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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众星在握文章留伏笔 小祸临头骨肉暗藏奸

18 众星在握文章留伏笔 小祸临头骨肉暗藏奸

  方祥千的另一重大工作是创办了一所“众星补习夜校”,校名取“众星”二字,是一句吉利话。希望这个学校像众星一样的万古长存,学生之多多如天上的众星。而这个学校是象征他的革命事业的。

  方祥千自任校长。学校分三部,一为初级部,专收无力就学的学龄儿童,那已入小学的儿童愿意在晚间来补习的也收。另外两部是男子成人部和女子成人都,分别招收十六岁以上的失学男女。校址就在他本宅的大厅里。

  方镇的大户人家,家家有一所深宅大院的房子,这种房子大致都分内宅和外宅,而以“屏门”为分界。屏门以内是在内眷的,外姓人──尤其是外姓男子是禁止进入的。外宅包括门房赈房粮仓学房和大厅这几部分。从前科举时代,自家请先生教孩子们读书,所以有个学房。学房大都分两间,外间较宽大,为课堂,里间则是先生的卧室。以后科举残了,学校成立,学房没有用场了,就改为小客室。这个房子的性质变了,但称呼则仍旧,都还呼之为学房。至于所谓大厅,就是五间或三间连通的高大房子,是为接管,祭祖,宴客,喜丧办事用的,实际就是私家的“礼堂”。这五间三间之分,还有关各人家的功名前程,名分攸关,不是可以随便的。据说若干年前,镇上有个告老还乡的大官,在家里起了九间一连的厅房,被御史参奏了,皇帝传旨严办。这位告老的大官,有个至戚在京里作吏部尚书,得到消息,可是不敢给他送信,只派了一个亲信仆人快马赶了来,遂给他两包东西。他打开一看,见是一包盐,一包茶,正搞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查办官员已经到了大门上了。进来看看,不错,是九间厅房。真凭实据,赖不掉,就被解进京去,论了大辟。

  原来专制时代,只有皇帝家可以用九间一连的大厅,那是宫殿。任何人不得僭越。这是欺君罔上的罪名,可以解释为谋逆,反叛,定准要砍脑袋的。其实如何,未经考据,但方镇人如此相信。

  方祥千家的大厅是五间,能摆三十桌席面。众星补习夜校,每部限制二十个学生,在这个厅里上课是绰绰有余的。这个学校的最大特点,就是不收费用,由校方供给一切书籍纸张,笔墨用具。它的另一特点,就是校长具有无限权威,入学退学罚跪打手心开除学籍,都由校长任意为之。

  方祥千创办这个夜校,不是为了普及教育,而是为了一个政治目的。他想借用这个学校,发掘和造就革命干郡。这和他的“绿林政策”是相辅而行的两条路线,绿林政策的目的是武力的建立,众星夜校则比较注重发展党的组织。因此学校的好坏不决定于他的功课和品行,而在视察他是否有革命性,和他的革命性是否坚强。有的学生,功课好,品行好,但校长忽然叫了他来,告诉他说:

  “你已经被开除了,明天起你就不用来了。”

  有那等不知进退的家长,还托人来求情,希望复学,说一定更督促他多多用功,更教他遵守学校的规则,必不令校长失望。但校长说:

  “他功裸也行,品行也行,只是我看他没有出息。读了书也做不出什么事来。所以我一定不要他来了。”

  至于怎地看得出没有出息,祇有他自己心里有数,他没有批注,人也没有再问他。他的弟弟方珍千却说:

  “我看这个学生,将来倒还有点福气。他是少年时代有点坎坷,一到三十一,交了眉运,就走入顺境了。你还是留下他来,教他多读几天罢。”

  “你说这个话,我更不赞成。靠天吃饭的人是没有出息之尤。他既然交了三十一,就一定走入顺境,只管等着好了,更用不着在这里读书了。”

  方祥千把他的第二个女儿其蔓,唯一的儿子天苡,都放进这个夜校里去,和那些贫苦子弟一块儿厮混。他不要什么人给他帮忙,他一个人亲自带着这六十个男男女女大大小小的学生,按照他自己的计划,开始训练他们。

  秀才娘子的小女儿其菱,也是夜校的一员。她自从方二姐去世之后,和他的母亲一样,精神上受了很重的打击。她设身处地想了又想,觉得如果自己处在二姐这个地位,你看冤枉不冤枉呢!她开始想到,一个女人这样被关在家里,生死由人,实在是太不幸了。究竟是谁给女人注定下这样的命运呢?

  这是因果,这是业缘。当她不耻下问地请教了天芷以后,天芷给了她这样一个回答。但这个回答,她并不以为满足。她平常最看不起这位二哥,她觉得一个人出了家又还俗,总是有点无聊的。就像那缸楼梦上所说的袭人一样,这“不得已”三个字,岂是可以原谅的。东也不得已,西也不得已,天下就没有是非了。所谓“择善固执”,自然也就是不必要的了。她尤其不以为然的是:天芷在小学里,竟以校长之尊,藉补课为名,勾上了一个女学生。这个女学生姓张名绣裙,是本镇上卖豆腐张家的女儿。老夫妇两个,因为做点小生意:痛感不识字之苦,跟前又只有这个女儿,就送她进方氏私立小学读书。打算多少认几个字,在家里帮着写写账,将来招赘个女婿。张绣裙已经十六岁,才进小学一年级,从“人手刀尺山水田”读起。方天芷说她年龄太大了,读一年级不好看,要她勤加补习,好跳升二年级或三年级。他自告奋勇,愿意每天抽出一个时间来,替她加授功课。张绣裙回家商量过父母之后,就很高兴地答应了。不想一学期不到,就发生了事情,张妈妈悄悄地找秀才娘子来了。她把秀才娘子拉到一边说:

  “真想不到,出了这样的事。她已经有喜了!”

  “不会罢!”秀才娘子还真有点不相信,“我们这个是出家当过和尚的人,真正的道学先生,怎会做出这样事来!”

  “你不信,问问他,看他说什么。这是什么事,我还能撒谎?你别看我们穷,我们也是要脸的呀!”

  秀才娘子也知道事态严重,立刻派人去找天芷来,问他可有这件事。天芷在母亲跟前,一点也不为难地承认了。秀才娘子拍着巴掌说:“你看,你这是作的什么孽!巴巴地弄出这样事来,看怎么了!”

  但事已如此,埋怨是没有用的了。只得扭过身去请教张妈妈。张妈妈老实说:

  “我也是想不出办法来呀!我们两口人守着这个女儿,原把这后半世都放在她身上。这一坏了身,是不能招女婿的了。她这一辈子又怎么下场!我们这个人家,这就算完了!”

  张妈妈说着,哭起来。她道:

  “大娘娘,你不要想着我会来找你闹,我是不闹的,这不是闹的事!闹起来,我们就不怕丢人吗?他爹,和我的意思一样,我是来和你商量的,看有什么办法不要丢丑才好!”

  秀才娘子听了这话,心里安定了些。忙拉她到里间房里坐下,拿茶给她吃。说道:

  “那么,张妈妈,你不要难过,我们来想想办法看。──究竟你的意思怎么样儿呢?”

  “万事没有这个肚子急!这一现了形,大姑娘家养孩子,还能做人吗?我要先给她打下来,再说别的。”

  “可有人会打?”秀才眼子急问。

  “北门里,卖驴肉的老庄妈,专会打胎。我已经问过她了。她本来不论钱,是给几个就肯的。不想她一听是你们方家的事,说你们有钱,开口就要五百块,少一个也不肯。我没有法子,这才来找大媳娘的!”

  “五百块,可不是个小数!”秀才娘子为难了一阵,说道,“我过的这日子,一下子也拿不出这些钱来,这值好几亩地呢!这么着罢,我尽着办!过三五天,张妈妈你再过来一趟,我当面交给你。”

  张妈妈答应了。但她再三声明,这只是老庄妈打胎的钱;她女儿的终身问题,以后再商量。秀才娘子承认了,她才蹒跚去了。

  打胎以后,问题始悬着。因为天芷已经有了老婆,不能再有一个老婆。作妾呢,张家不肯。给钱呢,张妈妈一开口就是一万。她的理由也很充分。她说:

  “白玉簪不过是个暗娼滥货,方冉武大爷讨她是三万元,这是人人都知道的。我的女儿,一个黄花闺女,难道还不如白玉簪值钱!”

  “不是说不值钱哪,”秀才娘子急得连连拍着巴掌说,“是说我们怎比得那居易堂有钱呢!”

  “为的我们也都知道你们不如居易堂,才要一万呢。你要是居易堂,我一开口,至少十万。那还用说吗?”张妈妈的态度,渐渐没有以前那么柔和了。

  但秀才娘子这个人家,拿一万元,倒确实是不容易。她不过三顷来地,自己要送终,女儿要出嫁,分到天芷手里也不过是顷把地。顷把地刚好值一万多块钱,这一下子报销完了,他一家将来又靠什么吃饭呢?

  因此,事情一直拖着。

  其菱为这事情,增加了对于二哥的不满,而且引起了她对于家庭的怀疑。这样的家庭到底有什么意思?大家厮守着是为的什么?

  众星夜校开办的时侯,她为了好玩,就加入了。她没有进小学,但在家里跟哥哥们认了不少字,读旧小说,看唱书,是一点没有问题的。方祥千时常对学生发些奇怪的议论。譬如说,他有钱,你为什么没有钱?你为什么不可以拿他的钱用?又譬如说,这一大家,老老少少,背在你一个人身上,你背不动,为什么不扔下来?为什么还要背?

  这样挑拨性的问题,不但穷苦人听得进,连方家大户的后生们,也听得津津有味,觉得实在不错。其菱就是其中之一。她禁锢的思想一旦开了,她慢慢向左走了。在祥千六叔的感召之下,她和其蔓天苡一样,终于变成了积极的分子。方祥千告诉她说:

  “最后自然靠武力。康子健这个人是很有革命性的,我想拉住他。他有一个营还不说,最重要的是他在军队方面的那许多关系,凭这些关系能有极大的发展。我们有了这个人,再加上你们培兰大哥,立时成立两三团人,是决没有问题的。”

  “那么我们为什么不马上成立?成立起来好干哪!要干就光明正大的干,何必这么藏藏躲躲的秘密着呢!”其菱幼稚而冲动的说。

  “不,那还不到时机,我们现在是准备。待将来配合了各地的实际运动,同时大举。──其菱,为了要拉住康子健这个人,我想分配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你以为怎样?”

  “我是一个女孩子。”

  “正用得着女孩子。”

  “那么六叔,你说,教我干什么罢?”

  “你嫁给他,跟他结婚。”

  一句话说得其菱满面通红,头低下去,心别别地跳。十九岁的大姑娘了,虽然新近思想上起了变化,却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婚姻问题。六叔的这一提议,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的。生根于礼教家庭的那种男女有别的意识,这时候就有力地在她的思想买作起怪来,她回答不出一句话来。

  “他呢,”方祥千笑嘻嘻地说下去,“论年龄大约比你大七八岁。人是很英俊,热诚,有魄力。你嫁给他,是很相当的。你觉着是愿意呢,还是不?”

  “六叔,你这话还是给我妈妈去说罢。”

  “要你赞成,我才好去说呀。”

  “你还是去给我妈妈说罢。”其菱说着,头也没有抬,一溜烟跑了。

  方祥千对于这件事已经考虑了又考虑,真是个成竹在胸。他并不去找秀才娘子,而一直地毫不犹豫地先去找天芷。他用开门见山的方式,劈头问道:

  “天芷,你近来有什么心事吗?”

  “没有。”

  “你人也瘦了,眼睛都陷下去了,还说没有心事!要是没有心事,就是有病!”

  “六叔,实在没有。”

  “你还给我嘴硬。”方祥千摇摇头说,“你妈妈都给我商量过好几回了,你还──”

  “她给你商量什么?”

  “张绣裙的事呀。这是什么事,能秘密得住!这种事,要赶快解决才行,拖不得!那卖豆腐的张老头,谁不知道,有名的坏蛋,专在钱眼里翻身,喝人血过日子。凭你这个文绉绉的样儿,你能受得了他!”方祥千带着恐吓的意味说。

  “是的,”方天芷无精打彩的说,“六叔,我正在为杂,解决不了呢!”

  “为什么解决不了!”

  “他狮子大开口,要一万块!”

  “那里要许多钱!这种人,要给他摆点势力看,不压服他一下,他是不肯就范的。”

  “我给他摆什么势力!而且这种事倩,招摇了也不好看!”方天芷摇着头说。

  “现在便是有一个很好的机会。有个有办法的人正有点事情要请教你。你们何不彼此帮忙?”方祥千不紧不慢地把话拉入了正题。

  “什么人?”

  “就是那在小悟庄驻防的康营长。你们见过面吗?”

  “见过一两回,他找我有什么事?”

  “真是想不到的。他托了张柳河来问我,想和你对一门亲事,求婚其菱作他的太太。”

  方祥千缓缓的说了。那晓得天芷一听,从椅子上直跳起来。骂道:

  “胡闹,简直是胡闹!我的妹妹怎肯跟这种土匪军队作亲。他是在作梦!我说,六叔,你怎么回答他来?”

  “我没有回答他。我先来问了你,才好回答他呀!”

  “不行,不行!这事情绝对不行!六叔,你告诉张柳河,教他再也不要提起这事。惹得我当面给他难看,就不好了。”

  “好罢,我告诉他就是。”

  方祥千从方天芷那里出来,一路冷笑。他找到了方培兰,当面交代了几句话。方培兰说道:

  “好罢,六叔,我关照他就是了。我们爷儿两个要是办不了这点小事,真轮着我们对抹脖子了。”

  当天晚上,方培兰吩咐徒弟把绣裙的爹叫到东狱庙去,给他打了个足气。他说:

  “放大了胆子干!无论什么事都担在我身上。明天,你照我的话,先给他个小样看看。他要是还硬,咱们再摆布他。”

  第二天早上,张绣裙的妈一阵风跑到小学大门口,一屁股坐在当地,就捏着鼻子大哭起来,皇天后土,嘴里絮聒个不停。

  “我的女儿是来上学的呀,不是来陪校长睡觉的呀!谁想到来上学被你们校长弄大了肚子呀!你们办学,原来还弄人家女学生呀!我的女儿,被你们校长弄也弄了,我也没有脸再见人了,今天我一头撞死在这里算了!”

  她哭着,叫着,一头就往那砖墙上撞。这时候学校门前已经密密层层站了一大片看热闹的人,当中还有些本校的学生。大家七手八脚把她拉住,才算没有撞着。

  这一闹倒弄得坐在“校长室”里的方天芷没有主意起来,又羞又气,也恨不得一头撞死才好。他胀红了脸,跺着脚说:

  “反了反了,这还像什么话,叫保卫团,把她看起来!”

  有个教国文的老先生──论行辈,天芷得叫他三爷爷──看闹得太不像了,便带着几个校役出去,把张妈妈劝住,让她到里面坐了。外面赶散了闲人。老先生派人去找天心。天心得到消息,匆匆赶了来,答应三天之内,一定有办法,才把张妈妈劝走了。

  天芷看见天心,觉得很不好意思。他说:

  “大哥,张妈妈的事,用不着谈了,我自己可以解决。决不会再有吵闹了。只是,经这一闹,校长我是不能干了。大哥,我还交回给你,你来罢!我立时搬出去。”

  大家商量了一会,觉得天芷的提议是很对的,就马上交接了。事情到了这一步,天芷也只好厚着脸皮,默然离开了学校。他已经下了决心,他什么也不再多想,径自去找方祥千。

  “六叔,”天芷一开口,心里便一阵酸,竟掉下几滴眼泪来,“张绣裙的事,我还得找你老人家帮忙,你昨天说的那话,我答应了。”

  “那事情算已经过去了。”方祥千漫不经义的说,“昨天,我已经把你的意思告诉张柳河了,我看他以后决不会再来讨没趣了。”

  “不是这么说,六叔,”方天芷忍气吞声无可奈何的说,“我是说张柳河提媒的事倩,我答应了。现在我的事情不了,要请你老人家替我安排安排。”

  “其菱的事,”方祥千便逼他一句说,“你一定能当家吗?要是你妈妈不赞成呢?”

  “都在我身上,包没有错儿。”方天芷拍拍胸膛,痛苦的说。

  于是事情急转直下,方其菱和康子健顺利地订了婚约。秀才娘子对于这件事是万分的不愿意,无如女儿自己愿意,儿子愿意,祥千六叔也愿意。她看看周围,没有一个反对的人,她也只好同意了。

  订婚的手续并不简单。张柳河队长换了长袍马褂,到坤宅来。天心天芷也穿着长袍马褂,把张柳河接进大厅上去。张柳河说:

  “听说府上大小姐已经成人了。我特为来做媒,讨个八字看看。乾宅是驻防军营长康子健先生。”

  “多谢张队长费心!”天心天芷把预先用红纸写好的八字──其菱的生日时辰,双手捧给张柳河。张柳河接了,喝过茶,告辞出来。

  第二天,张柳河再到坤宅,说道:

  “贵府大小姐的八字,乾宅已经看过了,很好狠好。我今天特地把乾宅康营长八字送过来,请贵府看看。”

  “多谢张队长费心!”天心天芷接过来,说。

  媒人喝了茶,去了。

  这时候,方珍千七爷已经在秀才娘子房里。秀才娘子特为买两块钱的大烟膏招待他。天心天芷把乾宅的八字送进来。方珍千接过去一看,不由地招手道“好”:

  “有这等巧事!干方生于卯年,属兔,二月十八日卯时,这个八字是卯年卯月卯日卯时。坤方生于戌年,属狗,九月初十日戌时,这个八字是戌年戌月戌日戌时。卯与戌合。两个八字四柱全合。我说,大嫂子,不用再看了,快答应下来罢,这是天地生成的因缘。我看过许多书,合过多少次婚,没有见过这等巧合的双造。”

  秀才娘子也自高兴。笑着说:

  “你可别骗我!你再细看看,这个人将来可有点出息?”

  “他今年二十八岁。明年入午运,一帆风顺。三十岁以后,独当一面,掌大权,是个方面之材。正和我们其菱配得上。她这是个一品夫人的格局。”

  “你们看相算命的,总是喜欢奉承人!”秀才娘子半开玩笑的说。

  “那是江湖!我这又不卖钱,给自己侄女合婚,有什么说什么,根本用不着奉承。你要不信,只管再找别人看去。”

  “我说笑话呀,你看了就完了,还找谁看去?七爷,你躺着再抽两口烟罢。亲事,既然大家都愿意,我还能不答应?不过我觉着,照老规矩,可是要女的比男的大两三岁才好。现在这头亲事,是男的比女的大七岁,总有点不大相配。我只怕其菱将来要吃亏。”

  “那吃什么亏!”天芷接口说,“人家外国人夫妇,总是男的比女的大,相差十岁八岁很平常。”

  “那是外国!”秀才娘子说,“我们又不是外国人,我们有我们的老规矩,管那外国干什么!”

  “我们要强国,就得学外国。”

  “好了,不要再说外国罢,我们自己的事情还说不清呢。人家张柳河算是男家的媒人,我们这一头也要有个媒人呀。七爷,你看找谁?”

  方珍千抽了一口鸦片烟,想了一想。说:

  “要是没有相当的人,我们家马庄头正在这里,找他也成。他老夫老妻,儿女一大堆,倒是吉利。”

  第二天,张柳河过来讨回信,和马庄头一同送八字到乾宅去。乾宅办事处设在保卫团公所里。营部里特派一位姓宋的上尉副官常川驻在这里专办营长的喜事。宋副官代表乾宅款待坤宅的媒人,马庄头喝了茶回去。

  文定之日,乾宅用红漆五层抬盒,送过求婚帖来。附礼:金镯一对,金耳环一对,翡翠金簪一对,金戒指一对,还有四套衣料。坤宅收下。答以允婚帖一纸,黑色大礼帽一顶,黑缎靴一双,玄缎团花马褂料一件,蓝缎袍料一件,外赏下帖人银洋二十元。

  再隔了几日,乾宅托媒人张柳河送过“期柬”来,定当年冬十月二十四日吉日完婚。

  坤宅接受了,忙着预备起妆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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