事,須大定。」金銓曰:「古云『齋明盛服。』吉祭則何以變服乎?」僉曰:「所謂盛服,以其精潔耳。豈謂華也?」上曰:「常時致齋日,則不爲華盛之服矣。此則非特不爲華盛也,乃謂變服事,故云爾。」校理李希閔曰:「其曰以淺淡服,則齋日亦必有服矣。」金凈曰:「齋必有明衣布,則必變服矣。」弘文館皆曰:「臣等亦考之,齋必有明衣布,則乃沐浴衣也。」金凈曰:「然。豈無齋衣乎?」韓忠又問親臨問疾事,瑭曰:「大臣病革,而行此禮,乃古昔帝王所爲之事,然臣曾未詳究古禮耳。必有碩德重望,朝野所倚望者,可當此禮。然以我國見之,大臣家多陋隘,若行此禮,則一家感動,蒼皇奔走,而病者亦恐驚動促死。近日遣內醫問藥,而又遣承旨、注書問疾,則此亦特恩也。親臨事,固非輕易,須自上斟酌。」權鈞、金淨、南袞皆曰:「臣等意亦同。似未可行。」長坤曰:「臣聞先代帝王,於問疾時,有閭巷隘塞者,則皆闢破而入。此可以震動臣子之誠,使一代鼓舞者也。如此美事,臣何可抑止?然當觀其人而處之,不可定格例行之。」李耔曰:「古之人君,於大臣病則臨問,死則親斂,一如骨肉,非特問病,乃問後事也。今則君臣踈隔,自上若行是事,則下人亦自感奮,然不可人人而爲之。」申鏛曰:「雖三公,不可人人而爲之也。」上曰:「此事在下,則必以爲難,必自上爲之可也。然此乃新立規模,故廣問之耳。且以其可當其位,故已居三公,亦何有間?」安瑭曰:「固不可一一爲之。」左右皆以是爲言,李希閔、趙佑、李延慶、沈達源、慶世仁、金明徹等,皆以爲在所當行。韓忠問聽政事,瑭曰:「大抵親宦官、宮妾之時少,接賢士大夫之日多,則道義日長。若大事如朝啓,則御正殿,命召大臣論議;若小事,則或御思政殿,或於康寧殿,或於丕顯閤,令承旨、史官出入啓事甚當。」權鈞、金銓、南袞等皆曰:「臣等意同。」金淨曰:「世宗朝,逐日視事,故治化大行。」南袞、長坤曰:「此事於外,已悉議之,無異於安瑭意。」上曰:「凡政事,承旨常親啓,六曹公事則郞官亦或引見。若逐日會大臣聽政,則朝講等事皆廢,而政府六曹公事亦廢矣。若不時爲之則可也。」瑭曰:「不時聽政事,一從祖宗朝事可也。」上曰:「祖宗朝果不時聽政矣。」瑭曰:「臣聞世宗朝,皆於康寧殿,召對大臣矣,若大事,則必御正殿,如朝啓矣,常行公事,則皆使承旨等親啓也。」上曰:「於便殿接大臣,不可也。」申鏛曰:「近日承旨親啓,而六曹郞官皆引見,則甚盛事也。然以是謂之聽政,則後日簡忽之弊,亦有之矣。未朝啓之時,有所啓,則引見亦可。」瑭曰:「世宗於經筵官,有時以便服見之。一於嚴謹,不可也。」上曰:「便殿則用便服何如?」光祖曰:「正衣冠、尊瞻視,衣冠不可忽也。雖云冠帶,豈皆謂袞龍袍也?若用深衣等服,則可也,如帖裏等服,不可也。」韓忠又問宗子法,瑭曰:「臣本無學術,又未考古事。大槪繼高祖之宗,繼祖之宗,繼禰之宗,百世不遷之宗,同姓之親,則皆於宗子家聽命,此古昔所爲至美之事也。若行此事,則風俗一正,然我朝不行此法久矣。雖同姓親,或居外,或居京,相遠之甚,故統於宗子者專無,支子例不行祭于大宗家。雖有睦族者,亦不以爲貴,雖欲行之,亦不易也。須令禮官與大小諸臣,會議酌定。」權鈞曰:「宗子法,古制也。可廣取古制,大立規模,必使合於古、宜於今,可也。臣不知,故不能建議。」左右皆以未諳古制爲言,申鏛曰:「此良法也。若行此事,則厚倫成俗之道,何過於此?但見繼禰之宗,繼祖之宗,而其節目則未之見也。如我朝,大宗則立廟,而支宗亦各立廟,其立宗之意,則未之知也。須博採定之。」李耔曰:「雖未盡古禮,而擧行可也。若以未知古禮而遂廢不行,則治道何自而出也?」金凈曰:「若欲盡行古禮而後,爲之則無可行之時。以此厚倫成俗之美意,久廢不行,甚累於聖治。須立一代規模可也。廣考古禮,則自有節目。」光祖曰:「一世之人,雖未盡行,而如王室大宗先行之,則下人亦可觀感而興行矣。且有老儒宿德者,自立一家之政,則亦有化之之道。若詳考,則豈無古例乎?」韓忠又問《家禮》《五禮儀》歸一及陞補事,瑭曰:「《五禮儀》、《家禮》,臣未能考之,故未能詳知。然大槪《五禮儀》,乃祖宗所酌定時王之制也,則遵行可也。於是有不可,則考古禮而酌定,亦可也。有志者,薦擧陞補事,甚好,然舊例以初試入格者及陞補取才者,居館矣。」權鈞曰:「《五禮儀》與《家禮》不異,雖有異處,亦不多矣。依《五禮》行之而有不合者,則考《家禮》,酌中行之似當。陞補事,三年一次爲之,則有志者或未陞補。從金湜議。」左右之議,皆以爲以《五禮儀》行之,而參以《家禮》,可也。陞補事,或曰可,或曰不可。韓忠曰:「今日所議,後於合坐時,更議書啓何如?」光祖曰:「今日議大同,何可復議?自上欲行,則自可行之。」時夜二鼓矣。


○鄭光弼議:「國忌日,殿下變服,則啓事人員不可從而變服。親臨問疾事,古今事異,似難擧行。親聽庶政,依先朝故事。宗子法,我朝之事,似乖古制,然習俗難可卒變,似難定制。《五禮儀》與《家禮》不同處,參考議定似可。學生陞補,自有舊例,不須別薦。」申用漑議:「忌日,殿下御翼善冠、淡服、烏角帶似當,啓事人員,非祭官,不在致齋之列,則變服似未穩。親臨問疾,恐難施行。聽政,不須立節目,當日日御政,或召對,或令承旨親啓爲當。宗法,廣考古制,酌定似當。《五禮儀》踈漏不備者,以《家禮》參用爲當。陞補取才,《大典》所載,不可廢。但於陞補外,有志學行者,令四學別薦于成均館,揀選入學,敎誨似當。」


○慶尙道鎭海、熊川、昌原、金海、固城、昆陽、三嘉、河東等邑,大風雨,木拔禾偃。


7月18日


○己酉,傳曰:「國忌日服色,如朱文公儀,啓事人員服色亦素。宗室至親與大臣有重病者,不可例皆臨問。此則自上斟酌處之。六曹公事最大者,預入于內,先見其便否,至常參之時,與大臣及六曹堂上議決。且朝啓之日,刑決之事少,則六曹各親啓其事。宗子法,更令政府、弘文館、禮曹,博考古文,議而參定之。《五禮儀》有未盡者,與《家禮》參而用之可也。陞補取才事,如左議政議,取才外,又令四學別薦,有志行儒生于成均館,揀選入學敎誨。」韓忠啓曰:「前日《小學》,已頒給內外官矣。今《呂氏鄕約》,亦可皆給。請竝分給於外方留鄕所何如?」上曰:「《呂氏鄕約》者,本爲民也,當如所啓。」韓忠曰:「京城之中,亦有坊里,必爲鄕約矣。此冊,令五部官員,分給于各洞約正何如?」可之。


○上曰:「今見平安道監司書狀,夏月雨雹,甚可驚也,而又大風拔木,禾穀盡傷,災變甚大。此尤可警懼者。其言于大臣。」


○三公議啓曰:「《大典》連二中見罷而無限法者,必有其意。吏曹隨其人物而用之,不可別立新法。」


○以奇遵爲弘文館應敎,鄭譍爲副應敎。


7月19日


○庚戌,受常參,聽朝啓,仍聽政。


○御丕顯閤,不時召對,講《近思錄》。參贊官趙舜曰:「於喜怒等事,失其中者,以其不正其心也。故先正其心,則何有失中之弊乎?故存養、省察爲大耳。」上曰:「凡人於喜怒將發之時,不能制情,則自不知其過中矣。凡人喜怒,不可不謹,況人主乎?人君愛一嚬一笑。當喜則察之,當怒則察之,不使過中可也。」趙舜曰:「以一人之死,事干多至數十人,而皆無罪枉死於杖下,傷和召災,恐由於此。」上曰:「死者不可復生。若是虛枉,則必感傷和氣。大抵刑者,輔治之具也,不可以是而致治也。」檢討官沈達源曰:「此言防小人之道,正己爲先。此言尤可省念。人君信能先正乎己,則何有干之者哉?」上曰:「果如欲防小人,則先正其己。正己則如鑑空衡平,奸蚩自照,無有遁隱,何有小人之干其間哉?若先有志於防小人則非矣。」趙佑曰:「上敎如是,眞千載一遇也。」


7月20日


○辛亥,御朝講。知事李耔因論蔡京事而言曰:「人君待小人,則當嚴正,不爲體貌,若進退大臣,不可不爲體貌。」上曰:「進退大臣,當全體貌。」李耔曰:「事不甚關,而輕率進退,不可也。」韓忠曰:「李耔所言,待大臣之言,乃計當今之弊而言也。若與之論道經邦之大臣,則不可同於奔走服役之臣。秦始皇屈抑大臣,使不敢仰視,其習至於後世而不廢。今之待大臣,或有過失,譴責太嚴,似不合於體貌大臣。近日行幸時,大臣奔走於車塵、馬足之間,此於體貌,不可矣。」〈史臣曰:「似指李繼孟事。繼孟非有大惡,而臺諫一啓,卽命退之,一時之議,或以爲太急。」〉上曰:「君臣之間,情不可不通。自秦之後,尊君抑臣太甚,故其相見之體亦嚴。以此情義,亦有不孚矣。世祖朝已上,待群相甚親,自成宗朝,君臣之禮嚴矣。今時規模漸變,自相親敬矣。」安瑭曰:「今時則君臣之間,漸至相親矣。臣在中朝,見君臣之禮,侍臣皆踞床。我國習俗旣如此,不可變。群臣之間,惟在相孚而已。朝廷體貌雖嚴,有懷必達,則何害之有?」上曰:「大抵災變,不可視以尋常。近來獄囚,死者甚多。或云『受刑,雖不多,必死』,此何以致之?」瑭曰:「大抵近日獄囚,死者甚多。臣恐刑官疾惡如讎,欲以刑法嚴治也。」〈瑭之意,恐刑曹判書金凈,疾惡如讎而然也。〉上曰:「獄中無乃有病氣而致之耶?此朝廷所共議處之也。且守令有親年七十者,則法當遞之,若僉使、萬戶之類,則不載於《大典》。此與守令何異焉?僉使、萬戶若非獨子,則不可遞之,若獨子則不可差遣。此事令議之,而別立科條,以爲定式何如?」瑭曰:「此事不載於《大典》者,良有以也,必不遺忘而不錄也。若武才卓越而可用於邊方者,不可多得,例以親老不赴,則非徒僉使、萬戶,六鎭守令,亦不赴矣。若非獨子,則雖親老,不得已送之。祖宗之法,必如是而不載也。」李耔曰:「國家以孝理爲本,故有或年老,而乞郡者許之,然親老者,例皆歸養,則亦不可。雖有老親,疾若不甚,而又有他子,則亦不必盡聽其歸養也。」上曰:「求忠臣於孝子之門。人主之於爲治,孝爲本也。若於朝廷有關之人,則國家不可不惠養其親而留之;若於有無不甚關之人,則不可一一惠養其親,亦可聽其請歸。」〈耔常欲留權橃,以此啓之者再三矣。或指名而啓之,上皆不聽。非徒耔也,李長坤亦啓之。金凈則命惠養其親而留之,權橃則耔等雖請留之,上不聽,乃曰:「若於朝廷,不甚有關之人,亦可聽其歸。」以此觀之,上之於下人,雖善人、君子,亦知其輕重而用之矣。〉


○上御丕顯閤視事。


○遣承旨韓忠,賜輪次堂上成均館官員及儒生酒,又令試以製述。又敎學官及儒生曰:「凡敎誨,非貴乎敎口讀耳。向方不可不正,其各勉之。」韓忠自成均館來復命啓曰:臣見儒生製述,皆專力於爲學,下齋儒生亦皆成才。〈忠醉甚,擧止多失,語言亦錯,上掩口而笑。〉命給擧首儒生朴光佐三分,其餘給分有差。〈科場用分數,定其等第,故此給分耳。〉 ○命賜承旨、史官等麻布、苧布、靴子等物。


7月21日


○壬子,御勤政殿薝下,受朝參。


○御朝講。上先指程頤書卒,論之曰:「程頤得孔、孟不傳之學,誨人不倦,故學者出其門者最多。後世莫有如此者。若廢朝時,雖或有誨人者,其被禍,卒如彼。至於今時,未聞有專力於此者。」同知事趙光祖曰:「上敎至善。師道立,然後後進知其向方,而事親、事君之道,皆由此出。如或有人可爲師表者,則後進之向方可一,而朝廷之上,名士多列焉。廢朝士林之禍慘酷,金宗直門徒,皆被誅戮。當今之時,無宗直者矣。然其間或有疑慮,而不肯爲之者,亦或有不敢當而不爲者,欲有爲者,則但以已所見,敎之而已。」李淸曰:「今或如程頤之人在焉,則師道之任,亦可盡委之。」光祖曰:「當今之時,雖有一善者,皆擢而用之。若如程頤者在焉,則豈不引用乎?宋之時,若用程頤,則何至亡乎?今也師道則無矣,朋友之道,少有之。雖不盡其古之切切偲偲之道,然相與規責而爲之勉焉,故朝廷氣習,賴而少變焉。若朝廷後日,有所變也,則必指爲朋黨,而攻陷之。此書言詔諸路監司,勿任元祐學術者是也。今雖勉强圖治,而後日之事,亦不可不慮也。朝廷完固,然後小人自不得干矣。成宗朝士大夫,類皆尙詞章,而不好學術。此時成宗亦不無勸焉,故其習乃如是。然朋友之道,雖未盡切切偲偲之道,亦或有之,故一時相與放心交遊,未久而遇禍慘酷。大抵國家士林之禍,相繼而起。雖不歷擧而陳,上亦必知之,今世亦不可不計也。我國家,人物本不多,而一番人物出,爲世所用,有志於爲治,卒爲士林之禍掃蕩焉。此於一身,無足念也,然人之云亡,邦國殄瘁,可不念哉?當今之世,不必有此等事,至聖子神孫,恐或有之也。是故不欲是非,而專意於保全者,今之世亦不無焉,必須於今,振作士氣,此機甚大。」上曰:「當今之世,如程頤者難得,然亦不可謂無矣。若有如此之人,誨人不倦,以師道爲己任,則必有所興起耳。」光祖曰:「程頤若見用於世,則其門人各擧所知,善治可興矣。今時如程頤者,不可謂無,未知其在草澤也。然雖有一才,必皆見用,亦不可謂必有之矣。大抵有一時人物,然後有一時之治,而其中所關者,在君相耳。君相耳之好惡是非分明,則下人亦必展布所懷;若君相之好惡是非不明,則一時人物雖在,而不可謂有之矣。大抵人才甚有關,不可以不培養也。且今三公署事規模已定,然大綱不擧,而公論在臺諫,臺諫不得其人,則甚不可。」上曰:「遠慮亦不可不有之。成宗朝,賢者蔚爲輩出,而至廢朝,殄滅無遺,可不念哉?」李淸曰:「諫院之職,掌補闕、拾遺也。人君動靜語默,有所失,則諫院卽論之。我國家設局,在闕外,故凡事但據下吏所報,以爲耳目。是以人君雖有所失,或未能聞。臣意若於政院之側,別設一廳,使諫院一員,輪次直宿,備聞人君動靜過失,若小事旋卽規諫,如大事,竢出直,與同僚議而論啓,則庶盡其職。雖未得直宿,朝入暮出,亦不妨。今聽政之時,規模一新,此亦美事。」上曰:「諫院在闕外,果似遠矣。凡事時或有未及聞者,然今非上下壅蔽之時也。別設諫院,予未知其可也。」仍問大臣之意何如,領事安瑭曰:「諫院,非憲府之例也。臣於成宗朝見之,諫院只論君德而已,無與駁人。近來彈劾人物之弊漸成,遂如憲府,諫院之任甚繁重。今又別設諫院於闕內,輪次直宿,則於本院,必有未及會坐之弊。」上曰:「別設諫院,果不可也。使諫院只論君德,不駁人物,亦不可也。」淸曰:「諫院乃拾遺、補闕之職,須在左右,不可使踈隔。」光祖曰:「淸之言善矣。然闕內旣有承政院,又有弘文館,今不必更設諫院也。」上曰:「香室事甚重。予見祖宗朝古事,非徒使承旨往見,或有親臨之時。予亦欲親往。凡祭祝文,亦親押,其可乎?此乃人主擧動,不可不愼重。左右之意何如?」光祖曰:「此甚美事,行之乃可,但香室甚窄,奈何?然美事則不可以地窄,止之也。」世熹曰:「臣見香室,地勢果狹小,然其中諸事,甚精潔矣。但所謂使令者冠服,與皀隷無異,此似褻慢。改使令之號,又改冠服,如別監所服則似可。」上曰:「此言果是。文昭、延恩殿有守僕,香室亦依此例似可。」


○成均館儒生等詣闕上箋謝恩,〈以前日賜酒。〉上引見于思政殿,講生員李世銘、朴光佐等書。〈因韓忠之啓,有是命。〉金湜曰:「臣本踈闊儒生,今卒居師長之位,其能使人感化乎?」光祖曰:「才不借於異代。今捨湜則他無可爲者,不可不久任。」韓忠曰:「趙光祖亦可久任於同知,若有故,則當以金凈代之。尹倬性甚淳直,於書無所不讀,居家又淸簡,能於訓誨後進,此人亦宜久任。」光祖曰:「今聖學旣已高明,國家之勢庶可有成,而今世之憂,在於經筵官。上之聖德,旣已日進,而在經筵官之列者,無淵源之學。進講之官,若未稱其職,則此非細故。大抵進講,不可以臆見爲之,須有學問,然後庶可稱職,以此憂之也。」上曰:「弘文館直提學、典翰、無可爲者。如洪彦弼、朴祥,前日以爲可當於經筵官,此人等何如耶?」光祖曰:「此二人,不可謂極盡於經筵官也。然朴祥,介潔之人,彦弼用心亦不非者。且彦弼與臣四寸,故知之耳。」忠曰:「祥之爲人,有儒者氣節,若彦弼則非儒者也。大抵用人之際,雖可用者,於國家,有自謀之計,而無誠心,則亦不可用也。」光祖曰:「祥亦非寬大有容之人。」忠曰:「大抵此人,不可以大規模責備也。若論人,則雖踈闊之人,尙可用也,如中立而無是無非,靡有定止,則於國家,亦非關矣。」〈大抵忠之意,以彦弼爲無懇切之誠,故如是云。〉光祖曰:「雖有誠者,若無實用,則此亦不可。」湜曰:「方今敎養元子之事,甚重大,此亦不可不謹。」光祖曰:「保養之官,須於宰相中,擇其有德且賢者,常使之親炙敎養,以成德性可也。我國家因循爲習,王子例必出避於閭閻以養之,此甚不可也。今亦使元子,入於闕中,以敎養之,凡生民休戚之事,與夫君子、小人進退之機,以及國家治亂,常反覆開說,則雖不盡解,耳聞心染,自然有得矣。如此然後,敎養之方,庶可得矣。又時或於經筵處,使之出坐,預聞論難,則自少亦親接朝士矣。至於今之避寓,亦使時時遣承旨,見其居處及敎養之事。若保養大臣,則雖如周公之撻伯禽,亦可也。且近日祭魯山、復昭陵等事,皆前日志士所嘗憤恨者,幸遇聖世,乃得行之,此乃他日爲國家禍本也。且愼氏復立事,朴祥、金凈等,至於上疏,雖似狂悖,亦是正論也。然其時至欲置之大罪,此小人藉口而言之者也。中夜思之,未嘗不感歎。往在廢朝時,有金馹孫,君子人也。旣不畏權臣,又直書國之所諱,終罹戊午之禍,其可忍言乎?大抵君子之事,非爲謀身也,爲國家持正論而已。如此而卒被慘酷之禍。至於今時,以祭魯山等事爲言,則亦爲國家之禍。若不省察,則當小人構亂之時,豈得辨乎?臣每欲啓此,若於朝經筵,則左右侍從,豈皆平正人乎?是以每發一端而已,不能反覆詳盡也。今日則密侍,所當盡達所懷。」湜曰:「有懷則不可以左右之故,有未盡也。」忠曰:「此言亦是矣。然君臣之際,若密通無間之時,則尤可從容也。」光祖曰:「臣等每見上有一善政則喜,有一非事,亦未嘗不懼也。且未知宮中居處之事,爲何如,亦憂之也。」上歛容而聽之。「光祖等,相與論說,誠意懇切,未覺日暮,小宦執燭而進,遂退。


○禁中外織惡布。


○以孔瑞麟爲左副承旨,朴世熹爲右副承旨。


7月22日


○癸丑,上以便服,御不時召對于慶會樓下。上語承旨韓忠曰:「前主簿李琬所上《古今烈女傳》甚好,而其意亦佳。雖堯、舜之道,何過於三綱五常?其意欲上化民成俗而進之,必有志者也。其卽召之,諭以是意。此人若在職則不可加職矣,若是閑散者,則除以軍職可也。」韓忠曰:「召而賜酒,賜言以慰之,亦足矣。不問人物可否,而除職甚不可也。」上曰:「果然矣。但前旣爲主簿,則雖除軍職,亦不至不可也。」


7月23日


○甲寅,傳曰:「社稷祭香祝,則當親傳,釋奠祭、風、雲、雷、雨祭香祝,則攝行可也。」


7月24日


○乙卯,忠淸道槐山郡雨雹。


7月25日


○丙辰,御朝講。


○將遞都承旨,吏曹首擬權橃,次擬柳仁淑,仍啓曰:「橃橃以歸養老親呈辭,已有三陟府使之命。然此人宜在朝廷,不當補外。大臣於經筵,亦有言者。且以嘉善爲都承旨有例,故擬焉。」上曰:「權橃雖合於承旨,爲親歸養,情義懇切,已授外任。且不乏可當之人,不須還收成命,以沮孝親之志。其以柳仁淑爲承旨。」


○上引見慶源府使潘碩枰,敎曰:「北方防禦最大,措置不可不謹。且守令刑罰過重,民生甚困。其愼之。」碩枰曰:「臣承命,固欲盡力,但愚昧才短,恐不副上意。」


7月26日


○丁巳,御不時召對。上曰:「鄕約,於化民爲最。人皆知習於鄕黨之中,而不爲不善之事,則其於敎化之補,豈不大哉?使勉力爲之可也。」侍講官李延慶曰:「臣在外方,見鄕約,果速於善俗矣。人性本善,以善事指導之,則自爾易化。若得善人,以爲約正,則足以變習俗,而人皆樂趨於善矣。」韓忠曰:「臣家在淸州,與忠州相距不遠。忠淸一道鄕約,勝於他道,而忠州爲最於道內。其初爲約者,乃校理李延慶也。此人爲約正,以導率之,故稱最焉。」延慶曰:「復昭陵祭魯山數事,乃所以培養氣節之一端也。漢光武之於嚴陵,待之如友,至加足帝腹,故其末有黨錮許多士也。氣節培養,自上須知之,而下之立朝者,亦當以此自勉也。復昭陵,自成廟朝,始有此論,而一時志士皆欲復之而不得,至我聖世,乃能復之。士氣之立,此其原也。其時有一儒感慨,至作祭文,而哭於其墓者。其儒乃南孝溫也,卒以此被罪於廢朝。」忠曰:「復昭陵,非上下相遇,詎能爲之?」延慶曰:「如宋仁宗朝事,亦可慮也。」說經慶世仁曰:「不暇遠引,廢朝柳子光,以先王之事爲辭,陷賊士林,其禍不可勝言。」忠曰:「紹述之事,如史所錄,甚可畏也。上須知之。」忠與延慶同辭曰:「後日小人欲謀陷士類者,必以此爲辭。雖美事,豈無可乘之隙乎?」延慶曰:「臣在鄕家,未得詳聞矣。致祭魯山,固美矣,而繼後之事,未知發落何如,今須擧行,以勵士氣。魯山正如甄城之事,其所不知也,深可哀慘也。今若立嗣以續之,則是存亡繼絶之義也。雖以遠族爲後,何妨乎?」忠曰:「如此事,非獨培養士氣,尤關於國家之元氣也。伏覩《大明會典》,自伏羲以後,歷代聖王,皆立祠於國中以祀之。此皆關於元氣者也。國家修擧廢墜,至當矣,而恐奉祭者,不以誠也。凡如此事,皆在上盡其誠耳。」延慶曰:「臣又聞恭靖大王國忌不行,而不設春秋之享,凡事不與先王同禮。曾已臨民理國,而不以先王之禮,待之何耶?臣未詳國典及先王之旨,然甚未穩。」上有慘惻難處之容,左右時聞感歎之聲矣。因以他事答之曰:「國之大事在祀。享所器皿等事,所當精潔。」


○憲府啓曰:「昌城府使李亨順,今爲北道虞候。大抵守令數昜,其弊甚大。且亨順,人物非卓越,而不數年間,以縣監爲府使,未幾驟陞堂上,官爵太濫。林千孫,亦不合於昌城大處。請仍任。淸道郡守孫世雍,素稱狂妄,朝廷棄之久矣。請速遞。」皆從之。


○刑曹判書金凈以獄囚多死,待罪。


7月27日


○戊午,御朝講。上曰:「宗親若任之以事,則作非必多,從而罪之,則必傷於親親之恩,以是爲慮耳。若二品以上,可以任事者,俾擬提調之任則可也。」同知事金凈曰:「不任以事,出於後世之嫌疑,非古制也。人材可惜,擇其賢者而用之,則必與國同休戚矣。」上曰:「後世有形迹,而不任則不可也。只以任事而犯罪,則恐傷於恩,故不任也。」正言權磌曰:「今雖用之,非人人而盡用,只擇其中可用者而用之,則古者親親尊賢之意,幷行於其間。」領事安瑭曰:「我國本不任事。臣但聞世祖朝,創開任用之路,而常曰嗣王不可繼也。」侍讀官李希閔曰:「人材之出,一時不多,我國用人之道甚隘,宜擇其可用者而用之。且今賢父兄有愛其子弟者,擇其師以敎之,則保持門戶。今或時引內殿,多方而敎之,提撕而警覺,感激之心油然而自生矣。其中志學者,當特任之,以勸其餘。」〈所謂志學者,乃指詩山正也。〉〈史臣曰:「金凈、權磌,於經筵,薦宗室詩山正、正叔,學問才氣異常,可方漢之劉向,當以爲宗正官,安瑭亦贊揚薦之。」〉上曰:「豈可以任職,爲勸勉之道哉?其委責於宗學可也。且刑曹罪囚多死,予甚惻然,何故而至是耶?」金凈曰:「獄室隘小,氣鬱不通,其勢宜易死。臣不能刑措,使無枉死之人,而徒欲加築獄室者,甚不可也。然畏此小嫌,不謀救活,可乎?」上曰:「祖宗朝尙不加作,今其加作乎?」凈曰:「前雖不作,今宜加築,則豈可徒拘於前而莫之救耶?」磌曰:「前日李長坤、趙光祖等皆曰不能刑措,而加築獄者,不宜示諸後世也。」上曰:「後世必有藉此者。」特進官方有寧曰:「獄窄,罪囚不能便臥,則雖無病之人,必速死,況杖痛之人耶?如不加作,宜分囚于他所。」磌曰:「一夫不獲其所,王者之所恥。當時人多死歿,猶畏後世之議,而莫之也,是豈人主之事哉?」瑭曰:「前日長坤、光祖之所言,大槪甚好,然臣嘗爲刑郞,親入典獄而觀之,獄間果隘。男女之獄俱窄,且卑鬱蒸,人所不堪。不可徒嫌於加作之名,未有處置之方矣。且見其扃鐍不固,垣墻低微。日者死囚之逃亡,固緣於此也。宜增修築以防之。」上曰:「果可修理。」


○左承旨趙舜請歸養老母,上命往來覲親,連致食物于其母。


○太白晝見。


7月28日


○己未,親幸香室,押八月朔祭各陵殿香祝。


7月29日


○庚申,御丕顯閤視事。


○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申用漑啓曰:「聞上幸香室,親押香祝,此甚盛美,然臣等見《五禮儀註》,有曰:『押香日,上御思政殿,使校書正字,奉香來進御前,上卽親押之。雖或不親傳,其押必於其日,如儀行之。』臣等以爲《五禮儀註》,始於世宗,畢備於成宗,一代制度,備極無餘。當倣儀詿而行之,則其於盡誠敬之道,得其宜矣。」上曰:「禮文如是,可宜遵行,但此非予臆行之也。前日經筵,與右議政安瑭,左右諸臣,議而行之。」


○御不時召對。參贊官金湜曰:「臣見《國朝寶鑑》,世宗嘗曰:」事須極於遠大。昔元魏孝文,其時豈盡制作,而自以爲盛美?自後見之,猶多闕略。』後之議今日,猶恐如今日之議孝文也。「參贊官朴世熹曰:」上之立志遠大,則下必有其人矣。殿下勿以爲今之人材,何足與有爲也。上意旣篤,則人材自然興起矣。日月逾邁,春秋亦富,正當孜孜有爲之時也。古人云:『不進則退。』勢使然也。然人君雖或有爲,不能獨治,必須左右。惟簡在上心。「湜曰:」彼所謂伊川,每見人論前輩之短則曰:『汝輩且取其長處。』臣謂當用人之任者,不可爲如此渾然也。人材各有長短,用之各當其器可也。「上曰:」用人如良工之用木,隨其長短而用之。近來銓曹,用人失當,多有不合之弊。「湜曰:」人各有能,或長於吏事,或合於侍從,而銓曹用之,不得其宜,故臺諫從而紏之,彼亦終爲棄人也。「上曰:」予嘗見官案,二品堂上甚多,而無可用之者。銓曹其初果不審用,而濫陞之,以至於此耳。「湜曰:」人品不一,其材可列擬。三四品之人者,陞爲堂上,嘉善則不合矣。「世熹曰:」吏曹必不得已而例於三望,官多人少,不能盡擇,而徒備數而已。惟上審察於用人之際,或議于外,或斷于內,使合於人望而已。「上曰:」人君深居九重之內,何以知外人之賢否?今雖親啓,與曩日宦寺出入之時不異,而不得聞百僚之賢否,予甚憫焉。「世熹曰:」今之人,雖有識者,莫不避形跡,故有此弊也。然識見不明,則評人亦不明。論人物果難矣。且王安石,方執政,議改法,方怒言者,程子徐曰:『天下事,非一家事。』安石愧之。明道之爲人,蓋渾然天成,故自然感動於人。夫誠積於內者,然後能如是耳。伊川、明道,所造者同,而伊川則一時之人皆憚之,明道則見之者皆感焉。大抵天下之化成,必本於渾厚之人。人君用人,當審觀其渾厚,能使人感動者,用之甚可。「


7月30日


○辛酉,上以燕服,御丕顯閤,視事。大司諫李成童等因災變上疏,答曰:「疏語切當,予所留念。」


○大司憲趙光祖以病辭,上曰:「大司憲得人甚難,可給暇。」


○御晝講,講《小學》。同知事李耔曰:「我朝如鄭夢周等,正可立廟以祀。」上曰:「立廟報祀,果是國家大事。」李耔曰:「金宏弼、鄭汝昌等,前已議享祀,而只令其官給祭需。此實苟且。立廟報祀,有何難哉?且雖不贈爵而賜謚,古之道也。金宏弼贈爵,雖至極品,而不賜謚,亦欠典也。」上曰:「令其官給物,莫若立廟祭之。贈謚事,亦可爲也。當與三公議爲之。」侍讀官李延慶曰:「李存吾,亦可祀也。」


○慶尙道豐基郡雌牛,産雄犢三、雌犢二,産後皆弊。


八月


8月1日


○壬戌朔,殿講生員朴光佑等三人,上命左右,議鄭夢周、李存吾、金宏弼、鄭汝昌賜謚、立廟、報祀當否。右議政安瑭曰:「前日林霽光,輪對所啓,祀忠臣、義士事,禮曹方議抄之,待盡抄之後,更議立廟之事何如?」禮曹判書南袞曰:「三國以來,忠臣、義士果多。盡立廟祀之固難,故欲抄啓議定。」戶曹判書高荊山曰:「此事甚重,豈可以一人之啓,定制立廟乎?待其抄啓,議定爲當。」袞曰:「中朝則稍有功德於世者,擧錄祀典。其右善之道,視我國遠矣。」瑭曰:「雖無功烈,有德望者,則令弘文館、禮曹,同議立廟可也。」袞曰:「若擇其大有功烈者,如金庾信、崔冲等,則不多,而一時能禦大患者,則必多矣。」大司憲趙光祖曰:「是實美典,然不可輕議。要須愼重。」上曰:「此實美典,禮曹抄啓後議定也。」瑭曰:「兩界所送衲衣,其數甚少,恐不得徧及邊卒。請分于朝官,使之縫造。」上曰:「衲衣,今已晩矣,不可加造。」光祖曰:「量田巡察使洪淑,信實人也。今遞淑,而沈貞代之,甚未便。」上曰:「淑有八十老母,以是遞淑,而貞代之。然貞時未始事,淑可遣也。」光祖曰:「今若遞貞,而還遣淑,傷於事體。然貞本無實之人,量田大事,恐不能辦。雖非淑、貞,豈無可遣之人?可與大臣議爲。」上曰:「可。」光祖曰:「近年災變甚多。昨見一牛生五犢。此何災也?」袞曰:「考于《文獻通攷》,有牛禍、雞禍,此則乃牛禍也。」上曰:「今年災變極多,何緣致此?」因反覆嗟嘆。瑭曰:「人事失於下,天變應於上,臣等之罪也。」光祖曰:「此正上下不交修之時也。」


○慶尙道鎭海縣,桃李開花結實。


8月2日


○癸亥,吏曹判書申鏛辭職,至三,不許。〈史臣曰:「鏛爲政曹,累月無失政,而正言權磌有不滿之論,故鏛不自安,有是辭。時論以爲:『鏛,愷悌君子;磌,妄拗小儒』,聞者然之。」〉


○遣承旨,問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申用漑之病,仍賜御札曰:


子卽位以來,災變無歲無之,豈卿等之過?皆予不德之故。天示警責,而予不能應答,以致此也。近者非但物怪,水旱、風災竝作,民多壓死,禾穀偃仆。惟我赤子,生理甚難,誠可惻憫,窹寐未安。且近來卿等,以病不出,朝廷若空。股肱病,則元首豈能獨安哉?卿等證候,近不詳知,故遣近臣問之。


○御夜對。上臨文曰:「此言:『君臣契合,莫能間之。』自古君臣未能契合,故小人間之。若能至誠相契,則何能有間?父子親戚之間亦然。」參贊官趙舜曰:「至誠契合至難。若不以誠相遇,則小人投其隙矣。」上曰:「滕文公欲行三年之喪,父兄、百官皆不欲,而文公斷然行之,父兄、百官,後皆感悅。若事之當於義理者,則何計人之是非乎?」侍讀官李希閔曰:「三年之喪,廢之已久,故父兄百官,皆不欲焉,然文公斷然行之,哭泣之哀,弔者大悅。此雖異於俗,而義理勝,故人心悅服。」上曰:「三年之喪,天下古今所通行者。今士大夫皆行,庶民願行者聽之。近者聞多有詐僞者云。然此是美事,豈可逆其詐僞乎?」希閔曰:「三年之喪,行之久而成習,則不行者,反以爲愧,而詐僞者自無矣。」


○以鄭順朋爲忠淸道觀察使,尹殷輔爲禮曹參議,朴壕爲承政院左承旨,趙舜爲右承旨。


8月3日


○甲子,御朝講。上曰:「近以水災壓死者多。前日楊州死者,將致祭矣,其他〈指忠淸之死者。〉亦可擧祭之耶?」知事南袞曰:「災異果大,而上之懇惻者,亦至矣。若存此心而不弛,則此一念足以動天也。水旱之災,橫罹非命者,當篤恤典,此自有故事。」上曰:「楊根敗船而死者,雖異於楊州之死者,亦當致祭也。致災之事,雖不的知其由,事事固當警懼。」特進官李耔曰:「近日災變甚多,如慶尙道,一牛生五犢之災,古所未聞,必有所召。」上曰:「五犢之災,果可驚怪。慶尙道風水之災,多害禾穀,尤切於民。災變之生,必有所由。此應天不以實所致也。」


○遣承旨審社稷、宗廟及諸陵、文廟與諸壇。


○太白晝見。


8月4日


○乙丑,御慶會樓下,召對經筵官。


○召承旨朴世熹,敎曰:「見京畿監司啓本,有私奴貴千,奸其主之妹。此綱常重事,其罪甚大。政府當速詳覆以啓。且諸道刑決公事,亦當速詳覆。」〈史臣曰:「上之愛民詳刑,於此可見。時金凈爲刑官之長,而惡惡大過,時議未便。」〉 ○上親傳社稷祭香祝。


○命停秋夕六曹進宴及進豐呈,以謹災也。


8月7日


○戊辰,左議政申用漑,以疾辭職,不允。


○憲府啓曰:「量田從事官兪仲翼、吳潔,皆輕淺者。請皆遞之,得一道敬憚者遺之。」再啓,不允。「


8月8日


○己巳,遣承旨,問齊安大君病。


○召承旨敎曰:「大臣及宗室有病,則親臨問病事,前議已定。齊安則於宗室屬尊之親,當行其禮。今可卽遣史官,更問於大臣。」


○召對經筵官。參贊官金湜臨文曰:「古者設詩敎,使童稚無不學,而吟詠之間,自然鼓舞振作,變化氣質,今則廢詩敎與樂敎,無感動之幾,故人之變化氣質,尤難焉。」參贊官韓忠曰:「中原則以文爲言,故雖不知文者,其詠歌,皆擬古文,而其中有知文字者,則知其意,而自有鼓舞感動之幾。我國之人,語音與文字頓異,又村巷所歌者,皆厖雜淫褻,由是易入於輕蕩怠惰之中。至於祭享歌詞,又甚無理,而不中於節奏。前年雖命改作歌詞,豈得如古之作者?若無本之學,則所作雖有文彩,而不合於理。今之作樂詞者,不考本末,而但聽樂工之言以定,豈能和神人乎?」湜曰:「敎養之道固重,而至於敎養元子,爲尤重。三代以上,天子之元子與凡民之俊秀,同入於學,而切磋琢磨,故聖賢之君,世世不絶。今古異宜,雖不得同入國學,然使元子,與端方之士同處,常以言語勸勉,則成就易矣。」上曰:「元子國本,敎養爲重。元子今尙幼少,輔養大臣,另加掄選可也。」湜曰:「近來災變甚大,物怪亦多。京城中梨花又開,不可視爲尋常。」上曰:「近來有災,則大臣徒爲辭免,一無措置之事,此不可也。」


○鄭光弼議親臨問病可否曰:「齊安屬親而年高。若先擧此禮,則必聳動一世。爲之至當。但此盛禮,近代所無,似不可率爾行也。且病人恐有勞動,尤宜詳審。」安瑭議亦同。申用漑議:「親問,如宗室至親固可。況齊安屬尊,則行之尤嘉。」


○命禮官,定親臨問疾儀註以啓。


○禮曹啓曰:「於宗屬之人,遣醫問疾賜藥物,盡情而已可也。人君擧動非輕,不須親臨。」上曰:「屬尊之人,則雖往問可也。」


○弘文館前庭梨樹花開。


8月9日


○庚午,政院啓曰:「聞齊安大君家狹窄,侍衛諸將,似不可入。」上曰:「可止於門外。」又啓曰:「其大門卑窄,不可乘轝以入,奈何?」上曰:「可以步入。」


○上幸齊安大君琄第,問疾,仍賜米豆五十石、緜布正布各十同。憲府啓曰:「今日臨問大君之疾,將復古道,聞者孰不喜感?但今聞有賜米豆等物。大抵人君,不可有無名之賜,而此人則有公侯之富。如藥餌則可,以米太爲賜,則是開利端。請還收成命。」上曰:「示以利端,果不可,然祖宗朝,亦有賜以米豆之時。還收已賜之物,於義,何?」再啓,不允。


○全羅道珍山、錦山、龍潭地震;黃海道海州等十二邑,大風雨,傷禾;松禾縣,山崩岸頹,野鳥多死。


8月10日


○辛未,御朝講。大司憲趙光祖曰:「今申明久任之法,此甚美政也。」上曰:「久任則不可徑遞。此意已敎吏曹矣。」知事李長坤曰:「兩界將士勞犒之事甚善,然無時餉士,則彼人必生疑惑。且宣醞酒肉,轉輸有弊。咸鏡道則咸興,平安道則平壤,備饋爲當。」上曰:「此意兵曹亦啓之,故已令歲時餉軍,而只行宣醞于兵使、守令耳。」長坤曰:「武才勸奬事,不可不爲。」領事安瑭曰:「文武不可廢一,長坤之言是也。成宗朝,每觀射以勸奬。今亦爲之亦當。」上曰:「習陣,須數爲之。習陣後觀射可也。」光祖曰:「問齊安大君之疾,孰不喜悅?但有無名之賜,此則不可。第以成命已下,不得强啓。」上曰:「所啓當矣。但予意問大臣之疾,則不可賜以財物,宗室至親,則雖常時可賜。今又移寓,不無所需,故賜之,豈以是爲成例乎?」光祖曰:「朴壕則前有臺諫之論,固難出仕。孔瑞麟則甚正士,前日所駁,以其言錯,非論其人物,瑞麟可出也。」〈二人皆除承旨,而以前任承旨時被論,故不卽出。〉瑭曰:「瑞麟爲人,簡重好善之人,壕亦純謹正大人也。」光祖曰:「謂之正大則未也,純謹則近之。」


○上欲加選李長坤、趙光祖、金凈、李耔爲元子輔養官,而長坤薦申鏛,三公皆曰可。旣而敎曰:「前旣有三政丞及金詮、南袞、李繼孟六人。今若加此五人,則無乃太煩乎?姑以李長坤、趙光祖先除,餘可待闕補之。」


○政院啓曰:「觀察使久任事,已磨鍊。觀察使,二品職,皆兼府尹,何如?」上曰:「可問于大臣。」


○傳于政院曰:「欲見元子讀書,其召輔養官南袞、趙光祖等。」上以便服,御思政殿,元子具便服,先坐于東壁下,端拱對案,嶷然如成人焉。上謂元子曰:「讀前書。」乃《小學》也。元子讀之如流,訓誥分析,聲音雄而淸,如識其義。上憑案,或視或笑,喜意若不得裁也。讀罷,又受新讀,元子掩卷端坐,熟視左右,若有默識者。光祖曰:「今聞元子聲音厚重,大有人君之度。不覺感動之至。」仍辭輔養官,上曰:「輔養官,始以五人問于大臣,則皆曰:『當也。』然人多則輪往必踈。少兒之性,數見則親,踈則不親,故慮是而只以長坤及卿爲之耳。」光祖曰:「今聞元子音聲,甚仁厚。臣甚喜之。古人敎太子,必以仁厚爲主。今之敎,亦不須急迫爲之,必從容浸漸而成就可也。」


8月11日


○壬申,御朝講。上臨文曰:「遼主淫酗,遣使以市名鷹,其使者亦貪縱,徵索無藝,以致女眞怨苦。此雖遼主之過,其所以怨苦者,亦因其爲使者貪縱也。大抵使於敵國及大國者,不可不選擇。今我國家赴京使臣以下,如通事者,亦可擇遣。」特進官金世弼曰:「選擇通事,徒取其言語而已,不能擇其心術,故率多以貿易爲先。凡貿易書冊、醫樂外,如紗羅綾叚,皆不可貿也。」上曰:「國用匹段,尙衣院所織不足,故果有所貿。然其餘則業已立法,使不得貿,可重禁之。」同知事金凈曰:「如此利端,不可自上啓之。少有開示其路,則不可禁也。」世弼曰:「前此書狀質正,各任其事。今以驛路困弊兼之,如或遇事之難處,則不若與衆共議。臣意書狀兼之,不可也。」上曰:「質正書狀,果可各遣。其問于大臣。」參贊官韓忠曰:「弓角不足,則別議奏請可也,而潛貿之,則甚不可也。」上曰:「奏請之外,亦有潛貿之事乎?」領事安瑭曰:「此於事體甚不正,然弓角在我國甚大,故不獲已奏請之外,別有潛貿之事。」特進官金詮曰:「潛貿之名,甚不美。雖加數外之貿,不必以潛貿爲名。」上曰:「當收議爲之。大槪潛貿之名,甚不可也。」司諫李淸曰:「近者外方,災變甚大,田土覆沙,人物沈溺者,多有之。災傷敬差官,請兼御史,訪問覆沙處,使百姓知上惻隱之心。」上曰:「已令兼御史訪問矣,所經郡邑,皆可訪之。且濟州雖海外,其民亦吾民也,其可竝訪乎?」瑭曰:「濟州則有所不可。旣擇遣牧使,不必更遣御史。」李淸曰:「女樂,爲慈殿不能革,然考諸唐時正樂,則屬于太常,倡優則別有所屬。今女樂屬于禮官,此甚不可。只屬于掌樂院何如?」上曰:「果如此言。大臣之意何如?」瑭曰:「女樂不能革者,乃爲慈殿宴享,無代用者故耳。今可只屬于掌樂院。」上曰:「可。」


○聽輪對。


○命承旨,往問齊安君病。


○鄭光弼議觀察使兼府尹當否曰:「久任,意在欲見治效,臣恐治未及效,而目前之弊益大。」申用漑議略同,但云:「今設久任之法,乃改官制也。皆兼府尹爲當。」安瑭曰:「合坐目,共議啓之。」


8月12日


○癸酉,上出香室,親押文廟釋奠祝文。


○傳于政院曰:「烽燧屢絶,此乃大事。使兵曹加撿察,而又下諭于外方,可也。」


○傳于政院曰:「前日吏曹擬朴壕於承旨望時,予固疑之,趙光祖亦云:『可遞』,今可遞之。今日擬望時,須以在京者擬之。如尹殷弼,前爲承旨,雖有物論,今更擬之,何如?但未知吏曹之意。至於堂下官有可擬者,備擬何如?」吏曹判書申鏛回啓曰:「殷弼可合承旨,前日再擬,而皆被物論。今又不知物議何如,但以金希壽、洪彦弼擬之耳。」上落點于彦弼。吏曹啓以開城府人民,請仍留守韓亨允。果善治,可許之,然箇滿當遷,《大典》法也,不可許。傳曰:「可。」


○三公議潛買黑弓便否,:「我國三面受敵,乃用武之地。黑角非我國所産,不得已貿於中國,雖奏請加貿,必不許之。若以潛貿爲名,則果不可,但不禁一行下人貿昜,則可矣。」


○以洪彦弼爲承政院同副承旨。


8月13日


○甲戌,受常參,聽朝啓。


○政院啓曰:「習陣者,以備後日不虞之變也。竊聞祖宗朝,將卒有違軍令者,用刑罰以整齊。大抵軍機重事。凡坐作進退,不可不嚴明也。」上曰:「祖宗朝,若於打圍時,則或用刑杖,或下義禁府。若習陣時用刑,未可知也,習陣乃敎閱,不可用刑。若失律者,兵曹置簿,待歲末抄啓例也。習陣而失律者,遽罪之,則似不可,若有失律者,使詔獄拿治,示其嚴威可也。」


○召對經筵官。


8月14日


○乙亥,黃海道觀察使金正國狀啓曰:


牛峯縣人內侍尙燭池仲亨,橫行傍近各官,直入公廳,偃然對坐,綿布、雜物,滿紙列書,求索無厭,恣行無忌,爲弊莫甚。若不痛繩以法,漸不可長。


命拿鞫。


○御晝講。上曰:「近來武備解弛。爲武士別立爲學節目,非不美也,而自不學也。凡兵務等事,兵曹不可不念。」特進官方有寧〈兵曹參判。〉曰:「漢之光武,令期門羽林之士,皆讀《孝經》,今亦可使讀也。」上曰:「南北若有不虞之變,則軍士無馬者多,此國之大憂也。」有寧:「曰狃於昇平,故軍士皆無馬,此可慮也。」上曰:「武學,可別設而使文臣敎之。」有寧曰:「訓錬院置文臣一員,卽此意也。」


8月15日


○丙子,御朝講。同知事趙光祖曰:「金澗、孟宗仁爲典籍,又兼司誨。宗親豈欲受學於此人乎?」上曰:「已令擇差,而如此,銓曹甚非矣。」光祖曰:「前日權義,亦爲司誨,人皆笑之。且聞沈義昨日上疏。疏意時未知之,大抵義之心術,譎而不正者也。」上曰:「義疏時未見耳。」持平趙廣佐曰:「其人狂暴悖戾者。」參贊官朴世熹曰:「臣暫聞之,斥禮曹判書南袞也。彼人性本陰險。」光祖曰:「臣亦聞之。義之疏中有言南袞爲無狀小人,而前日柳子光上疏,乃袞之筆也。今公論在朝廷,而義乃極口詆毁一品大臣,此甚不可。他日搖動朝廷者,必此人也。袞身經廢朝,畏禍之態,則固多有之矣。雖非社稷之臣,亦未見別有邪慝之心也。」正言金釴曰:「臣聞義之爲人甚險。若得見用,則必濁亂朝廷。」記事官安珽曰:「彼其性本陰險,近來狂悖已甚,兄弟之間,不能相愛,其兄貞至有流涕時矣。義見兄之位高,怏憤不能寐。今此疏中,間有善言,皆希望之意也。」上曰:「其人若是,則其間雖有善言,不足取也。且武學,大臣雖云無例,今廣議置之,何妨?」光祖曰:「唐太宗時,亦設武學。今可爲之。」上曰:「如此則果極好矣。」


○議武學事,鄭光弼、申用漑議:依前例,文臣一員,交差訓錬院,敎之可也。「安瑭議:」擇文臣二三員,以他官兼帶訓錬院之職,敎之可也。上從瑭議。「承旨韓忠曰:」臣觀歷代,皆置武學。請廣議。「命議于六卿。


○沈義上疏。其略曰:


廢主暴滅天常,杖殺父王兩淑儀。其罪逆,無異隋煬。又奪其鄭氏所生王子、君侍妾,分與至親、駙馬。閔子芳,憸邪淫荒,公然率畜,至有生雛,汚衊紀度。殿下非徒保全首領,使之頂玉腰金,出入朝廷,以駭觀聽。今有郡國,無知小民,淫蒸盜嫂者,比比有之,皆以子芳藉口。臣願明正典刑,竿之藁街,然後人倫明而風俗厚矣。判書南袞,學無定力,素乏節義。近被奏請之命,不稱聖旨以還,不用爲罰,反受褒賞。不特此也,奸臣柳子光,在廢朝,起戊午之獄,賊害士林,及殿下靖國之後,以一代名士,爲戊午餘黨,上疏開陳,爲一網打盡計。或云:「疏是袞手所製,書疏者,亦士類也。」嗟乎!宋朝小人蔡京,以大賢司馬光,爲元祐奸黨立碑,而無知石工安民,猶不忍刻曰:「恐得罪後世。」今之製疏而書者,皆石工安民之罪人。可勝痛哉?袞及爲監司,昵妓廢事,以殿下分憂之地,爲宴遊嘯詠之場。自相廟堂,無一嘉謨,入告于內,無一籌策,動合時宜。徒將祝鮀之才,習爲軟美之態,因循苟容,以固寵祿。詞章雖爲優贍,亦浮靡而少氣骨,不足以勸奬後進,將焉用彼相哉?昔在成廟朝,宗室朱溪君深源,學問淵源,才高經濟,論道講書,摳衣坌集。文章道德,蔚爲世用者,皆深源誘掖薰染之功。力排佛敎,啓罷祝壽,抗疏殿陛,歷陳任士洪亡國之奸,宜加斧鑕。當時不察,使任奸得售秘術於廢朝,深源父子,卒死於任奸之手,不亦悲哉?伏望殿下,封墓致祭,錄用子孫,依金宏弼例,立祠宇以慰無辜忠魂。臣聞詩山副正正叔,以同姓之親,慨然有志於斯道,操存涵泳,充養有素,屢上封疏,皆中時病,當今之劉向也。雖不能擢置士大夫之列,或於便殿,或於經筵,不時召對,以備顧問,尊其爵祿,共圖庶政,不亦宜乎?仍以七事條陳;一曰,改官制,以定祿俸;二曰,革內需司,倂于尙衣院;三曰,革寺監提調;四曰,革兩府錄事,以充兵額;五曰,復野史;六曰,立女史;七曰,定冠服,以別貴賤。臣退處畎畝,于今六年。著述之暇,輒推迹朝鮮沿革,以及我國,國祚脩短,得失之由,君臣善惡、忠邪之趣,經營心腑,馳騁上下,筆爲野史,潛寓華袞斧鉞之旨。誠恐一日死于溝壑,則臣所撰史,沈沒無傳。臣死之後,伏願殿下,矜怜愚誠,依史臣例,納于史局,以補國史闕漏,則臣甘心瞑目,不負所學。


不報。〈史臣曰:「義,貞之弟,曾以工曹佐郞,竊鍮器輸于家,事覺錄贓,不齒于朝久矣。至是竊探時論緖餘,傅會作疏,希望爵祿,而反爲時論所攻。」〉


8月16日


○丁丑,上親閱于慕華館,仍命講宣傳官陣法、兵略。


8月17日


○戊寅,召承旨,敎曰:「昨日講陣書,宣傳官等皆不能對。此由於常時不講也。因書李長坤、黃衡、安潤德、高荊山、柳聃年、崔漢洪、鄭殷富、李長生、金鍚哲等名曰:」今欲講論兵家方略。其卽召之。「


○領議政鄭光弼扶疾入闕,辭職三啓,不允。


○引見李長坤等。上曰:「方略常時不爲論難,故昨日宣傳官等,皆不能對。爲將方略,今可論難。」聃年曰:「上若如此,則在下之人,自然興慕矣。」長坤曰:「今之武士,全不讀陣書,甚無識。」荊山曰:「習陣事,狃於舊習,但持笏記而已。當如《吳子》三令之事,每月每行,如有誤處,輒論罪,則自然知其坐作進退之節矣。」長坤曰:「地震之變,古人皆以爲兵象。如前朝紅巾,唐時安、史之亂,可以鑑戒。今當預習武事。朝中可將者,只有黃衡、柳聃年而已。須預示勸勵之方可也。且軍士皆無馬。此狃於姑息苟且也。」荊山曰:「平安道築城,今未得畢。彼連上國之境,當遣大臣而董治之。」上曰:「變生後,不可及救。況中原亦亂,㺚子作耗。必延及我國,當脩武備而待之。」聃年曰:「上敎至當。」上曰:「其論方略。」長坤問于左右曰:「若賊來衝,則當倚險而待耶?卽立防牌而防之耶?」衡曰:「不可據險,立防牌而待變可也。大抵雖無防牌,立而待之可也。」錫哲曰:「臨時見賊之多寡而處之。兵不可預料。」聃年曰:「咸鏡之事,尤重於平安道。」長坤曰:「所言是也。然自前朝我國之受賊,皆自平安道也,盜賊終爲大禍者,必平安道也。然六鎭之事,亦至爲難。萬一胡羗跋扈,則彼地非我所有。六鎭之事,金宗瑞排置之功,雖云至矣,然非人力之所可持矣。」荊山曰:「咸鏡南道之事,有至難者。彼敵之來近地者甚多,不得已將擧兵而正之耳。然其勢甚難,固所當慮。」左右商論不已,上設問之曰:「賊若圍城,則固當自守,若曠日持久不解而糧食盡絶,則何以爲之?」長坤曰:「圍城而持久者,必欲拔其城也。爲將帥者,通之於外,使得救援可也。且城圍而持久者,必有所恃而然也。若潛遣銳卒,先攻其所恃處,則自然解圍而去。」荊山曰:「凡兵事,皆可臨時應變。將得其人,則事皆成矣。」漢洪曰:「北道向化胡人,與我民雜處,軍籍時雖推刷,而無屬處。彼居其地,多養材力,而必與其類,陰相通好。國家雖欲置之,彼居我土,則亦我之民,不可棄也。且長坤言軍士無馬。自經廢朝,盡納其馬於國,空得馬價而有之。今當推刷,或給兒馬,或給綿布可也。」荊山曰:「漢洪之言雖正,今不可盡給馬也。」長坤曰:「所啓向化事,如鏡城、北靑等邑向化,今已久爲吾民矣。然鏡城向化,多有交通之患。臣見向化,國家嚴速之,則彼必怨之,今或爲司僕之任,何如?」荊山曰:「前在北道,推刷向化,其率下皆我國人也。其時成冊,送于禮曹,今當悉推。雖不勒定正兵、甲士,亦可爲其道營陣之任也。」聃年曰:「推刷則彼必搖動。」上曰:「軍士有馬者少,此甚可慮。」長坤曰:「文武本末雖異,不可不爲預養。一主偏着,則悔生於後。」荊山曰:「擇武士非一道,或以騎馬,或以弓力可也。」長坤曰:「朝廷用武士,可謂至矣。然示興起之道,則數年之間,必有成效。」上曰:「兩界之事,大臣皆爲己任矣。然各分兩界,專主一道而憂慮之如何?」長坤曰:「上敎當矣。然大臣則無一道不慮,何必分掌,然後任其憂哉?前者李克均則平安道,成俊則咸鏡道,事無大小,皆爲己任,且金宗瑞亦專任咸鏡。然以今觀之,皆有不可者。唯在上懇惻求治,文以理事,武以禦暴而已。」上曰:「文武如左右手,不可廢一也。」仍賜酒。


8月18日


○己卯,戶曹啓曰:「江原道,失農尤甚,請停量田。」從之。


○向化人擇差司僕事,命議于政府。敎曰:「李長坤、崔漢洪羈縻之言似可,而予意以爲異類多聚京師,不可也。晋時之弊可鑑,羈縻似可而滋蔓,則必有後患。且漢洪所言給馬價事當矣。雖不能一時盡給,或以馬或以緜布,充給似可。諸道牧場,馬非不多,老死無用者,亦不少。若散給軍卒,則自爲熟馬而用之矣。其問便否于兵曹。」


○召對經筵官。上臨文曰:「安不忘危,至當之言也。狃於昇平,則必解弛。文治未洽,而武備亦弛,非細故也。唐明皇,正坐此,而致播遷之辱。近者邊境無虞,故武備解弛。須預爲之備,乃可無患。」參贊官柳仁淑曰:「武事不可不務。文武猶陰陽,當知本末先後而俱擧,不可偏廢也。」


8月19日


○庚辰,召承旨敎曰:「養老,國家大事。近多災變,不可設宴,男女老人,其給酒肉。」


○殿講肄習吏文、漢語文臣。


8月20日


○辛巳,召夜直承旨,下禁忌單子,因敎曰:「此單子,從何處入乎?」承旨洪彦弼曰:「國母有誕事,雖不必禁忌,如朝參等事,亦可斟酌行之。此單子之入,臣亦未知。」上曰:「此乃閭閻間邪僞之事,甚不可也。」


8月21日


○壬午,政院啓曰:「禁忌單子,昨日內藥房官員,書來而啓。」


○憲府啓曰:「尹孝聘事干,旣已歸一,當身亦詳悉承服,不可更推事干。近來朝廷欲淸汚習,而被贓罪者,尙不懲止。此贓法不嚴之所致,請改判付。且忠淸觀察使鄭順朋,宜於是任,然比前觀察使柳雲則有間。雲按道閱歲,其措置之方,已悉於心。況雲之政,已信於本道?請仍之。」上曰:「尹孝聘,犯贓汚罪,至於死,必無一毫可疑處,然後啓詳覆,故判付更推矣。詳盡推鞫,俾無一毫可疑處可也。柳雲則已遞,不須仍任。」


○傳曰:「武學事,其依申鏛議得,奉傳旨施行。」其議曰:「今患武士之不學,將才之難得,欲別設武學,以訓誨培養之,其意甚美。訓錬院,本兼掌武學。其主簿以上文臣一員,擇敎訓可當者差下,而一員不足,或加差學官數員,務令勤謹敎誨,亦須別擇有名文臣,分訓下,誠心敎誨,或時殿講,其褒勤罰慢,一依《大典》及《續錄》施行。或有特異者,另加顯擢,以激勸之,專務責實,不小慢弛。」


○忠淸道沿海洪州等十一邑海溢。


8月22日


○癸未,召對經筵官。


○憲府請仍任柳雲,上曰:「鄭順朋,非不堪其任者也,但似不及於雲耳。今雲已遞,不可復留。順朋若遞,則朝廷人物有數,難於其代。問于大臣。」


○禮曹判書南袞上辭狀,傳曰:「非以病也,以有沈義之疏也。沈義狂悖,人所共知,其勿辭。」〈史臣曰:「沈義之疏,目南袞爲小人。崔溥爲司諫時,袞爲正言。劾一宰相,使袞草疏,殊無直氣,溥盡抹去,自製用之。其後溥常言,袞當爲小人。至是,人謂知言。」〉


8月23日


○甲申,鄭光弼議:「柳雲於經理庶務,無處不可,可謂長才。憲府所言,意有在也。」申用漑議:「臺論甚當,但柳雲旣遞,不須還復其任。順朋詳明謹愼,似是堪任,然臺論以爲不足,更選才賢者,改授何如?」安瑭議:「柳雲名望素重於忠淸道,又備諳各官事,仍任似當。」


○全羅道觀察使金安國狀啓曰:


潭陽府居私奴朴有巖謂其子謹曰:「妻主金末文祖上,葬于潭陽東面明堂之地,而四兄弟及第,其將爲王,以治國矣。」與其隣人寶麟言之,語涉敗亂,置之爲難,故敢上聞。其辭連人皆捉囚。


上覽訖,笑而授其狀於承旨曰:「初不當問者也。」政院議啓曰:「此無知者談話間事,而安國以是爲亂言,馳驛上聞,甚不可也。爲大臣者,當持大體,鎭絶妖言,豈可如此輕率哉?請下諭,使知其非。」上曰:「彼語涉於國,不能自擅,故如是。然當諭之曰:『今觀卿啓,事甚無謂。王者體天,小民詈咨,不足以爲病。矧此細民邪怪之說,在卿猶容一哂,任自處理,何遠達予爲?卿其更思之。予之望卿者,蓋非淺淺,卿加勖勵,不孤予望。囚人等,可卽放之。」


○平安道平壤、三和等邑大風。


8月24日


○乙酉,召承旨,敎曰:「政府所議,咸鏡道向化差兼司僕事,予意以爲『自古夷狄之滋蔓於中國,必有後弊』。今向化者,許多上京,恐未可也。其問諸三公。且來月朔後,欲行文廟親祭,又擧別試。竝問之。」


○憲府啓曰:「全羅道觀察使金安國,以亂言馳啓,甚爲輕妄。大抵小民有如此之言,使之鎭靜潛消可也,而安國不料虛妄,至於啓聞。若用刑杖推鞫,則人心騷動,國脈斲喪矣。府使柳希渚,迷劣不足數,安國則不宜如是。刑曹參判申公濟,罷職未久,又爲參判,被罪者於何懲艾?李胤宗,前守長湍,不能救荒,旋卽見罷,今復爲大丘府使,甚未便。請竝速遞。」傳曰:「金安國,只可推考。申公濟罷職,亦非自犯,不可遞也。李胤宗可遞。」


○以趙元紀爲開城府留守,申公濟爲刑曹參判,柳雲爲忠淸道觀察使。


8月25日


○丙戌,御朝講。知事李長坤曰:「昨議欲以向化爲司僕,上謂夷狄有滋蔓之患者,甚是。然晋之時,徙諸胡於秦川,爲一部落,終釀五胡之亂。此則不可也。如崔漢洪所啓向化,則彼入吾地,爲我編氓久矣。凡有婚媾,皆與我民相結,而使令於節度者也。彼詳知胡路,有一不合,拂袖經往,則一日可至於胡地。漢洪欲啓爲京官,固欲羈縻之術也。」上曰:「此雖不知晋時事,大抵夷狄,多在中土,則終必有禍,亦不可不計。」領事安瑭曰:「彼來爲編氓,久矣。其中有弓力者,擇爲兼司僕,則彼必樂爲之用矣。」掌令朴薰曰:「金安國以虛誕之事上達,至爲輕妄,當推問也。」正言權磌曰:「安國在大臣之列,不知事君之義,請推之。」上曰:「果不可啓也。」薰因論申公濟事,不從。瑭曰:「今年式年別試,已兩行之,視學後,不須取人。」上曰:「視學取人,今可姑停。」


○京畿驪州等十七邑,隕霜水氷。


8月26日


○丁亥,聽朝啓。上曰:「尹孝聘事,臺諫以爲旣服之,今不可更推。此言亦可當。何以處之?」安瑭曰:「士大夫,罪至於死,則極盡明辨,然後置之於法可也。」李耔曰:「孝聘非徒貪汚,母初死,卽割封,而偸官物,此人情所不爲也。然刑推事干,則似未便矣。」上曰:「旣已服矣,今欲更推者,欲其無遺意也。雖不更推,詳覆之時,當更議之。高荊山曰:」捕越獄人論賞事,刑曹當如授敎矣。然加平郡守,非庶人例,不可賞布也。「瑭曰:」賞以鄕表裏則可矣。「上曰:」賞加則不可也,鄕表裏則似可。「


○召對經筵官。


○平安道慈山郡隕霜水氷。


8月27日


○戊子,御朝講。上曰:「慶源府使當遞,而武班無可爲者。六鎭府使可當之人,預議何如?」領事安瑭曰:「臣不知武士,趙壽千有識之人,可不次擢用。」知事李長坤曰:「金海府使河珽,能別是非,而江界府使金秀淵,勤儉淸白,有將帥才氣。嚴正武毅,則秀淵優於珽,而能文理,則珽優於秀淵也。司僕判官河禹治,其器純實,而不作非事者也。趙壽千出身已久,而亦解文,皆可用之器也。珽有老父,不可遣北道也。慶源當要害,擇人以遣,可也。訓鍊僉正柳榮元,其才可用。」瑭曰:「許琨爲金海府使,居官甚淸。如此之人,亦可用之。」長坤曰:「皇甫謙,前被論,而能自悔悟,待人以寬,人亦懷之,亦可用也。金鐵壽,今雖被罪,亦可用者。」瑭曰:「選將、鍊卒,不可不預圖。安不忘危,當戒於無虞。今文事至極,而武事解弛,甚可憂也。」


○隕霜殺禾穀。


○太白經天。


○黃海道大風雨雹,霜降如雪,禾穀多傷。


8月28日


○己丑,平安道觀察使許硡馳啓曰:「聖節使護送軍回程時,道遇㺚子千餘名,我軍十餘名及馬三十餘匹被擄。」云,卽召政丞及兵曹知邊事宰相引見曰:「平安道馳啓事,乃近日所無者。若如此,則赴京亦難,聞之甚驚慮。」安瑭曰:「彼賊非不知我國之人,而乃擄去,恐將有大變也。此可以邀擊,其追逐與否及我軍被擄之多少,至於節度使凡所施爲,皆令馳啓,然後可處置。又令招滿浦近處野人,開諭之亦可也。」李長坤曰:「彼賊若避靉陽堡,則必由我境而還,亦可以邀擊。今聞結陣於松站云。若使二三人往窺之,可知其留住與否。以書狀觀之,凡處置之事,無一言及之。以此知常時軍令不嚴明也。」瑭曰:「彼賊必由一路而往來,其勢可邀擊也。」上曰:「更無他路,而必由此路耶?」長坤曰:「只一路耳。」黃衡曰:「邀擊之勢昜也。」長坤曰:「邀擊之事,下諭何如?」柳繼宗曰:「彼賊若來寇,則必不遽還,或留十餘日,或留七八日乃還。今使邀擊,尙可及矣。」長坤曰:「雖令邀擊,若發內地兵,則必甚紛擾,只使江邊軍邀擊。」高荊山曰:「節度使今以病不出云。凡所施爲,誰能措置?」上曰:「果然矣。今使二品人卽馳往,與節度使同議處置何如?」左右皆曰不可。長坤曰:「擇通達者一人,以單騎馳諭何如?」荊山曰:「柳榮元可也。」左右曰可,乃命招之。荊山曰:「兵使有病,則其何以處之?」長坤曰:「柳榮元,今受上敎而去,可能處置。定州牧使吳堡,亦可措置,幷下諭何如?」上曰:「旣有節度使,不可又使他人號令也。節度使雖病,號令則可行。」長坤曰:「賊兵絡繹往來,邀擊不可不爲也。」上曰:「可擊也,然恐生邊釁也。」長坤曰:「彼旣先失,今雖邀擊,未必怨矣。」上曰:「大抵兵事解弛,今可共議措置。萬一有邊事,則軍馬甚不足,如之何?」聃年曰:「春秋例爲點考,而軍馬則羸弱。」長坤曰:「禁軍軍裝,皆借用,故皆不精善。」承旨朴世熹曰:「尙衣院弓角,陳陳相因,以此造弓,給軍士何如?」長坤曰:「武人專不喜射,不可不懲勸。時時殿坐于後苑,使武士爭勝負賞罰,則武士自然感動矣。」


○命遣官點閱軍裝于慕華館,備不虞也。


8月29日


○庚寅,御朝講。上曰:「昨日所議護送軍被虜事,不可說也。今謝恩使還來時迎護事,令兵曹議之何如?」領事安瑭曰:「謝恩使聞之,必不遽還。」上曰:「邀擊事昨議已定,其曰:『彼賊先爲無道,我以此聲罪,則敵不敢報復於我』云。此言未知何如。」特進官高荊山曰:「見彼敵之勢,利盡於中原,則必犯我土。」瑭曰:「此雖偶遇之事,然團鍊使使㺚卒,先探歸路而行,則必無此辱矣。」執義朴守紋曰:「臣聞護送軍,多負私物,不持軍裝。大抵賊兵甚多,我軍至小,則不能支矣。其勢不可坐此遙度,但武備解弛,今不可不嚴懲。」上曰:「徐可詳聞而處之。節度使、義州牧使,勢可邀擊,而無設施之策,未知其所由也。」司諫李淸曰:「閫外之事,皆付於邊將,何待朝廷之命令乎?節度使、義州牧使,亦可罪也。」上曰:「團鍊使固當有罪,而節度使、義州牧使,亦宜治罪。守紋曰:」視學取人,不可停也。「淸曰:」欲其多取之,則必廣取八道之人,不可只取在近之人。「上曰:」今秋未得取人,則明春人愈飢困,不可爲也。「


○召對經筵官。上曰:「昨日或議擧兵問罪者,甚不可也。彼若來犯則可擊也,不可故爲生事也。」參贊官韓忠曰:「邀擊固不可也。擧兵問之,近於王政,而亦難擧也。」侍讀官李希閔曰:「古人相時而動。今平安道不足以救民,況可動兵乎?」上曰:「西方之事,當擇人而付之。」記事官權輗曰:「司中杏花滿枝盛開,至爲異矣。」上曰:「怪變甚多,至爲憂慮。」輗曰:「霜隕殺菽,是亦大災也。」上曰:「變異之至,非但恐懼而已,爲政擇人可也。」忠曰:「應天以實,不可徒恐懼而已。」上曰:「果不可如婦人憂愁鬱悒而已。」


○御夜對。上臨文曰:「釋氏地獄之言,令人欲入於善,然不可以此勸善也。」參贊官韓忠曰:「釋伽本惡其俗之貪惡,乃設敎而欲化之,其弊流入於中國。」侍讀官李希閔曰:「欲使下品之人,見而畏之之計也。然豈有其理哉?」上曰:「以天堂地獄之說,雖欲化民,然其敎僞也,豈能久乎?苟以善道導之,習俗必美。」


8月30日


○辛卯,召對經筵官。侍讀官李希閔臨文曰:「凡人節嗜欲定心志,則自然延年。大抵生死之際,人所易惑,故秦皇、漢武,惑於虛誕,僅免危亡。」上曰:「有生則有死,自然之理,求神仙欲長生者,不過欲耳。」希閔曰:「凡人之心,色欲爲大。人君則尤不可不知戒也。」


九月


9月1日


○壬辰朔,政院啓曰:「陳田免稅,戶曹雖防啓,京畿監司韓效元所啓,必有見而然耳。」上曰:「當問于大臣。」


9月2日


○癸巳,上以淺淡服、烏犀帶,御丕顯閤視事。


○謝恩使金克愊馳啓曰:「寧王起兵江西,皇帝徵諸道兵往討之,又將自征云。」〈克愊在遼東所啓。〉承旨韓忠持入仍啓曰:「臣往北京聞之,寧王乃弘治皇帝之弟也,而有賢聞,故天下皆屬望,至於兒童,皆知其賢。今已起兵,天下之事,自此易定矣。」上曰:「寧王若於弘治爲弟,則於正德叔父也。此與弘治同母乎?」忠曰:「然矣。正德若奔潰而見逐,則必來于遼東矣。」又以平安道兵使護送軍被擄書狀啓曰:「護送軍逢賊,而兵使二十四日聞變,至二十六日往稼山,又不遣兵邀擊,此甚緩慢。」上曰:「節度使事,朝廷自有公論矣。若團鍊使洪自淵,則領軍而往,被擄於賊。」大臣等皆曰:「此不斥候故也。其令禁府,拿來推問。且中原之事甚大,而平安道亦將恐受弊,卽命召政府及兵曹堂上,會議措置。」


○平安道獻賊首。〈護送軍所獲斬。〉 ○領議政鄭光弼、右議政安瑭、右贊成李長坤、左參贊李惟淸、右參贊李耔、兵曹判書柳聃年、參判方有寧、參議金謹思、參知成雲議啓曰:「此事甚爲驚愕。若措置之事,則兵曹自當處之,但節度使尹熙平,謹愼之人。然聞變之初,當探其賊之留住與否,又使邀擊可也而不爾,踈緩太甚。且義州牧使權勝,亦廉介之人,然措置斥候等事,恐或解緩,不能應變故也。若仍在本職,則朝廷殊無驚動之意。團鍊使洪自淵,則請令禁府拿推。」〈熙平、權勝遞差事,瑭力主之。〉上曰:「然則節度使及權勝,皆可遞之。但此人等,事甚踈漏,只使遞來,則無朝廷動念之意。其令禁府拿來推問。且邊事,今方重大,須擇其望重位高者爲之,遣李長坤,何如?其問于大臣。」安瑭曰:「儒將李長坤,武將柳聃年、黃衡也。若有邊事,則長坤當在此,運籌帷幄不可遣也。」聃年曰:「若非長坤,則李安世可也。且中原之事甚大,我國亦不無受弊。宜令戶曹儲穀,兵曹訓鍊軍卒。且南袞以沈義之言,呈辭不出。袞若代述柳子光之疏,則朝廷豈待沈義然後知之耶?此則朝廷皆知其非實也。且沈義爲人甚凶惡,乃聖世之鬼蜮也。朝廷旣不取信,請速命召南袞出仕。且初九日親祭于宣陵,此固美矣,然此日乃俗節也。年凶雖不能大享于慈殿,亦可進酌矣。請退行親祭何如?」上曰:「長坤事,予意亦如此,不必送之。李安世可遣。且今若爲進宴停拜陵,則於事體甚未便,而慈殿亦爲之未安。拜陵不可停也。」光弼等啓曰:「尹熙平、權勝等拿來事,臣等更計之,熙平旣不越境被擄,我軍又無戰敗之事。今熙平等,若皆拿來,則似無差等。雖只改差,邊方之人,孰不知朝廷之意?請勿拿來。」上從之。


○太白晝見。


9月3日


○甲午,御朝講。上曰:「中原之事,至爲擾亂,而西方亦如此,上下憂慮。昨日欲以李長坤爲節度使,更思之,長坤若去,則邊事無可議之人。可勿遣也。」領事安瑭曰:「中原之事,至爲憂慮,昨日所薦李安世,可爲節度使之任者也。」大司諫李成童曰:「李安世、尹熙平,相上下者也。義州牧使權勝,亦非庸常之人。今以相等之人物,互相遞代,則恐無益於事,而徒增騷擾而已。前日兵曹所啓邀擊之事,臣亦以爲此境,乃連上國之地,而且賊之出入無常,今不可擊也。且軍士渡涉之間,幸有覆沒之患,則此固預慮也。動兵行上國之境,亦有嫌疑之迹,不可爲此擧也。」知事李長坤曰:「此地乃胡地,非上國之地也。」成童曰:「長坤之言,至爲誤矣。今提兵而行之,後日若明天子在上,而問動兵之故,則何以答之?」安瑭曰:「成童之言,是也。然今以胡地,爲上國之境,而不爲之邀擊,則甚不可。計事不可如此迂闊。」長坤曰:「成童所啓雖是,然此乃胡地,非上國之境也。且尹熙平雖淸介廉謹,而臨機應變之才,則素不足也。勝之爲人,亦等於熙平,不得已而解邊將之職也。」上曰:「大臣所啓是也。」掌令朴薰曰:「禾穀未熟,而繁霜已降,霜則已降,而花則爛開,此亦災之大者。所當恐懼修省。」上曰:「災變今年尤甚,上下所當惕慮。」


○三公議啓曰:「陳田以年凶,例爲免稅,則雖有力者,不爲之耕也。然今年京畿,則饑饉已甚,限今年兔稅。」從之。


○憲府啓曰:「尹熙平、權勝,乃軍務之事,不可以憲府推之。且執義南世準所啓,陜川郡守金瑊濫刑之事,不可不懲。」上曰:「大臣議定,令憲府推之,不必改之。金瑊可遞。」


○下全州府尹李思鈞上疏曰:「別無擧行之事。其曰文多實少。豈如是其甚乎?」其疏略曰:


親民之官,莫如守令。守令視民如赤子,民之視守令如父母。民有不率,如嚴父之敎子,然後上下相保,名分不亂。若徒知民之可恤,而無敎以率頑,則民之不率者,令有所不快於心,思所以去之,令亦見民之如是也,恐吾今日率頑,而明日毁至也,令畏其民,民慢其令。至有官自備貢,以恤其民者,欲免多桀之名,反被寬貊之誚,彼豈知民可使恤,不可使慢?觀察使亦或以民之毁譽,上下其令之第,或以文書行滯,指認爲賢否,文多實少,上下相蒙,虛僞自生。如使進退守令,專責其實,不爲浮文流謗所動,則民志定習俗厚矣。物之有名,實宜副之,名立於外,實沒於內,在法爲徒,在事爲末。軍器之設,所以備有用也。設之已久,實未稱名,充棟滿架,半是百年舊物,盡爲蠱蠹之食,一日修一破,數日補一折,積日成月,積月成歲,今歲之錬,已作來歲之棄。弓上百架,百不十彎,甲綴十部,十無一擐。其視箭、搶、冑、仗,物物皆然,數盈千百,積如丘陵,將焉用之?臣請盡去無用之器,着力精錬,使皆可用。今者四方無虞,兵革久韜,將惰卒懈,衛士無馬可騎,戍兵無弓可張,每遇點閱,轉相借與,至以一段布,爲一日點馬之具。胄甲弓矢,不破則折。段令曰:「彼自成習,吾難卒變,與其欲變而招謗,不如因撫而有。今且昇平,安有外侮?」水使同流,兵使復爾,皆不知軍可使撫,不可使過逸,設有一隅生梗,則雖韓、白爲將,亦何能赤手防敵,隻身摧鋒?臣近點府裝具二三者,十無一二,馬具大小者,百無二三,無馬者皆是,無裝者居半。若恬於因循,不亟更張,日又日,歲又歲,卒遇有事,雖威以鈇鉞,限迫星火,已無及矣。是不獨狃於昇平爲然,亦由兵額過多,而家無漏丁,助其治産,飢寒切身,力不及裝。入旣無丁,不能治産,出又無保,可以助行,士馬何從而完,何從而精?宜減其額,優其保家。且有丁徒之生業有贍,軍馬可完,萬有大擧,其不在籍者,亦皆出而爲兵。兵貴於籍,何必多爲?其曰步兵、水軍者,例赴土木驅史之役。若不堪役,必代人歸直,代者或闕,罪歸於己,竟亦不堪而逃,徵及一族,一族不支,延及遠族。又有甚於此者,選上是也。不問貧富,計口定貢,必取盈,不支則逃,逃則族從而散,日銷月削。臣請減其額踈其番,以保其生,不然則請減其貢,毋盡其財。


○以鄭順朋爲刑曹參議,房貴溫爲司諫院正言,李安世爲平安道兵馬節度使,李芑爲慶源府使。


9月4日


○乙未,受常參,聽朝啓。


○南袞辭禮曹判書及大提學,不允。


○御不時經筵。侍讀官趙佑曰:「異端之中,釋氏之事,最近於理,故古人曰:『其弊甚於楊、墨。』至於程子之門人,多有逃入者。此不可不知也。」參贊官朴世熹曰:「其論心性,皆近於理,故其弊甚大。是以程、朱極力辨之,然儒釋如陰陽,不可無也,其盛衰各有時。若前朝則不可齒論,我朝世宗以東方聖主,至晩年好尙釋氏,至作內佛堂。是未知實陷於其術也。然如弘文館官員及成均館儒生,皆上疏而極論之,終不肯聽,以至罷弘文館官員。未知何故而然也。今時則無少可疑,然及至晩年,志氣衰耗,則亦安知有此弊也?此不可不體念。」上曰:「世宗時崇佛事,未之詳知,是無乃高麗餘風未殄,爲習俗所移而然乎?今時上下皆知其非,必無此弊,然所謂愼終如始之言,果是矣,遠慮不可無也。且欲排佛氏者,必欲毁寺刹,此特不知其本耳。僧若在,雖無寺刹,必爲窟穴而爲之居矣;僧若無,則寺刹徒爲空器而已。大抵僧人,雖不作害,游手而食,莫甚於此。若無僧人,則寺刹自無矣。今外方僧人推刷事,不可不詳悉爲之。」佑曰:「上敎當矣。」


9月5日


○丙申,上御思政殿,講專經文臣,仍引知邊事宰相,詢以邊事。右贊成李長坤曰:「李芑,每爲六鎭之任,於彼人目瞻視,似有我國人物不足之狀。且芑可謂計慮長遠者也,送之義州何如?」上曰:「前日以芑人物,可當於慶源,故持擬除之也。」右議政安瑭曰:「申玉衡雖知文學,必不及於李芑。以李芑爲義州牧使,申玉衡爲虞候何如?」上曰:「欲以武士爲牧使,故以玉衡爲之耳。」長坤曰:「李芑亦有武才者也。」大司憲趙光祖曰:「慶尙道水使高自謙,氣質殘弱,且病不能治事,前守安邊,亦被論而遞。今不可爲邊將也。」上曰:「遞之可也。」判書申鏛曰:「左右所啓如此,當以李芑,換申玉衡。」上曰:「群議如此,換之可也。」


9月6日


○丁酉,御不時經筵。


9月9日


○庚子,上親祭于宣陵。


9月10日


○辛丑,同副承旨洪彦弼以疾辭,不允。


○領議政鄭光弼辭以疾,不許。


○以李延慶爲司憲府持平,李芑爲義州牧使,曹閏孫爲慶尙左道水軍節度使,禹孟善爲忠淸道兵馬節度使。


○太白經天。


9月11日


○壬寅,御朝講。大司諫李成童曰:「黃海道風水之災,甚爲駭愕。致災之事,必有所召。」上曰:「災變果有如此之甚,故已問于三公。若人心狃而爲常,則不可也。昨日出東郊,觀禾稼多不實。此甚可慮。」成童曰:「張彦良,已爲北靑判官,而今移爲虞候之任,遞代之間,必有弊焉。」上曰:「果如所言,人物不足,故不得已爾。」成童曰:「李芑,今爲義州牧使。芑有武才,且懷方略,必善其任也。然義州,乃要害之處。幸遭有事,則當被甲馳馬,身先矢石之間者,乃能其任。芑則恐不能也。」上曰:「前日大臣等言之,李長坤亦言芑之能於武事,而可當其任,故爲之爾。」


○諫院啓曰:「延安府使李繼福,貪汚不合;刑曹正郞權愚,不合六曹。請竝遞。平安虞候張彦良,已爲北靑判官,挈家而往。今若移徙,必有弊事。」憲府亦請遞權愚,皆不允。


○中朝刷還濟州漂流人十七名。


9月12日


○癸卯,臺諫啓前事,命遞李繼福、權愚,餘不允。


○御夜對。侍讀官趙佑曰:「小臣學術本不足,雖有志向,氣質昏濁。今冒處重地,甚爲未安。」〈史臣曰:「佑前以工曹佐郞,登薦擧科,遷弘文校理,有一時物望。及薦擧科罷,居家不至窮貧,而營求小官,得拜水運判官,遂爲結城縣監,其所爲,別無所取,時論輕之。如金釴之家貧親老,不辭末官,人皆恕之。其守靜閑退,必如李延慶、姜㦩,然後可謂終保君子之志焉。」〉


9月13日


○甲辰,政院啓曰:「講榻事,昨與政府議之,則皆曰:『前日視學時,亦未知其意,故闕而不設。』問于中原禮部郞中崔傑則云:『榻之爲言,床也。非上降坐,乃三老、五更升坐之榻。』然未知其詳,姑闕不設。使正朝使金世弼,詳問而來後,行其禮,何如?」上曰:「可。」


○咸鏡道安邊府地震。


9月14日


○乙巳,謝恩使金克愊,至自燕京,書啓曰:


皇帝出游行院,與養漢的游戲無度。行院,是養漢的所聚處也。帝又屢幸會同館,與㺚子、回回等諸酋相戲,使回回具饌物,帝自嘗之,或着夷服,以習其俗。出幸無常,大監、小宦等,輪次遞宿于此。帝常以游戲爲事,一不視朝,都察院交章諫止不聽,游戲自如。六部尙書,率其僚屬,亦極論列,帝以越職論事,特宥尙書侍郞,自郞中以下諸員,令於午門外長跪五日,隨其罪之輕重而杖之。自此朝無諫之者。


9月15日


○丙午,上幸大學館,以大牢親祀先聖,遂御明倫堂視學,行飮福禮畢,餉儒生。仍命同知事尹倬等,論難經義,又講儒士。〈史臣曰:「祭之時,月星開霽,廟貌肅然,邊豆靜嘉,環珮鏗鏘,主上陞降,誠意不散,只聞玉聲而已。及至視學之時,靑矜濟濟,充溢于庭,觀聽者猶可以萬計也。然其講論、問難,尙愧於明帝,而未洽於聽聞,識者大有憾。」〉 ○諫院請仍張彦良,從之。


9月16日


○丁未,承旨朴世熹,以尹孝聘越獄逃走事入啓,上曰:「此甚可駭。」世熹曰:「晋州人物繁盛,而牧使申永洪,坐見叛獄而莫之擒,請拿問。」從之。


○命遣承旨,問寧山君恮病。


○憲府啓曰:「李認以吏曹佐郞,陞弘文館校理。出身未久,請遞。韓世昌,本以綺紈子弟,不諳事理,不可爲鐵山郡守。請遞。」傳曰:「李認不可遞,世昌依啓。」


○以尹自任爲承政院左承旨,權磌爲吏曹佐郞。〈史臣曰:「磌前爲正言,欲駁判吏曹申鏛,以僚意不一未果,屢於經筵,極論鏛失。至是磌爲郞,鏛使有欲休之計。鏛士林所重,別無所失,獨於金湜,有不相能者。磌識量暗淺,常傅會湜之餘論,有此議,士林深惜之。」〉


9月17日


○戊申,御朝講。同知事趙光祖曰:「李認爲校理,雖是可用之人,然汲汲擢用,則臣未之知也。又聞認爲吏曹郞官時,與同僚不相協。請姑遞之,使無浮薄之習。」上曰:「以無人物,故陞用耳。」光祖曰:「視學之事,極爲盛美。但講論之事,頗似儒生所爲,而上下不能相爲問答。昔漢之明帝,非極至之主,當臨雍拜老之日,環橋門而觀聽者,以億萬計。今不能及,誠爲可憾。其日事未從容,而天意似不留念,臣其有恨於中心也。自此以後,上亦平坐而講論可也。」上曰:「近見各道書狀,風水之變甚多,民生甚可慮也。」光祖曰:「以今士習,似有可觀,而災變之作,無異於亂亡之世。是因何事而然耶?如臣輩居於重地,恐致紀綱解弛而然也。」上曰:「朝廷紀綱,可謂解弛。近見尹孝聘越獄之事,甚駭愕。」光祖曰:「臣等亦甚驚愕。孝聘本狂悖者,其逃也,死有餘罪。若其子悶父之罪,謀與奴僕,脫之于獄,則此如瞽瞍殺人,舜竊負而逃之類。雖可罪之,其爲人子無窮之情,固不可顧其罪也。臣見其子,嘗上疏,來訴于司。臣甚惜其人也。」正言房貴溫曰:「前者臣入于政院,見有一人,高聲讀人之疏。問之則孝聘之子也。父在死獄,當匍匐救之,安敢陽陽然如平昔之爲哉?」光祖曰:「不爲之讀則可也,然豈以此,論其人物哉?」〈史臣曰:「光祖之言,拘於私意,聞人正論,不能反悟,尙以苟且之辭遏之。其在上前,猶敢如是,況其他乎?其爲心術,灼然可知矣。」〉光祖又啓李認不宜陞職,上曰:「可遞。」


○上引見開城留守趙元紀、平安道節度使李安世。


○左議政申用漑以病辭至再,不允。


○太白經天。


9月18日


○己酉,大雪。聽朝啓。持平李延慶曰:「聞忠淸監司柳雲臨遞時,率淸州妓,至鎭川,動樂於樓上。今者朝廷,新革女樂,至欲不用於慈殿,而雲以一道之主,乃敢如是,下民何所觀化?請罷職,使知其失。」獻納宋好智曰:「雲非不知是非,而今聞延慶之啓,果爲失矣。須遞其職,俾知其失。」上曰:「雲之善治,朝廷皆稱美,而率妓動樂,未爲得矣。於大臣意何如?」右議政安瑭曰:「今聞延慶之言,柳雲之事,甚爲失矣。女色惑人,最易難解,自非節操堅確者,皆陷溺焉。恐以此多傷人也。」好智曰:「戶曹正郞尹溪,已失婚姻之禮。事固不正,不可爲六曹郞官。德川郡守李坤,無廉恥之人。請竝遞。」不允。〈史臣曰:「溪初與宗室孽女約昏,及登第取嫡女爲妻。後與沈思順相友,日以飮酒爲事,思順爲諫官,又駁其不謹父喪。非徒薄其思順之賣友,溪之取友,人亦笑之。坤於靖國時,泣而哀乞,得參其勳,人皆鄙之。」〉 ○咸鏡道觀察使孫仲暾,以病辭職,命遞之。


○御晝講。


○大司憲趙光祖等啓曰:「持平李延慶啓柳雲之失,至請罷職,而臣等前日之啓,則以雲爲能於職事,請仍任。以一人之身,而善惡立異,以一司而公論岐異,臣等在職未安。」命勿辭。


○諫院啓尹溪、李坤事,不允。


○金浦幼學朴珣上疏,大略請擇任守令,革罷訓導,又曰:


「參天地,贊化育,講明其道,經綸其邦者,宰相之職也。苟或不盡其心,則何以盡人臣之道,而致君於堯、舜之聖乎,何以致陰陽於燮理乎?頃者我國公卿大夫,挾勢放恣,無所忌憚,歛財巨萬,奢侈相尙,子弟第宅,僭擬宮掖,至於江湖山上,斬茅伐石,掘土平基,數月之間,華亭起焉,飛甍渠渠,丹靑赫赫,以爲觀遊荒樂之所。安有臣克艱厥臣,奉天惕若之理乎?殿下鑑廢朝之敗,毁遊觀之所。此臣子所當鑑則,而公卿大夫不體聖旨,常以構亭之華麗爲誇,而荒淫無度。伏願殿下,京外構亭者,命毁之,以戒臣子咸與惟新,則天之休徵必應矣。


〈史臣曰:」世謂疏所言構亭游觀者,指沈貞。貞其時被論於年少之輩,時或遊曾所搆孔巖之亭。其弟沈義惡其兄,爲陰嗾朴珣,使之疏云。義之爲人,雖似愚妄,然兄弟至親,雖鬩于墻,當外禦其侮,貞若無議者,則義必不至於是。況義常詆毁其兄,至於疏奏,非一再,不但止此而已。「〉 ○京畿水原、楊州等二十三邑下雪,深可一二寸,山野盡白,至翌日乃消。


○全羅道全州下雪,人家薔薇花,滿發如夏初。潭陽、茂長,梨花開。古阜郡雨雹,桃及玉梅花滿開。靈光、淳昌等十二邑,或雹或雪。


9月19日


○庚戌,御朝講。上曰:「近日災變無不作,而昨日下雪,有如深冬,甚可驚愕也。」領事安瑭曰:「天災、物怪,疊見層出。致此之由,雖未的知,如臣無才德者,備員三公,豈有一事可稱者乎?天之降災,恐必以此而致也。古之人主,策兔三公者,豈無其由?請遞臣職。」上曰:「災變固不可指爲某事之招,然最切者民事。禾穀在野,而積雪如此,其將何以收齊耶?」大司諫李成童曰:「致災必有所由。外方獄訟,無乃不得其情而然耶?」上曰:「應天以實,不以文,恐其以文,而不以實也。予嘗以是爲慮。」大司憲趙光祖曰:「災沴之作,若此不止,豈無其由耶?今朝廷淸明,上下協和則可矣,而或有被論而退者多。不平其心,則其氣自不得和矣。」


○領議政鄭光弼、右議政安瑭,因災變請兔,不允。


○憲府啓曰:「忠淸監司柳雲,率妓戲樂,不可表率一道。請遞之。晋州牧使申永洪,旣命拿來,而所犯非輕,其勢不可還任。請先遞之。」諫院亦啓柳雲及尹溪事,皆從之。


○三公請仍任孫仲暾,從之。


○氷。


9月20日


○辛亥,政院將兵曹意啓曰:「平安道節度使啓本內,建州衛野人事,甚爲可慮。請與大臣議處。」〈其酋長來言於邊將曰:「我部落有一人無罪,見殺於朝鮮,其子弟欲報復,宜可慰勞,使之安集」云,節度使具由以聞。〉上曰:「其與政府及知邊事宰相,同議以啓。」


○以崔重洪爲忠淸道觀察使,朴濠爲判決事。


○憲府啓曰:「崔重洪爲忠淸監司。重洪平日所經歷處甚簡,而且有政迹,然於敎化、黜陟之任則短矣。況久任之初,多模畫建置之事。請遞。」不允。


9月21日


○壬子,刑罪囚十餘人。


○憲府請遞崔重洪,又啓武科取人,不可不講書,上曰:「重洪曾有善治之迹,不可遞也。武科講書,依所啓。」


9月22日


○癸丑,京畿長湍府雨雹雷震。


9月23日


○甲寅,忠淸道忠州、槐山、延豐等邑地震,屋宇皆鳴。


9月24日


○乙卯,御不時經筵。上御丕顯閤,引見禮曹判書南袞、右贊成李長坤、京畿觀察使韓效元等。袞曰:「臣等往審厚陵,今年則非汲汲修改處也。以不緊之事,動役於陵寢,於神道恐爲未安。」上曰:「若不得已修改處,則當不顧民弊矣,不然則不必動役也。」顧謂效元曰:「畿甸之內,大有水災,而霜又早降,禾稼多損。窮民之生,厥惟艱哉!卿豈偶然惕念而措置耶?」效元曰:「今年私儲盡蕩,而公廩亦乏,不得已而有漕運之策矣。且畿甸之民,貢賦雜役,倍於他道,可爲矜悶。請與大臣議減可除之貢何如?」上曰:「貢物前日或有蠲減之時,而各官猶不遵行,故民不被實澤云。其何以然耶?」效元曰:「非徒守令不卽遵行,該司亦不趁時行移故然耳。」上曰:「將議于大臣。」


○憲府請遞崔重洪,從之。


○傳曰:「洪自淵,只杖贖充軍。」


○以成雲爲忠淸道觀察使,朴壕爲兵曹參知,徐祉爲判決事,朴薰爲司諫院司諫,崔山斗爲司憲府掌令。


9月25日


○丙辰,御朝講。執義朴守紋、正金釴,論忠淸道監司成雲,不合方面之任,請遞,上從之。〈史臣曰:「昔柳下惠三黜不怨者,知其在我者,雖見黜而亦未有見黜之實,故在外之患,不足介於吾心,而怡然自得,不見喜慍之色。雲則不然,一失其職,遂含之而不忘于心,俟時得中,猶日汲汲,及其己卯禍發,與其用事者,助爲唇齒,以成其志,小人之怨毒,亦可戒也。」〉守紋曰:「今月二十一日,刑叛獄罪人,彼雖自作之罪,爲人上者,當存自責之心,而其日行望闕禮習儀,擧朝皆往,鼓吹如常,甚爲未安。」上曰:「行刑之日,本不視事,而其行習儀,禮曹之失也。」釴曰:「百姓方困於飢寒,皆爲流散之計,而賦役則與古無異,是可慮也。」同知事趙光祖曰:「今年凶荒尤甚,而視爲豐年之例,不擧蠲減之事,則恐無以救民之流離也。」釴曰:「京畿,學校之事,甚爲廢弛,臣竊寒心。」光祖曰:「京畿監司,全不用心於學校等事,甚不可也。」侍讀官趙佑曰:「今畿甸,將爲飢餓。國家雖有蠲減之事,民不得蒙其實惠矣。然當此流離之時,不爲救濟,則惡在其爲民父母乎?」特進官閔祥安曰:「各官輸納於掌苑署實果,如榧子等物,厥數甚多,每欲啓減其數。」上曰:「提調酌減其數則可矣,何必捧承傳而後爲之乎?」


9月26日


○丁巳,同知中樞府事柳雲來啓曰:「凡監司遞還,例授同知。小臣則大有所失,被駁而遞,反爲同知,非徒小臣未安於心,其於國政,亦未爲得也。臣本無狀,猥在宰相之列,而有如此之失,其辱朝廷甚矣。小臣若於聲色淡然之人,則安有如此之失乎?平昔不爲檢束,故得其名也。請遞臣職而致罪,使有所懲戒。」〈史臣曰:「物議云:『雲事不然,而李延慶所聞有誤』云。」〉上曰:「其遞本職。是亦懲戒也。勿辭。」


○勑刑曹,毋滯獄事。


○以朴壕爲刑曹參判,特授申公濟爲忠淸道觀察使,成雲爲兵曹參知。


9月27日


○戊午,御夕講。侍讀官趙佑曰:「昨日特拜朴濠爲參判。臣等聞之,至爲未便。特拜之事,必須物情稱服,然後可矣。壕之人物,別無拔萃之材,而如是超遷,則窺伺僥倖者,恐從傍而闖然也。」上曰:「壕雖非大材,有純厚之心,故特拜。然物論如此,則遞之亦宜。」說經慶世仁曰:「特旨之事非輕,不可爲試驗而已也。」上曰:「非以爲試驗,意謂可用故耳。」


9月28日


○己未,御不時經筵,講《近思錄》。侍講官奇遵論民同胞之理,上曰:「仁者,以天地生物之心爲心,故如是耳。近來百姓飢荒,將何以救之哉?」檢討官李認曰:「仁者天地生物之心也。人以生物爲心,而私意無所間,則慈仁之心油然而生。古之人有視民如傷者,下車泣辜,而遠其庖廚,乃出於自然之心也。若其本心有所茅塞,則好殺而天理亡矣。」參贊官朴世熹曰:「上之是念,能擴而充之,則其效甚大,其於發端,克加體察可也。」遵曰:「臣見全羅道,亦爲凶荒,禾穀已長,而杇落於秋澇之餘,不能結實,而京畿爲尤甚。朝廷之運粟而救之者,只賴全羅之穀,而本道之凶災如此,將何以救之哉?」上曰:「然則爲之奈何?」記事官趙九齡曰:「全羅之農事,爲秋澇所傷,皆不得收穫,且無緜花,衣食俱艱。今若轉運其道之穀,則監司、守令亦恐不得救本道之民。」世熹曰:「近觀國事,大綱則幾已定矣。豈有伺隙僥倖者乎?但朝臣疾病者頗多,三公之中,二員病臥于家,不能行事,已過半年,事多解弛。大臣雖退在于家,當不忘職事。人君亦毋以退在爲心,每加咨諏可也。非徒上不下問,大臣等於辭兔議事之際,亦無別啓。臣恐朝廷之事,自此踈虞也。近來朝廷論議之間,或有未便之端。凡於人物進退,常爲重難可也。雖似公論,而亦不可輕易者,或有流言飛語,而竟無實者矣。臣每欲啓此事,而嫌於越職而未敢也。」〈史臣曰:「時,士林儕輩之間,有相責而言之曰:『何必苟同?』時之不知者,假此而欲擾之,乃曰:『儕輩不相協。』或以飛語間之,語侵有志之君子,而聞之或因而疑焉。世熹將憂其弊,故反覆微諷,冀上之知此弊而正之也。」〉上曰:「近來大臣疾病者果多。朝廷之事,似不如古,豈其可乎?」遵與世熹進言,言甚切懇。〈史臣曰:「遵等自以千載相遇,專持聖明,銳意圖治,各陳所抱,情辭懇至,上亦優容之。非徒遵等爲然,一時狂簡之輩,不揆時勢,嘐嘐然而嘆,以爲古治,可復於當世,舊習難以卒變,而人心驚怪者多。豈意奸邪因此傍觀竊笑,欲打盡於一網乎?趙光祖雖知士習過激,而不得裁抑,私以爲憂,未及措施,以速士林之禍,可勝惜哉?」〉 ○領議政鄭光弼以病辭,上引見問救災、安邊之策。


○太白晝見。


9月29日


○庚申,全羅道興陽縣簟巖里,棠花、梨花,處處開發。


○憲府啓曰:「今朴壕特除爲刑曹參判,至爲未穩。請改正。」從之。


○命納《大明輿地圖》于內。


〈中宗恭僖徽文昭武欽仁誠孝大王實錄卷之三十六〉


冬十月


10月1日


○辛酉朔,京畿災傷御史李希閔復命,上引見。希閔啓農事不實、人民飢困、學校廢弛等事,上命召諭觀察使。


○太白晝見。


○慶尙道南海縣地,自前月晦,梨花盛開。


10月2日


○壬戌,上親傳大祭香祝。


○命賜劑藥,以救申用漑病,又遣承旨問疾。


○命納常品沙器于內。〈史臣曰:「沙器,物之細瑣,至煩於命令,不知有此舊例耶?上未嘗以各司之儲,有所入,故卽位之初,國儲充饒,及己卯之後,凡物入內之命屢下,至於末年,官儲蕩竭,若有國事,則皆責貿於市,各邑所供,亦皆引納後年之貢,民之所賦,倍於常貢,中外困弊。經筵常論及此事,上猶不能改。」〉


10月3日


○癸亥,左議政申用漑卒。上聞訃驚慟,命都承旨別致賻贈;命政府、禮曹議擧哀。鄭光弼、安瑭、南袞、李惟淸、尹殷弼等議啓曰:「擧哀雖載禮文,而《大典》亦云:『有特旨乃行。』但自祖宗朝,未嘗行之,且禮文云:『當行於別殿。』我朝無別殿,今又雨濕,恐未可行禮。」上曰:「此果禮文所載,故議之。但今日雨勢如此,似難行也。」〈史臣曰:「用漑,高靈府院君叔舟之孫,倜儻有俠氣。父㴐以咸鏡監司,死于李施愛之亂。公年尙稚弱,奮然有必報之志,嘗膽未忘,物色加害之人,値於都下,請力士必殺後已。人服其義,以氣槪知名,士林交遊者,皆一時俊彦。成廟選貯玉堂,賜暇讀書,久秉文柄,早上台輔,久協淸望。心不回曲,坦率多大節,不修細目,居家事國,內外如一。及入廊廟,但提綱紀,不治節目。常於經幄,衆論雜進,公獨揭義理,一言斷之。而平生不屑屑於名行,頗有聲色之癖,而人不以爲疪,物望自高。不好爲是非、排詆人物,又不以技能輕人,惟喜酒放逸,於財泊如也。以名家世閥,位勢亢極,而門無雜客,其疎簡如此。疾之方殆,上遣內官問之,則扶起禮拜,如在朝廷,恪謹又如此。」〉〈又曰:「國之有宰相,如屋之倚柱石,安危由是。苟非謇謇匪躬,臨大節而不可奪者,雖苟居其位,其終也未免明者之譏。用漑平生處心,似有丈夫之氣宇,而其文章,亦有可稱,故歷敭淸要,人無間言。所少者,窮格踐履之學,故爲大臣,不能善處事機,反爲身謀,內懷不平,則過飮至醉,或忘形倒載,人雖曰歇後宰相,其中未必有也。」〉〈又曰:「用漑性度坦易,風神毫邁。自少雖以文章爲名,尤長於吏才,且有弓馬之才。其用意平正,渾然天成,自是一德器。是以及其卒,人無賢愚貴賤,皆惜之。」〉〈又曰:「前者上於齊安大君之病,親臨問之,今又爲用漑之卒,議行擧哀之禮,其慨然欲行古禮,尊宗屬、重大臣之意,豈偶然哉?當此機會,人心之可以爲善,古治之可以復見,而況用漑雖於經綸輔相之功,未有能焉,有才名能文章,爲一時名儒,而旣至三公之位,則上之擧哀,未爲不可,而政府、禮曹以重難爲言,諉諸祖宗亦莫之行,旣不能引君當道,又從而遏其爲善之機。得君如是,而古禮不復見,能不憾焉!」〉


10月4日


○甲子,命停大內宴,以大臣卒也。


10月5日


○乙丑,正朝使金世弼啓曰:「護送軍所持義州軍器,盡爲散失破敝。請出軍器寺所藏以持去。」傳曰:「問于該曹。」兵曹請如所啓。


○太白經天。時日暈兩珥。


10月6日


○丙寅,御朝講。同知事趙光祖曰:「我國自祖宗朝以來,導人以利,賞賜無章,甚不可也。日者以一李顆之事,當時在朝者,濫得功臣之號,甚不可也。一竪李顆,塊然守父之墳,往擒而來,何有可錄之功乎?」參贊官金絿曰:「如告變事,不可徒謂之功,而勳舊之臣,著勞於國,澤及於民,則可謂有功矣。」光祖曰:「大臣之任重矣。臣聞左議政申用漑之卒也,上欲擧哀,而事遂寢,何也?昔許稠卒,世宗哭之甚哀,聲徹于外,至今聞者,猶爲竦動。稠乃眞賢相,雖一食之頃,不忘國事,故世宗亦優待焉。大抵君相之相須,古人以元首股肱比之,不可不重。」上曰:「果欲擧哀,而政府、禮官,以無別殿難之,且其日,亦因雨退行耳。」光祖曰:「聞遣八道御史,審量錢穀事,不知以何故而然也。臣意如此事,宜令監司主之。於君德修否,似不關焉。」上曰:「果因他事而兼按之則可也,別遣御史,似不可也。戶曹啓軍資不足而然耳。」左參贊李惟淸曰:「成宗朝,平壤之穀,多致虛耗,成宗聞之,別遣御史而按之,果多耗矣。今者極爲虛疎之邑,別遣御史而見之可也。」光祖〈時爲大司憲。〉曰:「京畿監司不能其任。聞學校之事,甚爲虛疎。今欲駁而遞之。」上曰:「遞之則不可,但諭其意耳。」〈史臣曰:「效元,性品庸常,又無學術,雖欲爲學校,其能乎?亦不可驅迫而爲之也。」〉 ○大司憲趙光祖辭成均同知,不允。


○憲府啓曰:「京畿觀察使韓效元,於學校之事,專不用力,又發農民而役私事,不禁道內守令用僭物,不可不遞。」不允。


○右副承旨韓忠,以母病在淸州,上辭職疏,命遞之。


○以崔重洪爲刑曹參判,洪彦弼爲承政院右副承旨,朴薰爲同副承旨,兪汝霖爲司諫院司諫,閔壽元兼司憲府掌令。


○全羅道谷城縣雷;錦山、龍潭、鎭安、戊朱、長水等邑地震;興陽縣梅花開。


10月7日


○丁卯,進畫物于大妃殿。


○憲府請遞韓效元,又啓:「刑曹參判崔重洪,被論未久,不可遽授此職。請遞。」上曰:「監司重任,不可輕遞。今若推考,使知其非,則後必勉焉。崔重洪亦不可遞也。」


10月8日


○戊辰,御不時經筵。


○憲府請遞崔重洪,不允。


10月9日


○己巳,上召都承旨柳仁淑曰:「見金守敦上疏乎?」仁淑曰:「臣等已見之,疏中有無根之言矣。守敦本有心疾之人也。」上曰:「甄城之死,實由於守敦之告,而今則歸罪於柳順汀,甚不可。且金凈、李荇之事,亦附會時議而欲伺之,此自有公論,不必罪之也。」


○御晝講。上曰:「淸儉之德,崇之於上,則下人自然爭慕之矣。前日淸白吏子孫,當先錄用事,已敎吏曹。其盡用之乎?」特進官尹殷輔曰:「錄用淸白吏子孫,此甚美政也。故吏曹皆錄其子孫,欲詳知其材,隨器而用之矣。」


10月10日


○庚午,御朝講。大司憲趙光祖曰:「崔重洪,不可不遞。」右贊成李長坤曰:「臣爲掌樂院提調。樂律之事久廢,已令擇其年少文臣,讀習《律呂新書》矣。然此輩只解用律,固無成效矣。今須更定節目,令《性理大全》所讀之人,講明之可也。近日臺官論忠淸道觀察使柳雲事。臣聞雲於都事金公藝父母茶禮時往見之,以淸州官婢〈乃舊奴也。〉唱歌,似不甚妨。且其鎭川樓上唱歌事,是虛語也。臺官聞儒生之妄傳,必信而啓之也。此不可不察。」上曰:「臺諫有一時所聞,則不可不啓,若錯聞而妄啓,則不可也。」光祖曰:「長坤,乃大臣也,以愛惜人材而啓之耳,若少有私意,則是妨臺諫之言路也,長坤豈有私意哉?此事果李延慶所啓也,竝於父母茶禮時唱歌,則豈甚不可哉?延慶所聞,亦豈可盡信?樓上唱歌事,更聞之,則專是虛事耳。延慶有慷慨之志,故聞之卽啓,長坤之言,可斟酌而聽也。專以臺諫爲非,則有弊矣。」上曰:「風聞雖如是,後必知其虛矣。」光祖曰:「近來武科,多至五十人,此甚不可。給其科名,而務悅人心,則是亦姑息之計也。」上曰:「文、武科別試,無定規矣。前者大臣等,以邊方有事,欲廣武士之路故然爾。」記事官李構曰:「臣歸覲于慶尙道聞之,醴泉郡守曹致虞,承差出去,空官時,有一人馳馬入郡,坐於東上房,會吏卒點考,又會僮奴,問衙中食口及雜弊,一邑以爲御史暗行,顚倒蒼黃,終問其人,則乃舍人司藥資求請書吏也。其所持書狀,乃舍人閔壽千、蘇世讓等名署也云。」上曰:「此事至爲過甚。」構曰:「臣見外方之事,以有鄕約,故皆知廉恥矣。」光祖曰:「鄕約本意則不如是,今之鄕約,大似迫促,甚非王道之事也。其故乃監司,迫而使之行也。京中亦如是,故臣召五部言之矣。治道不可急迫。當以德優游而使民化之,然後可以言治也。」〈史臣曰:「光祖論鄕約之言甚當。人不知其要,使不得安靜,或至以贊成而兼行都約正之事,人有非之者。外方則監司迫而行之,故亦或有騷擾,是豈法之過也?行之未得其要而然耳。」〉 ○憲府啓曰:「李長坤所啓柳雲事,臺中聞之甚駭。大抵臺諫,豈必親見而後啓之?亦可風聞也。雲之鎭川載妓事,雖云虛語,而臺諫有所聞故啓之。長坤亦豈親見而知其不然也?以大臣輕沮臺諫公論,必大妨後日之言路也。宰相以臺諫風聞,例以爲誤,而每抑不伸,則公論無自以立,其弊將不可救。安知後日奸雄用此爲藉,以挫臺氣,陰濟其胸臆也?長坤居重位,妄出謬計,壅閼臺議,以啓奸凶下手之地,殊失大臣之體。請遞其職。」上曰:「長坤非抑臺論,乃言其實,不可遞也。」持平李延慶啓曰:「長坤沮臺論,則已失大臣之體矣。然大臣非之,則臺諫豈敢安然在職乎?請辭。」命勿辭。


10月11日


○辛未,憲府請遞長坤,不許。


10月12日


○壬申,太白晝見。


10月13日


○癸酉,正朝兼發回漂流人玄繼亨等謝恩使禮曹參判金世弼,奉表如京師。


○右贊成李長坤以被論請辭,不允。


○御不時經筵。上曰:「安百姓,堯、舜猶病諸,而不以吾治已足,常恐四海之內,一物不得其所。況後世人主,其可謂吾治已足而不撫百姓乎?」參贊官金絿曰:「人君代天而爲萬物之主。若使一物不得其所,豈爲人君之道哉?古之聖人,不以吾治爲已足。此足字,大妨於治道,須加致察,勿使自足之意生於心。」


○憲府啓曰:「今日拜表,乃朝廷大禮。禮曹判書南袞,所當預先贊定,不使失次,而百官皆會後入來,請稟奉表,至爲稽緩。且政院當此大禮,所當預定節次,而專不糾檢,以至無押班之人。李長坤位居亞相,知三公皆有故,無押班之人而不來,甚無禮,故本府皆已推之矣。安瑭位居三公,當留心朝廷之事,而不計家故。亡妻歸葬,雖有國典,而非無子弟可以護喪者也。況當大禮臨近之時,〈謂拜表及文武科殿試也。〉不念國事,久出在外。且聞其葬妻,備極厚禮,涉於奢僭。身任國家者,所宜先行正道,以率其下,而乃先犯之,請推之。」上曰:「亡妻歸葬,乃有國典,不須推也。治喪奢侈,非大臣率下之道,其推之。他事知道。」〈史臣曰:「瑭之葬其妻,喪車設雕欄、彩幄,壙中鎔松脂爲槨。時,喪葬靡麗,競尙浮文,以此或有過期不葬者,已成弊習。其子處謙等,用奢滅戚,瑭身任鈞軸,風化之所自出,而以父不能制子,治其下喪,先率以侈,將安取法乎?」〉


10月14日


○甲戌,太白晝見。


○江原道平昌縣地震,人家搖動,野雉驚嗚。


10月15日


○乙亥,京畿安城郡客舍,薔薇數株開花。


○是夜,月食之旣。


10月16日


○丙子,御晝講。


○傳曰::大抵日月之食,雖有其常,是天變之大者也。今乃食之旣,其災變莫甚。其言于三公。「


○以柳雲爲刑曹參判,金良弼爲全羅右道水軍節度使,韓忠爲忠淸道水軍節度使,李希閔爲持平,李阜爲正言。


10月17日


○丁丑,上御勤政殿,親策儒生,仍幸慕華館,親試武科,取洪思禹等十七人。下傳箭官于獄,以誤錄矢數也。


10月18日


○戊寅,憲府啓曰:「殿試事,至爲虛疎。不可只推傳箭官。請竝推試官及色承旨。」不允。


10月19日


○己卯,諫院啓曰:「陜川郡守鄭沈,人物貪墨不正,三度越署經,請速遞。政曹,本精選之地。吏曹佐郞,曺彦卿,自少無操行,請遞之。」皆不允。


○忠淸道公州、懷德縣地震。


10月20日


○庚辰,諫院啓鄭沈事,又啓:「曹彦卿,用心險詖,又無操行,以非理訟事,至於衰絰之中,長立訟庭,人皆鄙陋。不可置淸選之地,請遞。」不允。〈史臣曰:「彦卿,外若好善,而內實陰險,日以害人爲意。自翰林,已有物議,李希閔以其同鄕之友救之,故未發。一夕與兵曹正郞金克愷,同飮于友人家,知克愷當夜直,先出以闕直摘啓,遂罷克愷。其陰險類此。人皆痛憤,至是彈之。」〉〈又曰:「彦卿有兄彦亨,臺官以彦亨,爲非法爭奪人臧獲論之。時,記事者因臺諫之言,書其被論之由,實不知有涉於彦卿,彦卿見而惡之,遂自以其意刪改,使沒其實。凡修日記,上官取而見之,從公刪改則有之,其是非稍與於已,則雖一字不敢下手擅改,而彦卿敢爾,其無忌憚類此。」〉


10月21日


○辛巳,諫院請遞鄭沈、曺彦卿,從之。


10月22日


○壬午,平安道觀察使許硡狀啓:


渭原郡守李俌,庸妄貪汚,而妾及奴婢,縱恣無忌,專不撿防,又好畋獵,不恤民兵,不合守令。請罷黜。


從之。


○取文科金珌等十九人。


10月23日


○癸未,吏曹判書申鏛辭職,不允。


○政院以觀象監領事鄭光弼意啓曰:「埋律管,所以候節氣,驗其動、不動。重室所入不多,不至有弊,今後亦可埋而驗其節候。且中國所造銅管則常應,而我國所鑄銅管,常不應。其與中國管一樣鑄造,埋驗可也。但今年凶荒,待明春改鑄銅管何如。」〈前日上曰:「十二律之皆應,已驗矣。然其後埋驗乎否?此意令觀象監官員,問于領相」事,傳敎故啓。〉上曰:「可。」


10月24日


○甲申,御朝講。大司憲趙光祖曰:「朝廷之事,必多闕失,故災變亦多。如小臣驟居大位,未省其事,使紀綱廢弛。爲臺諫者,於國家之事,知其幾微,則當不計其身而扶起綱紀也,固非以論一事之失,駁一人之非,爲盡其職也。須念其利源之開,而預圖之,以善其後,可也。臺諫雖欲盡職,而上不見信,則亦不能行也。若有大奸,藏畜其兇心,則又可慮也,臣久爲臺官,無一效焉。」又曰:「近者百職之事,至爲解緩。如許安國,初亦遲緩而歸,又使敗船二十餘隻,溺死人不可勝計,穀石亦多虛棄,罪甚大矣。請須依律定罪。」上曰:「此可罪也。」知事李長坤曰:「今年黃海、平安、咸鏡等道,皆失農。臣曾見之,如臘月猪等物輸轉事,民間至甚騷擾。且捉猪不難事也,今姑減貢,而以留衛軍捉用,何如?」上曰:「以留衛軍捉猪,似有弊矣。」長坤曰:「京畿之民,生道艱難。」正言李阜曰:「如朝官祿俸,半減可也。民生失食,而朝官獨享其祿,豈可也?」上曰:「減祿非輕也。」阜曰:「如內需司長利,亦可分給於民也。」光祖曰:「內需司長利,已罷之矣。」阜曰:「如兵曹軍職,此可減之。」上曰:「豈以一二軍職減下之故,祿食有餘哉?」〈史臣曰:「光祖之意,將欲發靖國功臣改正之事,故言辭重難而懇切。且慮大奸藏畜禍心,則審察其幾微,當思所以鎭定,竢君德益明,人心漸定,優游善處,期於有成。何遽挑衆怒而敗治幾乎?況南袞有一時才名,初若不有嫉害士林之心,則姑當寬容之,不使有忿怨之心,以紓其禍。洪景舟之輩,潛畜奸心,而欲發無助,試言於鄭光弼,而光弼拒之,言辭嚴正,知其難動,然後附於南袞,袞曾懷怨望,相與和之,以成士林之禍。自古小人,必倚名重大臣,以助成其勢而售其奸,不其然乎?」〉 ○憲府啓曰:「李永符以刑曹佐郞,特加二資,爲正郞。永符,庸常人也,不必加資陞敍。朴禧本庸賤人,不合刑曹重地。請竝遞之。」不允。


10月25日


○乙酉,御不時經筵。


○大司憲趙光祖、大司諫李成童等合辭啓曰:「靖國功臣,歲月雖久,參此功臣者,多是廢主寵臣,論其罪則固不貰矣。雖廢主寵臣,若有功於反正時,則可錄之,此則又甚無功乎?大抵重其功臣,則貪功冒利,而弑君、簒國之事,皆在於此。人主若欲致治,須先防利源,可也。成希顔則其時亦不欲如此,而柳子光欲貴其子弟姻婭,乃使之然也。大抵專是小人參謀之事也。今方上下求治之時,以利爲先,而不改正此事,則恐不能維持國家也。此則二三等中尤甚可改者,故書啓耳。〈二等,柳洵、雲水君誠、雲山君誡、德津君?、李季男、具壽永、金勘、金壽童;三等,宋軼、姜渾、韓恂、李蓀、鄭眉壽、朴楗、金壽卿、尹湯老、申浚也。〉四等則五十餘人,皆無功冒錄者也。李堣等皆已削籍,〈堣、尹章、曺繼衡。〉則此亦削去何難?若面對則下情可盡達也。」上御思政殿,臺諫全數入對。趙光祖曰:「靖國功臣,已至十年之久,事多虛僞。成希顔,不甚庸者,而其器不遠大。雖有大功,其人不足尙也。朴元宗,純直人也。此等人則不爲如此也,功臣磨鍊,柳子光,專主爲之,故至此濫也。」正言金釴曰:「子光欲錄其子弟,而先錄其成希顔、柳順汀子弟矣。」光祖曰:「人皆有圖富貴之心,利源大開。不於此時,洞斷利源,則孰不有富貴之心乎?今不快從,則後無可改之日。」李成童曰:「士類以此功臣,不快於心,常懷憤鬱。以至姻婭之類,皆爲功臣,此甚痛心也。」光祖曰:「元宗、希顔,只倡導之耳。然其功豈不大哉?」獻納宋好智曰:「功則大矣。然非人力也,天命人心,自然歸之矣。」司諫兪汝霖曰:「祖宗朝論功,不如是也。」光祖曰:「自以爲功臣,而歃血同盟,以告天地神明,其爲欺罔孰甚焉?姜渾,至邪之人,以文章媚世。柳洵當反正時,惶惑之態,至今人皆笑之。具壽永死有餘罪,而猶得享功,何也?權鈞等皆在門外而得功。今若未蒙快斷,則何可中止也?」正言李阜曰:「身爲一等功臣,而其子弟則皆錄於四等。於此亦可知其僞也。」執義朴守紋曰:「今則聖學高明,如此虛僞之事,自可快斷。太祖朝開國功臣,不過三十餘人,今之功臣,何以至此?」光祖曰:「希顔亦豈不知僞事哉?亦自悔之云。」掌令金麟孫曰:「此無狀小人柳子光之事也。聖鑑已洞照矣,不宜留難。」持平趙廣佐曰:「不於此時勇斷,則後弊至多。」上曰:「功之有無,未可知也,雖小功,旣定功而後改之,甚不可。所論防其利源之事,每於經筵啓之,此意甚善。利源當以漸杜之,何遽以此防利源乎?」好智曰:「事若有誤,則雖十易之,未爲不可。」上曰:「今不可追改之也。」成童曰:「柳子光老奸之事,人心憤鬱,已十年矣。」李阜曰:「其時或以賄賂,或泣請而得者多矣。此甚可愧。」光祖曰:「潘佑亨,以大司憲居功矣。申浚等錄功,尤爲可笑。此事須問於洪景舟,以有功者錄之可也。」麟孫曰:「順汀、希顔等,陷於子光術中矣。」光祖曰:「宦寺參錄,尤不可也。」汝霖曰:「宦寺雖有微勞,只可賞賜。豈可錄功也?」光祖曰:「須問于朝廷而處之。且如金勘、柳洵、姜渾、具壽永,皆導君淫荒,媚諂得寵者也。閔孝曾無狀奸詐,當置重典,而反加大勳,至爲痛心。柳泓則以順汀子,赴鄕試參錄,成瑮則年才十七,而參元勳,此尤可痛。」承旨朴薰曰:「此乃國論久積而發,不可遲疑也。臣聞之,朴元宗赴京還來,而其時危疑,欲以苟悅人心,故如此論功耳。」光祖曰:「其時李繼孟爲大司憲,而不糾之,其心凶暴可知。」上不答。


○副提學金絿等請從臺諫之言,不納。


10月26日


○丙戌,全羅道災傷御史張玉來復命,上引見。張玉啓曰:「全羅風俗,乃頑悍一區也。不惟不知廉恥,而殺人如殺雞犬。蔑視守令,又以發人塚墓,爲尋常事,故監司之意,必請京官以鞫之,示朝廷驚動之意也。」上曰:「近聞『京畿,亦有此事,外方成此風矣。』監司若令都事治之則可矣,不必發遣京官也。」張玉曰:「宗親包山監,全羅道流配,而衣布褐,乞糧於人家。是雖有罪,不至於係關宗社,則當不使至此。」上曰:「宗室之親,窮困至此,甚未安也。然包山累度結無賴之徒,以犯罪故已定罪矣。罪人存恤,似不可,然當問于該曹。」


○臺諫啓功臣事,上曰:「功臣改正事,甚難。故前者李希雍削去時,雖一人事,尙已難之。況此多數之人,今豈可抽拈而改正乎?」七啓不允。弘文館亦累啓,不聽。


10月27日


○丁亥,臺諫、弘文館論功臣事,不納。至累啓,上乃引見長官,諭以不久之意。


○政院請從公論,不從。


○戶曹判書高荊山辭以疾,累啓不允。荊山因啓救荒之策,上引見詢問。


○臺諫辭職而退。


10月28日


○戊子,上命召臺諫,令就職,又辭退。


○弘文館請從公論,又上箚論之,皆不允。


10月29日


○己丑,臺諫辭職。


○弘文館請納公論,不允。


○御不時經筵,令弘文館官員全數入對。副提學金絿等力論功臣事,上曰:「今難改也。」政院亦啓之,幷不允。


○召憲府、諫院長官入對。趙光祖、李成童極論功臣事,諄複不已,不納。時夜已三鼓矣。


○臺諫又辭職而退。


10月30日


○庚寅,命臺諫就職,又辭職。


○右議政安瑭以有物論辭職,不允。


○御不時經筵。弘文館請從公論,不納。至於上箚極論,亦不允。


○太白晝見。


十一月


11月1日


○辛酉朔,命納緜紬二同于內。〈俗云五十匹爲一同。〉 ○弘文館請允公論,不允。〈以論靖國功也。〉 ○臺諫又辭職,命就職。


○藝文館奉敎趙九齡等請快從公論,亦不允。


○上召對大臣,又令臺諫、弘文館、成均館長官入對。大司成金湜曰:「此事非卒然發也,其猥濫甚矣。實開無窮之弊,今乃發之者,見其機會也。改之則利源防而國脈永,宜計其利害而決定,時不可失也。」大司憲趙光祖曰:「死生之際,臣所甘心,至於置極刑竄逐,臣亦其心如此區區者,此實國家大事。大臣恬無一言,國家將何所賴?南袞以一品宰相,居六卿之列,不慮國事,差英陵香使而去。觀變巧避,其用心邪譎甚矣。如柳洵、金勘,亦當明正其罪,而反居功籍。利源一開,國脈蠹喪。」上曰:「彼之爲香使,不知果欲避之而乃爾也。」大司諫李成童曰:「袞之心不可知,而其跡則似異。今大臣亦入侍矣。此功臣事,請快斷。」承旨柳仁淑曰:「大臣之言,亦云不可遲疑。須速勇斷。」光祖曰:「安瑭,士林中人,何不直啓乎?」安瑭曰:「宜速決斷。」上曰:「今將放榜,今雖聽之,似迫於不得已之形。近來如此事,必發於朝廷有大禮之時。雖聽之,似非誠意也。」光祖俯伏曰:「上敎至當。臣意固欲從容論啓。事適如此,然逼迫之心,萬無矣。」上曰:「非謂今臺諫如此也。朝廷大禮之時,近多類此,故言耳。」光祖曰:「反正時柳洵,到軍門股栗,而其子亦參功臣。以此爲元勳可乎?」湜曰:「此,馮道類耳。何補於國乎?且發之不可中止,中止則禍大。」光祖曰:「何可中止?臣雖竄殛,實甘心焉。請速聽納。」上曰:「不可改也。」臺諫辭職。


○慶尙道晋州、昆陽、河東、泗川等邑地震。


11月2日


○壬辰,弘文館、承政院請從公論,不允。


○領議政鄭光弼、右議政安瑭、左贊成李長坤、左參贊李惟淸、右參贊李耔啓曰:「靖國功臣,旣與之歃血同盟,今不可追改也。然今臺諫之論已久,至於辭職。請於四等中物論騰播者,特令裁減,則公論定而朝廷安矣。」上曰:「今將引見。」


○臺諫不就職。


○戶曹判書高荊山、吏曹判書申鏛、刑曹判書金凈、戶曹參判金瑭、兵曹參判方有寧、吏曹參判尹殷輔、刑曹參判柳雲、禮曹參判崔命昌、兵曹參議金謹思、刑曹參議尹希仁、兵曹參知成雲、禮曹參議尹殷弼、吏曹參議鄭忠樑等,請改功臣。上曰:「六曹堂上與大臣,皆許入對。」及入對,光弼等各陳不可不改之意。上曰:「功臣改正,前古所無。但定難功臣,果上下洞知之事,故改之,此則錄之久矣,不可改也。」


○太白晝見。


11月3日


○癸巳,賜暇讀書工曹正郞李若冰等及六曹郞官,上疏極論請改功臣,不省。


○臺諫辭職。


○弘文館上疏,請改功臣,上出御丕顯閤,引見副提學金絿。〈承旨朴薰、記事官安珽、趙九齡、李構等亦入侍。〉上曰:「今見箚子,其意果切矣。朝廷大臣,亦豈有他意耶?然若不重難,則何至此不改也?」金絿曰:「下人所以共請者,乃公議也。今者不改,則是蔑公論也。」絿乃伏地待命甚久,上默然不答。


11月4日


○甲午,〈文、武科放榜,賀禮辦嚴,而因臺諫不入班,命停之。〉 ○臺諫辭職。


○政府啓曰:「臺諫去就甚重。上敎云:『政府入,則臺諫豈不入乎?』此敎尤不可矣。」上曰:「三嚴後,大臣皆以冠服入來可也。」上御思政殿,安瑭、李長坤、李惟淸、李耔等入對。安瑭曰:「今日之事,乃大禮也,臺諫必隨班,然後可行也。今辭職不入,命使外辦,臣等未知上意也。靖國功臣,素多不正,不可不改正。」上曰:「予意臺諫必入,故命外辦矣,非迫而入之也。臺諫若不入,則賀禮當退。」長坤曰:「無乃以臺諫之言,爲拂意耶?深恐深恐。帝王之學,當於心之發見處察之,察與不察,堯、桀之所由分也。今若反之,則可以至於光明正大之域矣。一念之微,要須察之。」〈史臣曰:「承旨知臺諫之不入班,外位之必久立,啓請勿擊嚴,而上强令擊之。其厭臺諫辭職之久,欲以大禮之故,而仍使就職焉。其迫驟之意,已見於言色,欲望其嘉悅而聽從,難矣哉!」〉〈又曰:「長坤此言,恐上有非臺諫之心,而禍萌將起故云然,上已厭苦臺諫之言,而有一端非心,故奸兇伺隙,蠱惑君心,潛圖肆志,締結內外。況當改功臣,衆怒切齒?至於十五日之夜,潛通神武,〈神武,闕北門名。〉大變乃作,士林之禍慘焉,則長坤甚恐之言卽驗。所謂入于左腹,獲明夷之心者,不其然乎?」〉 ○上引見憲府、諫院長官趙光祖、李成童。上曰:「如此大禮,累爲退定,實未安。其卽入參可也。」光祖曰:「人君以威勢而待臣下,不可也。臣子之於君父,亦豈可逼迫乎?」上曰:「予意亦豈謂以勢迫之乎?」光祖曰:「今見玉體,具冠服而坐,臣等尤爲未安。然臺諫已辭其職,而入參大禮,若此成習,則後弊不可言矣。」上曰:「予意『臺諫,雖入參,不妨』,故然耳。臺諫不參,則放榜可退定,傳語之際,或未盡上下之情,故召之耳。」


○礪原府院君宋軼、坡城君尹金孫,上疏請改錄勳,不允。〈軼、金孫,卽靖國功臣,自陳無功,請改。〉 ○弘文館啓曰:「近日上之所爲,至極荒唐。臣等不知上意。今朝廷迫臺諫,尤爲未便。此不得不改,請須快斷。」上曰:「不知臺諫去就,而欲行賀禮,是果予之過也,然非迫促之也。功臣事已盡言之。」弘文館又上箚,亦不納。政府、六曹請從公論,不允。


○礪原府院君宋軼,又上疏請改勳籍,上命留其疏于政院。


○命納白、黑布各四十匹于內。〈史臣曰:「昔在成宗朝,二十年間,未嘗一有橫費,亦無無名之納。王子、女雖多,皆有惟正之賜,故其時王子、女,貨財不饒,或有告窘,成宗曰:『予有帑藏,擧以與之,誰有所禁?然輕自耗竭,其於後王何?』於內帑猶然,況於外庫之儲,其敢輕有所施乎?以此內、外庫儲盈溢,至廢朝,荒淫遊宴,奢侈無度,充溢之藏,幾盡蕩竭。自反正之後,上亦務修儉德,不喜紛華,庶幾國儲,還見其充衍,而中年以後,入內之命屢下,至末年尤甚,於是各司所儲俱盡,至於引納來歲之貢,民賦益急,因致困匱。臣寮之以此陳戒者,非一再而終不能救。今此命入雖小,實後日費用之漸。」〉


11月5日


○乙未,臺諫辭職。


○以金克愊爲知敦寧府事,金詮爲工曹判書,申公濟爲忠淸道觀察使兼淸州牧使,李沆爲慶尙左道觀察使兼慶州府尹,文瑾爲慶尙右道觀察使兼尙州牧使,金安國爲全羅道觀察使兼全州府尹,金正國爲黃海道觀察使兼海州牧使,金硡爲江原道觀察使兼原州牧使,李世貞爲判決事,崔重洪爲兼判決事,李淸爲司憲府掌令,李延慶爲持平,李元幹爲淸州牧庶尹,鄭宗輔爲尙州牧庶尹,金麟明爲慶州府庶尹,蔡世傑爲全州府庶尹,金協爲海州牧庶尹。


○慶尙道慶山縣地震。


11月6日


○丙申,臺諫辭職。


○御不時召對。


○政府、六曹、弘文館,請從公論,不允。反覆論啓,夜已三鼓。


11月7日


○丁酉,〈臺諫辭職,久廢經筵,但御不時召對。〉 ○臺諫辭職。


○永昌君權鈞、鷰城君金俊孫,以濫錄勳籍辭,不允。


○政府、六曹、漢城府、弘文館,請從公論,不允。弘文館又上箚論之,亦不允。


○掌令李淸啓曰:「六卿,統攝於三公。國有大事,則公卿可誠心竭力啓請,而今日六卿自便,先三公出去。此由三公平日不能振起,綱紀頹靡,太甚矣。至爲駭愕。」上曰:「所啓果當。」〈史臣曰:「李淸此言,正中時病。非徒如此而已,或有稱病,故不參啓辭者,其間豈無見上之持疑,朝廷騷擾,人懷憂懼,規爲自保者哉?」若奸兇則陰蓄異圖,伺其間隙,謀逞其志,終成士林之禍,慘矣哉!「〉


11月8日


○戊戌,臺諫辭職。


○上御不時召對。


○政府、六曹、漢城府、弘文館,論功臣事,不允。仍請面對,初昏,上御思政殿,引見政府、六曹堂上、判尹、憲府、諫院、弘文館長官。安瑭等極論功臣猥濫,不可不改之意,諄復不已,上曰:「七十餘人,豈可盡改乎?其公議騰播者則改,可也。」左右請盡改,上曰:「臺諫書啓之類,只抄二三等,而四等則不抄矣。」承旨柳仁淑曰:「何以爲之?」上曰:「二三等抄啓人及四等專數,書單子,明日承旨親啓,可也。」


11月9日


○己亥,上以柳洵、金勘、具壽永、姜渾、鄭眉壽、李蓀、卞雋、柳泓、成瑮、李誠彦、文致、徐敬生、金繼恭、金叔孫、金銀、任元山、權鈞、金俊孫、李坤等名,付黃標以下,仍傳曰:「人謂具壽永,在廢朝得幸則可矣,然奔走於反正之日,予所親見。李季男,雖曰婚姻家,〈與柳順汀爲婚家。〉而其時爲六卿,則必參謀矣。其召政府議之。且文致以下至任元山六人,乃宦官,其時豈無奔走之功乎?然以內官錄功,固爲不可,故竝付之耳。」


史官曰:「李季男與柳順汀,錄功後乃結婚,上敎恐未之察也。」


○全羅道扶安縣雷動。


○領議政鄭光弼等啓曰:「其時一等洪景舟,二等崔漢洪尙在,請命召同議。」光弼獨啓曰:『若一下手,則四等當無餘者矣。成瑮、柳泓,表表故自上知之,然此則父子間,〈瑮,希顔子;泓,順汀子。〉必與聞其謀熟矣。「上曰:」洪景舟於反正初,卽爲承旨,入直政院,而朴永文、柳子光等,往太平館磨鍊,則景舟實不知也。予意以爲,表表騰播人口者,可減之,不必更定也。「


○臺諫啓曰:「四等則以子弟姻婭而得者,三十餘人;以納賂於柳子光而得者,五六人;以宦官而得者,七八人;以宰相威勢而得者,十餘人。尤可醜焉者,崔有井以永安道人,多賂於宰相而得錄。皆削之可也。大臣雖有苟且之計,愼勿從之,且請許臺諫同入議。」上引見領議政鄭光弼、右議政安瑭、右贊成李長坤、左參贊李惟淸、右參贊李耔、大司憲趙光祖、大司諫李成童。上曰:「此標付人,亦不必盡去也。臺諫亦以廢朝時得幸人多錄,故如此云耳。如鄭眉壽、李蓀,果於廢朝時,皆養陽平君、昌平君等,以附于內,具壽永亦是內附人也。」光弼曰:「壽永、眉壽及蓀,外間物議皆言之。旣得寵,祿於其朝,當同受其禍,而反面事他,又得大功。此路當塞。雲水君,其初建議,必同參矣,是則可疑。雲山君則與壽永同類矣。」上曰:「雲水君則乃成希顔三寸叔,而參謀之事,予亦聞之。」光弼曰:「如卞雋、邊士謙、尹熙平、康允禧等四人,不知所以參也。且親父子間,則同受禍福,故猶可說也,此則於元勳,爲四寸、六寸,而多與大功,此固可改。」上曰:「若行大事,則一族必相與謀。」光弼曰:「張溫、李碩蕃、柳涇等,外議皆以爲無功。」光祖曰:「如柳涇者,則以入番參知,得功,如尹璋輩耳。」光弼曰:「成希顔與雲水君同議而後,召雲山事,臣素聞之矣。大抵先期參謀者,則猶可謂有功,擧事之時,聞而往會者,豈可謂功?」光祖曰:「果何功也?」成童曰:「前日所書啓之人,乃其表表者也。」安瑭曰:「招問洪景舟則可知。」上曰:「尹湯老,乃至親之人,言之似難。然朴元宗每云:『湯老密謀已久,可錄一等,而適以承命出外,錄三等云。』故今不付標耳。雲山君,其日參於擧事,予所親見,洪景舟,其時爲承旨,故不知其功耳。」安瑭曰:「錄功時,亦有哀乞者。」上曰:「李坤哀乞事,果表表傳播人口者,故命減耳。」惟淸曰:「雲水君事,問諸景舟等而處之,則四等可盡削。」光祖曰:「至使子弟錄之,是何事耶?」上曰:「行大事,則子弟豈不與焉?」光祖曰:「其間有賂貂皮而得者,五六人。功臣豈可以賄賂得之耶?」上曰:「賄賂得之者,誰耶?」光弼曰:「如崔有井是也。」光祖曰:「張漢公亦是也。」上曰:「崔有井,北道人,果無功矣,張漢公有武才,其時豈無功哉?」光弼曰:「漢公因緣柳子光,物論自此起矣。」長坤曰:「傳說旣久,孰不知四等之無功乎?」上曰:「在門外而得功者有之,此果表表,可削也。」惟淸曰:「權鈞、金俊孫是耳。」李耔曰:「此功雜亂,盡是虛事,今朝付標者,尤爲虛事。李蓀、金壽童同也,而獨付標于蓀,不付標于壽童何耶?」長坤曰:「柳涇、張溫、李碩蕃,竝削可矣。」光弼曰:「今已採納公論,須明正大定,然後待功臣之道得矣。」上曰:「予意則欲以傳播人口者,改之耳。」長坤曰:「其時主張者,如朴永文,甚凶黠無狀,鄙陋之事,豈云少哉?」安瑭曰:「其時有疑者,問于景舟,而其餘甚者,削之可也。」上曰:「表表者,加付標入之可也。」光祖曰:「所謂表表者,乃指四等也。」上曰:「四等之中表表者,可速議定也。」光弼曰:「柳洵乃其時首相,得保首領亦幸矣。有何功也?」光弼以金壽童名稟之,上良久不答。光祖曰:「如是則不可決也。須退而處之。」光弼等詣賓廳,以單子書功臣可削者曰:「雲水君孝誠、柳洵、金壽童、金勘、雲山君誡、李季男、具壽永、德津君?〈二等也。〉申浚、鄭眉壽、朴楗、宋軼、姜渾、韓恂、李蓀、金壽卿、尹湯老、柳涇、張溫、李碩蕃〈巳上三等也。〉曁四等全數。」上曰:「今午,已反覆論之矣,何如是騷擾乎?若可盡改,則大臣初何不請盡改乎?大臣若難之,則予當酌定也。」上復召承旨曰:「尹湯老事,朴元宗公言之,非予私意也。李碩蕃等,不出於初論,雲水君亦當置於四等,而擇其表表者,付之可也。」光弼等又啓曰:「二三等,皆相等耳。何有異也?今不可擇減。」上曰:「大抵人君之於大臣,雖一言必可取信。前者以表表者請改,而今請盡改,大臣之言,何前後有異耶?四等亦有行賂者則可改,而其餘則何可紛擾改之。」


○臺諫啓曰:「今午旣命大臣削去付標,而今又敎以依初付標,君臣間何如是不分明乎?」上曰:「予若初命盡改,而今忽中變,則所啓當矣,只改表表者,乃予初意也。大臣亦謂表表者可改,而久於論執,朝廷騷擾,故予決意而命改表表者矣。」仍作色曰:「臺諫若欲盡改,則當初奚不曰請盡改,而曰表表者請改乎?予意則乃欲改其表表者耳。何到今變辭乎?」臺諫又啓曰:「當觀事之是非而處之。豈可以言語之錯,諉而防之耶?若以大臣,不能主一,持兩端爲非,而責之,則猶可也,上心實有偏繫,而以大臣前後各異,欲屈抑之,則人君之道,大有妨焉。」上曰:「大臣當主一,而前後果異,今不可改也。」


○太白晝見。


11月10日


○庚子,臺諫請快改功臣,不允。


○兵曹判書柳聃年以病辭,命遞。


○領議政鄭光弼等請削四等功臣,不允。


○弘文館請面對,上引見大司憲趙光祖、大司諫李成童、副提學金絿。光祖等力請之,不允。光祖曰:「大臣皆以爲不可,而上意牢執,恐上意有偏着處也。」成童曰:「若於聖慮,少有偏繫之私,則大可懼也。」上不答。


○上遂引見鄭光弼等。上曰:「一一盡改,則不可也。當論功之有無,酌定耳。」光弼曰:「若使改正,須循物議。若以柳洵爲濫冒而削去,則其子柳應龍,不改之可乎?成瑮,成希顔之子也。希顔擧大事,則瑮有必死之志而隨行者也。若削去成瑮,則申壽麟等,以希顔妹夫而不改之可乎?今以臣等之言,爲前後各異,至爲惶恐。」上曰:「非以前後各異爲非。予初聞大臣之言,表表騰播者改之云,故言之耳。」仍與大臣等,論功有無,付標於名上者十八人,付於名下者五十八人。〈付上者,問質之類;付下者,改正之類。〉上曰:「明日召洪景舟、崔漢洪、沈順經問之。」〈史臣曰:「臺諫與大臣之意,以子弟、親戚,無功濫參,爲不可,而上以子弟、婚姻親戚,必相與聞,亦爲有功。臺諫所論,上有偏繫之私者,此也。且時以洪景舟爲可信,擬以爲問而決定,安知景舟之奸邪,方懷隱謀,疑惑君心,締結內外,伺其隙而圖逞其毒心也?」〉 ○太白晝見。


11月11日


○辛丑,命召南陽君洪景舟、漢城右尹崔漢洪、靑城君沈順經等,與鄭光弼、安瑭、李惟淸、李長坤、李耔,議功臣事。


○靖國功臣改正事傳旨:


奧昔帝王陟位,丕釐景命,乃有宏碩之輔,翼猷定命,以樹勳庸。於是乎,有酬勞報功之擧,惟其施之不濫,受之不僭,上克迪厥典,下不敢侈志凱幸,仁讓之道旁達,功利之習遠矣。昔遭時艱,宗祊阽危,越予寡德,罔敢自恤。厥惟我二三藎臣協力,曁奔走服采之臣,擧能奮庸,匡扶我社稷,拯拔我兆庶,弘濟艱難,用推予後侗,丕恢先緖,予罔敢鮮厥功,勒命錄勳籍,用垂永久。然當草創,事屬倉皇,昧厥經遠之慮,不克秉用裹斷,用侈于功,載用淆我功宗,其不幾於率國而趨饕之路乎?職是輿論激起,愈久愈鬱,亦越不穀,其敢不曰與有咎焉?嗚呼!惟天惟祖宗,付畀我丕基,厥艱大,今不大整頓基本,以樹國脈,以答天命,而曰尙有後日哉?乃今習俗靡然,人將去義趨利,遺親後君,殆無所不至,其將何以爲國?予懷肅然。惟予股肱,耳目之良,懷經遠之見,盡匡救之誠,牖予迪予,懲僭濫之失,塞功利之源,以義爲利,以長我國家,予何敢不從,不灑久受之垢哉?上帝孔昭,有臨赫然;蒸蒸黎元,明有常性。從古建業承統之君,罔非上帝所監臨,有衆所指覩。予惟不良,亦非敢誣于天,敢罔于民。予詎有虛籍非勳,不斷之以國是?其以雲水君孝誠、柳洵、金壽童、金勘、雲山君誡、李季男、具壽永、德津君濊、張溫、李碩蕃、申浚、鄭眉壽、朴楗、宋軼、姜渾、韓恂、李蓀、柳涇、金壽卿、尹湯老、卞儁、邊士謙、韓叔昌、朴而儉、柳濚、成希雍、尹衡、洪景霖、姜漬、尹金孫、柳應龍、尹坦、申壽麟、趙世勛、韓世昌、李孟友、尹汝弼、安賢君盛同、李宗義、許礦、李翰元、柳泓、李夔、成瑮、趙元倫、金瑄、閔孝曾、金克成、黃孟獻、成夢井、李世應、張漢公、韓斯文、金任、曹繼殷、遂安君?、朴而溫、李誠彦、辛殷尹、尹熙平、康允禧、李敞、崔有井、蔡壽、禹鼎、文致、徐敬生、金繼恭、金叔孫、金銀、任元山、權鈞、金俊、孫金碔、潘佑亨、李坤等,追正冒濫,澄固功券。爲呼!願治之主急仁義,談道之士賤功利。予念終始于斯,凡我庶官庶士,悉體予意。


事下議政府。


○慶尙道大丘、慶山等處地震。


11月12日


○壬寅,忠淸道水軍節度使韓忠拜辭,上引見。


○臺諫啓曰:「靖國功臣等,今已削功,而不改其親受加資。旣無其功,則何可仍帶其資乎?申永洪罷職未久,卽敍京職,無懲戒之意,請遞。」憲府獨啓曰:「各司久任之法,申明未久,以南世準、金公望,卽陞於判事,甚不可也。請仍還本職。」諫院獨啓曰:「晋州牧使金末文,庸下貪鄙,必不能鎭壓;梁山郡守柳世雄衰老,不合治民;軍資判官金湜病甚,斷不能行。請竝遞。」上曰:「金湜有病則可遞。餘不允。」


○以李耔爲議政府右參贊,李長坤爲兵曹判書,柳雲爲刑曹參判,朴光榮爲敦寧府都正,尹自任爲承政院左承旨,任權爲司諫院獻納。


11月13日


○癸卯,上御勤政殿,唱別試文武科榜。


○臺諫啓前事,不允。


○傳曰:「功臣等,雖削籍,凡賜給雜物、家舍、家價,皆勿還收。〈史臣曰:」信者,人君之大寶。一失之,則下無所恃,而離叛之心所由生。故古之王者,令出不反,堅如金石,然後足以爲王者之體。靖國功臣,雖或猥濫,然而山河之盟已久,幽明之約難負,雖從時說,削其鐵券,上心未厭,仍給其物,識者知其不久當復也。「〉


11月14日


○甲辰,御朝講,講《續綱目》。上曰:「祖宗之法,不可輕變,必便於時百倍,然後可改也。王安石托於周制,乃變祖宗舊章,貽患蒼生。雖或有更張之事,當深計其利害,不可輕易爲之。」侍講官鄭譍曰:「聖敎至當。一法立,一弊生。祖宗舊章,不可輕變也。然若祖宗朝有未盡計而至於弊,則亦不得不改也。」參贊官朴薰曰:「我國之習輕躁,故雖有良法美意,猶不遵行。官吏數遞,亦不知有法,而多行苟且之計。久任之法,不可廢也。」上曰:「久任之法,果不可毁也。」


11月15日


○乙巳,江原道江陵府,連日霪霖,日氣和暖,山茶花開發。


○臺諫啓前事,不允。


○夜二鼓,禁中驚擾,承旨尹自任、孔瑞麟、注書安珽、檢閱李構,〈皆直宿政院。〉顚倒而出,則延秋門已洞開,而門卒整儀而立。趨入勤政殿望見,則靑衣軍卒,左右擁立殿陛下。自任等排突而入,直就經筵廳,閤門內外皆張燈,其坐於閤門外者,兵曹判書李長坤,、中樞府事金詮、戶曹判書高荊山、花川君沈貞、兵曹參知成雲也。自任大唱曰:「公輩何以至此?」長坤等曰:「自大內標信召之,故來耳。」〈《政院日記》曰:「上御便殿,密召洪景舟、南袞、金銓、鄭光弼、而李長坤、安瑭後至,議下光祖等于詔獄。」〉自任曰:「豈不由政院而出標信乎?」卽請承傳色,欲入啓,則承傳色辛順强,卽出召成雲曰:「以爾爲承旨,卽可入聽傳敎也。」自任叫曰:「是何事也?」成雲卽起將入,自任呼雲曰:「雖爲承旨,豈可無史官入對?」使注書安珽止雲,珽曰:「雖有急,史官則不可不與。」遂攬雲帶欲共入,雲擊珽臂,趨入內,守門五六人推珽而出。未幾雲還出,以小紙出示曰:「此等人,皆下義禁府。」其所錄,則承政院直宿承旨,尹自任、孔瑞麟、注書安珽、翰林李構及弘文館直宿應敎奇遵、副修撰沈達源也。自任等皆就獄。又命禁府,拿囚右參贊李耔、刑曹判書金凈、大司憲趙光祖、副提學金絿、大司成金湜、都承旨柳仁淑、左副承旨朴世熹、右副承旨洪彦弼、同副承旨朴薰。〈此後史官不與焉。〉 ○夜五鼓,命復奉敎蔡世英、待敎權輗、李公仁等職。〈是夜政院、弘文館、臺諫、翰林,皆命遞職,故其時事無記者。先是以兵曹參議金謹思、參知成雲爲承旨,奉常寺直長沈思順爲假注書,又召禮曹佐郞李龜齡。蓋龜齡兼春秋館記事官,故欲代翰林記事也。龜齡旣至,尋復世英等職,故卽退去。〉上召成雲曰:「朝廷大事旣定,不可中間淹留,反如兒戲。其速傳旨〈卽罪光祖傳旨。〉以啓。再三促之,而竟夜未決,甚不可也。」


○申鏛〈夜,鏛以吏曹判書,遞爲禮曹判書,南袞以禮曹判書,代鏛爲吏曹判書。皆未下批,只口傳也。成雲、金謹思,等亦倣此。〉後來,乃啓曰:「臣見光祖等,只看古書,欲臻至治,而年少驟登,顧無涉世之事,違拂人情之失,則果不無矣,然以此罪之,其何如?」上曰:「朝廷已議爲之,當如朝廷處置。」


○召禁府堂上于丕顯閤。鄭光弼、安瑭、金詮、南袞、李長坤、洪淑、成雲、蔡世英、權輗、沈思順等入侍,上命成雲,書推考傳旨草。領議政鄭光弼、南陽君洪景舟、工曹判書金詮、禮曹判書南袞、右贊成李長坤、戶曹判書高荊山、花川君沈貞、漢城府左尹孫澍、兵曹參判方有寧、參議金謹思、參知成雲、戶曹參議尹希仁等啓曰:「伏見光祖等,交相朋比,附己者進之,異己者斥之,聲勢相倚,盤據權要,誣上行私,罔有顧忌,引誘後進,詭激成習,以小凌長,以賤妨貴,使國勢顚倒,朝政日非,在朝之臣,潛懷憤嘆,而畏其勢焰,莫敢開口,側目而行,重足而立。事勢至此,可謂寒心。請付有司,明正其罪。」上曰:「罪人不可無律。朝廷亦有請,可速定罪。」光弼曰:「使一人收群議,以成罪案可矣。」上曰:「南袞可。」袞稍前提筆而伏。光弼指案中一語曰:「誣上行私,似非愜實。此人輩過激則有之,誣上行私,恐戾於其情。」上曰:「果可改也。凡人受罪,當以其實,乃服也。其以朝廷之意爲之。」於是書趙光祖、金凈、金絿、金湜、尹自任、朴世熹、朴薰名,上曰:「奇遵亦可竝書。如沈達源,不足數也。李構入直翰林,何可罪也?」光弼等曰:「以誰爲首乎?」上曰:「以光祖爲首。」光弼曰:「此人等推考傳旨,上層人以激論,其次以和附等辭,問之似當。〈湜以上爲上層,自任以下其次也。〉上及左右皆然之。光弼曰:」此輩常時所爲,皆托於正,難以名言其罪。當斟酌爲之。「


○下傳旨于義禁府曰:「光祖、金凈、金湜、金絿等,交相朋比,附己者進之,異已者斥之,聲勢相倚,盤據權要,引誘後進,詭激成習,使國論朝政日非,在朝之臣,畏其勢焰,莫敢開口事,及自任、世熹、朴薰、奇遵等,和附詭激之論等事,推之。」


11月16日


○丙午,御丕顯閤,視事。〈十五日夜二更出御,遂至達朝。鄭光弼、安瑭、金詮、洪景舟、南袞、李長坤、高荊山、韓世桓、洪淑、沈貞、申鏛、李惟淸、孫澍、方有寧、尹希仁、金謹思,咸在經筵廳。〉 ○鄭光弼、安瑭,書弘文館典翰鄭譍、校理宋好智、趙佑、修撰權磌、副修撰沈達源、著作慶世仁、正字權檣、金明允名以啓曰:「此人等,臣未詳知。請斟酌處之。」上曰:「皆可罷也。」〈史臣曰:「光弼、瑭私相語曰:『此事之出,不知其端。以常時接待之事見之,萬無有如此事矣,似有讒入之端。』上敎云:『此事大臣,當早裁抑。』瑭曰:『雖有剛直者,上之待遇至隆,不能裁抑矣。』洪淑曰:『此事固非如明時事也。』」〉 ○鄭光弼、安瑭、申鏛啓曰:「不能裁抑,臣等固有罪矣。然彼輩以自上使之盡言,故知無不言,有懷必達。臣等慮其言路之塞,不敢裁抑。自上以爲過激,而非之則可也,今指爲濁亂朝政而罪之,於四方人心,聽聞未洽然,而又非如明時事也。今雖有過越之事,無顯然之過。欲矯弊,而又使下人皆噤默如聾瞽,則後難救矣,須使之無弊。」上曰:「非欲塞言路也。朝廷事大誤,則不可也,故欲矯之。朝廷旣請罪,有司推之,則其罪自現矣。」光弼等更啓曰:「上敎以爲朝廷有請,此甚未便。臣等之來,先到者云:〈先到謂洪景舟、南袞、沈貞、金銓、高荊山、李長坤等也。〉上使之請罪,是皆上旨。』云,而上敎則如是,寔臣所未解也。臣入內,亦如是啓之矣。若直以爲誤朝廷事,則自上明示好惡可也。臣等非謂彼人無罪,謂朝廷請罪云,則不可。臣承召馳到,則已成請罪單子矣。今推考傳旨,於人心不爲洽然,故反覆啓之。」〈史臣曰:「罪光祖之前日,南袞着笠持密旨,昏謁于光弼,光弼漠然不接。及會于閤門外,光弼猛視袞,袞無以爲顔,光弼有問,則袞不能自對,每顧長坤曰:『希剛爾白之。』其嚴重若此。至於上前,或微辭或正論,極力陳之,冀其感悟。此豈徒爲光祖輩?爲國家耳。善人亡則國隨以危亡。大臣憂國之念,爲何如哉?此光弼所以確然守正,終始不變者。眞所謂社稷臣也。」〉上曰:「朝廷事,至於大謬之由,大臣其深念之。」


○前承旨柳仁淑、孔瑞麟、洪彦弼等啓曰:「臣等旣命囚,故皆就獄,今又命放之,未知其由。彼人等豈有他意?只以赤心輔國而已。臣嘗與彼流,同心事國,獨蒙恩宥,於心未安。請還就獄,同被罪誅。」〈今日所啓,謹思、成雲迭爲親啓。〉上曰:「大臣等,皆以爾等不干於彼,故免放矣。其退去。」仁淑等累請,不許。


○漢城府左尹閔詳安、右尹崔漢洪、戶曹參判金璫、工曹參判尹世豪、吏曹參判尹殷輔、禮曹參判崔命昌、禮曹參議尹殷弼、吏曹參議鄭忠樑、刑曹參議鄭順朋等啓曰:「趙光祖等,豈有他意?恃聖上待遇之隆,只欲行其所學,使人心、風俗歸厚,朝廷淸明矣。而今乃至以朋黨目之,而欲罪之,臣等未知上意。駭愕敢啓。」上曰:「朋比之語,果似朋黨云也。且朝廷有大誤之事,卿等不知乎?」祥安等請面對,不許。


○吏曹判書南袞以病退去,命以高荊山爲大司憲,尹希仁爲大司諫。


○副修撰沈連源、前注書李夔、安珽、前大司諫李成童、前執義朴守紋、司諫兪汝霖、掌令李淸、金麟孫、獻納任權、持平李希閔、李延慶、正言李阜、金釴、弘文館典翰鄭譍、校理宋好智、修撰權磌、著作慶世仁、正字金明胤、權檣等同辭啓曰:「同事之人,旣被其罪。請就獄,同受其罪。」上不許。累啓,亦不允。


○鄭光弼、安瑭等請面對,上曰:「大臣未入前,先入推案。」遂引見推官金詮、李長坤、洪淑等,仍命遲晩取招照律。金凈招曰:「臣年三十四。年少愚戇,性又褊迫,濫登六卿,常自兢懼,思效國恩,凡論思之際,務欲一出於正,日夜憂念而已。交相朋比,詭激成習,使國論顚倒,朝政日非事,臣實無之。」金絿招曰:「臣年三十二。性本庸愚,只慕古人師友之助,與同志之士交遊耳。進斥人物,非下類所爲。善者好之,不善者惡之,徒持公論,相與是非而已。朋比詭激,使國論顚倒,朝政日非事,非臣之情。」金湜招曰:「臣年三十九。濫蒙天恩,擢爲臺官,及登科第,陞授大司成,欲效絲毫之補而已。不居權要之地,專無進斥人物,至於交相朋比,詭激成習,使國論顚倒,朝政日非事,臣所不爲。」趙光祖招曰:「臣年三十八。士生於世,所恃者君心而已。妄料國家病痛在利源,欲新國脈於無窮而已,頓無他意。」尹自任招曰:「臣年三十二。性本狂愚,但讀古人書,粗知是非,當國家論事之際,或與趙光祖、金凈、金湜、金絿等相同,故仍與之交遊而已。其所論議,不知詭激,私相和附,臣所不爲。」奇遵招曰:「臣年二十八。自少讀古人之書,意謂在家,則當盡孝悌,在國則當盡忠義。與同志之士,講究古道,欲使國家期臻堯、舜之治,善者許之,不善者疾之。趙光祖則少時交好,金湜、金絿、金凈,晩來相從。其所論,不知詭激,與之交遊而已,私相和附,臣實無之。」朴世熹招曰:「臣年二十九。非徒年少,性且疎愚,外無行檢,讀古人書,參酌時宜,臨事致誠,臣所職分。趙光祖則臣自少從遊,金湜、金凈、金絿,亦常時交遊。其所議論,不知其詭激,相從而已,實非私相和附。」朴薰招曰:「臣年三十六。質本迷劣,然讀古人書,立心行已,以古人自期,忠君孝親,日夜爲念。且無師友,則不能以成人,故趙光祖、金凈、金湜、金絿等,相與交遊而已。其所論議,不知爲詭激,私相和附,非臣之爲。」


○鄭光弼、安瑭、洪景舟、韓世桓、沈貞、李惟淸、申鏛、孫澍等入對。〈金詮、李長坤、洪淑,先入仍在。〉光弼曰:「此人等,果聖明待遇之隆,爲過激之事矣。雖古善人君子,欲有更革之事,則亦不無過激之事矣。朋比之說非輕。幸被罪過當,則甚不可。況此輩有過激之失,是上優容之所致也。若加以重罪,則大關言路。」安瑭亦以是啓之。光弼曰:「彼人等,上皆擢置顯列,言無不聽,而一朝罪之,似擠於機陷也。」上曰:「好生惡殺,人主之心也。彼人等,久在侍從,予豈欲罪之乎?果以朝廷事見之,不如此罪之,則益至於誤,故不得不爾。」惟淸曰:「彼人等,若眞以爲朋比而重罪之,則不可。朝廷自經廢朝而來,以言爲諱,莫敢開口,至逢聖明,彼人等恃其優容,知無不言,故間有過重之事矣。」世桓曰:「自古朋比之論,誤人國家事。彼人等恃聖上優容,乃得盡言。若深罪之,則後弊亦多。此事大關於國,須爲國家長遠計慮可也。」安瑭曰:「成宗朝,臺諫有過中之論,則面對詰責。近來則臺諫雖有過激之論,上不詰責而優容,故彼人亦恃聖上,盡言而乃至於此也。非但彼人之失也。」沈貞曰:「光祖等事,須博採衆論,遠慮後弊,使不失中可也。」申鏛曰:「盡言不諱,聖朝事也。彼人自以爲身逢堯、舜之君,欲盡愚忠,知無不言。上之罪之,乃爲社稷也,然今若矯枉過中,則朝廷事,反至於誤矣。近日聖學高明,偏滯之私,血氣之怒,皆克去矣,而今一朝至此,殿下納諫如流之事,皆歸虛矣。此宗社大關事也。」景舟曰:「光祖等,果恃上優容,多有過激之事。大臣亦以爲言路不通,而不爲裁抑,彼人不知習成於弊,先王舊章,不可言之事,亦議而欲變之,令天威震動。臣等恐過中罪之,故啓之。須收群議,更加斟酌。」孫澍曰:「光祖等豈有他意?須斟酌,使賞罰得中。」承旨金謹思曰:「罪之過於物情,聖德亦大累矣。」上曰:「此非以私怒罪之也。果初不使至於此則好矣,今則事勢至此,故不得不如是也。」光弼曰:「不能救過激之習,臣之罪也。今聞光祖等,初不知事出於上,恐中間有變,不卽出來,趑趄于其家云。至爲驚愕。」安瑭曰:「成宗朝,如任士洪所爲,則實甚奸邪,其罪之果當矣,光祖等,欲以直道事君,而乃至於此。其曰朋比云者,似不可。」申鏛曰:「彼人等,爲一身而至此,果可深罪之也。此則學古書,只欲爲國事,而不知過越之至此也。論事是非,臺諫之職也。以朋比目之,則書於史策,亦不美於後觀,又恐士氣沮喪也。下人之言,須虛懷聽納。」世桓曰:「欲救弊習,而反至過中,其弊大矣。罪此人等事,大關宗社。」上默然。記事官蔡世英啓曰:「今日之事,未知端倪,記事甚難。此甚重事,萬世之後,憑何考實?請聞出事之根。且光祖等豈有他意?只爲國事而已。」記事官李公仁啓曰:「不知根本,安能記事?且光祖等雖有過激之事,豈爲身謀?只爲國事,而不知流於此也。」上不答。〈史臣曰:「光弼等,皆退坐經筵廳,光弼顧瑭曰:『上敎生殺之言,未穩。』」〉 ○大司諫尹希仁啓曰:「去夜朝廷書啓單子,〈指請罪單子。〉臣名亦書,故不別啓矣。今任言責,而此事甚大,故啓之。光祖等,十餘年優容培養,故恃聖上,知無不言。雖有過激事,不可加罪也。雖只此而止,士氣必盡沮喪矣。」上曰:「光祖等事,朝廷旣盡知之。」光弼、安瑭、申鏛啓曰:「光祖等之罪,以情而言,似只罷職。今觀上旨,恐過中也。」光弼又啓曰:「光祖等事,非干於臺諫,弘文館請勿遞。」上曰:「此事,大臣早能裁抑,則安有今日之事乎?朝廷旣請罪,亦可知其事矣。臺諫方請與光祖等同罪,雖不遞,不就職矣。」光弼等又啓曰:「臺諫則果不可仍也,如弘文館,若命復職,則安可不行乎?高荊山厚重,宜爲大司憲,然今四方凶歉,京畿尤甚,救荒諸事,荊山專掌爲之。大司憲之任雖重,戶曹事亦重。請以荊山還仍戶曹。」上曰:「戶曹判書可仍也。弘文館雖不遞可也。」巴陵君璥啓曰:「聞趙光祖、金凈等下獄,不知以何事至此,至爲憫鬱。」上曰:「朝廷大臣等,以光祖等,誤國事請罪,故罪之也。」


○金詮、李長坤、洪淑,趙光祖等罪啓曰:「無元律,照以比律,至爲過重,臣等大爲驚愕。聞光祖等,當遲晩取招時,皆痛哭曰:『只恃聖明,欲爲國事,何有他情乎?』臣等聞此,至爲不忍。若以此律罪之,則萬世有關。」竝與光祖獄中疏以入。其照律曰:「趙光祖、金凈、金湜、金絿等,交相朋比,附己者進之,異已者斥之,聲勢相依,盤據權要,引誘後進,詭激成習,使國論顚倒,朝政日非,在朝之臣畏其勢焰,莫敢開口。罪皆斬,妻子爲孥,財産入官。〈卽《大明律》姦黨條也。〉尹自任、奇遵、朴世熹、朴薰等,和附光祖等詭激之論。罪以隨從,減一等,各決杖一百流三千里,告身盡奪云。」光祖等獄中疏曰:


俱以狂疎愚戇,遭遇聖朝,出入經幄,得近耿光,但恃吾君聖明,展竭愚衷,冒犯群猜,只知有君,不計其他,欲使吾君爲堯、舜之君。玆豈爲身謀?天日照臨,無他邪心。臣等罪固萬死,但士類之禍一開,將不念後日邦家命脈耶?天門阻隔,無路達懷,泯默長辭,實所不忍。幸一許躬問,萬死無恨。情溢辭蹙,不知所云。


○政府、六曹、漢城府同辭啓曰:「今見照律,至爲驚愕。交相朋比之語,彼輩不服,又無證驗。若以此律罪之,則大累聖德。請面對親啓。」上曰:「光祖等,初心則雖不欲誤國事,然朝廷如此請罪,不可不罪也。趙光祖、金凈可賜死;金湜、金絿可決杖一百,絶島安置;尹自任、奇遵、朴世熹、朴薰,杖贖告身盡奪,外方付處。其以是卽可判付。」記事官蔡世英、李公仁曰:「光祖等豈有他意?只欲爲國事而已。請更問大臣,判付何如?」上曰:「此事議之詳矣。其以是判付。」於是謹思顧欲取世英草筆,爲判付,世英卽携筆遠退而不許,又曰:「此大事也。王言一下,改之亦難。請召議大臣。」謹思曰:「更問于大臣,而判付何如?」上曰:「可與大臣議斷。」鄭光弼、安瑭、金詮、李長坤、洪淑入對,上曰:「趙光祖、金凈、金湜、金絿等,照律則同矣,然四人之罪,其皆同乎?有間乎?」光弼曰:「未知彼四人罪狀同異,又未知上意欲以何律罪之。若欲依照律罪之,則雖減二三等,不可也。雖毫毛之罪,過於情,則大爲聖明之累矣。」詮曰:「無情之事,故臣等照律時,相顧失色。」上俯點照律公事,若有不忍開說之色,良久乃語光弼曰:「此朝廷請罪之事,不可輕罪之也。趙光祖、金凈賜死,金湜、金絿絶島安置何如?」光弼愕然俯伏曰:「雖判然事,聖明之朝,安可以此律罪士類乎?成宗朝,任士洪之罪,足當此律,而不以此罪之。士洪則實奸巧之人。光祖等有士洪之心,則可以此律罪之也。固不如是,豈有他意乎?只爲國事而已。臣雖迷劣,不能以善導之,豈以殺戮之事,導君父乎?彼人心志,小無邪曲,安可賜死乎?」洪淑曰:「臣以推官參鞫,光祖等曰:『只恃聖明,欲爲國事,而反至於此。』聽之至爲感動。」安瑭曰:「聖明之朝,安有如此事乎?光祖等,皆年少之人,是疎戇之致也。豈宜深罪?」光弼曰:「金凈於臣,三寸姪也,生平以淸流自許。臣非欲庇彼人也,聖明之朝,不可以此律,罪士大夫也。」安瑭曰:「彼人等,小無罔上營私之心,只恃聖明,欲爲國事而已。」光弼曰:「人君啓殺戮之端,則國家氣脈大傷矣。須加斟酌。」上曰:「此重事,不可卒然決也。當深思反覆而決之,大臣姑可退也。」


○成均館儒生李若水等一百五十餘人,抗章闕下,排闕門闌入,直至閤門外痛哭,聲震闕庭。承旨成雲持封章入啓,上曰:「彼哭者何人?」雲曰:「成均館儒生等封章伏閤痛哭。」因啓闌入之事,上曰:「上疏猶可爲也,豈可闌入痛哭乎?儒者事體如是乎?今聞哭聲,至爲駭愕。其魁首五六人,卽下義禁府囚之。」上覽疏畢曰:「疏義失矣。朝廷皆請罪,豈讒人間之乎?」仍下問于大臣曰:「今日儒生,闌入闕庭,痛哭可乎?雖不可一一治罪,其倡之者五六人,囚而罪之何如?」大臣等啓曰:「年少儒生妄量至此,不必罪之也。」上曰:「其姑囚五人。」


○命下生員李若水、金遂性、朴世豪、尹彦直、洪舜福禁府,仍令發軍士驅出儒生。其疏略曰:


臣等常以爲聖學至明,好善至篤,其於群下邪正之分,國體治亂之機,明析痛辨,志意堅定,雖百雄奸巨侫,善候市讒,巧計萬端,必不能攙搖聖慮。被繫之臣,亦恃聖上至公至明,其設施、行事,陶世化俗,咸期至善之極,不意讒奸一搖,聖慮遽回,前日所與朝夕講思尊重信任之臣,反置縲絏。上下洶洶,不知所爲,以爲殿下必信讒間,則與聖上平日所期者,臣等所望於殿下,大相乖戾。臣等不忍見國勢奄奄土崩之患,終不復救。


○大司諫尹希仁、典翰鄭膺等請面對,不許。希仁啓曰:「光祖等,始爲國事,終被大罪,則士氣摧沮,而國脈彫喪矣。且今儒生等,狂妄不知事體,闌入闕庭痛哭,聲徹御所,果可驚愕,然令軍士驅出,亦不忍也。此非待儒生之道。請勿內而放之。」上曰:「光祖等罪,則斟酌定之。儒生場中作亂者,亦以軍士禁之,況闕庭乎?」


○六曹判書等請面對,不許。承旨金謹思、成雲啓曰:「刑人、爵人,不可有所偏繫,須加詳量。」上默然,俄而召成雲敎曰:「光祖等之罪,以照律見之,果可賜死。然深計之,又反覆念大臣之言,賜死則似驚愕。光祖等四人減死,告身盡奪,決杖一百,遠方安置;自任等四人,告身盡奪,杖一百贖,外方付處。其以是判付。」


○大司諫尹希仁啓曰:「聞以減死判下,天恩至重。然只爲國事,而受罪至此,恐士氣沮喪。須更斟酌。儒生囚鞫,恐太過也。」上曰:「此人公事已成,不可改也。儒生事,當鞫而斟酌之。」


○儒生等上疏,請同就獄,上問于鄭光弼等曰:「今日儒生事,甚可駭愕。皆欲就獄,不可盡囚也。闕庭作亂者,不推則必有後弊,故欲推而懲之。」光弼等啓曰:「此輩不識事體,狂妄乃爾也。上可裁決。」上曰:「推鞫後當斟酌。」


○光弼等啓曰:「旣減其死,天地之仁罔極。然減死者,欲使生全也,而彼人等皆病弱,若受杖,則恐死於中路。如是則朝廷得殺士之名,而無減罪之實也。須更加詳念。」上曰:「予亦偶非然計而如是也。今不可改也。」仍令禁府堂上,速往決罪。


○鄭光弼等與六曹、漢城府,同辭更啓,請勿決杖,希仁亦啓之,上曰:「旣減死,故決杖耳。」啓至五六,不納。時夜已三鼓矣。


○以南袞爲吏曹判書,〈請罪之前,自中拜之,今日下批。〉洪淑爲刑曹判書,申鏛爲禮曹判書,柳雲爲司憲府大司憲,柳仁淑爲戶曹參議,孔瑞麟爲兵曹參議,洪彦弼爲兵曹參知,金謹思爲承政院都承旨,朴壕爲左承旨,成雲爲右承旨,尹殷弼爲左副承旨,趙玉崐爲右副承旨,金希壽爲同副承旨,〈謹思、成雲,亦於昨夜,自中拜之。〉李成童爲禮曹參議,尹希仁爲司諫院大司諫,尹世霖爲執義,吳潔爲司諫,李謙、任樞爲掌令,申抃、趙廣佐爲持平,李忠楗爲獻納,尹漑、兪炯爲正言。


○全羅道同福縣,天有白色,如一匹練,自東貫日向西,東三丈許,日之北,如虹霓二畫,匝日兩端,皆向南。又如虹霓二畫,相背而起,兩端皆向北,形則皆如半輪,日上虹外東有紅點,大如啓明星,日下虹外西有紅點,西點差大,光芒相射貫日。白色則至未時末而消,虹霓色則至申時末而消,紅點則與日同時而沒。南原、海南,日變與此略同。


11月17日


○丁未,上以便服御丕顯閤,召承旨成雲曰:「其召禁府郞官,卽令堂上坐府,而承旨亦往同坐,致光祖、金凈等於庭,傳以予意。」其敎曰:「汝等皆以侍從之臣,出入經幄,上下同心,期見至治。汝等人物,不爲不賢,而近來凡事過激,使不平常,故朝廷事多誤矣。今則予豈以此安心哉?朝廷大臣,亦何有私心乎?凡使汝等至此者,皆我之不明,而不能先處之也。汝等之罪,若以律斷之,則不止此也。然汝等非有私心也,只爲國事,而不知過激,故末減以罪之。若凡囚則不須此敎也,汝等久在侍從,予豈不知汝等之心乎?今誤國事,故示以此意。」成雲啓曰:「聞昨夜決杖後放送各散矣。今當還聚而敎之乎?」上曰:「不可不諭予意也。」〈史臣曰:「初上之繫治淨等甚嚴,乃有是敎頗溫,皆幸其或可平反有貰,而竟未也。日復有甚,終至誅竄,無隱悶之情何也?是皆光祖自取也。光祖已不暇論,附光祖者,徒以時勢爲可長保,自相推高,爭爲訐激,觸犯忌諱者久,而又有畜疑之端,激怒上衷,雖欲幸免,可得乎?」〉 ○執義尹世霖、司諫吳潔、掌令李謙、任樞、持平趙廣佐、申抃、獻納李忠楗、正言兪炯、尹漑等啓曰:「光祖等,濫承天寵,言聽計從,如是信任,一朝罪而棄之,未知其由。前臺諫無故全遞之,是亦未知其由,臣等不敢就職。必復用光祖等,然後可就職事。十餘年聖學之功專無,故臣等雖就職,無可有爲,請辭。」上曰:「光祖等,予果相信,可與爲朝廷事,而不知違忤物情,以至今日。物情如是,不可不從。臺諫、侍從,則當推閱其可罪者,故已遞矣。今不可復職,且旣已罪之,還放難矣。」


○大司憲柳雲啓曰:「金湜等,見上之擢用親信,徒知赤心報國,而不知物情之違忤,上之待其人已誤矣。若使裁制成就之,則若是之人,豈可易得哉?不然而一朝棄之如草芥,誰信聖上之心哉?固非貽厥孫謀,延長國脈之道也。臣雖就職,無所可爲,士氣沮喪,尤可慘然寒心,故敢辭。」不允。


○政院請面對,上御丕顯閤。承旨成雲啓曰:「光祖等已到漢江近處,不可復招來也。當何如耶?」上曰:「行已遠則雖不諭之,皆當自聞之矣。」承旨金謹思曰:「此人輩,非設心邪慝也。自上斷罪,人情洶洶,此非鎭定之道也。雖不得全減,半減其罪何如?且儒生何有情哉?」上曰:「光祖等,其心則公耳。急迫求治,故物情違忤矣。今旣罪之,不可復矣。」謹思曰:「此事之始,不知出自何人。史官、下人,罔知端由。」上曰:「大臣等共議此事,而以政院及弘文館官員,多在其中,故不欲由政院,而乃欲由神武門共會云,故予謂不可,而乃許開迎秋門以入矣。」承旨朴壕曰:「凡事不由政院,甚不可。物情由此益激矣。」成雲曰:「臣雖先入,亦未知始末也。承旨、史官,在於其職,而不知其事可乎?人君好尙,要須自然,不可如此秘密也。何不諭政院也?」上曰:「朝廷大臣欲擧事,而有干於政院,故不諭耳。」記事官權輗曰:「欲識始謀之人,而不知其某也,不勝悶鬱。匹夫處事,不光明正大,猶不可也,況人君乎?此安危存亡之所係也。若行如此之事,則大臣當會于都堂,白日中爲之可也。夜則不合,而神武亦非學事之地也。臣於其夜,直宿春秋館見之,初疑有何大事,而秘密至此乎?驚懼莫知所爲。雖甚大事,宮門當使注書開之也。」上曰:「其時使受鑰匙於政院而開之也。必下人不告,或承旨不在也。大抵機事不一,有正大之事,有秘之事,不可一槪言之也。」權鬩曰:「聞『反正時之事,亦不明正』云。其事雖正,而其施爲則不正也。我朝之事,每如此也。坐朝堂,擧大義,明正其罪,則其人豈不服哉?其人雖誤國事,其心則豈有邪哉?」上曰:「此人其心則果正,而處事則過激矣。」壕曰:「聞儒生痛哭闕庭,過則過矣,儒生豈有他意?只是師弟間事耳。」上曰:「雖愛師長,豈可亂於闕庭哉?」承旨尹殷弼曰:「今擧大事,而不論政院,不覺傷痛。夜聞此奇,馳到闕門,見金淨項鎖而去,不知由何事。又到西門,欲將入啓,則以非命牌不入,故退去也。時有持平欲入者,守門者捽出,盡裂衣衿。此衰世之事也。弘文館、臺諫,亦皆命遞,故着笠而環坐門外,慘慘然如亂世之事。聖上卽位十餘年,銳志道學,培養士氣,故士氣振作。如趙光祖等,謂之中道則未也,使之成就,則豈易得哉?但無有踐歷諳練,而徒見古事,知無不言。一朝罪之如反逆人,且使宣傳官,固閉宮門,雖六卿不得入,相顧失色,臣忝在侍從之列,不覺驚痛。大抵人臣密啓者,非奸則侫。古云:『不由中書。』中書卽政院也,政院乃朝廷命令出入之地也。古何有如是之事乎?自此而國家元氣斲喪,士氣亦必摧沮矣。自經廢朝,遭逢聖明,如大病之後,僅得蘇復,而今至于此,誠非國家長遠慮也。」上曰:「此人等,果有爲國之誠矣,然處事過激,物情皆忤故耳。大抵朝政,當與大臣謀之。事涉於政院,則豈必諭政院乎?凡事不可一槪論也。」趙玉崐曰:「此輩徒知好古,而不度時宜之所致也。然非爲一身謀也,專恃聖學之高明,敢言如是,頃刻之間,遽命罪之。且儒生雖狂妄,至於囚禁,則恐士氣由此而沮喪。請速放之。」雲曰:「成宗朝,儒生上疏,亦有過言,而皆以狂童赦之。」金希壽曰:「去夜聞光祖等被繫,卽馳到闕門,守門者拒之不納,亦不知號令所從出,深爲憂悶。大抵雖事涉於政院,當敎曰:『汝等有罪,故更以他人爲承旨也』云,則猶之可也。外間洶懼,皆疑是中間所作,至今紛紛不定耳。」上曰:「事涉於承旨,故以入直堂上官,使之爲承旨之任,而亦命假注書耳。」史官李構曰:「欲聞始謀之人及開門等事而記之,臣秉史筆,莫知根由,誠可憫也。」上曰:「請罪大臣,則可於鄭光弼等單子見之耳。開門則以政院鑰匙而開之矣。」構曰:「臣直宿政院,而不知其出鑰匙之事。」上曰:「其時承旨等,皆往簡儀臺,何以知之?」構曰:「承旨等,果往簡儀臺矣。其時臣就獄,則光祖等相持痛哭曰:『此必變起於中間也。』曉聞引見大臣,皆酌酒相賀曰:『此乃出於宸衷也。吾輩雖死,有何恨也?』臣以爲遭我聖上,豈料有此暗昧之事乎?」希壽曰:「大臣當於白日啓之,不可潛伺於昏夜矣。光明正大之時,安有是事乎?廢朝時,有於差備門內啓事者。其後卽位初年,李茁不由政院而潛啓,茁坐此,不容於世。臣忝侍從,或至論朋比事,則上敎常曰:『設言朋比者,欲其士林一網打盡耳,非國家之福也。』聞此上敎,孰不欣戴,而盡言所懷耶?今反若此人,懷自退之心,孰敢盡心不諱也?」上不答。


○成均館生員林鵬等二百四十餘人上疏,申光祖之冤,仍請就獄,上不納。


○判中樞府事崔淑生等啓曰:「臣等不料罪光祖等至此也。似失下人之望。且年少之儒過誤之事,請特寬恕。」上曰:「光祖等之罪,已議決之,今何改也?儒生則當推問處之。」


○上引見領議政鄭光弼、右議政安瑭。上曰:「昨欲開諭而,夜深未及言之耳。年少之人,但讀古書,不知事體,使朝政日危者,誠予之過也。促致年少之人,皆在高位,而耆舊老成,皆散棄於外,大不可也。大抵朝廷之事,大臣秉持,而臺諫糾其闕失而已。」光弼曰:「近日之事,豈朝廷之福也,此輩豈有一毫私意哉?但不知王道,而爲事狷狹,故駁人太過,雖有微過,使不容於朝廷,則過中而已,豈有他計哉?大抵國事,使明白書之,可也,史官全不知首尾矣。當初命召大臣也,若有後到者,則必問其從否,是不美之事也。」上曰:「事發之因,史官亦欲聞之。此事果於六卿中先議,而其日洪景舟等,聚于神武門,予謂不可聚于此處,令自西門而入。此是朝廷大事,非一人所得爲,當各以其意,書名于單子。若首相則尤不可不知故耳。」光弼曰:「此人之事,自上謀諸大臣而爲之則可也,若自下始謀,而又由不正之路,以秘密成謀,則後弊至多,而莫可勝救矣。且人臣恃君,卒多妄言。今施威怒至此,士氣沮喪,人皆畏縮。此機甚可畏也。」上曰:「予豈使之不得言哉?」光弼曰:「此機甚多。若如此之事,不出于上,而自下先謀之,則大不可也。」安瑭曰:「廢朝諫諍路絶,自上卽位而來,洞開言路,故人皆樂諫,而上亦優容,有直言不諱者,則超擢之。以是成習,駁人太過,使權在於下,尤有所不可也。臣承命召,最後到見單子,始知其事,而猶不知所因也。此人所誤,若自上裁斷,則可也,因有啓者而罪之,則當御正殿,備史官而問之,朝廷皆知其人之過,而事且明白矣。今不使政院、侍從知之而秘密處之,則外間驚懼,而侍從、臺諫,終無腹心之臣。」上曰:「必差新承旨,然後乃可故然耳。」光弼曰:「臣但知此人之過激耳。其他非事,則未之知也。儒生等抗疏哭庭,似爲過甚。成宗朝,亦有如此事,則待之以狂童。今臺諫不就職。臺諫亦儒生有所憾,則必憤激矣。大抵人君擧事,須明白洞快,可也。如有過擧,豈可隱諱乎?須爲臺諫洞快言之。朝廷一日,不可無臺諫也。」


○弘文館典翰鄭譍等啓曰:「臣等乃負罪之臣,斷然不可在職,亦不可徒以言進啓,故上此箚子,須詳覽焉。其略曰:


燕雀焚而仁鳥增逝,愚夫戮而智士遠擧,況忠義之士,結君臣之義,人主之所嘗親寵賚之,親信任之者,而又從而親暴戮之,雖廓大之材、忠耿之徒,安有盡忠信而趨闕下,以蹈其危機哉?此鮑焦之所以立枯,屈平之所以沈湘也。夫國之有士,猶人之有元氣;氣散而人亡,士亡而國喪。建寧之黨禍起,而漢祚非;元祐之正士銷,而宋室危。斯固殿下所洞照者也。臣等忝侍經帷,密邇天聰,天地神明,亦所共臨,死生榮辱,義不可苟。


上答曰:」非如議出臺諫之比,不可辭避。「


○大司諫尹希仁辭職,不允。


○臺諫合司啓曰:「大抵刑人於朝,與衆棄之,不可詭秘也。聞此事,乃出於奸邪之徒密啓也。前者李茁密啓於差備門,其時臺諫極論之,聖上亦自洞照矣。大臣中若有知者,則豈不知密啓之非耶?此宗社危亡之漸也。三公、六卿莫敢開口,時事可知矣。臣等雖就職,無可回天,不可就職。」答曰:「在政院者,亦與於此,故不諭矣。」


○生員林鵬等又上疏,請待命於獄,答曰:「汝等事,至爲驚愕。可罪而不罪,其知之。」


○黃海道饑。


11月18日


○戊申,命召臺諫。大司憲柳雲等啓曰:「臣等反覆啓之,不可就職。金謹思、成雲,素皆不容於物議者,而今入政院,今不面對,恐中間阻當,不盡達臣等之意也。政院卽喉舌之地,何可以此等人,苟充其位乎?臣等今雖就職,而大臣莫敢開口之時,有何所爲乎?」上曰:「國政當在於朝廷。朝廷之政,大臣爲之,而臺諫則補闕拾遺耳。古云:『政在臺閣則亂。』近來政不在大臣而在臺閣。人君、大臣,知其弊而莫之救,過激成習,使耆舊大臣,皆被論退去。此宗社所關。必矯此弊,然後朝廷安靜,故乃爾。昨聞下議,則皆云邪流之所爲,此與大臣,爲宗社大計,協謀而爲之,非奸邪一人之所爲也。謹思等前日論其不合,亦豈大叚事乎?其量度而處之。」臺諫又啓曰:「光祖等,雖有可罪之事,當光明正大,會聚其人等而敎之曰:『非以惡聞讜論也,非以摧沮士氣也,弊至如是,故不得已罪之。』或置閑散,或爲遠貶,則其人等亦服其罪,而中外咸快矣。不然而常積畜不決,因其一二人密啓於昏夜之際,罪之如此,則乃詭秘之甚,非如國事也。臣等昨聞邪流之密啓,今更聞之,則自上密諭於洪景舟曰:」光祖等羽翼已成。其初欲設賢良科,予意以爲好矣,到今思之,則實樹羽翼也。欲盡除去,而卿之壻金明胤,亦在其中,故不爲云。』是言今已騰播於外矣。君臣之間,必推誠無間,情志相孚而後,可以保有其國也。以人君之威,罪此二三儒士,有何難焉,而乃至有密旨,昏夜之間,秘密爲之乎?若信任,則當推誠不貳,有罪則當明正定罪可也。外示親信,而內懷剪除之心,君心如此,危亡之兆也。臣等不勝痛哭流涕。金謹思、成雲事,非以舊失言之,其日儒生等上疏也,居喉舌之地,當危疑之際,如是阻當,甚不可,故啓之耳。「上曰:」此臺諫誤聞之矣。予亦欲言之,使朝廷洞快知之。當初洪景舟,於南袞、宋軼、金詮等家聞之,則武士三十餘人,欲剪除文士。然豈可以此告變也?必自朝廷處置則可也。光祖等心雖是,而詭激成習,以至於此,使朝廷矯其士習,則處置得宜矣。以是與六卿議合而啓之矣。其不諭政院者,是似詭秘,予亦自知其非矣。密諭事,聞之誤矣,金明胤事,騰播亦誤矣。大抵賢良科,非祖宗朝舊事,不必爲也云爾。豈可爲盡除之云乎?此誤傳之也。「


○領議政鄭光弼、右議政安瑭、左贊成李長坤、左參贊李惟淸等啓曰:「有急啓之事,請面對。」上卽御丕顯閤,光弼等入對。光弼曰:「長坤有急啓事。」長坤密啓曰:「前日聞武士忿怨趙光祖等以爲斥已,或有謀害者曰:『若打殺彼人,則丈夫雖死,何有悔恨』云。今日南袞招臣言之曰:『聞前日武士三四十餘人結謀曰:「國家輕罪彼人等,又有漏而不罪者,猶未愜於憾憤。今明日,會于訓鍊院,將擧事殺害彼類。」其謀首則朴培根也云。前者宋軼、洪景舟,亦曾聞此事曰:「汝可進告也。」臣是以來告。」上曰:「今發言端故言之。近者洪景舟,以至親之故來云:『有急啓事。』予問之,景舟曰:『武士等忿疾彼人等,謀欲盡殺。若朝廷不先處置,則恐至於大亂。朝廷不先罪新進之人,則其禍不止』云。予以爲『若抑彼新進之人,先示好惡,則彼武士之怨自釋,而朝廷之禍亦無矣。』故不得已罪光祖矣。然今罪之猶輕,故武士等,猶未洽足於心,乃敢如此耳。武士不先發,而朝廷知機先罪,光祖等之大幸也。」光弼曰:「自上欲矯其弊,則乘其隙而動,猶可也,上意不欲如此,而下人窺其隙恐動之,使至於此,則甚不美矣。」上曰:「予意亦以爲過激然耳。」光弼曰:「下人之乘隙搖動,大不可也。」上曰:「武士等已會訓鍊院乎?」長坤曰:「南袞云:『有如此幾微』耳。」安瑭曰:「外人則皆以謂:『下人讒告,而士林之禍如此。』」光弼曰:「果外人不詳知上意,皆曰:『洪景舟、南袞等所爲,將不容於世也。』」上曰:「予果因洪景舟之啓而深思,若士林之禍出,則宗社必不安矣。故予意先以彼人等爲過激而罪逐,則武人之心自定,而朝廷安矣。昨昏大臣等會于神武門外,欲入而啓事,予意以爲似出不正,故令入迎秋門矣。政院則不知矣。」光弼曰:「若自上先發之事,則明白示之,使人心釋然可也。」上顧長坤曰:「其結謀之事,初何以知之?」長坤曰:「有武士鄭歸雅者,來南袞家,發說曰:『一日予歸朴培根家,培根語我曰:「我爲訓鍊院僉正,韓忠聽其三寸叔之言,駁我謂盜賊之謀主。安有如此曖昧事乎?今若繫殺韓忠,則國事亦好」云。』袞詳聞而與臣說之。」記事官李公仁曰:「朴培根,嘗一見於儒生之家,其爲人極庸下。雖有兇謀,稍有知識者,則誰敢聽從其言而爲悖逆之事乎?若實培根爲謀首,此不足畏也。鄭歸雅、朴培根,果皆羅州人,必相從矣。」上曰:「雖不足畏,結謀而起,則豈但害士林而止?國家亦及其禍矣。」光弼請議推事,上曰:「此乃大事,可於思政殿月廊,親問也。」長坤曰:「南袞、洪景舟詳知此事。」上命召景舟、袞,已進闕下,卽入對。袞曰:「今朝聞武人以罪光祖等,猶未快,故結謀欲擧事云。」上曰:「鄭歸雅、朴培根,其速拿致。」景舟曰:「臣嘗聞宋軼之言:『袞云:「余族有河澍者,與武士鄭歸雅善。歸雅與澍言曰:『武士等欲害士類,而其魁則朴培根。』河澍語我云。」此可畏也。』臣答曰:『培根,我之同年,前爲訓鍊僉正,被駁而遞。必以此憤鬱欲害之也。』軼曰:『聞此言,欲爲告變,恐人心騷動,不果』云。」上曰:「今罪光祖等事,大臣其知之乎?其源蓋出於此矣。」袞曰:「朝廷不知根本則不可,大臣處,上可明言其事。」上曰:「此事至此者,專由朝廷不先裁抑也。若不如是,則恐生大變,故不得已先罪之耳。今罪之猶輕,年少之人漏而不被罪者多,故武人未快於情,而乃敢如是。」景舟曰:「朝廷不知論罪彼人事,至爲憫鬱。分明知之而後,人心定矣。自上欲矯士習之弊,而臣亦嘗痛士習之至於大誤,故今此事出矣。」袞曰:「此事爲傳旨曉諭,則人皆洞知矣。」光弼曰:「自上爲之之事,則雖或過當,豈足爲聖德之深累?須無隱洞示可也。」上曰:「今聞臺諫之言,果疑下人讒訴。儒生之疏,亦以爲讒入之。」光弼曰:「下人則皆云:『此人等〈指景舟、袞也。〉爲之也,目爲奸邪。將不得容于人類,須明示之可也。」景舟曰:「欲害士林,以臣爲倡則不可。今日見金詮,詮謂臣曰:『士林皆目余等爲讒人云。』彼金詮、南袞等,若以臣之故,得惡名,安有如此事?臣知上意以爲過越而欲矯,故臣諭諸南袞、金詮等,來請明正其罪矣。其初臣往見金詮,論士習之誤,發矯救之端,詮曰:『今國家事,至此大謬。若知上意,則雖朝啓而夕就死,何悔乎?第未知之,何敢輕發?』臣於是,言上意。又見南袞語曰:『士習之誤,一至於此,天意亦欲矯弊矣。』袞曰:『余嘗洞見其誤,心以爲若知上意,則後世雖曰以小人害君子,欲進啓之。』臣詳言上意。遂與袞議之,以爲:『此事,朝廷三公爲之,則善矣。上之知誤朝廷事,而欲糾之意,首相〈鄭光弼。〉豈得以知之乎?首相知而能糾之,則善矣。』卽令袞,往諭于鄭光弼,光弼曰:『余嘗見彼輩〈光祖等。〉過越之事,心以爲「若一二人於經筵之上,以爲過越而裁抑之,則可矯其枉,而勢有所不可,余亦不良,不能爲也。」今聞公言,余不能出謀矣,汝等欲糾之,可善處之。』罪之夜,以爲:「大臣斷之則可也」,故啓請招大臣,議而斷之。且此事臣知上意,故說上意于金詮、南袞而爲之。臣一身則不足計也。詮與袞,以臣之故,而皆得謀害君子之名,則安有如此事?須洞示之可也。」光弼曰:「此過越之事,臣意常以爲『於經筵之上一二人,以謂:「過越而糾抑之」,則其過激之弊自無,而臣不能善處。』及南袞來言,臣以謂:『余平昔之計則如此,而今所言事,余庸下不知出謀,不敢爲也。汝等善爲之』云耳。」


○上御思政殿簷下,領議政鄭光弼、右議政安瑭、工曹判書金詮、吏曹判書南袞、兵曹判書李長坤、刑曹判書洪淑、大司憲柳雲、承旨尹殷弼、司諫吳潔等入侍。上令長坤,先問歸邪,〈軍器寺主簿。〉歸雅曰:「今年八月,臣到朴培根家相話,培根曰:『今此聖朝,文臣作朋類,以其好惡,進退人物,如吾輩草芥耳。勳舊皆退處,使人心乖違。若掠除此類而啓達則可也。』又於今月十七日,培根到臣家,語臣曰:『今者文臣等被罪時,儒生詣闕上疏,天意必以此文臣等爲賢矣。若有武臣宰相唱之,聚于訓鍊院,以人心乖違事上疏,則武士誰敢不從?天意亦知彼輩之事矣。』云。」又問朴培根,〈前歷歷。〉培根曰:「八月中,鄭歸雅到臣家云:『今此聖朝,臺諫所爲混雜,人誰敢安心?』臣答曰:『臺諫本檢察國事,而自上斟酌處之。』仍言韓忠三寸叔權自恭,以我爲匿其逃奴,忠信聽其叔之言,駁我遞職。歸雅聞韓忠之名,答云:『韓忠之家甚孤單,金凈家亦在都城門外孤單處,雖一二人,可以擊殺。』臣答云:『如此浪語,何以輕發?』其後歸雅又到臣家曰:『古有沈朝廷事。蓋有如此人,故殄殲無遺。』臣答云:『如此言,不可與他人語。今者登庸之士,幾五六十餘人。汝心雖勃毒,豈能盡除?如此言,更勿輕發。』今月十五曰夜,聞臺諫、承旨等拿囚之奇,十七日,臣往歸雅家,鄭連宗又至,三人相話。臣問曰:『被鞫文臣等,何以處決?』歸雅、連宗云:『初以死罪,照律以啓,然減死決杖安置矣。』臣答曰:『如此聖朝,罪雖抵死,不必殺之,決杖安置,無異於死矣。』連宗曰:『文臣被罪時,儒生亦上疏。吾等武士,亦以被罪同類尙多之意,上疏啓達可也。』」又問鄭連宗,連宗曰:「今月十七日,往歸雅家,朴培根先到。歸雅曰:『政丞及兵曹判書〈李長坤。〉洪二相〈景舟。〉等,推鞫趙光祖等,已分配。儒生等闌入闕庭,上疏號哭,以救彼輩。宰相之論啓請推者,其勢反似弱矣。吾輩若剴切作疏以啓,則彼輩之當見斥者,又多有之。』觀兩人之意,皆欲上疏啓達也。」更問歸雅,其答如前辭。光弼曰:「此非大事,而外間驚駭。請下詔獄,委之有司以鞫。」長坤亦啓之,上曰:「此甚大事。其下獄,明日訉鞫之。」柳雲曰:「光祖等旣定其罪,無賴之徒,反自爲樂。竊恐奸謀,自此而長,士氣自此而沮,國家元氣,隨而萎薾矣。彼人之罪,不關於國家,而罪之太過,使士氣摧沮,元氣萎薾,故雖小小儒生,皆憤激。夫善人者,朝廷之元氣。其心本爲國,而罪至若此,甚可惜也。願斟酌放之。」上曰:「有何斟酌乎?光祖等事,大臣亦以爲非。若以其罪罪之,則不止此矣。」光弼曰:「光祖等被罪過重。其所施爲,非一身私事也。臺諫所言至當。」吳潔曰:「彼人設心,初非濁亂也,而罪之過重,士氣沮,元氣喪。危亡之漸,自此而兆,願速放之。」上曰:「其罪此輩者,欲矯朝廷之弊,不可更論。」〈史臣曰:「光祖繫獄時,不知得罪之由,以爲奸臣壅蔽而爲之。旣竄出,申鏛、柳雲等相議曰:『孝直不知而去,不可不諭。』使里中儒生,追及於果川,以南袞、洪景舟、沈貞等會議于袞家,先以讖說,搖動上心,擧事之夕,入神武門,侍上于楸子亭,議畢還出,由迎秋門,入於閤門外,招大臣列書其名,如朝廷請罪而罪之者,頗盡首末,光祖曰:『上心豈爲若此?少無疑焉。』南袞常曰:『光祖等,雖被眷遇,而上之心易可移也。』至是以讖說動之,其術高矣。光祖以敎化爲務,而省刑罰,小民皆服其仁慈,而憸巧之輩,以爲收合人心云,故至於被罪之日,大小士類,皆上疏救之,至有入哭闕庭者,而上益信其讒。光祖非宗室、勳舊之臣,而乃一儒生也,豈有嫌乎?光祖等非爲爵祿而豐其家,只欲致君濟民而已。上若有訑訑之聲色,則卽當退矣。先是黃孝獻爲弘文博士時,獨謂上雖好善,而至於讜直之論,必改坐動容,吾甚疑焉。至是其言果然。」〉〈又曰:「光祖之學,出於金宏弼,而貌端語辨,風彩動人,士心欽仰,趨附盈門。凈以能詩名於世,年三十四,而爲刑曹判書,力行鄕約。湜有口才,雖不能該貫經傳,而能爲性理之說,擢魁賢良科,爲大司成,每於通讀之日,學者盈於明倫堂,終日傾耳,亹亹無倦色。此三人,皆士林領袖,而濯磨爲善者亦多。倘能裁抑其過銳,而成就其德器,則人材之盛,指日可待,第以漸立新條,而多斥舊臣,不悅者衆,而陰謀構陷,始雖擢拔而信任,終疑其黨盛而權重,至於密謀而除之,其禍慘於黨錮,惜哉!」〉〈又曰:「有問趙光祖於方有寧曰:『光祖何如人?』曰:『光祖,善人也。其一生,何嘗爲惡哉?但其病生於自專,至於官爵之拜,皆出於其徒之推與。雖帝王於除拜,與有司共之。必欲自專,不可久也,況人臣乎?』」〉


11月19日


○己酉,吏曹判書南袞啓曰:「其日〈罪光祖等之日。〉自禁中,除臣判書,不卽辭免者,以其事其紛擾也。臣之爲吏曹判書,今至于三。一人何敢三執政柄乎?請辭。」上曰:「其日差出承旨,故令爲判書耳。勿辭。」


○成均館儒生李若水等三百餘人上疏。其略曰:


今者國家之治,至於少康,忠邪之路,幾於大辨,而七八年相得之君臣,聚精會神,自以爲遭遇,而乃至一朝遽幽牢獄,疑侍從之解冤,則盡遞而逐之,畏臺諫之進言,則拒門而不納,變置朝位,罷黜名士,中外壅蔽,罔知所爲,而朝野之人,叩痛叫冤,悲泣於殿庭,而不得自達。嗚呼!此豈殿下之本心哉?不知何人,倡爲何讒,以惑聖心,至此極乎。伏聞敎旨,首以朋比詭激爲罪。嗚呼!此果出於殿下之所自疑歟?今日之讒,指爲朋比者,起於善類之多也,誣爲詭激者,起於忠讜之甚也。彼讒人者,何獨忍是也?漢之哀、平,唐之禧、昭,誠可爲鑑。伏願虛心反省,以慰四方臣民之憤。


上曰:「光祖等初意,豈欲誤國事乎?自上亦佇觀至治。但此輩徒知古書,不度時宜,多有過激之事,故不得已罪之。大臣之意,亦欲安靜朝廷而然耳。非由讒邪,排斥君子也。」


○江原道淮陽地震,聲如雷,窓壁皆動。


11月20日


○庚戌,命議卜相于領、右議政。〈鄭光弼、安瑭。〉鄭光弼、安瑭、李惟淸啓曰:「臣等昨聞上體未寧,以問安將詣闕,得聞卜相之事。此可面啓,請竢上體平復後視事。」上卽引見。上曰:「近日觸寒乍汗,氣候似未安。姑停親啓等事矣,然今日有政,故出坐也。政丞一員久缺,誰其可者?」光弼曰:「金詮之爲人,一向善心,而更無他志,此甚可也,第以老病,恐不能行也。李繼孟亦可,近者年少之輩,攻擊太甚,故心不自安,退去矣。於邊務等事,皆嘗涉獵矣。」安瑭曰:「臣意亦然。繼孟性甚屈强,多有幹能。」光弼曰:「耆舊之臣,當先用之。」上曰:「此二人中,當斟酌處之。且鄕約本意,乃德業相勸,其意固美,然近日聞約中之人,自用刑政,至有呈訴法司,而法司亦從其所爲,是刑政在下也。此無乃終至有弊乎?」光弼曰:「鄕約,古人有不得行道者,在鄕中相與爲善之事也。若京中則旣有法司,尤不當爲也。此事臣等將欲啓之,今可曉諭中外,使知其本意,行之可也。近聞『工商之人,頻數群聚,不得作業』云,此亦有弊。雖京城,若使之死喪相救而已則可也,毋令群聚,自用刑政亦可。」


○吏曹稟功臣改正人送西事,傳曰:「姑勿送西。功臣改正事,甚紛擾,明日命召政府,更議之。」


○以安瑭爲議政府左議政,金詮爲右議政,南袞爲左贊成兼吏曹判書,李長坤爲右贊成兼兵曹判書,沈貞爲花川君兼知義禁府事,韓亨允爲刑曹參判,李蘋爲司諫院大司諫,李思鈞爲弘文館副提學,〈特旨。〉鄭士龍爲直提學,柳溥爲應敎,〈特旨。〉任樞爲司憲府掌令,尹漑爲司諫院正言。


11月21日


○辛亥,左議政安瑭、右議政金銓辭職,不允。


○吏曹判書南袞、兵曹判書李長坤辭本職及兼贊成,不允。


○敎政府曰:


嗚呼!予惟不明于德,徒切求治之志,而罔有知人之哲,用舍之際,大有紕繆,予甚恧焉。頃有趙光祖、金凈、金湜、金絿、尹自任、奇遵、朴世熹、朴薰等,俱在侍從,以性理之學,朝夕勸講,予意其爲人,可與輔成予治,擇美官以處之,超資序以遷之,不數歲間,皆擢顯列,予所以待遇之者,可謂無負矣。而不期光祖等,交相締結,附己者進之,異己者斥之,聲勢相倚,盤據權要,謂祖宗之法不足守,謂老成之言不足用,引誘後進,詭激成習,至於議事之際,稍立異同,則必極口排沮,要使折以從己,以致國論顚倒,朝政日非,在朝之臣,潛懷憤嘆,而畏其勢焰,莫敢開口。察其所爲,歸於亂政,事狀已著,終難可貸,固當按律治罪,以明示百官。第念前日侍從之臣,特從末減,光祖、凈、湜、絿等,遠方安置;自任、遵、世熹、薰等,外方付處,各以罪罪之。此豈予之得已歟?其布告中外,咸知予意。〈南袞所草。〉


○命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安瑭、右議政金詮、吏曹判書南袞、兵曹判書李長坤、參贊李惟淸、禮曹判書申鏛、刑曹判書洪淑等,議勿改靖國功臣事。光弼等啓曰:「靖國功臣,其初皆謂猥濫,而阿附於廢朝者亦多,故臣等亦嘗啓之矣。初非和附臺諫之意而然也,事甚可也,故啓而改之也。」南袞曰:「錄功之際,雖曰猥濫,歃血同盟,甚爲重焉。勿改初盟可也。」傳曰:「予反覆思之,彼之錄功追改之,甚未便。且追改之命,亦爲未久,況時未改正乎?七十餘人錄功,追削於十年之後,事甚重難。佐理功臣,雖曰無功,錄功已定,故未聞祖宗朝,有追改之事也。是以更問。」光弼等再啓曰:「錄功猥濫事,臺諫以物論啓之,非以己私爲也。然此人皆已罪之,又改其所啓之事,則人必以爲此人所啓,故改之云爾。人情必不洽服之矣,似不可復議其勿改也。雖不可盡令削去,其表表而出於譏笑者,亦可改也。」


○上引見光弼等曰:「予不知大臣之意,欲親聞之。」光弼曰:「旣命改正,又命勿改,似涉煩擾。」上曰:「若小事則已命改正,不可更議也,此則大事,故昨者爲政時,封君者,吏曹欲改正,予意以爲重難,故今令大臣更議也。此事似難追改,又不可以表表者改正也。全數勿改似當。」光弼曰:「果改正則全數改正,不改正則全數不改正可也。」安瑭曰:「不爲追改,果當矣。」金詮曰:「初命改正,又令勿改,於政令似紛擾,故啓之,然更思之,錄券已久,果不可改也。」南袞曰:「功臣非輕,會盟、歃血,亦非偶然。初出追改之議,大謬矣。」長坤曰:「追削之事,果重難矣。」洪淑曰:「已命追改,又令勿改,似爲未穩。」李惟淸曰:「果如長坤之言。」申鏛曰:「追改重難之意,初已料之,然臺諫累日辭職,而朝廷似不安靜,故僉議而啓之矣。言事者被罪,而又命勿削,其機似不可,故大臣反覆啓之。其形迹則果似不可。」上曰:「罪彼人等,而更議此功臣,形迹則果似不可,然豈以此事,罪彼人等乎?果改之則全數改之也,不可以表表者而改之也。」仍顧問光弼曰:「仍而勿削乎?」光弼曰:「果可勿改也。」左右皆曰:「不改似當。」上召承旨曰:「今聞大臣之言,皆欲仍而勿改,且錄勳已久,不可追改矣。其奉承傳。」


11月22日


○壬子,行冬至賀禮,用權停例。


○宣醞于政院。


11月23日


○癸丑,傳曰:「高敞監之罪,今當詳覆,然是乃宗親也。予欲減死,其令政府議啓。」〈高敞監,打殺延安府吏貢貴孫。〉大臣議啓曰:「宗室之親,可減其死。」上命減死。


○憲府啓曰:「南袞、李長坤,以贊成兼判書,事甚不可。所治職事,亦有不專一之弊。鄭士龍,多失於室家、朋友之間。人有五倫,而亂其二,不可居輔養君德之地。柳世雄,衰病不可爲梁山郡守,金克愷以兵曹正郞,見罷未幾,今又陞爲僉正,甚不可。請皆遞之。」上曰:「以贊成兼判書,乃祖宗朝之制。鄭士龍,前亦被論,然不可終棄者也。金克愷,果以私罪而見罷,然乃闕直事也。此是西班,豈不可爲乎?柳世雄則可遞也。」


11月24日


○甲寅,上御丕顯閤視事。


○憲府啓前事,不允。


○朴培根以亂言爲首,決杖一百,流三千里;鄭歸雅以隨從,決杖一百,徒三年。義禁府以此照律,上允之。


○全羅道長興等三十四邑,下雪、雷電;咸平縣雷電、雨雹交下,小如鳥卵大如梅實;羅州府,大雪、雷震。


11月25日


○乙卯,大司諫李蘋啓曰:「近來臣久爲外任,朝廷之事,未得詳知。今者聞臺諫新除授,不待署經與謝恩,徑治職事,大失事體。安能行臺職乎?請速皆遞。」從之。〈是時柳雲爲大司憲,因蘋有是啓,乃遞。〉〈史臣曰:「光祖之被罪,雲與妻子永訣,極諫于上,以死爲期。是以蘋先駁雲,及李沆爲大司憲,相議盡黜一時之名士。議者云:『蘋、沆刻毒同,而蘋尤甚。』後年疽發背死,人謂憤氣未泄,乃發於其背。蘋若在焉,士類無遺矣,蘋之死,天實爲之。一時畏其深酷者,李惟淸及蘋也。」〉 ○以洪景舟爲判中樞府事南陽君,李惟淸爲議政府左參贊,黃衡爲工曹判書,李沆爲司憲府大司憲,柳雲爲同知中樞府事,權勝爲慶尙右道兵馬節度使,皇甫謙爲慶尙左道水軍節度使,金克成爲慶尙左道觀察使兼慶州府尹,尹殷弼爲承政院左承旨,趙玉崐爲右副承旨,尹倬爲成均館大司成,朴守紋爲司憲府執義,南世準爲司諫院司諫,蔡忱、李得全爲掌令,李英符、吳準爲持平,南孝義爲獻納,趙琛、韓承貞爲正言。


○求禮縣地震。


○報恩縣地震,屋宇振動。


11月26日


○丙辰,執義朴守紋,以論遞未久辭,命遞之。


○以禹孟善爲慶尙右道兵馬節度使,姜澂爲忠淸道兵馬節度使,柳灌爲司憲府執義。


11月29日


○己未,御朝講。上曰:「全羅道日變甚大,極可懼也。將欲迎訪矣。」領事鄭光弼曰:「地震,災變之大者,而近來甚數,今有此變,尤可驗。此變適當彼類得罪之日,天道似爲幽隱,不可的指,然朝廷之事,似不安靜。彼人等心術之邪,臣未得見焉。但有輕薄之習,至於過激。自上矯弊固當,然至於矯枉過中,則年少之人,雖處諫諍之地,恐有解弛也。今須推誠迎納可也。」上曰:「此事果不能早斷而至此,予之過也。自上與之同心而爲事,一朝而罪之,人之疑也果是。然非以言論罪之也,爲事而至於過中,不得已而罪之,朝廷誰不知之?」大司諫李蘋曰:「彼人等本非不善也,而有過當之事。明正罪之則可也,而上不如此,故外人皆疑懼也。」執義柳灌曰:「人君處事,須光明正大而爲之。此事於夜間,縳致而罪之,人心之疑懼,何可治極乎?彼人等之事,雖或有過中,而別無邪心也。」上曰:「其日大臣及史官,皆未及入參,故下人宜如此疑懼也。」知事申鏛曰:「今災變適出於十六日,推誠信任之人,一朝罪黜,天道豈無知乎?須深念焉。」上曰:「此災變,雖適出於其日,然不可指一事而言也。」鏛曰:「災變以一事指言,則似乎固滯,然臣之告君,不可不指言也。人君之心以爲汎然,則其於自責之道,怠緩矣。」灌曰:「年少有志之士,一朝罪之,恐士氣自此摧沮而無復振起也。今者培養之事,當百倍於前日可也。」


○上御思政殿,迎訪領議政鄭光弼、左議政安瑭、右議政金詮、吏曹判書南袞、兵曹判書李長坤、參贊李惟淸、副提學李思鈞、大司諫李蘋、執義柳灌等。上曰:「今全羅道有非常之變,故迎訪耳。左右各言厥由。」光弼曰:「近來災變之發,非特此也。地震屢作,近古所未有。今此日變,則虹蜺干於太陽。古皆以爲凶象,或叛亂危亡之兆。以邪害正,妾婦乘其夫,夷秋侵中國,其應如此,可不惕念乎?災變雖不可指一事言之,然近日朝廷,欲矯弊習,事出不得已,而天之應驗如此。」安瑭曰:「天變之事,雖不可指以爲某應也,自前年五月以後,地震、雨雹,或太白晝見。朝政有失耶?或兵象耶?上每自惕慮,凡事光明正大而爲之。至於近日之事,人皆畏之,不得進言,極可畏也。」金詮曰:「臣見圖形,甚驚駭也。當如光弼所啓,闕失之事,固當省覺,而亦爲敬天勤民之實也。自近來天威一動之後,人心洶洶不定,須極爲撫定可也。天象,雖不可指言某事之應,然見此圖形,有相背之狀。恐人心相背而然也。變亂舊章多矣。臣意以爲一遵舊章可也。大抵新進喜事之人進用,則必起此紛更之弊,是可慮也。」南袞曰:「天災雖不可指的言之,然垂象則必有應驗。近日大事,旣處置矣,而人心不定。人心不定,則猶可致此災變也。至於政事間得失之事,深察之,以謂某失致某災乎,是非邪正,洞分可也。自卽位以後,災變連仍,前年地震,今此災變,尤爲可驚。上下交修,而災變若此,天意未可知也。今須驚懼,加於前日,勵精圖治,以示大公至正之心,使上下洞然,則可無其災也。」李長坤曰:「大抵上下交修,至於政事之間,亦當警省可也,果如南袞所啓。近日欲矯誤爲之事,而人心皆驚懼不定。天威一動,下人自然畏懼而如此也。天之垂象,雖不可指言以此,而人皆疑懼,不敢進言,則此非小事也。且國家政在臺閣,自古非美事也。近來年少之人,雖有幹能,朝廷之事,皆欲自爲之,此人心之擾擾者也。當與大臣裁抑而爲之,使政出于一可也。」惟淸曰:「自卽位之後,聲色、遊畋之事,絶不爲之,而求治極矣,災變相仍,前年地震之後,屢震不寧,是可慮也。近者擢用年少之人,賢不肖相雜,故過誤之事多矣,法章亦似紛更。自今以後,請務去弊習,而心無間斷。《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人君須體此言,可也。」思鈞曰:「所謂白虹,乃陰氣也,而敢干大陽,見于冬月,此大變也。雖不可的指而言之,適出於罪光祖等之日。光祖等以經學欲致治,而自上言聽計從,故知無不言,後進之士,見而效之,以成過激之弊,然彼人等其心,只爲國事,而一朝竄黜八人,外人皆疑中間所爲也。士類孰不疑懼?人君之事,與匹夫異,一毫有差,則猶可動天象也。長坤所啓,政在臺閣不可云者,似當矣。然但與大臣謀議,而不肯博採衆論,則事似一偏,須斷自上心,權在於上可也。大臣不可以一槪觀也,或有慷慨而無才者,或只平常者,或有容量者。《秦誓》曰:『若有一介臣,斷斷兮無他技,其心休休焉,人之有技,若已有之。』大臣有如此者,則人心自然和協而天道和順矣。大臣雖若平常,而無才德者,則自然誤國家之事矣。非知而故誤之也,自然不知國事之至於誤也。須先定聖心,溫溫和平,如門之洞開,使下人皆得以見之可也。」李蘋曰:「當事皆存警省,使聖心公明正大,人皆曰一哉王心,大哉王言,可也。」灌曰:「近來災變每作,而今此大災,適出於罪彼人之日。其日聞命召大臣之時,或疑有不測之事,人皆驚懼。然則果可動天象也。克勤警省,遵守先王之法可也。且人君待遇臣下,不可率爾也。彼人等以經學欲輔導,故拂於物情者多矣,至於斥人,亦大誤。少有異志者,則指謂小人而痛斥之,故人不得開口。大臣當禁抑而不能,固不得辭其責矣。然非徒大臣不能禁也,自上信之重,故大臣不知上意而不得禁耳。」上曰:「近來災變,果連仍不止。變不虛生,雖數迎訪大臣,然應天以實,不以文,須指所當爲之事,而議之可也。大臣所啓,周爲之思慮云者,似當,然用人尤重。古云:『爲政在於得人。』吏曹判書,亦今在坐,深慮可也。兵務甚解弛,此可慮也。」長坤曰:「國之所恃而安者,兵也,而禁軍尤虛疎,誠爲可慮。軍機所當愼嚴也。」袞曰:「上意已定其是非邪正,則誰能逃於聖鑑哉?如或不明,則有以奸邪爲賢矣。自上深念之。」上曰:「政在臺閣則亂。大抵朝廷之事,大臣力爲之,則必不如是,大臣不爲,故政歸臺閣矣。近者之事,果出於夜間,故下人疑之,然不得已矯之,故如此耳。若大臣早加裁抑則,此亦不至是也。」光弼曰:「彼人所爲皆善,故雖有過激,而不敢沮抑矣。」上曰:「前日光祖於經筵,常曰:『大臣待士類,如親子弟,而敎之可也。』予甚嘉其言。果大臣如此爲之則好矣。」光弼曰:「若賢者,則彼必心服,可能如子弟而敎接之,若非賢者,則勢不能如此也。且彼人等欲改《五禮儀註》。臣聞之慮必生事矣。」上曰:「遵先王之法而過者,未之有也。祖宗朝事,間有可改之事,然不至百倍,則不如遵守也。」光弼曰:「彼人議論方張,故雖刑官,不得自擅爲公事。如全家入居之人,不得放還,古也,而彼則論議而放還。情雖有可哀,法不可枉也。宗親許通事,彼人等亦欲啓之,祖宗之不許通,豈無深意乎?」上曰:「光祖等,果欲爲善治,而不計後弊,至於過矣。」光弼曰:「光祖等,以激濁揚淸爲事,故人不敢異議,靡然從之。凡事可否相濟而後可也,而或有異議者,則必曰沮抑善類,斥之矣。如臣等,何能裁抑乎?」長坤曰:「軍事在平時,則不須議也,然不可不慮後弊也。今日大臣,皆入侍,議之何如?」上曰:「軍務之事,果可預講也。」光弼曰:「軍務之事至重,自上亦可知之。經學雖本源,軍機亦不可不預講也。祖宗朝,或親試射,或遣大臣試射。須如此可也。」上曰:「試射事,果如領議政所啓可也。前日欲爲觀射,適因災變停之矣。」光弼曰:「武士安能皆以洽於物望者用之?其中稍可者,用之可也。成宗朝,如陸閑者,心類犬豕,尙不棄而用之。承旨之任,非武士所爲之任,而朝廷多疑而任之者,以示武士勸勵之方也。」李蘋曰:「臣在邊方三年,詳見彼敵之勢,甚難矣。近者虜人,掠去團鍊使軍卒,而不興問罪之事,彼敵狃以爲常,患必復出矣。固可問罪,而近適年凶,兵食不足,故難擧耳。閭延、武昌來居彼人,今且不禁,則必如三浦之患。議者以謂今欲逐之使還,則如驚宿虎。臣未知國家何以處之。是亦大可慮也。前日朴佺上疏,欲擊三浦倭人。其時朝廷以謂不可從之,未久而亂作。古云:『兵難遙度。』必目覩而後知之矣。朴佺則居其道,深知其情,故欲早圖之,而朝廷不知,故不從耳。西方之事,臣亦詳知矣。」上曰:「閭延、武昌事,前日於經筵累議之,果不至滋蔓,而除之可也。然我國虛踈,不可不計也。且慶尙道監司,當初不爲久任,故分爲兩道,及爲久任,而又不合一,似不可也。久任則可合爲一監司也。」光弼曰:「久任事,已有成命矣,然似有後弊矣。臣初以爲不可者,恐生後弊。」詮曰:「久任事,雖已有成命,然至爲有弊。世宗朝,只設三年而還罷云。今亦不至有弊,而停之何如?庶尹之設,尤有弊。」於是左右皆陳其弊端,上曰:「予意初以爲雖有小弊,久任則好事必多,祖宗朝,亦有爲之,故議于大臣而定之。然今至於有弊而還革,則宜及其未設而革之可也。」承旨金希壽曰:「今此日變,不可指因某事而發也,然凡天變,或登時應驗,或久而後應。臣意以爲十五日之事,甚非美事也。自卽位以後,凡事皆分明正大,而只此事,獨不分明,甚不可。臣雖迷劣,居近密之地,豈敢一日安寢乎?光祖等本心,公明之人也。上若從容責其過誤之事,則光祖等必服其罪矣,而今者如亂臣告變之事,而急迫治之,人心蒼皇,不知聖慮之何如。天之示變,恐或以此而致之。自古變亂舊政者,皆懷邪念,欲成已事,光祖等則專爲國事,而至於竄逐,故人不能無疑焉。朝廷大臣,爫則已知上意,外間年少之輩,不知端倪,皆以謂:讒邪之人,譖說于上,斥逐正人,危亡之勢,朝夕必至』,安有如此可懼之事?今雖百爲傳旨而下之,何能曉解下人之心乎?臣不敢望回天聽,然上若已知其無他邪念,稍減其罪何如?」卽位以後,凡事皆分明正大,而只此事,獨不分明,甚不可。臣雖迷劣,居近密之地,豈敢一日安寢乎?光祖等本心,公明之人也。上若從容責其過誤之事,則光祖等必服其罪矣,而今者如亂臣告變之事,而急迫治之,人心蒼皇,不知聖慮之何如。天之示變,恐或以此而致之。自古變亂舊政者,皆懷邪念,欲成已事,光祖等則專爲國事,而至於竄逐,故人不能無疑焉。朝廷大臣,則已知上意,外間年少之輩,不知端倪,皆以謂:『讒邪之人,譖說于上,斥逐正人,危亡之勢,朝夕必至』,安有如此可懼之事?今雖百爲傳旨而下之,何能曉解下人之心乎?臣不敢望回天聽,然上若已知其無他邪念,稍減其罪何如?「


11月30日


○庚申,上御丕顯閤視事。


○持平李英符辭職,不允。


○御召對于丕顯閤。上臨文曰:「此云:『君子不以言擧人,不以人廢言。』果徒以言擧人則不可。大抵後世,徒見其言,而不以其實,故誤用者,多矣。然亦不可以人廢言。」侍讀官任權曰:「心有偏繫處,則甚不可。有偏繫則人之善、不善,無從而知矣。先修本源之地可也。此又云:『君子矜而不爭,群而不黨。』若心未至於盡善,則雖號爲賢人、君子,終未免此弊,而人亦以黨目之。」權仍進曰:「臣至爲迷劣,徒知食祿而已,然近見災變,不能無憂慮。天災時變如此,而年又飢饉,父子夫婦不能相保,塡死丘壑者甚衆,此甚驚愕。近或陰蜺干於大陽,此又非小變也。臣於廢朝,年雖少,然目覩慘酷之事矣。幸賴聖明振作士氣,固非偶然矣。近日之事,頗不分明正大。臣家世食祿,雖迷劣,豈敢忘國?今者培養士氣,須百倍於前可也。」上曰:「近來果災變連仍,無歲無之,上下雖恐懼修省,而猶不弭焉。今有日變,方與大臣議之,而恐或有未盡耳。頃者朝廷事,不能預爲之所,而使至於大謬而後,不得已而矯之,以致朝廷不能安靜。今雖不反覆論啓,予豈不知乎?予亦甚不安也。」


○政院以罷監司久任之法,有旨于八道曰:


嗚呼!予以寡昧,叨守艱大,勵精圖治,十有四年于玆,澤未下降,民不見德,常自痛責,究厥所由。言者以爲:『咎在數易監司,宣化未孚。』慶尙一道,物衆地大,殆非一監司,所能勝治。予以爲信,然定以兩朞,或分爲二,豈意民病之至此?要與樂成,反致騷擾。迷而不復,弊將滋蔓。事貴得宜,不關屢易,故與大臣、臺諫、侍從,反覆面論,深悔旣往輕變之失。六道監司,還令一朞而遞,慶尙道復合爲一道,遵祖宗久行之制。


○諫院啓曰:「忠淸道兵、水使,皆用文臣。昇平時則猶可,然於邊圉,不當如此也。且永興,以有濬源殿獻官之故,必以堂上差之。今金鐵壽,堂下官也,亦未便。」傳曰:「金克成爲慶尙監司,故以忠淸兵使禹孟善,爲慶尙水使矣。今若慶尙道,合爲一監司,則克成可還爲水使,孟善可還任忠淸兵使,而姜澂可遞。皇甫謙已令仍任永興矣。」


○全羅道求禮縣,日之西東南三面,有虹橫空,長皆如一鍊匹餘,其狀皆外向。南原府,日之東二丈許,有虹直上,可二十餘尺,俄而漸消,虹氣聚于日輪,靑赤色相雜掩翳。


十二月


12月1日


○辛酉朔,憲府啓曰:「咸鏡道節度使申公濟、會寧府使禹孟善,得罪罷職,遽卽敍用。若此則邊方恐至虛疏。工曹判書黃衡,前日被駁,以其人物不合也。宜城尉南致元,被大罪未久,得見免放,今至於敍用訓鍊院僉正;金克愷,罷職後陞品而敍之,未便。請竝改正。新及第,於四館,本有古風,今新來等甚頑惡。請全罷一榜人之職。」上曰:「新及第則四館,雖曰無禮,四館之侵虐,亦非美事,不可罷職。餘亦不允。」


○以李長坤爲右贊成兼兵曹判書,柳雲爲同知經筵事,孫澍爲同知義禁府事,金謹思爲吏曹參判,李沆爲兼同知經筵事,尹希仁爲承政院都承旨,表憑爲弘文館修撰,孫洙爲副修撰。


○太白見於未地。淮陽府地震,聲如雷,窓壁搖動。


12月2日


○壬戌,御朝講。上曰:「凡事預爲之可也。我國軍糧不足,不爲預備,臨其有用,督之于民,則必生怨矣。」知事南袞曰:「事變無窮,而不知出於某時也。今兩界似無可虞,然兆朕伏於隱微,未可知也。然朝廷之間和協,則足以無憂,而前日李蘋所啓,閭延、茂昌之事,亦可慮也。待我國稍豐,先令諭之以義,懾以兵威可也。」領事金詮曰:「閭延、茂昌之賊,其勢將如三浦倭人之患,驅逐可矣,而顧無蓄積,不知何以處之也。」參贊官李思鈞曰:「北道凶荒,南方亦然,爲守令者,其於國穀,不能善爲措置,此可恨也。夫民無遠計,所儲之穀,盡用於數月之內,而守令欲避侵督之嫌,不能及時而收納,倉庫仍爲虛疎。幸有事於邊方,則不知移何穀而救之歟?」上曰:「邊方之事,亦可憂,然得一將帥,則猶可措置耳。朝廷則腹心也。但當益固其根本,而得宜則可也。且彼罪人事,於傳旨可見也,〈罪人指光祖等。〉其中有異於已者斥之者,今日大臣可議之事也。」袞曰:「彼得罪之人,其心少無邪慝也,但其人以經學,欲致君於堯、舜,而人有非之者,則恐所欲不成,極論而斥之,人豈有高識之見,而非光祖等之所爲者哉?其勢自靡然從其議也。自古新進喜事之人,有如此之弊矣。」上曰:「大臣從其議,不能裁抑,其弊至於此。新進喜事之人,亦不可一切不用也。各展所懷,可否相濟,則何有不可乎?」袞曰:「上敎至當。今已罪光祖等,則上下皆知彼之爲非,而彼之心,亦必自知其非也。惟上難愼於用人,可也。」上曰:「臺諫開言,而大臣不早爲之圖,故其弊至於此。」特進官崔命昌曰:「彼輩等,其心本無邪也。亦知學術,而見聖學高明,將欲致治,而不知其事之過中也。如有過中之事,而果能裁抑,則豈有不可?」上曰:「求治之心當急,而速見功效之計,則不可也。」命昌曰:「彼輩年少,徒欲至治,而至於薦擧人材之際,有不快於人心者亦多。昔王安石,其心亦非邪慝之人也,其終之弊,至於不可救。彼輩之心,亦非如安石也,然執拗則有之矣。」上曰:「大抵執拗則不可也。凡事當與朝廷相議而爲之,可也。」參贊官尹殷弼曰:「上至誠求治,而今有如此之事,是何然耶?彼輩之罪則可也,然士氣之沮喪,自此而始也。大抵作成之功,非數年之間所能致,而墮毁之事,在一朝之頃而有餘矣。有志之士,恐其不復有興起之望也。」思鈞曰:「此輩之事,臣在外方,不知也,近來伏見天意漸悟,而大臣之在左右者,亦無忮害事。臣知朝廷之事,至此可好,且彼輩本心則善也。漢、宋之間,自相攻擊,非盡小人,乃以君子攻君子。其時則主昏而然也,可謂慘惻。」


○臺諫啓曰:「近來變亂祖宗之法多矣,如賢良科,乃變亂中之甚者也。只抄其欲取之人而入試,又於試取時,或以在下者陞之,或以已落者擢之,太不公矣。科擧自祖宗朝行之,最是公道,而今若是,請罷此科,然後士習亦有定向矣。安瑭,當初議設賢良科時,旣爲建白,而政府磨勘時,三子皆在薦中,而略不避嫌,請罷其職。」憲府啓黃衡等事,及金謹思,以承旨被論而遽爲參判。尹希仁,前以都承旨論遞,今復爲政院長官。請竝遞。寧海府使金楊震,未至箇滿,可仍其任。原州牧使金壽卿,無行而得罪於名敎者也,豈可爲牧民之官?「臺諫又啓曰:」新及第不可只罷壯元。請竝罷一榜。「諫院啓曰:」監察李思儉,以薦擧而除典牲主簿,今爲監察,行不卓越,不可爲參職。請降敍。「上曰:」此科果是祖宗朝所無,其初大臣多以爲不可,而予意人物,用處至廣,故特設爾。科擧,重事,不可罷也。當依甲子之科,姑勿敍顯職,可也。其可問于大臣。安瑭事,大臣進退,不可輕也,三子皆入薦中而不避,則似非矣。新及第,只可罷其狀元,不可罪其一榜也。黃衡,豈不可爲六卿乎?南致元,罷之已久,豈可不敍?金謹思,前雖被論,今已止之,何有不可?金克愷,罷雖未久,西班則可爲也。尹希仁,前雖被論,今豈不得爲也?大抵人物不足,故銓曹以外任人擬之。況箇滿巳近,則金楊震不可仍也。金壽卿,豈不可爲守令乎?李思儉,其降授。「


○持平吳準、李英符啓曰:「今日兩司,會議於中學,皆以賢良科當罷矣,而臣等意以爲『科擧革罷,古未有也,祖宗朝亦然。』臺諫意不協,則固不可相容。請遞臣職。」上曰:「各以所懷言之,豈可以此不相容也?」又啓曰:「臺諫意不合,則不可苟容。請速遞。」上曰:「近來臺諫意異則遞之,然大臣及予意以爲未便。以古事見之,御史大夫曰可,諫議大夫曰不可,各以己意言之。近日以不相容遞之成風,此固不可。」


○傳曰:「賢良科,非祖宗舊章,其初設科時,大臣多言其不可者,但有用之材,非科擧,則於用文臣處有礙,大臣亦有言其可設,故乃設爾。今臺諫言其當罷,然罷榜重事,而罷文科,則武科不可獨存,若盡罷之,則武科四十餘人竝罷,甚未便。雖勿罷而姑勿敍顯職,如甲子科,已有其例。須依此,以示不公之意何如?其卽遣史官,收議于政府。」


12月3日


○癸亥,御朝講。上顧左右大臣曰:「昨日持平吳準、李英苻等,以議論不合避嫌。以古史見之,有諫議大夫,亦有御史大夫。其所懷雖異,不可不相容也。前日大臣亦以此言之。」領事鄭光弼曰:「若其人回邪,則不可容也,不可以議論各異,而不相容也。且其議論,則不必皆同也。如臣等在政府,論議亦或各異。以是而退避乎?若排斥小人之事,則不可不同也,於可否之間,靡然苟同,則是豈可乎?」上曰:「果然。近日臺諫,意不合則必不相容,此甚非也。且近來弘文館,雖小事,必論劾臺諫,此亦不可。」執義柳灌曰:「臺諫之意,豈必苟同?各以其意論啓可也。昨日兩司會議時,議論皆同,而吳準、李英符之意,獨異。今欲鎭定人心之時,罷榜則人心騷擾,臣等非不知也,然此科擧,至爲不正,不可計其騷擾而不罷也。吳準、李英符,則只以人心騷擾爲重,不與臣等議同而避嫌矣。」上曰:「臺諫之意,非獨不一,大臣之議,亦不一矣。前者靖國功臣論罷時,大臣之議前後各異。今臺諫之所啓,未爲不可,而兩持平各言其志,亦不爲不可。且此科當初議設時,領相深以爲不可矣,但有可用之材,而有礙於文官之路,故命設爾。然以各人所薦,一度試取,因而出身,尤知不可。今臺諫所啓至當矣,然旣設又罷,似不可也。予意如甲子科,勿敍顯職也。」光弼曰:「臣當初不欲設此科者,非他,我國人非如中國之淳朴,後弊亦多。如循資格,雖似不美,非特我朝,自三代以後,莫不用此格也。以薦擧驟陞,則人心易搖,弊習大成,故不欲爾。然試取時陞黜不公事,臣未之聞也。參試大臣、侍從非一,而科擧規模,又無不備,今而遽罷,似甚失體。且其中阿附而入參者,則必有之,然良善者必多,如全罷則失人亦甚矣。隨其才品,或用之於淸職,或用之於訓導、敎授,陶鑄用之可也。擇才以用,使之和平,乃王者之政也。若以謂罷榜,而人心騷擾,不能鎭定,則不可也。此四十餘人,雖失志,豈至於騷擾不能鎭定乎?然此於王政,甚不可故啓之耳。」知事李長坤曰:「此科似區別人物,臣之意甚未穩。其時見外議,皆以爲未便。非唯取儒士,亦取六曹官員,固非國家取士之規也。但試取不公,臣未之聞也。式年科擧有不公,則或罷之而改試。況此科罷之何難?」史官權輗收議而來,上曰:「見此議,則皆謂文科可罷,而武科則非薦擧,不可罷也。若只罷文科而不罷武科,則不可也;若竝罷武科,則亦不可也。姑勿敍顯職可也。」正言趙琛曰:「此姑字,尤不可。姑者,乃姑息之言也。臣於此科試取之時,以謄錄官入見之,有一人謄書抄集,而終爲擢第。謂之賢良科,則似難焉,故謂之薦擧科,以示後世,其爲欺罔,孰甚焉?彼流以好古導上,而不知根本。好古雖是美事,然古之心法,則眞可師法也,其制度文爲,固可因時制宜。故傅說勸高宗曰:『事不師古,以克永世,非說攸聞。』大抵我朝氣習,不如中國,而甚浮輕,俗諺以爲:『朝鮮之法,三日也。』近來變亂祖宗之法,甚矣,此科乃變亂中之甚者也。今方示其大公至正之道,則須罷此科,使人心定,然後可也。左右大臣知其不可,而乃云不可罷,則必以罷科擧爲重故也。」柳灌曰:「甲子科則其人所製,乃所不忍言之事也。故其時欲罷榜,而姑勿敍顯職之言,乃出於柳子光之意也。其出身人,終敍於淸職,今則皆入侍從之列矣。此科乃各擧所知,而有異己者斥去之,試取之時,或有不欲赴者,則令吏胥請赴。自祖宗朝,至公之事,莫如科擧,此科中亦豈無可用者乎,無行者亦與其中,而試場中,亦有不公之事。須卽罷之,以正欺君之罪。大抵習尙如此,故有持論者,一時儒士,爭趨其門。不然則雖出身者,亦不敍於淸班。以是儒士,廢其所業,只尙高談詭言,以售於世,試場亦取此等人物矣。」上曰:「儒生弊習,果多矣。謂常讀經學,不取詞章,而經學、詞章,兩失之矣。大抵經學本也,詞章末也,然皆俱失可乎?」長坤曰:「此事臣欲啓之矣。謂之尙理學,而不知大綱,悠悠度日,無異僧輩之坐禪。道學本也,詞章末也,然詞章亦豈可不爲也?外方儒生,不知此習,而能於製述者,則有之矣,京城人未有能製者。臣嘗於成均館試之,至爲寒心。」光弼曰:「若上志大定,則士習自然歸之於本矣。」上曰:「此非儒士自爲之也,習使然也。」光弼曰:「科擧之重,不可易罷之也。今別試,有一試官,爲一儒生所製,推揚擢高第,他試官皆和附,以此盡罷一榜乎?人君須廣大其度量也。」上曰:「姑勿敍顯職之言,果不知出於柳子光也,罷榜則不可也。」特進官李惟淸曰:「初議此科時,臣亦啓可設矣,鄭光弼甚非之。臣在刑曹,亦薦人,非唯臣也,六曹皆薦,而光祖於意不合,則皆削去。此甚不公。」柳灌曰:「所薦之人,若皆賢良,則是公薦,不必論也。至如無行之人,以其所知,擧皆入參,以此人皆痛憤。今雖問于左右,誰曰不然也?此甚欺君故啓之。」光弼曰:「若罷此科,則薦擧敍用之人,亦皆罷職乎?」柳灌曰:「薦擧敍用之人,豈皆罷之乎?只可罷此榜,餘外何論。」上曰:「兩科壯元外,不可爲參職,〈卽參上職,指六品也。〉今則皆擬以參職,甚不可。」光弼等同辭啓曰:「參職則甚不可也。」長坤曰:「臣當初在銓曹時,議參職敍用,臣以爲不可,而恐沮善路,故遂擬耳。今見年少之人驟陞,則甚不可,故前於省宰除差時,臣啓之耳。」上曰:「申鏛爲吏曹判書時啓云:『可擬承旨者,唯朴薰、奇遵外無之。』一國人才,豈止是哉?」光弼、長坤曰:「此非申鏛之意也,其時議論如是也。」長坤曰:「尹殷輔謂臣云:『近日用人之路尤窄,非如爾爲判書之時也。」〈長坤遞吏判,而申鏛繼之故云云。〉柳灌曰:「賢良科出身人,初雖分館,次次皆敍參職,或敍於他職,〈謂弘[文]館及藝文館也。〉今別試出身人,亦謂可敍於他。自祖宗朝,三館之風甚峻,有不可之人,則越薦狀者,乃三館之風也,今陵慢至此,須痛懲,以防其源。」上曰:「前者韓忠榜,亦如是,故只推韓忠耳。一榜人,不可盡罷也。」光弼曰:「辛卯年金訢榜謁聖時,不遵三館之風,自排聖殿門謁聖,故壯元金訢久罷不敍矣。」上曰:「只推壯元,則一榜盡知其非矣。」長坤曰:「前有其例,果如上敎。」柳灌曰:「今別試,有一儒生所製,語澁難讀,而乃謂不可不擢取,則他試官,初雖以爲不可,終爲苟合。由此而擢第者,又慢其長上也,不可不懲。」趙琛曰:「見此流氣習,則雖罪其狀元,固無少愧也。」長坤曰:「觀近日試場,講書之事,亦不嚴肅。若年少之人,試官欲取之,則必皆引問開說,於年老儒生則不然。須正此習。」光弼曰:「古則三公皆入講書試官,而禮曹堂上亦皆入參,今則不如是矣。」上曰:「此禮曹當察,而試官擬望時,亦不謹擇故也。」長坤曰:「驟陞之弊至大,須防此弊。」上曰:「以擊駁人物已甚,朝廷若空,故乃爾。」光弼曰:「駁人不可不爲。今日姑以無人而釋此人,則明日必謂彼尙爲之,此何不爲乎?漸次收用庸流矣。」柳灌曰:「金謹思爲吏曹參判,尹希仁居政院長官,甚不可。請速遞之。」上曰:「如是數遞,故改擬之時,無其人矣。此乃驟陞之由也。」柳灌曰:「初議設科者,安瑭也,而其三子〈處謙、處諴、處謹也。〉才行不高,而皆參於薦科。其以不知而不避嫌乎?知而不避嫌,是乃不正也。其何以置諸相位乎?請速遞之。」上曰:「瑭之近日誤爲之事,予未知也。大抵近日大臣不預防,故以至此極,若有言彼等之事,則彼必以爲奸邪小人而斥之,故不能預斷裁抑矣。然大臣不可計其身也。」光弼曰:「豈獨瑭誤爲之?臣亦同焉,臣之罪亦大矣。安瑭首設此科云者非也。其時申用漑、崔淑生,乃主其議,臣每謂用漑曰:『何以爲此議乎?』爭辨之,用漑曰:『爲此,有何不可?』安瑭於其三子參選之時,以爲無顯行參選,以此爲避嫌也。豈爲其三子,謀設此科乎?用漑正主其議,其終悔而謂臣曰:『我之初計,誤矣。我實輕薄故如是,固未及公,遠矣。』」趙琛曰:「鄭光弼,乃非凡庸之宰相也。然當初新進喜事之人如是,而不早處之。臣在下僚,每聞光弼中夜潛歎矣。爲大臣,只爲中夜潛歎,而不能救正,何補於危?是豈社稷之臣哉?」光弼曰:「邪正之間,甚顯然矣。若至邪之事,則大臣可易處之矣,此輩非邪,而欲爲善者也。雖似過中,若下手,則似沮聖上向善之心,而亦妨言路,故不得爲耳。」上曰:「此果事之是者,故大臣恐妨言路而不爲也。然爲大臣者,當於微,圖之可也。」光弼曰:「爲大臣者,欲卒救其弊,而有妨於言路,則其弊亦大矣。」長坤曰:「臣嘗往鄭光弼家,每與論此事,乃謂若大發端,則可能處之矣,事未發端,而若遽發一言,則必謂大妨言路,而使不能措一手矣。臣爲銓曹時,欲矯驟陞之弊而不能,申鏛亦欲矯之,而臺諫將駁去,故亦不能爲之。臣不能早抑,而今乃擧顔啓之於上前,至爲慙慄。」柳灌曰:「其時雖大臣,若發一言,則不能容於一朝而被斥矣。」上曰:「其時之事,若欲歷言之,則不能盡矣。」知事韓世桓曰:「長坤所啓儒生講書事,果然矣。亦可申明,使正之也。且殿講儒生時,先書大文,以諭儒生,亦不可。今後令承旨、史官,召入儒生後,出所講書大文,可也。」上曰:「舊例如是,故然爾。今後當如所啓。」


○命議薦擧科革罷便否。領議政鄭光弼議曰:「初議設薦擧別試時,臣竊念非但取士之道不廣,有乖祖宗朝公選之意,有無盡弊端,故臣每言不可。旣取而日月已久,分列庶官,今遽罷之,似非朝廷政體,姑勿敍顯職之事,亦似區別。臣意非徒不罷,如是區別,且爲未穩。待之如舊,用之如前,使展布四體,以爲世用似當。」右議政金詮議曰:「祖宗朝擧遺逸用之則有之矣,未有如此科者。武科則非因薦擧,乃公取於殿坐之前,不可竝罷也。但旣賜第而旋罷之,其間豈無可用之才?全棄之不可,姑勿敍顯職。古有其例。」左贊成南袞議曰:「當初建議請設科,雖違祖宗之典,旣已開試而所取者,大抵皆可用之才。今乃追咎設科之不正,而竝棄可用之才,近於矯枉過正。勿敍顯職之例,有妨用才之道,然臺諫旣以變亂舊章爲言,姑依右例亦可。」右贊成李長坤議曰:「雖式年科擧,若試取不公,則或有罷榜之時。今薦擧別試,旣非祖宗舊章,又有試取不公之論,罷之爲當。但武科則非因薦擧,乃公取於御前,多至四十餘人,不可竝罷。臣意雖獨存武榜,恐或無妨。」左參贊李惟淸議曰:「近來多有變亂祖宗朝法章之弊。今此臺諫所啓賢良科事,變亂中之尤甚者也。命罷之則公道幸甚。」上曰:「薦擧文科別試人,除姑字,勿敍顯職;武科則非薦擧例,其勿擧論。」


○右贊成李長坤入侍經筵,退坐宣傳官廳,忽不省人事,遣內醫治藥。


○臺諫啓賢良科罷榜事及安瑭、金壽卿新及第等事,憲府啓黃衡等事,不允。


○日暈兩珥。


12月4日


○甲子,文昭殿提調寧山君恮等啓曰:「飯監丁老告以各色掌論同、善伊等,神主位版偸竊,故臣等詰問以啓矣。」上曰:「神主偸竊事,出於言端,其推於詔獄。」


○臺諫啓曰:「持平二人議論不合,故不仕,憲府只有二員,故連日不坐,廢事甚多,且於論駁大臣,畏縮不爲,請遞之。」正言趙琛獨啓曰:「昨日上敎至當,故臣聞敎遲留,更思之則甚不可。薦擧科甚不正,不可不罷,而二人議論不同,又欲論駁左議政,畏縮不爲,獨自退坐,此排抑公論者也。固不可置,而憲府亦多廢事,請罷職。」傳曰:「罷職則過矣。可遞差。」


○韓山郡守孫世雍,因求言上疏凡五條。一曰,守舊章;二曰,敬大臣;三曰,正士習;四曰,愼用人;五曰,杜毁譽。


12月5日


○乙丑,下傳旨于議政府曰:


嗚呼!予嘗惟念近世得人,專憑科目,只試發外之詞,未驗存中之實,大比之外,連續取之,適用之才,猶且鮮少。論思之間,或有勸予,倣古孝廉賢良之擧,庶可盡得其人,故令中外該薦學行才能,別設一科,優數而選,布列庶位,期修職業。及今臺諫以爲科擧之規,本要弘廣,不宜偏狹,況非祖宗之舊乎?各擧所知之際,頗有偏私之弊,請罷此榜,以恢公正。玆用議于大臣,議雖不一,咸以率由舊章爲便。以此計之,亦可罷之,然旣取而臨朝受賀,各授官秩,日月旣久,遽又竝罷,亦是先朝所無,而一榜之人,多有行能,棄而不用,誠爲可惜。薦擧文科出身人,但令勿敍顯職。


12月6日


○丙寅,臺諫啓曰:「賢良科,非議其人物而欲罷也,不公正故也。勿敍顯職事,須勿擧行,必罷榜然後,是非公道昭明矣。」趙琛曰:「自上不分明是非,故在下者有陰附之弊。當於此機,示其大公至正之道可也。」臺諫又啓曰:「左議政安瑭,非徒誤於事也,人器不相當。持平李英符、吳準,破毁臺風,沮抑公論,而得拜政曹正郞。請竝罷。金壽卿,大節已虧,請遞。」上曰:「賢良科果非祖宗朝事,亦云不公,然罷榜,重事。已與大臣議,而令勿敍顯職。左議政,論以人器不相當,則似難在職,然大臣不可輕遞也。金壽卿若無行云則可遞。吳準、李英符事,臺諫不必苟同矣。然今於大事,以不同論之,故旣今遞差,罷職則過矣。」


○以權鈞爲兵曹判書,尹世豪爲全羅道觀察使,韓效元爲工曹參判,李純、表憑爲司憲府持平,朴閏卿、李芃爲弘文館修撰。


12月7日


○丁卯,御朝講。上曰:「此言:『傅察使于金,不屈而死之。』乃素養節義,故能自立於倉卒之間矣。節義,國家之大本也。須預養之可也。」侍讀官任權曰:「大抵士氣培養甚難,而摧沮爲易,當大事,奉頭鼠竄者多,而爲君父效節者少矣。三代以後,節義蓋不多。常時不有直節者,則臨難何能取效耶?且此書有言匿不以聞者。此事在我國,不無其弊。邊民雖多被擄,不卽以聞。近者朴英赴京時,私貿者隨行而被擄,不卽以聞。此甚可驚。」上曰:「邊方匿不以聞之弊,果多有之,故已令勿揀赦前論罪爾。」領事金詮曰:「須先培養節義可也。平時則不知有節義,臨亂乃知之矣。」上曰:「雖平時,豈不知無氣節者也?常於議論間,有中立觀變者,則臨難何能爲也?」司諫南世準曰:「斥去人等,偏執不正,自上知其罪而罪之矣。然不諭史官,又不廣諭大臣,不明正罪之,甚未便。」上曰:「此言至可。朝廷事,大臣非不知也,若有一言,則彼以斥以奸邪小人矣。大臣以此疑恐而不正之,此特保身計,而不計國事也。旣囚其人而後,召大臣則果誤矣,然其類在政院,故不諭政院耳,固無他意也。」世準曰:「雖有上變之事,必召大臣議處之,以示朝廷明正之道可也。其人等以祖宗成憲爲不足守,此大過也,而賢良科,乃變亂中之甚者也。其意雖善,而所擧者皆非矣。鄕擧里選,非不至也,而後世不行者,固有以也。今之公道,獨此科擧爾。自祖宗朝重其事,故雖於鄕試,若有借述者,則必卽罷榜,此則非惟不正也。先王百年取士之道已毁,大臣亦不爲經國遠慮,而只爲偸安苟且,勿敍顯職之令,尤甚非也。請罷此榜。安瑭不合於三公,須速命罷。吳準、李英符,排抑公論,上以爲臺諫不苟同,此敎至當,然人心憤鬱,公論所激,不可不從。臺諫論人君過失及大臣事,只懷保身之計,不顧大義,則何用焉?平時無直節特立之人,則臨亂何能爲也?」上曰:「此科名爲賢良,則名實似異,可罷也,此則名爲別試矣。大抵科擧,初試則可罷,殿試罷榜則先朝所無,今不可罷也。」世準曰:「勿敍顯職,則如廢錮也。雖罷此榜,而他日更能出身,則此人等何處不可用乎?」上曰:「此科非安瑭主議而設也,但養成此習者,安瑭也。今被論而在相位,實未便,可遞差。吳準、李英符事,近日士心不定,皆有疑慮,必罷此人,然後人心大定矣。罷職可也。」特進官孫澍曰:「先朝以欲接見宰相,故設特進官,雖非文武之臣,若位至二品,則皆許入經筵矣。若使久在邊方及外方者引見,則下情無不上通而無壅蔽之患矣。近來臺諫論啓,必擇而入之。是以朝廷勳舊之臣,皆見駁而不得入參,尤未便。」上曰:「臺諫謂左右前後,罔非正人可也,而欲擇之志,非不美也,而有違祖宗之意,故今已令政院,更擇取矣。」特進官方有寧曰:「科擧事,不可不愼。近來別試,則例不爲講經,故儒生不讀經傳,今春式年,亦不滿額。今後雖別試,須抽牲講二書何如?」上曰:「別試則無定規矣,或可不講而爲之也。然今後每令講書可也。」任權曰:「以年少武士,爲內地守令,甚不可。年少之時,鍊習邊事可也。內地則年少武士,麤疎不能治任,而又不能鍊習兵事矣。」上曰:「內地不遣年少武士至當,但不可以此爲定式也。銓曹可斟酌而用之。旣差遣南方,而又卽移差於北道,則迎送亦有弊矣。」


○傳曰:「經筵官退出時,自下而出,自先朝然也。近者翰林申潛啓云:『宰相後出,而史官先出,則其間不能無疑』,故自上而出,議已定矣,此非大關之事,而不可疑其宰相也。一依祖宗朝古事,則亦自下而出可也。其問于經筵大臣。且近者臺諫,以他司定罪全家入居人等告訴,取其推案,改辨放送者,多矣。全家入居,大罪也。已定其罪,則後不可改也,其未決事,則抄出以啓,與大臣議之可也。」


○臺諫啓曰:「上敎云:『罷榜事,祖宗朝所無。』然而祖宗朝未有如此不公之科。各與其所知而試取之,固非祖宗舊章。請卽罷之。」憲府啓曰:「全家入居者,固不可放,而前臺諫多有改辨。待大司憲上來,當抄啓。」諫院啓曰:「李思儉,降爲直長。直長與主簿何異乎?祖宗朝,雖有公薦之人,皆敍於參奉,次次陞用,未有如是超擢者。」上曰:「各司有誤決公事,而訟者以誤決,呈于憲府,則當改決也。以方訟未畢之事,憲府先取決之,則甚不可也。且罷榜過矣。李思儉,曾爲六品,故命降爲直長矣,更問于吏曹,降授可也。」


12月8日


○戊辰,傳曰:「近日日候至寒。大抵隆冬、盛暑,則不御經筵,已有前例。非欲久廢經筵也,日寒故云爾。」


○臺諫啓賢良科罷榜事,不允。憲府啓曰:「檢閱林百齡,以一等及第,已敍直長,而薦入藝文檢閱,無前例。宜寧縣監朴佺,前者行不義之事,故見罷,今不可敍用。請竝改正。且以前臺長〈光祖等。〉誤決全家入居公事封進。」諫院啓曰:「史官之任,乃傳信後世者,而奉敎趙九齡,人物不正。原州牧使韓世昌,無踐歷,不曾任事。原州,大地也。不可以此未更事者差遣。請竝遞。」上曰:「林百齡事,異於他例,則可改正也。朴佺,豈可以一失,終棄之乎?趙九齡、韓世昌事,依允。且全家入居及流三千里之罪,固不可輕易,而前臺諫誤決矣。其推案,當授政府、郞官,示于大臣,若非可放者,則還發配所可也。」


12月9日


○己巳,臺諫啓賢良科罷榜事,又啓:「水使韓忠,路遇一人,以謂得見善人,〈權鐸也。〉而遂以其人疏章來啓,至於物色求之。鐸非但庸人,長爲外知部,又於廢朝時,爲張綠水〈所謂張淑媛也。〉書題者。且其上疏,忠私自潤色而上之,其欺罔天聰甚矣。請拿推,依律科罪。且翰林李構啓曰:『外方今爲鄕約,故道不拾遺。』今者全羅、慶尙盜賊興行,攘人之財,讎嫌必報,輒燒人家。風俗之薄惡如此,而曰道不拾遺,安有如此諛侫之風耶?請推李構,與韓忠同律罪之。趙光祖於禁府取供時,呼李長坤之字而戲之曰:『龍哥龍哥,何薪薪者也!』又呼洪淑名曰:『汝何敢推我等乎!』遂以供紙,置於膝上,以手打之而不肯署名。夫詔獄,非他獄比也。堂上若能嚴正,依法鞫問,則罪人何敢若是乎?請推禁府堂上,以罷其職。〈判事金詮、李長坤,知事洪淑,是日往鞫。〉崔山斗爲檢祥時,與閔壽千、蘇世讓,同着名於求請簡,而〈卽臘藥事。〉推罷壽千及世讓時,山斗以掌令,安坐而推之。請依世讓等罪。近來淸選重職,不次擢用,故階不準者,超五六級,而六曹郞官,亦率超授。如此之類,當盡改正,而其中如柳庸謹〈咸鏡北道節度使。〉本無才德,旣被場中借述之罪。〈爲造紙署徒役。〉其心自初如此,而四十朔內,遽陞二品。河珽〈金海府使。〉以縣監爲府使,豈由治績?不過善事左右而已。朴英〈同知中樞。〉以武班未數年,超陞參判。如此過越擢用者,請竝降授相當職。今時不可謂平常之時矣。宰相不能建力圖之,而委諸臺諫,此無他,上之是非不定故也。是非洞快,則宰相亦無中立者矣。且三館官員,授例加,則不爲仕加,例也。近來以職卑者授特加,又有計仕加,甚有躁進之習。今後特加者,勿授仕加,以防後日之弊。」憲府仍啓朴佺事,上曰:「韓忠事,果其時持儒生疏草來,卽令搜訪,則果是無行人也。推之可也。李構事,果似欺罔也。其考《政院日記》以啓。光祖事,甚可驚愕。以罪人安敢如此?此乃詔獄堂上所失之事也。當召金詮、洪淑等而問之。〈長坤移病。〉崔山斗事,罪同罰異,果爲未便,其依壽千等例,罷之。庸謹果有所失,兵使可遞,而降授似過焉。朴英、河珽,亦不可降授也。朝廷事,宰相當爲,而臺諫則補闕拾遺而已。近來朝廷事,宰相有若相忘,不致慮焉,然聞是言,則宰相自然知其非矣。特加後計仕加事,問于吏曹後發落。」賢良科及朴佺事,不允。


○慶尙道昌原、漆原雷動。


12月10日


○庚午,政院考翰林李構所啓之言入啓。〈見十月初十日記而構乃略之,注書李夔則頗詳書之,其言曰:「嶺南鄕約,稍知廉恥,不相竊奪,以此悠久,則其效將至道不拾遺。」〉上曰:「予所聞亦如是,其以此意,言于臺諫。且其言雖過,不可以韓忠例推之也。韓忠推考傳旨,當以臺諫所啓爲之。但臺諫言韓忠將儒者上疏而啓。此予親見之,非疏也。乃如疏草,而實匿名書。隱姓名,似若不求聞達,尤爲奇譎。此叚意,竝入于傳旨。昨見安孝根〈內禁衛也。〉之疏,有言黃海道內群數十,聚爲民害,故已命捕捉矣。爲方伯之任者,雖鼠竊狗偸,在所當捕。黃海道年方凶歉,又有盜患,方伯宜卽馳聞而不爾。大抵近來方伯及邊將等,非但不能捕治,又皆匿不以聞。黃海道觀察使推之可也。」政院啓曰:「匿不以聞之事,似過於情。常時邊將,則畏罪以匿,而此則特未詳察耳。〈黃海監司金正國也。〉其推考傳旨,何以爲耶?」傳曰:「邊將有被擄人,而當初不知,後乃知之而不聞,則受匿不以聞之律。今者我國之人,作爲盜賊,焚人廬舍,殺害生民而不啓。此則尤甚於邊將之事矣。但被盜之家,懼其報復,而莫敢告,則觀察使亦或未聞也。其以不能救捕,又不馳啓之意,推之可也。」


○上召見右議政金詮、刑曹判書洪淑,敎臺諫所啓之意于詮等曰:「此等事甚可驚也。〈趙光祖供招時,不恭之事也。〉近來朝廷之事,至爲解弛。雖無知之人,不可如是。此人等,非無識者也。況以罪人,安敢若是乎?」詮曰:「彼輩自分必死,徹霄飮醉,無一人醒者,而光祖尤甚,正如兒童之啼號,不省人事,至呼李長坤之字曰龍哥龍哥,而欲陞大廳,臣等使人扶止之。又呼洪淑名,而不肯納供,良久不署。甚爲不道。常時則卽當啓之,以其罪罪之,而醉酒而不省人事,不足數也,故不以上達。」洪淑曰:「彼輩皆泥醉,朴世熹稍醒,故先推之。光祖則猶且未醒,使吏扶起而來。其取供也,呼李長坤字及臣名,而大唱龍哥。大槪如斯而已,汝安敢推我等之語,臣未聞也。」詮曰:「醉酒,大槪則已啓,而其間所爲,不卽啓達,臣等實有罪焉。」


○臺諫全數啓前事,上曰:「臺諫長官其入對。」上曰:「問光祖事于推官,果如臺諫所言,但泥醉,故不足數而不啓云,然不嚴密,故如彼矣。長坤、洪淑則可推,而金詮則已登相位,且不擧名,〈不爲光祖所呼也。〉可勿推也。執義柳灌曰:」詔獄當極嚴肅,而罪人推鞫時,使發不道之語。詮之名雖不被呼,同坐者若有紀綱,則罪人安敢如是?彼輩等自上寵待,而官爵不次,故甚爲驕縱。光祖以大司憲詣闕時,高荊山先行於路,〈時爲戶曹判書。〉光祖怒其先行,使吏往謂荊山曰:『何先我行耶?以吾前導人,立於馬後而行,甚爲埋沒。當囚陪吏,而緘問於判書,今姑不爾,後勿若是。』人皆以光祖爲聖人,而驕人如彼。況其類之下者乎?「大司諫李蘋曰:」政在臺諫,自古大弊。近來宰相,皆不與聞國事。宋朝王安石,非眞小人,但不合己議,則恐妨於新法,故排斥之。近觀時事,宰相多有中立者,雖有欲言者,上之是非不定,故如彼矣。賢良科,欺朝廷而濫設,以城上所逐日來啓,似爲尋常,故伏閤論之耳。「灌曰:」祖宗朝取士,豈有如是乎?抄出而懸註于名下,皆非其實矣。以至公之器,爲一人私物。若不罷此科,則後恐有援例者矣。勿敍顯職之事,又甚拘迫。罷之則其中可用者,必中後榜而爲顯職矣。「蘋曰:」且聞今秋別試,入格對策,多有不屬文理者,策題亦預出,而使所知之儒製之,雖有大提學,無能措手足云。必速罷,然後公道昭明矣。「上曰:」議政府統治百官,而近來大臣,專委諸臺諫,習使然也。柳庸謹、朴英、河珽等,皆可用人,故不次加資矣。已行二品實職者,降之未安,只遞實職可也。「蘋曰:」若不改加,則今雖不爲東班,豈每爲護軍、司直乎?庸謹之同年,今未免三館,而四十朔內,遽爲二品。雖爲正、佐郞,亦極矣。此非但下人之失也,上亦不計而爲之。君子之過,如日月之食,知其過則當卽改之也。河珽不能治民,而人言案上,只披覽《近思錄》而已。朴英則出身已久,而可用之人也,然以縣監爲府使時,給八九資,且以隱役白丁,當坐罪,而以謂賢而原之,雖待大臣之道,無以加此也。請竝降授相當職。古者多有白頭宰相,故朝廷尊嚴。今之宰相,皆靑年人也。爵賞之濫,未有甚於此時也。「灌曰:」庸謹降爲五六品爲當。大抵二品宰相,則國家殊待之。庸謹年少無功勞,而只以名驟陞二品,安有如此濫陞者乎?必須降授。被有知識,則必亦安心。朴英雖曰可用,無高出之才,一年之間,驟陞二品,豈能諳練朝廷之事乎?近來超用者,非一二而此人等尤甚。河珽有何才能乎?金海物衆地廣,以無知一武夫理之,百姓何賴焉?請皆降授相當職。「蘋曰:」守令之任,雖小,邑治,天下規模皆備。臣在朔州,見義州之事,若通政人爲牧使,則下人皆有不滿之意。河珽以縣監爲金海府使。下人豈以爲滿足乎?今所爲又無顯迹,宜速改正。「上曰:」河珽則非堂上人也,可降授也。李構所言,雖若過矣,然有將然之意,非欺罔也。「蘋曰:」語勢雖有將然已然之分,然鄕約之弊,人皆知之,而構獨曰:『道不拾遺。』其獻諛則一也。仕進之初,不可如此。須治其罪使知其過也。「上曰:」近無務實之事,仕進之途,亦多僥倖,有面對、疏箚而得官者,故頃者有訓導殷林,疏陳雜事,而且請面對。構亦見他人之事,而言之也,欲矯後弊,則當推之。「灌曰:」古有爛羊頭、續狗尾之誚。廢朝濫爵之人,卽位後,一切改正,而朝廷尊嚴焉。「蘋曰:」古之文臣雖老,氣尙健則皆爲司成、司藝之職矣。近者憲府,以李純良老不治仕,出公緘問之。臣爲長湍府使時,與純良共爲穆淸殿諸執事,高低陞降,不至艱澁。問其齒,則八十有二矣。「灌曰:」法雖七十致仕,而豈可以老不退去爲過,而迫逐之乎?「上曰:」成均館則當任老成人也。其出公緘事,予未之聞焉。「蘋曰:」賢良科事,大臣在家,則曰可罷,而議得則異焉。上若快示是非,則大臣安敢如是乎?臣等伏閤累日,外人皆以爲驚,不宜留難也。「灌曰:」近來人皆務名,今當示以務實之事。如今豈有如賢良科之虛僞乎?此事甚關於務實之本。請速罷之。「上曰:」近者大臣不爲朝廷事,而委諸臺諫。當召政府堂上,語以此意,而又議賢良科等事而處之也。朴佺事,不允。「


○臺諫啓曰:「賢良科及柳庸謹、朴英之事,是非判然,雖不問于大臣,在所當改。自上若見其當初薦擧時名下題目,則可知其虛僞也。金克恢,今日政爲原州牧使。其人甚貪汚,不合朝官。請改正。」上曰:「罷榜及庸謹等事,皆重大,故欲議于大臣。金克恢,可遞也。」


○上引見鄭光弼、金詮、南袞,李惟淸等曰:「士習趨向,朝廷政事,大臣之所當爲,臺諫則只補闕而已。」光弼曰:「近日所爲之事似是,而但與臣意,大相遼異。賢良科事,臣之意,巳詳於議得矣。其應擧人,多有良能。雖間有不可者,然自古無榜不然也。今若罷之,則是合一榜良才,而全棄之也。革命之主,亦用前朝舊臣。臺諫所啓,臣未知可也。」上曰:「柳庸謹、朴英,謂之驟陞則果然矣,然旣爲宰相,而還降爲難。」光弼曰:「上敎至當。」上曰:「人心趨向,在上之好尙,大臣明其趨向而定之,則人心自然歸正矣。」詮曰:「賢良科事,非論其人物也,謂非舊章也。別有私意,則雖罷之可也。」上曰:「近來變舊章之事,大臣議而復之可也。近日彼輩等、欲禁奢侈,而使宰相常時不着紗羅綾叚,而只着於宴享時及戒服矣。如舊章,使服之何如?」光弼曰:「此非急急之事也。」上曰:「立禁則巧矣。」袞曰:「初議以爲近來服色,崇着唐物,雖貧者傾財而效之,故其時立法而禁之耳。此有崇儉之意,豈無所益?如此之事,不必復遵舊章也。賢良科,我國所無之事,而以私意爲之,極誤矣,其所取之人,則皆可用之材。今若罷榜,則擧二十八人,全棄之也。以我褊小之國,如此人才,豈易得乎?」上曰:「服色事,特論舊章而發,非今日所議之事也。」詮曰:「因舊章而不過侈,可也。」袞曰:「朴英、庸謹等事,旣錫命爵而還奪,未可也。」上曰:「可用於邊方守令,而漸次陞敍也。」光弼曰:「被罪人等,與已異者則斥之,故有二三人迭相爲臺諫。雖唐、虞之際,豈無凡材乎?人君爲國,須當愛惜人才。」


○以安瑭爲領中樞府事,申鏛爲禮曹判書。


12月11日


○辛未,御朝講。侍講官柳溥臨文,擧李綱所言法度紀綱蕩然無統之語,而論及方今紀綱之弛,上曰:「大抵名分定,朝廷肅,則紀綱自立。近日之病,在於上之人不能檢攝故也。」溥曰:「立紀綱,不在於刑罰。名分歸正,則朝廷自嚴,紀綱自立。徒尙刑法,則國脈反爲索然矣。近見時事,紀綱專廢,此非一朝之所能立也。」上曰:「近無敬長之禮,故上下無別,先後顚倒,至於堂上、郞官之間,亦然矣。」領事鄭光弼曰:「宋徽宗,無人君大度,不念治天下之事,猶着意於花石。自元祐來,朝臣相爲傾覆,或以君子攻君子,以君子攻小人,以小人攻君子,人才蕩然矣。」上曰:「以眞君子而攻小人則可,以君子攻君子則大不可。」溥曰:「不可謂宋則如此,而今時則不然也。亂亡之漸,固非一途。宋雖與今有異,若以謂異以不念,則一念之發,興喪判矣。不知事之將誤而不爲之慮,則紀綱之立難矣。」上曰:「若爭於立紀綱而欲速,則未便矣。」執義柳灌曰:「頃者患紀綱之廢而欲立之,只爲虛事,徒務嚴治,此甚失矣。」上曰:「果然。憲府知此意,而爲之則可也。」溥曰:「見今之事,可謂寒心者,多矣。近來祖宗朝憲章蕩盡矣。」上曰:「頃者罪光祖等之時,專無紀綱。儒生上疏則可爲,而乃排門闌入闕庭。儒者則不足數也,至於朝士亦然,正如爭鬪之事也。」灌曰:「今之儒生,哭於闕庭者,大不近於人情。常時儕輩中,喜言過惡,如未及,而痛哭於被罪之日,豈其情乎?」獻納南孝義曰:「稍有紀綱,則雖於宰相之家,不可哭,況於闕庭乎?」上曰:「李延慶、李希閔以臺官,爭入宮門,至裂衣服,是鬪也,非國事也。」檢討官李芃曰:「宋朝紀綱之毁,非始於徽宗,其所由來者漸矣。委靡之後,國勢板蕩,則雖有智者,亦難能也。今時紀綱無統,不知厥終何如也。」溥曰:「近來兄弟叔姪之間,明言其過失於人,雖父子之間,自以不隱爲直。此無他,喜銳進也。人心、風俗、是非向背如此,須自上使知邪正可也。」上曰:「父兄雖庸,當敎其子弟。若子弟反言父兄之過,則甚不可。前聞子弟之所爲,父兄禁遏,而不肯受敎,故父兄莫能敎也。」光弼曰:「言父兄之過者,上何能知某人乎?當摘一懲百。」上曰:「推而罪之,則似未當。」參贊官金希壽曰:「間有一二人,雖言父兄之過,一世之人,豈同然乎?上下皆謂之不可,而使自知其非,則自然潛消矣。」上曰:「禁府所推郭胤源事,憲府以爲不從己意,〈憲府之意也。〉而杖其吏,〈禁府之意也〉甚不當也。」特進官黃衡曰:「君子、小人,勢如氷炭,仔細明辨,則自然正矣。漢之策賢良也,以天下而僅得一二。況我褊邦,豈有賢良之若是多乎?」灌曰:「賢良科事,是非判然。觀其被選之人,註行迹于名下,大乖於實,故阿諂之徒,皆與於選。外方之人,僅有一二。非徒毁祖宗舊章,亦必傳笑於萬世矣。且入格對策,多有不屬文理,而狀元之策,亦不善矣。」特進官韓亨允曰:「其時皆畏勢焰,莫敢有違,而張順孫、曺繼商,坐言時事見貶。當時孰有不知而不言哉?特畏之耳。今則上旣洞知,宜卽罷之。大臣初旣誤爲,而今亦執以爲不可罷,臣未知其心之何如也。」孝義曰:「臣爲禮曹佐郞時,掌其事而觀之。領議政〈指鄭光弼。〉在都堂,誠心大唱其不可,而左右無有對者。臣往其私第,亦曰不當,判書權鈞亦難之,故禮曹初則淹然,而諫院啓推禮曹,未幾鈞遞,而南袞、李繼孟相繼而遂行之。〈袞、繼孟皆經判書者。〉光弼始言不可,而今所議如是,臣未能知也。」溥曰:「鄕擧里選之法,尙矣,後漸多僞,故程子亦言後多詐僞。士欲出身,則當赴科擧。我朝數百年來,稍存公道者,唯科擧而已,而一朝毁之盡矣。親臨受賀之事,不足計也。李芄曰:」非徒賢良科,今秋別試,亦皆抄其門下之人而爲之云。「上曰:」何至今不分館歟?「光弼曰:」臺諫方論合榜罷職,故時不分館。且承文院先擇而後,分他館,例也。〈此榜新來,無禮於先生、長者,故四館不往於慶宴,承文院亦不欲揀取也。〉安瑭、南袞等語臣曰:『有一對策難讀。』而光祖等乃言曰:『此某人之策也。其爲人物可用者,不可不取也。』「上曰:」謂人物可用,而使得中焉,甚不可也。且其名誰歟?「左右皆不以名對。〈卽成守琮而難言其名,故不對也。〉金希壽曰:」李耔入直于都摠府,召臣而議公事〈其時希壽爲承文院判校,耔爲提調。〉後,共見其策。臣謂耔曰:『四宰〈耔爲右參贊。〉解見此策乎?』耔曰:『雖百樣看之,不能解也。』南袞以大提學,入爲試官,場中策士之事,當以典文衡者主之,而光祖、金球、金湜,而擅之,豈其可乎?「灌曰:」一家之內,殺其四人,豈人之所可忍爲乎?且湜與崇善副正約婚,崇善之妻,乃斑城尉姜子順之庶出也。欲貴其族,以班城之妾,爲後室,嗾臺諫使之論執,不正之甚者也。「孝義曰:」景仰彼人者,皆有利心者也。古者出身則分四館,門蔭則爲參奉,漸次以陞矣。近來過爲彈駁,而薦擧人,則卽授六品職,故人皆趨附焉。「灌曰:」此所以朝廷不尊也。「芄曰:近者人皆知國勢之附傾,而其時或啓於經筵,或言於私,則必深斥之,故畏其勢焰而不敢發矣。幸賴祖宗陰佑,天誘聖衷,快然貶逐,而今無一大臣,言其是非。頃日靖國功臣之改否,不大關係,而政府率百官,伏闕極言,似若危亡立至焉,今反退縮,何歟?」光弼曰:「臣迷劣,不知何以則國勢好歟、罷科而可乎、加罪彼等而可乎,趨附於彼者,不可盡治之。彼等之罪,豈過於流放乎?今率百官何爲乎?」上曰:「彼輩定罪時,六曹長官以上則曰可,參判以下則曰不可。朝廷之議,如此不一,故人心未定,是非難知矣。大抵是非,宜定于一。」希壽曰:「大舜,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此萬世帝王之法也。下議輻輳,上自用中,善則從,惡則勿擧耳。」上曰:「予意非苟合于一也。賢良科,事一而議異故云耳。」希壽曰:「置相重事,不可謀諸下僚,而安瑭之爲相也,不與大臣謀之。臣聞成廟,欲廣卜相,令參議以上,會議于庭。」語未訖,亨允曰:「此乃臣之爲注書時事也。常參後,命大臣會議卜相,許琮曰:『旣以臣備位三公,不宜與衆卜之。』遂薦盧思愼、李克培,而竟以克培爲相。」希壽曰:「今亦相位有闕,須與大臣議之。」灌曰:「申用漑卒後,下人有啓:『在下位者,亦可擢置云。』當自上簡,非臣下所當言也。安瑭之初入相也,甚不協於人望,吳準、李英符,獨避而不論,故以謂失體,而啓罷矣。瑭之不合相位,小民皆知之矣。」又曰:「臺諫以一人所見言之,則不可從,如公論所在,則當從之。」上曰:「近日可從之事,則卽聽之,欲罷賢良科之意,予豈不知?但人才可惜,只令勿敍顯職耳。」


○臺諫合司啓賢良科罷榜事,不允。又啓:「安瑭,昨日政,拜領中樞及經筵。是只遞相位,而所任則猶在也。請罷之。今日經筵,臺諫、侍從,謂大臣不爲國事,而光弼乃曰:『加罪彼等乎,又治徒黨乎?』此非穩平之語,乃鉗人之口也。豈大臣之所言乎?自上須使光弼,知其言之誤發也。」上曰:「安瑭事,三公進退爲重,不可輕遞,而謂釀成彼等之事,故免相耳,不須罷也。光弼事,豈以言端,責大臣乎?」又啓:「今秋別試不公,多有不成文理者。賢良科旣已誤濫,又恣行不忌若是,請竝罷榜,復以公正取士,然後公道昭明矣。請推其試官。」上曰:「朝經筵,有啓一人之作,文理不屬而得參。豈可以一人之事,罷其榜乎?試官則可推。」


12月12日


○壬申,臺諫合啓前事,不允。又啓:「軍器寺僉正李允湜,前爲延安府使時,多有貪汚之事,不宜在仕版。都摠府經歷吳漢相,前爲工曹正郞時,爲人所不爲之事而見罷,今豈可用乎?請遞。」上曰:「李允湜、吳漢相事,人孰不有一過?豈可以此終廢乎?」上又曰:「臺諫之意,似乎辭職。近日人心擾動,今若臺諫辭職,則尤爲騷擾。且此二榜皆罷,則人心尤不靜,而史官、弘文館亦多闕。人物難得,則別試尤不可罷也。」


○大司憲李沆啓曰:「掌令李得全,其用心則別無可非之事,然人器各有相宜。是人於臺諫則不合,請遞之。」傳曰:「可。」


12月13日


○癸酉,臺諫合啓曰:「賢良科,非但非祖宗朝事也,其爲欺上莫甚。臣等取薦擧單子見之,皆是僞也。若自上見此,則可知不公也。參於其選者,非特不賢而已,皆是無行者也。乃以父喪食肉者,謂有孝行,以奸燕山所幸者,謂有操行。罷此則可謂復祖宗之典章矣。」仍再啓前事,不允。


12月14日


○甲戌,生員黃李沃、幼學尹世貞、李來等上疏。略曰:


頃者淵衷自悟,放逐八臣,中外咸服,謂聖明同堯、舜也。然病草蔓者,絶盤根,蔓難圖也。殿下厚有餘於仁,而剛不足於斷,大臣重殺戮之啓,而無長遠之計,示三苗之竄,寬兩觀之誅。屈法伸恩,雖帝王之美事,罪死而宥之,恐祖宗之不許也。政法者,我祖宗之所造,而後嗣之所守也。雖殿下不可輕變,而人臣尤不可擅亂之也。況我朝決小大罪,用《大明律》,律亦高皇帝之法也。有臣變亂祖宗之法而不誅,是無祖宗也;有罪律當斬,降而流之,是無高皇帝也。殿下重七八罪臣之誅戮,而無祖宗高皇帝者若是,臣等不知當時與後世,謂殿下何如主也?周公、管、蔡,兄弟也,而周公誅之;石碏、石厚,父子也,而石碏誅之。君子謂:「周公、石碏,純臣也」,貴其大義滅親也。漢武帝誅昭平君曰:「用一弟故,誣先帝之法,吾何面目入高廟乎?」卽以法論。奈何以殿下之聖,惜罪人之誅,反居周公、石碏、漢武之下乎?臣等備言其黨也。趙光祖、金凈、金湜、金絿等四人,分據權位,排擯老成,引誘後進,列置要路,柳庸謹、韓忠、鄭譍、朴薰、尹自任、奇遵、朴世熹爲爪牙,崔山斗、張玉、李忠楗、李希閔、趙廣佐爲鷹犬,安瑭、李耔、金安國爲羽翼。形勢相倚,表裹相濟,日廢者祖宗之舊章,日引者喜事之新進,日斥者背己之正人。分曹合黨,激養詭習,子議父者,謂之直;弟議兄者,謂之公。上則變革祖宗之法,中則濁亂殿下之朝廷,下則斁敗我國之彝倫。人臣而有此大罪,不斬何待?《春秋》,聖人之刑書,而人臣有將,《春秋》誅之。臣等所謂斬之者此也。當其時,父兄鉗口,莫敢敎子弟,朝廷畏焰,莫敢告殿下,朝野但知有趙光祖、金湜、金凈等,不知有殿下也。天誘聖衷,明見邪心,赫然震怒,先治八人,付處安置之詔下,臣民始見生殺與奪之權,自殿下出,知有殿下也。然八臣罪當誅,安置付處之有異,疑殿下於奸情,未甚洞見也。今大慝雖去,稂莠未除,爪牙、鷹犬、羽翼,其餘廝養趨走之輩,充滿朝廷,在下和附之白面書生,蓋多有之。倘使日月旣久,天怒稍解,舊臣退老,臺諫遞職,此黨乘間盤據如舊,安置付處之臣,又從而蒙恩,漸次以進,則變亂、更張,必倍於舊矣。殿下之國家,傷之極,祖宗之法政,傷之極,雖誅之,無補於國家、政法之傷也,無慰於祖宗在天之怒也。願殿下行孔聖之誅,以早謝臣民。曩日殿下,志在堯、舜,治切唐、虞,適得此等人,俱擢顯列,不三四年,位至卿相,置諸左右,以備顧問,言聽計從,一無違議,宜其爲堯、舜不難,而治道皞皞如也,熙熙如也,近年以來,世道益淆,人心尤詭詐,父不父者滔滔,子不子者滔滔,兄不兄者滔滔,弟不弟者滔滔,五品失常,莫甚於此時,而此等人,方且鋪張孝悌,誣飾太平,以爲唐、虞之治,庶幾而至也。殿下亦以爲然,而其應上感天地,仆木自起,八月殞霜,衆花冬華,牝鷄化爲雄,五月地震,八月海溢,巖石自鳴,犬灘水七日赤,日有兩暈,白虹貫日。如此大災,殿下所親聞,其他晻昧不見之小變,難以枚擧。加以水旱相仍,年穀不登,飢饉荐至,貧民失業,流離四散者,四載于今矣。此等人,欺殿下之心,何不於災異徵也?臣等以爲欺罔之罪,殿下擅之可也,欺天之罪,非殿下所擅也。願殿下誅之,以答天譴也。且群黨不散者,恃七八人之生也。誅此黨魁,以威其餘,則烏合退縮,朝廷立定,何難而不爲?臣等又聞大臣者,猶元首之股肱也。元首病焉,股肱救之義也。今臣鄭光弼,位居首相,率百官立殿陛下,上達天聰,下諭群臣,誅亂政大夫,以正朝廷,職也而未能也,犯雷霆之威,緩斧鉞之誅,畏其後禍,首末相救,將焉用彼相哉!大抵近日,朝廷宰執,見殿下不斷,謂此黨必復起也,多持兩端,唯四五臺諫、侍從之臣外,未能出一諤言,爲殿下颺言之,臣等竊爲殿下群臣流涕。


〈史臣曰:「光祖被竄將月餘,上怒未解,而無有請殺之者,故不得快決。生員黃李沃揣知之,與狂生李來、尹世貞二人上疏,極詆光祖,又多引士類,指爲瓜牙、羽翼、鷹犬。上覽疏卽賜死,因褒李沃等,命饋酒。李沃初聞光祖等下獄,卽草伸救之疏,以示朋友,卒不果上,至是改草詆訐,以逢迎上意。人皆謂素性兇慝,而來與世貞,相善者也。」〉 ○臺諫全數詣闕,上命兩司長官,入對于便殿。大司憲李沆曰:「前此承傳,有淸選重任,則雖一二資不足,不次擢用,故近來官職猥濫。請依祖宗舊章,計日給仕,而其所濫授者,竝皆改正。近來趙光祖等,交相朋比,紊亂朝政,一國皆痛心。其所以定罪,雖自下啓之,或自上發之,皆光明正大事也,中外不知所由,或云自上有密旨,或云大臣自神武門啓之。朝廷事,不可如是黤昧,使人不曉也。且賢良科,不得已罷之可也。初聞金湜,雖非及第,彼類皆欲引以爲經筵官與大司成,而非祖宗之法,故名爲賢良科,只取其所識者以試,而題其人之名下曰經濟裕餘,曰學問淵源。夫經濟裕餘云者,乃能到聖人地位者然也。博施濟衆,雖堯、舜不能焉,如是之人,豈可謂之經濟裕餘乎?且學問淵源者,亦聖人地位人也。孔門弟子,唯顔子一人當之,雖游、夏,不能焉。況如彼者豈能之乎?此皆罔上者也,而其他皆類此。上能覺悟,則快斷以罷,不可若是留難也。」又列書安瑭、崔淑生、李耔、柳庸謹、申光漢、鄭順朋、韓忠、鄭譍、崔山斗、張玉、李希閔、李淸、梁彭孫、具壽福、鄭浣、李延慶、李若氷、權磌、巴陵君璥、詩山副正正叔、嵩善副正灇、長城守儼、江寧副正祺二十三人名以啓曰:「此皆朴世熹等類也。與趙光祖交相朋比,相投宿于家,及其政事時,其所擬望與論駁,皆自私論預定,使至擾亂。若不同其罪,則彼被罪者,亦不得便心矣。附會光祖者亦多,此特抄其甚者耳。請與被罪者,同其罪。且安瑭、崔淑生,其年歲與此人等,不相等而又非交結者也。然瑭初入相時,非宰相公薦,乃因子弟,交通彼類以得之。淑生,一歲中,超遷至崇政,其間豈無邪慝之事也?請下世熹罪一等罪之。且宗親不得干預朝政,而詩山副正等,交通朝士,且聽同類之言,乃至上疏之意,亦甚非矣,非公論也。〈欲加罪李誠彦之疏。〉且巴陵君,當光祖等被罪之日,詣宗親府,盡會宗親,而欲啓救之不得,又詣闕庭,夜半群聚,欲啓救之,甚可驚愕。請與彼類同其罪。」又曰:「朴英加資,請改正。今秋別試,亦可罷也,但今方推考試官,畢推後,當更啓。」上曰:「淸選重任,不次擢用承傳,勿復擧行可也。趙光祖等所爲之事,上下皆以爲濁亂朝政,大臣雖欲發之,有不能焉,故雖其夜深,而特令開西門,命兵曹入直堂上任事耳。雖昏夜爲之,似若不當,然乃所以不得已者也。且光祖等,至於此極,大臣不早矯之以正,此又大不可也。」遂以黃李沃等上疏,授沆等曰:「儒生疏意若此。若朝廷有公論,則儒生不必上疏矣。此儒以不得明正光祖等之罪,故若是爾。然如其所言,以斷彼等之罪則過矣。」沆曰:「凡事優游而不辨邪正,旣不可矣,又敢爲過剛,亦不可也。彼等之罪,如以法,則雖如此可矣,然待士之道若此者,自祖宗朝所無之事也,上之卽位以來,亦無是事。儒生之言過矣,不可從也。自上斟酌爲之,可也。且光祖自拜大司憲以來,小民之犯禁者,一皆捨之,苟悅其心。此違道干譽之人,其用心奸詐。金凈則猜忍愚惑,金湜,則殘酷深刻。臣聞金湜,以其江邊居人,爲依朝士作弊,捉致刑曹,使之訊鞫,一家內五人皆死,殘酷莫甚。以此視之,則雖以律罪之,不足惜也。」上曰:「其罪大矣。初以爲以律罪之,亦不足惜也,然斟酌爲之。若以律,則朝廷待士,有所不可,而非徒一時之害也,或貽後世之弊,故如彼而止。雖治大黨之盜,猶不可盡治其類。古人亦曰:『脅從罔治。』近者朝廷及人心,亦幾安靜。光祖等旣皆治罪,不可盡治此人之類也。」〈指安瑭等二十三人。〉大司諫李蘋曰:「宋之危亡,專由仁厚有餘,而剛斷不足。願上須以剛斷處之。今若不分荊榛而雜處,則凡士之欲有爲者,不得安其心,須自上遠慮而處之。今是非之論,自上不定,故大臣亦不能定其議也。昔王安石,初不爲誤國之計也,其心本不欲如彼之所爲也,蔡京之輩,紛紜和倡,以至於亂,故古之爲史者,以安石書於列傳。今光祖等,其心本不欲若是也,此輩紛紜,終至若此也。請皆罪之。」上曰:「安瑭等事,當與大臣議之,然不可盡治其罪也。」蘋曰:「若以此輩爲何能爲,而不治其罪,則後必有大事也。若自上快斷,則大臣之議,亦可定矣。」


○上御思政殿敎曰:「欲與大臣面議。但夜深論事,人所驚愕,然旣來,可與面對矣。大臣等細看臺諫所啓及儒生上疏,然後入來。」俄而鄭光弼、金詮、南袞、高荊山、黃衡、洪淑、李惟淸、申鏛等入對。上曰:「全羅道災變之作,至爲可愕,而日變又在於去月,晦日又雷而震人。近日臺諫,亦多劾人物,而欲與彼等〈指光祖等。〉同罪,儒生等亦上疏。他事則已,災變尤可畏也。」領議政鄭光弼曰:「近者災變疊現,宜當惕慮,凡所抵罪及用賢退邪,罔不敬恪,以務消災之道。且與彼流相附之輩果多矣,然人君但當明示好惡,而不可一一罪之也。近者利祿之路一開,其趨附者豈寡哉?然使之自悟而革心改慮可也。若抵罪此人,〈指書啓人等。〉則雖不在書啓中者,亦必懷懼而不定其心矣。人君當以鎭定人心爲務,亦當斟酌也。」上曰:「近者災變疊見,此君臣所當敬謹交修之秋也。臺諫書啓人等,若皆罪之,則其弊大矣。宋時有朋黨之議,朋黨之名,甚不可。且光祖等,今從寬典,旣已減死,其趨附者,豈可一一追罪乎?予意以災變之興,由於人心之不定也。」右議政金詮曰:「人心和平,則災變可無矣。彼輩在朝時,人心不和,而彼輩見竄之後,士林危懼。天變之作,職此由矣。且當初人人皆以彼流,謂之正士,而及其一朝被罪見竄,其所與相附之士,必皆危懼矣。若抄其類,一一以交結罪之,則人心之不和極矣。」光弼曰:「以宗親許通仕路之言,乃欲變亂成典也。雖非文臣,而欲除弘文館等職,此甚不可。」上曰:「請罷安瑭,予意以爲不可也。」光弼曰:「瑭之一心,恒念國事而已,豈有他心哉?」上曰:「宗親則罷之,使知其罪可也。」工曹判書黃衡曰:「此人等,變亂祖宗之舊章。古云:『去草不去根,從當滋蔓。』臺諫之意,亦如此而啓之耳。」上曰:「豈可不恃人心如此乎?」衡曰:「此人等,以士類待之,則雖不加罪可也,以亂政見之,則固當罪之也。」上曰:「光祖等之罪,國人所共知者也,其相從之輩,則詎能窮治之乎?」荊山曰:「去年地震之後,旱乾、霜雹之災,連疊有之。大抵人心和平,然後天地之和亦應矣。光祖等在朝之時,人心不和,故災變如彼。臣恐今之災變,亦由於人心之危懼矣。」洪淑曰:「賢良科,其所薦擧,不循公論,而擧一榜皆彼流相知之輩,不公甚矣。罷榜之事,雖爲重大,而其不公之弊,亦甚未便。雖改正,亦可也。賢良科,乃倣古孝廉、賢良,而今若不罷,後世亦藉此,以爲無窮之弊矣。」惟淸曰:「薦擧不公,則如洪淑所啓,罷之何妨?」上曰:「一榜之人,豈盡不公乎?此人等,皆謂之邪,則不可也。」光弼曰:「豈可盡謂之邪也?王安石雖終誤國,而當初安石,亦不自知其非也,不可謂之邪也。」惟淸曰:「王安石,執拗者也。」上曰:「執拗,故事終爲誤矣。」


12月15日


○乙亥,臺諫再加抄書金安國等十二人〈金安國、柳雲、柳仁淑、金正國、趙光佐、尹光齡、宋好智、宋好禮、金光復、李忠楗、曺彦卿、權檣〉啓曰:「光祖之類,不止於前二十三人。今此書啓人之罪,與前人等,較其輕重,則見其重,未見其輕也。金安國,苛刻而固執,不可以任大事者也。前任慶尙監司時,所薦非一,而皆不得人。猥濫之弊實多。柳雲,多術而寡直,不可以易測者也。前任忠淸監司時,報恩縣監宋好禮、黃澗縣監崔澐,不善治民,人所共知,而以其曾與相從之友,故褒譽啓達,至於褒奬。其心之不正如此。且頃爲大司憲時啓曰:『以快奸人之心。』所謂奸人,不知指誰而言耶?大臣雖論光祖等之罪,不可謂之奸人也。若授之以位,則事將大誤矣。此二人等,公論旣播,物議已定。若任言責者不啓,則孰有忘身循國者乎?」仍啓朴英事,傳曰:「雖小事,當有遠慮。況此大事乎?不允。」臺諫又啓曰:「上敎遠慮之意至當。然自古定大事者,必當明是非、順人情,然後人心鎭定,事理得宜矣。不然而徒以苟且之爲,則議論蜂起,而事多誤矣,況人皆有是非之心,是非不明,則大事安可定乎?大臣之不欲加罪於此人之類者,欲其鎭定人心耳,然此非所以鎭定人心;臣等之欲去此類,乃所以鎭定人心而亦所謂遠慮者也。朋黨之說有二。當漢之末,朋黨禍起。此朋黨,乃宦竪惡君子,而誣構其罪,稱朋黨以眩其君者也,名與實異。唐順宗時,柳子厚、王伾、王叔文之徒,相與朋比。此朋黨,乃眞小人也,名與實副。今此人之類,非交相朋比而何?與王伾、叔文之事,同歸一途。若不罪此等人,則是罪同而罰異矣。且賢良科,非國試也。是則謂之國試,非則不可謂國試也。擧國皆知其不公,而不罷之可乎?朴英事,雖一級之資,固非輕矣,而英則非止一級,數年之間,位至二品,不可之甚。且自人器相當,不次擢用之法,一立之後,光祖之類,憑藉此法,任官授職,都不計仕,猥濫莫甚。當依祖宗朝舊章,計日給仕然後可也。請改正。」傳曰:「光祖等,旣以寬典治之,其餘人,不可以朋黨罪之也。況三十餘人,豈可盡謂之小人乎?且大臣於國事,視爲餘事,於臺諫之言,無是無非,一無決之者。予意三公,皆不堪其職矣。」


○京畿金浦縣人金奇貞妻良女水德,行山谷間,爲人强逼,至死拒之,終爲所害。事聞,命旌門。


12月16日


○丙子,上御丕顯閤視事。大司憲李沆,大司諫李蘋等合司啓曰:「昨日上敎云:『三十餘人,不可以朋黨罪之。豈可盡謂之小人乎?』臣等以爲朋黨之說,非自臣等始也。當初光祖等被罪時,以交結爲名,故言之,且此人等,亦非盡以小人啓之也。更相推譽,故謂之朋黨耳。朋黨本小人事,故釋朋黨之名,則必謂之小人也。大抵心之異者,不可同處。若同處則此人等,必憑藉公論,援引其類矣。如此則今之欲去之弊小,而不去之弊,後必復大矣。聖明旣已洞察彼類之罪,宜當不待人言而決之。臣等所啓,以其罪同而罰異矣。近有積弊,凡所陳論,上不聽納,弘文館、議政府六曹及儒生等,上疏極言,然後聽之,故凡所定議,非自上定之,而權綱不在於上也。臣等所啓,但欲權綱在上也。且臣等之言,是則行之,非則當罪臣等矣。賢良科,則不可不罷。朴英濫受加,亦可改正。」承旨趙玉崐親啓於丕顯閣,上曰:「前日光祖等定罪時,以夜之故,事不分明,而前時臺諫,亦欲知其所由也。然予意以爲,朝廷有貪亂樂禍之臣,而幾事不密,則必不就矣。光祖等,盤據權要,聲勢相倚。當其時,若人以虛事告之,則非讒則侫也。國有大變而告之,其謀之密否,不須論也。唐時宦官權盛,猶且漸致危亡。今士類黨據,若疑而不治,則貪亂樂禍之徒,必憑藉矣。然旣誅其首罪,以示好惡,則人心趨向自定矣。若欲盡治其類,人心危懼矣。設若小人滿朝,而或請罪非所當罪者,此大關宗社事也。爲大臣者,固當國耳亡家,公耳忘私,晝思夜度,以定其是非矣。今大臣等,視國事爲餘事,徘徊顧望,持其兩端,此必坐視彼類被罪之輕重,以自處其身耳。大臣豈可如此乎?如此則雖至百年,而是非不決矣。大抵論人之罪,當先治其根本。比之於木,根本旣朽,則枝業自枯。元惡旣誅,則脅從不足罪矣。今大臣不決是非,以僥倖苟免爲務。如此則國之危亡,將自此始矣。且今臺諫,非啓殺戮之端,亦非欲以律外加之耳。然不欲治其本,而欲治其末,則未知其可也。光祖等罪,苟以王法加之,則人心定而議論息矣。大抵今是非不決,人心未定者,乃三公不職之故也。光弼、金詮其亟遞之。朝廷之事,予不忍視焉。賢良科及朴英事,不可允也。」沆等又啓曰:「王言正大如是,臣等復有何言?然大臣去就,不可輕也。況謀國之緩急不同,人之計慮亦異。近日不決是非之罪,固不得免焉,而然別無大愆,一時俱遞,恐非宜也。」玉崐以此啓之,上曰:「三公於國家治亂,有所關係,而不決是非,豈可謂之三公乎?今而俱遞,則後爲者,庶幾黽勉用心矣。」卽命召南袞、李惟淸爲政丞,袞等承召而入。上曰:「三公進退,固非輕矣,然三公不徒備員,而務爲職任可也。前日事至大誤,三公知而不救,今臺諫所啓,甚大事也,而三公不顧,故己命遞也。予意但誅其根本,則其類自止,而今臺諫累詣闕庭,紛紜不止,人必危懼矣。臺諫之不治本,而欲治末,不可也。光祖等,依律明正治罪,然後可也。」袞曰:「光弼,夙德已著,久在首相,盡力國事,無有顯過,而遽遞之,乃以臣等代之,不知上意何以如此也。一司之長,且不可輕改。況大臣用舍,豈可如此乎?一朔之內,旣遞安瑭,又遞此二人,臣等亦甚未安。朝廷之上,一政一令,四方聞之,子孫守之,豈可輕易爲之?臣筮仕僅二十餘年,位至三公,朝野必駭。是臣蒙私恩也,非公擧也。臣非避嫌也,恐國事誤矣。且臺諫所啓,以彼類爲非,故言之耳。然不可盡求其類而罪之。臺諫之意,亦豈欲盡罪之也?必將欲使上知也。昨者光弼等,勉言不可盡罪所啓之人,而今又書啓,凡三十餘人矣。先王時任士洪,濁亂朝政,其罪固大矣,止於流三千里。執法之人固當據法,而其權輕重,則在於上也。光祖等,非任士洪之類,但欲致君澤民,而恐人沮之,故異己者斥之,而自不知其流入於小人也。豈可遽以王法加之哉?如此則人心亦不得安矣。」上曰:「有罪者罪之,無罪者赦之,然後人心定矣。」袞曰:「凡事必當爲萬世子孫,商量處之,俾無聖德之累也。」惟淸曰:「雖百執事,不可無故遞之。況光弼等無有顯過乎?遞之不可也。臣昏庸,不知何以爲之。且臺諫所啓,其類過多,首罪者,旣已罪之,其餘不可一一罪之也。」上曰:「律外之罪,固不可加,以律斷之,則何害?當以王法,治其本可也。」袞曰:「如此則以雷霆之威而服人也。人雖畏之,非心服也。宜使人心,自服而定。」上曰:「三公不職,遞之何咎?朝廷之事,當速定之耳。光祖等之罪,自有其律,以律斷之,則人心定矣。」袞曰:「無知百姓,猶恐橫罹非辜。彼類等,前在侍從之列,若以律罪之,則恐非宜也。」上曰:「論人之罪,當自上斷之。不待下言,當以罪罪之也。」袞曰:「若上意如此,則當加流配,不當以大罪加之。古云:『宋朝三百年,未嘗殺一朝士,而培養根本者,至矣。』今自卽位以來,雖微人,未有被刑者。光祖等,雖不肖,曾爲侍從,不可以律加之。但照律未知何如也。」上曰:「光祖不得無罪。旣有罪如彼,而又就鞫之時,呼堂上名與字,此亦大罪。」袞等曰:「聞洪淑之言,皆極醉不省人事,或㗛或泣,似狂人矣。光祖非無罪也,但不可若此。當以物議及臺諫之言,折中而處之。」上曰:「臺諫論啓人等,當與大臣,議其輕重,抄其重者而罪之。」命召詔獄堂上沈貞、孫澍謂曰:「光祖等四人〈金絿、金凈、金湜幷四人。〉賜死;自任等四人〈朴薰、朴世喜、奇遵幷四人。〉絶島安置。須及今日,發遣郞官。」袞曰:「不可盡其律斷之。光祖等四人,絶島安置;其下四人,遠方流配可也。」上曰:「刑罰不可以私意行之。宜明王法,以定人心矣。」袞曰:「雖微物,無不畏死。人之死生大矣,可察之也。」上曰:「予之所以如此者,不可罪同而罰異故也。但不知四人中,輕重亦何如也。」惟淸曰:「四人中,亦有分別矣。」上曰:「其推之,旣同律矣。然與大臣可議定。」袞曰:「其中豈無輕重?餘皆被光祖之指揮耳。」上曰:「朝廷之議,旣以四人同罪,今不可分別,然四人中有輕者,則當言之。」袞曰:「金絿不可與光祖同律。」上曰:「然則金絿以下,絶島安置;光祖等三人,賜死可也。」沈貞曰:「唐時王伾、王叔文等,作朋黨,濁亂朝政,然諸人皆免,而唯王伾賜死。今若盡加死罪,則恐累聖德也。唯治其魁首可也。」上曰:「光祖則死無所惜,被鞫時所爲,亦足死也。且光祖久在侍從,予亦稍知其人,其心不直。金凈愚惑。」袞曰:「國事之誤,皆光祖導之,置諸絶島可也。古云:『逬諸四夷,以御魑魅。』王者之道如此也。」孫澍曰:「帝王當有好生之德。彼流等,或放諸絶島,或遠配西北,則上之好生之德著矣。」上曰:「光祖則當賜死;金凈以下三人,則絶島安置,自任以下四人,則西北方遠處安置可也。此書啓者,固當廣議于諸大臣,然祖宗朝,雖以一大臣而決大事矣。」惟淸曰:「宜召臺諫,共議之。」上曰:「臺諫可盡入來,但臺諫旣已啓之,又使抄之,無乃有難意乎?且此處狹窄。」乃御思政殿曰:「彼類等,今已加罪,人心當自定,又不可復治其黨類也。」袞曰:「彼類等,皆爲經筵官,其所相交者,豈止二三人乎?今已罪魁首,雖不治其黨,人心必知其非,而趨向自定矣。」上曰:「加罪光祖等者,不欲罪同類也。」沆曰:「臣等所啓罪同罰異之言,非欲竝皆罪之也。所書啓之人,臣等所聞及公議所播者也。其罪則當自上裁度也,果不分輕重,則固不可也。此人等,亦有與流配之人,其罪無異者,則不可不罪。臣等與大臣共議,則可分其罪之輕重矣。」蘋曰:「光祖之罪,人皆知之,然宜從寬典。」執義柳灌曰:「國家待士大夫,不可如是。其人雖有罪,曾在侍從之列,待之當示以天地之量也。且此人等,臣請治罪,而上只以治本爲言。此不可也。」袞曰:「其中有各別深交而相從者。此則可罪也。」沆曰:「大事不卽斷之,則異論紛起。須卽大定於今日,可次其輕重,明正罪之。」上曰:「罪之輕重,予不詳知,可與大臣議之也。」沆曰:「此事甚大,不可使定於臺諫也。臣等言之不難,而今大臣在座,不可以微官之言而決大事也。其間失當事,則臣等可論之。」上曰:「賞罰皆自臺諫出,故事至於誤。今臺諫欲使大臣專制,而自爲補闕云,其意甚善。大臣與六卿共議似當。」沆曰:「大事不可使人人下手也。大臣多則紛擾不決,與作舍道傍無異矣。使在此大臣,參論臺諫之言則可也。但於上前議定,恐未盡也,出外議啓乃可。」上曰:「在此議之可也。」蘋曰:「尹光齡,爲鷹犬於彼人等,而人多被毁傷。」袞曰:「果如此。」正言趙琛曰:「非徒光齡也,其類不止一二人矣。今若罪之,則中外人心皆快,豈有不服者乎?」沆等以黃紙貼人名上訖,卽以單子上之。〈黃紙貼名者,安瑭、金安國、崔淑生、柳雲、柳庸謹、鄭譍、崔山斗、李希閔、梁彭孫、李延慶、李若氷、尹光齡、李忠楗、趙廣佐、宋好禮、宋好智、鄭浣等十七人。大司憲李沆主之。〉上曰:「此付標者,何如人?」沆曰:「其中罪重者也。」袞曰:「臣意付標者,似過多矣。」上曰:「當與大臣更議之,不可遽定也。」沆曰:「賢良科,亦可罷也。大事豈每議論乎?今若罪付標人,而又罷賢良科,則不亦快乎?」灌曰:「臺諫啓請而罷之,亦不可也。自上當問於大臣而議罷,則事體爲當。」惟淸曰:「其薦擧,甚不公,罷之爲當。」上曰:「臺諫、大臣議如此,可罷之。」遂還御丕顯閤,召大臣南袞、李惟淸等,以臺諫所付標單子與之曰:「此付標者何也,不付標者亦何也?未知臺諫之意也。」袞等曰:「付標者可問,不付標者不足問。」上曰:「韓忠以他事推之,自有其罪矣。」袞等曰:「然。」上曰:「臺諫以安瑭爲非,光弼亦以爲然,然竄則過矣。」袞等曰:「然。」上曰:「罷職可也。」又曰:「付標者,無乃過多乎?」袞曰:「然。自上宜酌量而處之。」上曰:「李耔則已罷,崔淑生不知有何別事。」袞曰:「但與年少輩相從耳,朋比則未之聞也。然其付標,亦有意焉。」上曰:「金正國,不可付標者耶?淑生與柳庸謹,其罪一耶?」袞等曰:「臺諫意如此耳。然有可罷者,有可竄者,亦有可奪告身者。請上裁焉。」上命注書鄭世虒曰:「罷者付標於名下,竄者付標於名上。」又曰:「梁彭孫何如人耶?」袞曰:「彭孫從彼類,占好爵者也。」上曰:「李延慶、宋好智等,旣罷賢良科,則此二人,乃布衣也。」袞曰:「崔淑生,雖與年少輩相從,若與鄭浣等同罪,則似乎曖昧矣。」上曰:「柳庸謹、鄭譍、崔山斗、鄭浣,其罪同耶?」袞曰:「此輩年少不識事理,依附於彼者也。」上曰:「安國雖薦擧多不得人,而亦以朝廷之命而薦之也。柳雲雖有褒啓之失,其情則無矣。」又問:「李忠楗何如人耶?」袞曰:「年少多所失也。」上曰:「尹光齡、李忠楗,孰輕孰重?」袞曰:「光齡以生員,欲占官爵,趨附於彼,而其心愚戇耳。忠楗則臣不知有何事也。」上曰:「李耔曾與彼類相從,當罷職而已。」袞曰:「南方風氣柔順,雖絶島可居,北方風氣勁悍,不類於南方。金凈、自任等,罪有輕重,而輕者反居北方,事甚未便。」上曰:「自任等,前皆付處,而今則安置,果與前日有異矣。」袞曰:「自任等,南方安置何如?」上曰:「極邊安置,配所已定,不可改也。」袞曰:「臺諫以安國、柳雲,欲不授重任而已。」上曰:「此書啓人中,雖不付標者,亦豈安心哉?不必更擧其餘而罪之。」袞曰:「安國、柳雲之事,臣尤未敢度也。」上曰:「安國則果勤於國事者也。臺諫之啓,欲其不任之以大事也。」袞曰:「閭閻間,務行《小學》,皆由彼類唱之,而彼類見竄之後,無知細民,皆謂被罪,乃由於行《小學》之故。聞之心甚未安。光祖等被罪,非行《小學》之所致,事勢至此,亦不得不爲之罪也。」上曰:「此士氣之所以摧沮也。今當開言路納直諫,與大臣共圖國事之時也。」袞曰:「自今以後,勵精求治,警謹側席,無一毫懈惰之志可也。」上曰:「朝廷事至此,可爲驚惕。凡事防微杜漸,使之不至於大。若大而後制之,則事至煩擾,而人心不定矣。予常懷惕慮,未嘗一日安心。李延慶、宋好智,若罷榜,則雖不罪之可也。」袞曰:「臺諫之啓,欲加其罰,使之自知其罪也。」上曰:「柳庸謹等四人,〈鄭譍、崔山斗、鄭浣幷四人。〉遠方付處;安瑭等三人〈柳雲、金安國幷三人。〉罷職;李耔等十一人〈崔淑生、李希閔、李若冰、李延慶、趙慶佐、尹光齡、宋好智、宋好禮、梁彭孫、李忠楗。〉告身盡行追奪。」


○傳曰:「頃者趙光祖、金凈、金湜、金絿、尹自任、奇遵、朴世熹、朴薰等,交相朋比,附己者進之,異己者斥之,聲勢相倚,盤據權要,引誘後進,詭激成習,使國論顚倒,朝政日非,在朝之臣,畏其勢焰,莫敢開口,其罪大矣。論王法則固當按律治罪,而特從末減,或安置、付處。大抵罪有大小,而罰無輕重。一科罪之,有違於法,故與大臣商論輕重,光祖則賜死,金凈、金湜、金絿則絶島安置,尹自任、奇遵、朴世熹、朴薰則極邊安置。」〈史臣曰:「臺諫論光祖之徒,如水益深,日發其所未發,以至賜死焉。上自卽位之後,臺諫論人之罪,或欲從苛峻,上必留難平反,未嘗以己意誅殺者。今者臺諫,亦於光祖,無加罪之請,而忽有是敎,無乃揣知時議之所在而至此乎?前日之昵侍左右,三接寵遇,情意如父子至親之無所間者,而一朝變起,嚴治不饒,今殺之,又出於宸斷,無少憐惜矜惻之心,與前日眷注寵待,如出二君焉。」〉〈又曰:「光祖之死,鄭光弼最傷念不弛,雖南袞,亦甚嗟焉。成世昌夢光祖如平生,作詩與世昌曰:『日落天如墨,山深谷似雲。君臣千載義,怊悵一孤墳。』聞者莫不憐之,至有潛下淚者。然時議或以世昌之輕播,爲不可。光祖,溫雅從容,在謫雖廝役,皆待以誠,且未嘗有憤憾之語,人皆敬而愛之。及義禁府都事柳渰,將賜死之命而至,光祖詣渰自謂曰:『吾固罪人也。』坐於地,因問曰:『但有賜死之命,而無賜死之文乎?』渰以小紙所錄示之,光祖曰:『吾曾在大夫之列,今至賜死,豈但爲一小紙,付都事爲信,而令殺之乎?若非都事之言,似乎不可信也。』蓋以渰爲必不欺也。光祖之意,疑上之所不知,而嫉光祖者,從中有制也。因問誰爲政丞,沈貞今爲何官,渰言之以實,光祖曰:『然則吾之死無疑。』蓋以嫉己者,皆在當路,必殺無疑也。又問曰:『朝廷以吾輩爲何如?』渰曰:『似有以王莽事爲言者。』光祖笑曰:『莽則爲私者也。有命死之,而尙延良久,無乃不可乎?然死不出是日,則何如?吾欲修書,送于家,且有分付措處之事,竢處置畢而死何如?』渰許之。光祖遽入,從容修書盡意,又書其懷曰:『愛君如愛父,憂國如憂家。白日臨下土,昭昭照丹衷。』且屬所率人曰:『吾死棺宜薄,毋令重厚。遠路難歸。』屢從窓隙窺外,蓋察變也。修書分付畢,遂引重燒毒酒,多飮乃死。聞者無不泣下。初至綾城,縣倅送官僮數人,令供灑掃之役,及將死,各致慇懃焉。且召主人曰:『吾寓汝舍,竟欲有報,而報則未矣,反使汝見凶變,而有汚於汝舍,雖死猶有恨焉。』僮與主人,悲不自勝,泣下沾襟,久不食肉,至今言及光祖,則便下淚焉。」〉〈又曰:「時之爲言論者,有定議,不復爲異同,然或有爲平反之論者,沈貞輩亦示不爲已甚,似無苛峻之議,而阿附者希旨爭攘臂,日出新議,必至於殺光祖而乃已。如趙琛,在光祖等未敗時,雖不相許,亦無所軋,及其爲正言,論治如仇家,摘疪覓瑕,而中陷者,雖貞等,亦以爲太甚。然以此得階揚顯之路。初慶世仁,僦舍與琛爲隣,琛知世仁爲時流所推重,遂納交得其懽心。世仁亦甘於厚己,嘗右琛延譽,幾於發跡,俄有此變。其反覆無狀如此。」〉〈又曰:「庸謹爲兵使,刑簡令信,軍民畏慕,慶興年饑,除營供賑飢,使不流離。」〉 ○傳曰:「惟我祖宗朝取士之路,不爲不廣,而其取士之法,自有定規。日者言者以爲,欲得明體適用之才,宜倣古賢良、孝廉等科,令中外廣薦才行兼備、德器成就者,別設一科,則庶可盡得實用,以輔予治,而期修職業矣。及今大臣臺諫皆曰:『薦擧非祖宗之制,而當初薦擧之時,頗有不公之弊,策取之日,亦多偏私,其於國家設科之意,較其名實則大相紕繆,不可不罷云。』薦擧別試則罷榜,武科則仍舊勿罷。」〈史臣曰:「科擧之法,其來尙矣。然而王者之心,但欲立賢無方。以我先王之事觀之,求賢之方,不出於恒式,而亦有非常之命,但未別立科目而已。其得人之實,則無異於成周之鄕擧里選,而與科目之士,同於擢用,顧不美歟?今之得與於賢良之目者,雖未盡善,然而彼之得名如此,則其自修也,宜如何,自力也,豈可放心怠惰,以取人笑哉?且王者之用人,取其所長,棄其所短,則以此科目之人,各當其任,能者進之,不能者退之,則安有不可哉?始不能不設,而終不得不罷,曾未踰年,自我設之,自我罷之,臣恐吾王之不得無譏於後日也。」〉


12月17日


○丁丑,南袞、李惟淸請辭議政,上答曰:「近來朝廷之事,幾至於不可爲者,專由予之暗昧,不能知人也。事至於大而後,乃罪其人,反有愧焉。然昔舜誅四凶,非舜誅之,罪在四凶,乃公天下之心也。頃者罪彼士類,不得不爾,若大臣早爲之計,則事不至此矣。大抵爲國之道,人君不能獨斷,況今更始之初!三公所當勉力,以圖國事之時,而以卿等爲合三公,故特拜之,其勿更辭。」


○傳曰:「十一月三十日有日變,而觀象監不啓。大凡地震之類,發作有處,故或有不知者,日月星辰,乃天下所共見,而觀象監不知,則不察故也。其推之。」


○臺諫啓朴英事。憲府啓曰:「權橃爲郡徑遞,不數年驟陞二品,猥濫極矣。請降授。前者韓忠,以權鐸疏入啓,其時承旨,有請以物色求之者。且宮禁,本嚴肅處也。頃者儒生闌入闕庭,或至拳敺守門之人,而守門將莫之禁禦。請竝推覈。」上曰:「韓忠以權鐸事入啓時,權橃爲承旨請之。其與同僚議啓與否,令政院考啓。守門將,果可推之。闕內事,兵曹掌之,當其時,不獨儒生闌入也,朝士亦有突入者。其時兵曹入直堂上、郞官,竝皆推之。朴英、權橃事,不允。」


○傳曰:「魯山後宮惠養節目,已有前例。廢朝淑儀,唯郭氏、尹氏生存,依前例惠養。」


○以南袞爲議政府左議政,李惟淸爲右議政,鄭光弼爲領中樞府事,金詮爲判中樞府事,李繼孟爲左贊成,韓世桓爲左參贊,沈貞爲吏曹判書,韓亨允爲漢城府判尹,韓效元爲刑曹參判,李思鈞爲工曹參判,李荇爲弘文館副提學,許遲爲典翰,徐厚爲司憲府掌令,金瑛爲應敎。


12月18日


○戊寅,御丕顯閤視事。


○南袞、李惟淸再辭,不允。袞等仍啓曰:「大提學可當人,在嘉善以上者數三人,入於被罪之類,〈指崔淑生、金安國、柳雲等。〉其外則不知其人也。通政之列,惟李荇,人物甚當,但秩卑矣。臣聞世宗朝,申檣、辛碩祖等,皆以嘉善、嘉靖,守大提學,有此前例。但荇之資級,猶未及嘉善,啓達爲難,其他則未得其人也。」上曰:「大提學之任,不可久曠。李荇曾爲嘉善而還改,今可以荇授嘉善,爲守大提學。」


○政院考物色權鐸事,啓曰:「權橃與政院同議,則未可知也。且但言搜訪,而無物色之語矣。」上曰:「其日事予詳知之,此果橃之所言也。此雖略記,乃物色搜訪之意也。且爵賞不可人人而議之,近來朝廷事多誤者,皆由此弊。人主有失,大臣救之,臺諫糾之,非人人所得擅議也。前日崔淑生,當赴中朝,托病不往,朝廷論定其罪罷職。其後權橃乃請還給告身,此乃人主之事,而非承旨所當請也。前者南袞,以禮曹判書辭職之時,韓忠乃啓曰可遞,而遷爲贊成。此非忠之所當擅啓也。韓忠所啓匿名書事,雖父子之間不可言,而橃不特不禁,乃請搜訪,當推之。政院居喉舌之地,但出納惟允可也,而不禁韓忠所啓之事。其時承旨,可竝推之。趙光祖等定罪時,金謹思以承旨,奉敎判付,翰林蔡世英,禁止阻當。此雖因循近來弊習,然刑賞,非下人所當言也。史官但記事而已,無與於他。罷黜後推之。」又傳曰:「其日使承旨製光祖等罪目傳旨,而蔡世英乃啓曰:『當出外,與宰相同議製之可也。』豈可在君前如此乎?判付時又啓云:『當問大臣。』此乃承旨成雲所知耳。自卽位以來,無此等事。今不懲之,則年少之輩,後無所御也。若侍從、臺諫,皆言事之時,則雖史官,猶可言也。」


○臺諫啓前事,不允。


○禁府請刑訊韓忠,上曰:「前日但推權橃請搜訪之罪,他承旨則只推以啓達匿名書之罪。今見韓忠招辭,則政院皆云:『雖無姓名,此必有志之士,可啓達。』其以此意,推問承旨等。且權橃聞韓忠欺罔之言,從而贊揚,啓請搜訪。當詳據韓忠所言而推之。」韓忠在獄上疏。略曰:


臣去戊寅年夏,歸見病母于淸州,還過稷山,道旁有人,呼臣名邀話,臣意謂有異,下馬因問其名則不言。遂出袖書以示臣,臣益異之,再問名,又不應。卽載馬同行,至振威,與縣令權沃同話,力求其名,猶不答。臣又問曰:「今聞君語,兼見君書,誠有志之士。何不親呈此疏于闕下乎?且諱名,有涉奇怪,非正也。」答云:「此書之意,君陳達聖代而施之,則遠方寒士,不須親呈,吾名亦從可知也。」夜未明,遂棄書辭去。臣私心以謂,斯人必是有志,雖有所抱,避名不爲。其書所言,似不悖時措,故持而詣闕,就政院乃示承旨,盡陳其事。且問:「此書無姓名,又亂草,於上達何如?」承旨披閱,咸稱其奇,不言名,亦士之志也云,而仍啓之。上卽令承旨及臣面啓,臣與權橃,同入啓其首尾,橃因請訪求其人。其後儒生鄭源來臣家問曰:「路見人形色何如?」臣一一陳道,鄭源曰:「此吾所善者,其名權鐸,昨自鄕來矣。」臣卽求見,問曰:「何以上來?」答曰:「聞有旨訪求,驚懼不知所以,上來聞見云。」臣審察爲人,且廣問質,果非高人。卽進政院見權橃,明言其名與其爲人,使之上達焉。臣初妄意臺諫、侍從,爲人君耳目,出入朝野,凡所聞見,雖微事,必皆上達,然後君澤降而民隱達,言路洞開,上下無阻,庶答聖明勤遇之望。唯此心而已。且其書有若謀不軌,謀殺人、謀陷人,凡不道之事,而自諱其名,則果可隱絶不傳,而此所陳皆時弊,顧無不道之言。如有不道事,則鐸烏得面言,臣亦豈無所疑哉?政院尤不可轉啓也。此可聖明裁察而易明者,況聖旨以爲擬爲賢者,欺罔啓達?是臣似與權鐸,曾有所私,故托不名薦達,而遂至欺罔之地。臣誠如此,罪無所容矣。臣初見權鐸時事,則有成歡驛子焉,及其知名之時,則有新及第鄭源,乞進各人,兼進權鐸,乘此不意,推明其實,則情可見矣。


12月19日


○己卯,臺諫啓前事,不允。


○義禁府啓曰:「韓忠之罪,無相當律,故不得已以大臣專擅選用之律比之,然忠非大臣,而亦非專擅選用也。」上曰:「韓忠欺罔之罪固大矣。但予不料專擅之罪,至於如此,故今時推照律,罪若至此,則不可不取服而照律,更推承服後,照律可也。」


12月20日


○庚辰,臺諫啓前事,不允。


○夜,月暈,又有白氣貫月,令圖形以進。


12月23日


○癸未,傳曰:「候氣重室,其初金安國建白而設之,欲驗卽已,而領事鄭光弼以爲雖常行無妨,故至今因循不廢矣。然先王時,亦驗之卽罷,固不可常行。今亦旣已考驗,其終不可已乎?其令觀象監提調議啓。」


12月24日


○甲申,傳曰:「守令之不及日期赴任者,自有定法,而近來守令,率不趁期,使從馬苦留,其弊不貲。申明此法,使之趁期赴任可也。」


○傳曰:「兵曹收職牒人員至多,明日欲御便殿,與大臣共議輕重而還給。其知之。」


○觀象監啓曰:「候氣重室,自先王時,或只驗冬至黃鍾之律。黃鍾乃十二律之源,雖只驗此律,可占十二氣應不應矣。」傳曰:「今後只埋冬至律管,以驗其氣可也。」


12月25日


○乙酉,御朝講。大司諫李蘋曰:「韓忠之罪,不下於光祖等,而今以他事推之,而照律亦異,不知何以如此也。」上曰:「予初意以爲雖以他事推之,自有大罪,故不以彼類之例推之矣。」蘋曰:「前日書啓人等,貼黃標時,不付金正國。今聞正國,當彼類被罪之時,封章馳啓,而見彼類等罪目,不分晝夜,遣人還取去。臣不知疏意爲何事也。李淸,中無所主,愚惑之甚,故置之不論,今而聞之,無異於彼輩,而獨不被罪。淸素無執心,一從彼類指揮,固不足數,而於國家無益而有損也。宗親事,〈詩山正正叔輩也。〉當初書啓,而自上斷之,以定其罪,故不敢更啓,而今聞之,巴陵君,其時於中夜,詣宗親府,聚宗親等,至令王子君,驚懼顚倒。請問其故。」上曰:「近日被罪者頗多,人心不定矣。大抵朝廷定,然後人心自定。今若更探其類而加罪之,則人心尤不定矣。但李淸、金正國,無異於彼類者耶?若罪同而罰異,則亦不可也。」領事南袞曰:「金正國、李淸,非不能悔過者也,但知識未高,故趨附於彼耳。今若更探而罪之,則人心無安定之期。雖不加罪,亦自知其前日之過矣。」上曰:「正國上疏,不知爲何事也。」袞曰:「自知其上疏之非,還自取去,何罪之有?」上曰:「此言當矣。但宗親事,前日面對大臣時,皆云其不可,而重難其竄逐,只奪告身而已矣。若巴陵君所爲如此,則罪果重矣。」蘋曰:「巴陵君,不可以他宗親例,論其罪矣。」袞曰:「朝廷政令,一而後可也。旣已去其太甚者,其餘則雖有遺漏可也。今若更加其罪,則似乎苛刻矣。」執義柳灌曰:「前日書啓時,多有遺漏,而彼輩亦曰:『尤於我者,亦多不錄。』此雖未知其所指,然正國上疏之意,亦可問。」上曰:「若欲窮治其類,則人心果不定矣。但巴陵君事,至爲驚愕。」灌曰:「宗親不干於國事,而巴陵君,其時終日來在閤門外,不知爲何事也。」侍講官柳溥曰:「科擧不可不公。賢良科旣已罷去,今聞別擧,亦甚不公,物論騰播。其時南袞,亦爲試官,豈不知其不公乎?旣已爲之,雖似難罷,知其不公而不罷,亦甚未便。」上曰:「別擧與賢良科有異矣。臺諫以謂預出題以試,此不過一二人也。擧場豈能盡知其題乎?當摘其不公而中科者而削之,不可以一人之故而擧榜罷之也。」袞曰:「臣與安瑭,共爲試官。彼類等,見一策甚譽之。臣與瑭以爲此文不稱於科場,而彼類等皆以爲此策不可下也,臣亦懦弱,從其所爲。大抵科擧事,不可獨擅,必合衆論,而彼類等,見其策輒譽之,如有知所製者。臣意亦以爲人物裕餘,則其於文詞,雖或不優,亦可用也,故從其言耳。且出題時,以氣膂爲主者金湜,而作題則衆所共議也。預出題云者,甚虛語也。」灌曰:「其時試官處,問其不公者,則可知矣。大抵策問有規矩,故題意同,則文字雖或有異,而其大略則無異矣。彼類已諭題意于所知者,而其間預聞者,皆得中科云。此不公之甚也。」袞曰:「近日文體,甚不古,皆由彼類倡之也。今爲文者,欲效古文,而務爲詭激,古文之體,不應如此,雖村野之人,可使皆解之矣。李荇上來,則〈荇前見貶在外,今拜大提學故云。〉使之變其文體可也。昔宋朝改西崑之體,此亦大事也。」灌曰:「臺諫不入殿試,例也,而其時政院,多以臺諫擬之。」上曰:「此非止政院之所失,予之落點,亦且誤,而臺諫之入,亦甚不可也。其榜不公者,誰歟?旣罷賢良科,又罷此榜,則亦恐乏於用人也。弘文館、史官,多有闕員,此榜旣定,然後弘文錄可爲也。其不公之人,臺諫抄而啓之。」袞曰:「雖有不公者,非如借述之類,皆所自製,但奇僻耳。削之甚不可也。」溥曰:「文雖奇僻,而若取之以公則可矣,此則容私,而有綢繆之意,大不可也。且只削一人而不罷之,則亦未便。」上曰「以一人之故而罷之,寧削去也。」蘋曰:「四館以此榜爲不公,而欲不揀取。若自上令揀取,則揀矣。弘文錄則豈可以此爲之?」灌曰:「不才而中第者,自前多有之,然人不以爲非者,以其試官公取之也。此榜則不公甚矣,物論騰播,極口非之。如此則雖十罷之,未爲不可也。」上曰:「此榜人,得罪於四館,若不揀取,則不可自上使揀取也。然若不罷,則四館豈不揀取也?」同知事申鏛曰:「前日如有借述者,則只削其人而已。此榜亦只削其不公之人,當矣。」上曰:「若屢罷,則後之下第者,必胥動浮言,以冀其罷也。前日賢良科罷榜時,大臣亦以爲必有後弊,況此榜乎?其不公者,可削矣。」溥曰:「宋太宗曰:『文衡公器,豈宜私濫?』若不公者猶存,則亦有後弊。當罷之無疑也。」灌曰:「此榜初試時,臣亦爲試官,而首試官則崔淑生,其餘則金絿、金湜、朴薰等也。出題時,彼類等不諭臣等,自相私議。已出試策,臣初未知策題,爲何事也。此乃私也,非公擧也。」袞曰:「如此則固不可也。」灌曰:「此事趙玉崐,亦知之矣。〈玉崐亦爲試官故云。〉溥曰:」鄕擧里選之法,其弊至於不公,故歷代皆以科擧爲公。程子亦云:『取人須以科擧。』如此則科擧之法實重,近來科擧,因循苟且,不公亦多。今若以罷榜,爲一時之弊而不罷,則不公之弊,後必無窮矣。「參贊官趙玉崐曰:」承文院揀取,然後可分於他館,而今聞承文院,欲不揀取。「上曰:」果若如此,則何以處之?大臣當決之。「袞曰:」此皆臣之罪,〈殿試時,袞亦爲試官,而從光祖、湜等之言,而取成守琮故云。〉然罷之恐未可也。前時四館,多有權知官,今則聞之,無一權知官。若連罷二榜,則臣恐朝廷無可用之人,而後世必藉此爲例,則其弊曷極?「蘋曰:」不公之人,非止一二,擧榜不公明矣。四館之欲不揀取,亦以此也。今若特罷此榜,蕩條不公之弊,則明日亦可大擧也。「袞曰:」臣聞人皆以成守琮爲不公。「上曰:」削去之弊,與罷榜無異。予意雖不削之,知而用之可也。「袞曰:」上敎當矣。「灌曰:」申鏛登科時,鄭紹宗亦被削去矣。「上曰:」今日可僉議以決。「灌曰:」弘文館南行,多有闕員。「溥曰:」弘文館,無可當人員,故如是多闕矣。臣曩時,承乏爲弘文館南行,凡五年後,爲博士,當時宰相,猶以爲驟陞。成希顔則從仕南行,〈爲弘文正字。〉至於九年之久,而當時亦以年少能文者,擇而授之。今則不然,爲南行未久而超陞,此不可也。「袞曰:」近有驟陞之弊,故當其任者以爲,我之爲此職,必不久也,專不顧見在之任。此甚不可。任有輕重,事有大小。在成宗朝,隨其輕重大小,而任人各適其用,故人雖非盡善而百職盡矣。近日則不然,人有小疪則斥之,使之不容於朝,故各司之員多闕。豈可謂一代無人材,而曠廢其職也?此不可使聞於後世也。「上曰:」近日之弊,議論不在朝廷,而專在臺諫,臺諫屢辭其職,其弊尤甚。「灌曰:」臺諫任言責。豈可任言責而不言耶?若不得其職,則當辭職矣。「上曰:」臺諫亦有可言之時,但近日之弊,則議論專在臺諫矣。「鏛曰:」大臣及臺諫之言,必自上折中而用之可也。「灌曰:」光祖等亂政,而今皆被竄,人心皆以爲快。然非但彼等之罪,當彼輩擅政之時,朝廷不能沮抑,此亦上之所致也。而近者彼輩抵罪之後,自上無責躬之辭,臣意未便。「上曰:」彼亦當初非顯爲不善,凡事率皆倣古而爲之,故大臣雖知其非,而不敢開口,予亦不知其彼之誤國事也。「袞曰:」引咎歸己,臺諫所啓是也。「上曰:」以薦擧,爲六曹郞官及百執事之任者,果多有之。然欲盡改置,則朝廷無人矣。但擇其不可用者而改正可也。「袞曰:」罪彼輩,爲朝廷計也。若不至於甚者,則當依舊勿改。昔漢文、景之時,恥言人過,此厚風也。若以論人物爲事,則人心不安。「溥曰:」近者官爵猥濫,故人心不服,而國事亦非。前日被斥之人,豈盡不可用者?彼等斥去舊人,專任薦人,薦人之爲守令者,不知事理,坐如尸童。其時大臣雖知其非,而畏其勢焰,莫敢開口。今則上已洞察,其是非不可不辨,其賢愚使之雜處混用。「袞曰:」當初人人,皆以彼類所爲,爲美而從之,今旣定其好惡,則人心自知是非而改過矣。不須改正也。「特進官洪淑曰:」不可以爲薦人,言一切去之。若人物賢則用之,否則去之可也。「蘋曰:」臣聞金正國前日在黃海道,有所啓請,而朝廷不從,正國怒,至欲解職而去。此蓋憑藉勢焰,欲遙制朝廷。此人不可用也。「上曰:」大抵監司,以所見啓之,該曹當論其便否。正國以不從其言爲怒,則甚不可。其時下書,以諭其不可之意。今不可追論。且前日書啓之人,若一一追論,則恐人心不安。但正國、李淸,則臺諫必因物論而啓之矣。「袞曰:」旣議其輕重而罪之,今若更治,則人心危懼矣。「上曰:」宗親之罪,雖止罷職,可也。但巴陵君,則不可以他例論也。「申鏛、洪淑皆曰:」旣已罷職,今更加罪,未便也。「上曰:」宗親有懷,必達可也。巴陵君夜半之事,至爲可愕。「淑曰:」正國、李淸,則若追論其罪,則人心亦必危懼矣。當去其甚者,不宜一切治之。「上曰:」此人等,必有物論,故臺諫啓之。別試則臺諫當抄其不公者,而大臣決之可也。「灌曰:」抄之難矣。「袞曰:」罷則不可。「


○傳曰:「臺諫於經筵,以予無責躬之辭。近日予與臺諫論難之際,微示責躬之意,然非臺諫侍從,則有不知者。政院其製責躬傳旨以啓。」


○上御丕顯閤,召見左議政南袞,右議政李惟淸、左參贊韓世桓等曰:「近者日變疊見,去月晦有日變,而今月二十三日亦有之。災不妄作,而日變尤可愕也。予甚驚惕焉。」袞曰:「前日臣歷考《文獻通攷》,冬月虹見,乃非其時。宋高宗時,亦有曲虹之變,近日之虹,與此相似。大抵變不虛生,然不知此爲某事之失而見也。若謂某事失而某變應,則不可也。上下交修,則亦可以變災爲祥矣。」上曰:「近日被罪者多矣,而今朝臺諫,又以金正國等爲言。不知以何事言耶?」袞曰:「宗族至於唱率同類,此則不可。」惟淸亦曰:「不當。」上曰:「金正國、李淸,竄逐則過矣。」惟淸曰:「今更追論,不可。」上曰:「若罪同罰異,則亦不可,未知大臣之意何如?」世桓曰:「此等人,雖從彼輩,今若追論而盡逐之,則恐未可。」上曰:「此人等,逐之則不可也,可以奪告身也。棄此兩人,其材可惜、然當論其所失,以懲後人。」袞曰:「雖罪此人,而此外亦多有之,則將何以處之?」上曰:「臺諫豈不計之?此人等定罪後,則必不更擧他人而啓之。」袞曰:「如此則疑懼者多矣。」上曰:「兵曹收職牒人員至多,若緩而不決,則後多積滯。大臣當議其輕重而決之。」袞曰:「天道十年則亦變。被罪之久者,人君亦當寬焉。若罪之重者,則不可寬也。」上曰:「然。」袞等考閱推案,議其輕重而貼黃焉,命議罷別試當否。袞曰:「罷榜重事。成守琮之不公的矣,可削去。」惟淸曰:「可削去而不可罷也。」上曰:「其不公者削之,而令分館可也。」命付處巴陵君璥于遠方;盡奪金正國、李淸告身;削去成守琮名。


○臺諫啓前事。諫院啓曰:「工曹參判李思鈞,用心不純正,不合六曹。工曹正郞盧㻶,雖云薦擧,實無行檢。連原察訪金泰巖、幽谷察訪尹來莘、慶安察訪尹商霖、禧陵參奉奉天祥等,奴事金湜,朝士羞與竝肩。請改差。」上曰:「朴英非徒薦擧,立朝已久,不須改正。李思鈞,心術則不可知,然前日侍從已久,豈不得爲工曹參判乎?盧㻶則前日爲持平時,見其爲人似淳厚,薦擧中可用者。其行實雖不可知,然不須改差。金泰巖等,皆是微官,而一切追論則人心騷擾矣。不允。」〈史臣曰:「思鈞爲副提學時,以光祖等爲國無私,欲臻致治,未爲非也,罪不宜至此,屢達上前,故有此論啓。」〉 ○傳曰:「韓忠與趙光祖、金凈、金湜、金絿等,交相朋比,附己者進之,異己者斥之,聲勢相倚,盤據權要,引誘後進,詭激成習,使國論顚倒,朝政日非,在朝之臣,畏其勢焰,莫敢開口。其以此,命禁府訊鞫。」


12月26日


○丙戌,臺諫啓前事,不允。


12月27日


○丁亥,下傳旨于議政府。略曰:


日者光祖之亂政,是雖新進喜事,敢爲專擅之致,良由予未能循序責實,不次超擢,無所裁抑,使得驕恣。及夫滋蔓,幾於難圖,從而罪之,以至刑上大夫,分竄侍從,豈予所欲?勢所不得不爾。恒懷怛然,痛自刻責。往不可追,來猶可及。願與臣僚,務調和平,期壽國脈。其體予意,曉諭中外。


○臺諫啓前事,不允。


12月28日


○戊子,臺諫啓前事,皆如啓,仍傳曰:「凡人不須深治。臺諫當慮此意。」


○傳曰:「前日左議政於經筵言:『近日文體不古,當待李荇來,矯此謬習』,予未及可否。政院須待李荇上來,卽諭此意,與左議政,共矯正文體。」


12月29日


○己丑,禁府照韓忠罪以啓,命依金凈等例,決杖一百,絶島安置。


○禁府啓曰:「善山安置金湜,當移配巨濟,故本府發遣書吏,金湜當夜而逃。卽令搜捕而未獲,善山官吏,致令逃逸。請推考。」上命磨鍊搜捕節目,命拿推善山官吏。又傳曰:「金湜,黃海道人,不無投匿于彼處族親之家。其速下書于其道,亟令搜捕,且諭他道搜捕。」


○是年計京外戶口,戶七十五萬四千一百四十六,人口三百七十四萬五千四百八十一。


○史臣曰:「趙光祖等,以靖國功臣無功濫錄者多,請追削論執。上嘗偏任此輩,朝廷勳舊多不悅,上亦忌之。至發此論,南袞嗾洪景舟,以危亡之禍,迫在朝夕,恐動之,上益疑懼,屢降密旨于景舟,而其密旨有文義難曉者,或雜以諺書。今不錄之,其大槪則曰:『人君與臣,謀除人臣,雖近於盜謀,然奸黨已成,人君孤立難制,欲共謀除之,以安宗社云云。』」


《朝鲜王朝实录(李朝实录)[中宗实录]》 相关内容:

前一:十三年
后一:十五年

查看目录 >> 《朝鲜王朝实录(李朝实录)[中宗实录]》



土地陈报案经过 劳动的音乐 中国国际关系 民意机构选举组织法规释义 科学与工业 (新式标点)荡寇志 各科基本知识讲话 铁道实际运转 动物学精义·上卷 贵州之棉纱业 政治学概论 熊拟史纲 高中外国史复习指导 白话中国历史 满洲研究教学大纲 近三十年来中国之化学工业 国际公法 孤军二十五 乡镇自治提要 孙大帅演说集 文官考试法令 国民经济指南 夏令儿童故事 川军在前线 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趋势和变迁概论 九一八国难周年纪念专刊 中国必胜论 斯大林论中国革命问题 国学专号 水稻肥料三要素配合试验初报 帖木儿 密探 中华民国的内阁 斗争还没有完结 三民主义哲学 家事 徐州突围 教具自制 斯大林论中国革命问题 新中国宪法论 无线电测量术 达尔文 初级中学生理卫生学 柳城县志 八二九国耻小史 国民精神总动员论 九一八—东北被占 西北视察日记 中国历史问答 姑胥 台湾概览 外国历史要题解答 一九三六年 古代中国文化 太平洋之风云 救国无罪 :七君子事件 语文通论 几何学(下册) 三角难题详解 初中算术 
关于本站 | 收藏本站 | 欢迎投稿 | 意见建议 | 国学迷
Copyright © 国学大师 古典图书集成 All Rights Reserved.
免责声明:本站非营利性站点,内容均为民国之前的公共版权领域古籍,以方便网友为主,仅供学习研究。
内容由热心网友提供和网上收集,不保留版权。若侵犯了您的权益,来信即刪。scp168@qq.com

ICP证:琼ICP备2022019473号-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