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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礼部诗话

吴礼部诗话

  元 吴师道

  仲长统《述志》诗,允谓奇作,其曰“叛散《五经》,灭弃《风雅》者,得罪于名教甚矣。盖已开魏晋旷达之习,玄虚之风,昌黎志辟异端,而汉三贤赞,统与焉,殆未之察也。

  汤伯纪注陶渊明《述酒》诗,定为瘦辞隐语,盖恭帝哀诗。发千古之未发,诸否之韪之,其难解处,亦不敢决,得存疑之意,愚尝有一二管见补之。“重离照南陆,鸣鸟声相闻。秋草虽未黄,融风久已分。素砾皛修渚,南岳无余云。”汤注:“司马氏出重黎之后,此言晋室南渡,国虽未末,而势之分崩久矣。至于今,则典午之气数遂尽也。素砾未详。修渚疑指江陵。”愚谓以“离”为“黎”,则是陶公故讹其字以相乱。离,南也,午也。重离,典午再造也。止作晋南渡说,自通。《书》“我则鸣,鸟不闻”,陶正用此。鸟指凤凰,此谓南渡之初,一时诸贤犹盛也。砾,小石。修渚,长江,指江左。皛,显也。此承首句离照字言。“素砾”显于江渚,其微已甚;至“南岳无余云”,则气数全尽矣。“豫章抗高门,重华固灵坟”,汤注:“裕始封豫章郡公。‘重华’谓恭帝禅宋也。”愚谓亦寓裕字,恭帝封零陵王,舜冢在零陵九疑,故云尔。裕实篡弑,陶翁岂肯以禅目之。“日中翔河汾”,日中,午也。裕以元熙二年六月废帝,故诗序夏徂秋,亦寓意云。愚尝读《离骚》见屈子闵宗周之阽危,悲身命之将陨,而其赋《元游》之篇曰:“仍羽人于丹丘,留不死之旧乡。”“超无为以至清,与泰初而为邻。”乃欲制形炼魄,排空御风,浮游八极,后天而终。原虽死,犹不死也。陶公此诗,愤其主弑国亡,而末言游仙修炼之适,且以天容永固、彭殇非伦赞其君,极其尊爱之至,以见乱臣贼子,乍起倏灭于天地之间者,何足道哉。陶公胸次冲淡和平,而忠愤激烈,时发其间,得无交战之累乎?洪庆善之论屈子,有曰:“屈原之忧,忧国也;其乐,乐天也。”吾于陶公亦云。

  汤公因释《述酒》诗,遂及诸篇,直以暴其心曲,故不泛论,甚简而精。愚读之,偶有所见,附著于后。《赠长沙公族祖》云:“同源分流,人易世疏。慨然寤叹,念兹厥初。礼服遂悠,岁月眇徂,感彼行路,眷然踌躇”云云。苏明允《族谱》引,一篇之意,不出此数语。《命子诗》末句:“亦已焉哉。”郑康成《诫子书》末曰:“若忽忘不识,亦已焉哉。”公正用此语,陆放翁《笔记》云尔。《归鸟》四章。一章“和风”,二章接“清阴”句下,三章“日夕气清”,四章“寒条”,具四时意。《归田园居》第一首:“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古《鸡鸣行》:“鸡鸣高树颠,狗吠深巷中。”陶公全用其语。第二篇:“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本杨恽书意。《始作镇军参军经曲阿》:“被褐欣自得,屡空常晏如。”《五柳先生传》:”短褐穿结,箪瓢屡空。“自何晏注《论语》,以空为虚无,意本《庄子》,前儒多从之。硃子以回赐屡空货殖对言,故以空匮释之。今此以“被褐”对“屡空”。又《饮酒》第十二首:案汤注第九首。“颜生称为仁,荣公言有道。屡空不获年,长饥至于老。”以“屡空”对“长饥”,硃子之意,正与之合。《还旧居》诗:“畴昔家上京。”按上京在今南康郡城外十里,栗里原去郡一舍,则公尝徙于此。前者《移家》诗,居不一处也。《拟古》第二首:“闻有田子泰,节义为士雄。”汤注:“田畴字子泰,北平无终人。”按始畴从刘虞,虞为公孙瓚所害,誓言报雠,卒不能践,而从曹操讨乌桓,节义亦不足称。陶公亦是习闻世俗所尊慕尔。第三首:“仲春遘时雨,始雷发东隅。众蛰各潜骇,草木纵横舒。翩翩新来燕,双双入我庐。先巢故尚在,相将还旧居。自从分别来,门庭日荒芜。我心固匪石,君情定何如?”托言不背弃之义。《杂诗》第二首:“日月掷人去,有志不获骋。陶翁之志非它,忠愤而已。念此还悲,终晓不能静。”此与《述酒》篇“流泪抱中叹,倾耳听司晨”意同。《读山海经》第一首:“绕屋树扶疏。”汤注:“扶疏本《太玄》。”愚按《燕剌王传》刘向封事,皆有此语,在扬雄前。第十首“刑天舞干戚”,他本误作“形夭无千岁”,曾纮伯容为辨正之。《桃花源记并诗》,洪景卢云:“后人因陶公记诗,不过称赞仙家之乐,唯韩公有‘渺茫宁知伪与真’云云,不及所以作记之意。窃意桃源之事,以避秦为言;至云无论魏晋,乃寓意刘裕,托之于秦尔。又引胡仁仲诗大略云:“靖节先生绝世人,奈何记伪不考真。先生高步窘末代,雅志不肯为秦民。故作斯文写幽意,要似寰海离风尘。”斯说得之。愚早岁尝题《桃源图》云:“古今所传避秦,如茹芝之老,采药之女,入海之童,往往不少,桃源事未必无,特所记渔父迷不复得路者,有似异境幻界神仙家之云。此韩公所以有是方言。愚观翁慨然叔季,寤寐羲皇,异时所赋‘路若经商山,为我少踌躇。多谢绮与角,精爽今何如’,慕向至矣。其于桃源因所乐闻,故今诗云:‘黄绮之商山,伊人亦云逝。愿言蹑轻风,高举寻吾契。’于此可以知其心,而事之有无,奚足论哉?”颇与前辈之意相发。

  予家《渊明集》十卷,卷后有杨休之序录||宋丞相私记及曾纮说《读山海经》误句三条,乾道中,林栗守江州时所刊。第三卷首有序云:“《文选》五臣注渊明《辛丑岁七月赴假还江陵夜行涂中》诗题云:‘渊明诗,晋所作者,皆题年号,入宋所作,但题甲子而已。意者耻事二姓,故以异之。’思悦考渊明之诗,有以题甲子者,始庚子距丙辰,凡十七年间,只九首耳,案集九题诗十一首。皆晋安帝时所作也。中有《乙巳岁三月为建威参军使都经钱溪作》,此年秋,乃为彭泽令,在官八十余日,即解印绶,赋《归去来兮》。后一十六年庚申,晋禅宋,恭帝元熙二年也。萧得施作传曰:‘自宋高祖王业渐隆,不复肯仕。’于渊明之出处,得其实矣。宁容晋未禅宋前二十载,辄耻事二姓,所作诗但题以甲子而自取异哉?矧诗中又无标晋年号者,其所记甲子,盖偶记一时之事耳,后人类而次之,亦非渊明意也。世之好事者,多尚旧说,今因详校,故书于第三卷首,以明五臣之失,且袪来者之惑。”愚按陈振孙伯玉亦云:“有治平三年思悦题。”思悦者,不知何人,今未有考,但其所论甚当而有未尽。且《宋书南史》皆云自宋高祖王业渐隆,不复肯仕,所著文章,皆题其年月,义熙以前,明书晋氏年号,自永初以来,惟云甲子而已。李善注《文选》,渊明《始作镇军参军经曲阿》题下,引《宋书》云云。尽自沈约李延寿皆然,李善亦引之,不独五臣误也。今考渊明文,惟祭程氏妹文书“义熙三年”,《祭从弟敬远文》则云“岁在辛亥,节惟仲秋”,《自祭文》则曰“岁惟丁卯,律中无射”。惟丁卯在宋元嘉四年,辛亥亦在安帝时,则所谓一时偶记者,信乎得之矣。本传:“江州否则史王弘欲识之,不能致。潜游庐山,弘令其故人庞通之赍酒具,半道栗里邀之。”集中答庞参军四言五言各一首,皆叙邻曲契好,明是此人。又有怨诗示庞主簿者,即参军邪?“半道栗里”,亦可证移家之事。陈氏《书录》称吴仁杰斗南有年谱,张縯季长有辨证,俟见并考之。

  周伯弜编《三体诗》,绝句以杜常《华清宫》一首为冠:“行尽江南数十程,晓风残月入华清。朝元阁上西风急,都入长杨作雨声。”按《唐史》及小说诸书,皆无杜常名字。或者以为宋人。然华清宫朝元阁,宋时不存已久,自当为唐人诗无疑。“晓风”,以陈仁《诗统》作“晓乘”为是,下有“西风”字,不应重用也。“长杨”止以树言尔。近有僧圆至,注作长杨宫,在盩厔县南。相去辽绝,知其不通,遂谓诗人寓言托讽,皆谬也。且此诗首句“江南”之云,地里已自难晓,故或者以蜀江之南释之,此句亦闲况不切。后两句虽形容空宫凄凉之景,亦非奇语。又用“长杨”字使人致惑,以冠此编,殊未为当。杜牧之《定量州开元寺》诗首句:“松寺曾同一鹤栖。”至注云:“所谓同鹤栖者,恐是与妇人同宿,托名鹤尔。”此尤谬妄。牧之跌宕,人遂以此归之,可发一笑。李洞《送三藏归西域》云:“十万里程多少难,沙中弹舌授降龙。五天到日应头白,月落长安半夜钟。”末句言其始去之时也,至注以为思三藏之时,则味短矣。

  硃子《感兴》诗第一篇云:“昆仑大无外,旁礴下深广。阴阳无停机,寒暑互来往。皇羲古神圣,妙契一俯仰。不待窥马图,人文已宣朗。浑然一理贯,昭晰非象罔。珍重无极翁,为我重指掌。”北山何先生曰:“此篇三节,首尾一意。首四句言盈天地间,别无物事,一阴一阳,流行其中,实天地之功用,品汇之根柢。次六句言伏羲观象设卦,开物成务,建立人极之功。无极翁只是举濂溪之号,犹昔人目范太史为唐鉴翁尔。此篇只是以阴阳为主,后面诸章,亦我是说此者,而诸说推之太过。”蔡仲觉谓“此篇言无极、太极,不知指何语为说太极,况无极乎?太极固是阴阳之理,言阴阳则太极已在其中,若强揠作太极说,则一章语脉,皆贯穿不来。此等言语滉瀁,最说理之大病。”第二篇云:“吾观阴阳化,升降八纮中。前瞻既无始,后际那有终。至理谅斯存,万世与今同。论证言混沌死,幻语惊盲聋。”勉斋先生曰:“两篇皆是言阴阳,前篇是说横看底,后篇是说直看底,横是上下四方,远近大小,此理拍塞,无一处不周,无一物不到,直是上自开辟以来,下至千万世之后,只是这物事流行不息。”而蔡氏反以勉斋之说为不然,使二篇果为太极作,勉斋安得无一言以及之乎?或者犹谓一理至理,岂非太极之名?且何先生固已言太极是阴阳之理,但全篇章指,非说太极耳。蔡氏乃以次篇为说,动而阳,静而阴,尤不可通。又第十四章元亨云云,因诚字万化原字,诸公又以为说太极。窃谓此言天道元亨利贞,非诚则无有,而人之五性,实以此存。世人逞其私见,穿以为知,不顺乎自然,故道愈昏而不可见。若山林之士,幽寂探索,反得其原,此指先天太极图之传,出于隐者也。盖上篇言圣贤操存之要,无非践竹,下篇言异端词藻之害道,故于此发明其旨,亦不必深为之说也。

  卫武公《抑戒宾筵》二诗,极言荒湛之失,本以刺王,而引以自归。至于丧乱回遹等语,皆所不讳,盖所以致其警戒之切尔,旧序之言为是。韦苏州《逢杨开府》诗云:“少事武皇帝,无赖恃恩私。身作里中横,家藏亡命兒。朝持摴蒲局。暮窃邻家姬。司隶不敢捕,立在白玉墀。骊山风雪夜,长杨羽猎时。一字都不识,饮酒肆顽痴。武皇升仙去,憔悴被人欺。读书事已晚,把笔学题诗。两府始收迹,南宫谬见推。非才果不容,出守抚茕嫠。忽逢杨开府,论书涕俱垂。坐客何由识,惟有故人知。”此盖韦公因见当时三卫恣横,身在其列,故托以自言,亦古人之意。论者遂谓韦少豪纵不羁,晚始折节,所谓对痴人谈梦也。使真为自言,则窃姬之丑,不识字之愚,何至如此历举乎?

  崔颢《黄鹤楼》诗,题下自注云:“黄鹤,乃人名也。”其诗云:“昔人已乘白云去,此地空余黄鹤楼。”云乘白云,则非乘鹤矣。《图经》载费文袆登仙驾鹤于此,《齐谐志》载仙人子安乘黄鹤过此,皆因黄鹤而为之说者,当以颢之自注为正。张南轩辨费文袆事妄,谓黄鹤以山得名,或者山因人而名之欤?李邕《岳麓寺碑》,题江夏黄仙鹤刻,邕书好自刻之,此固邕寓名,然亦可见相传之旧矣。

  《北山》诗后三章,“或燕燕居息”以下凡十二句,皆首用“或”字。韩公《南山》诗盖本此。卢仝《放鱼》诗,亦连六句用“或”字。《南山》之作,仝固得于自击也。

  方崧卿《韩文举正》后有附录等,裒集后人有及韩公事甚悉,而李商隐读韩诗甚壮伟,独不及载,何也?王伯大所刻本音释中载之。

  元微之《连昌宫词》,多重用韵“竹”“速”“录”“屋”“续”等。《渔隐丛话》载古人重用韵甚多,而未及此。

  “有客来相问,如何是治生。但存方寸地,留与子孙耕。”此贺水部诗。贺,唐末五代时得道者。东坡以五诗纪其事,详见《汪浮溪集》。名亢,陈后山所为作传者。

  沈存中云:“婺州金华山有松石。”陆龟蒙《笠泽丛书》:“松石为琴荐。”姜特立《松石歌》:“壶山柏木不足道,康干节理由人为。”注:“壶山有柏,半化为石,余是坚木。回纥康干河有松,人斫之投水中,三年化为石,节理皆松也。”陆放翁《断碑叹》云“二萧同起南兰陵,正如文叔与伯升。至今人悲大萧死,赍恨不见梁家兴”云云,盖咏萧懿祠堂碑也。懿忠而衍篡,事具史传明甚多而翁误乃如此。又《筹笔驿》云:“一等人间管城子,不堪谯叟作降笺。”按《三国志》谯周为后主画降策,而降表乃却正所为,亦误也。

  昔人讥王介甫“残菊飘零满地金”之句,以秋英不比春花落,公引《楚词》为证。或谓“落”,初也,始也,如落成之落。愚谓《楚词》“落英”与“坠落”对言,屈子似非指“落”为“始”者,读者不以辞害意可也。硃子不释“落”字,亦阙疑之意。硃文公赠人诗云:“知君亦念我,相望平声两咨嗟。”今按“望”字作去声读自可;而注平声者,岂以其音之调乎?文公之于诗,其精如此。

  辘轳出入用韵,必有奇句乃可,如李师中送唐介诗是也。若句韵建党,用此何为。又必用韵连而声协者,若东冬、寒山、爻豪、清青之类,今人乃间越用之,或一在上平,一在下平,皆非是。

  旧作集句,用东坡“庭下已生书带草”句对唐人“马头初见米囊花”,以为的切。近阅张祐诗,有云“碧抽书带草,红节米囊花”,已有此句矣。

  旧得黄可玉《江行小藁》,读其《望九峰山》诗云“看山如觅孟万年,君自求之眉睫间。病翁生愁午睡去,舟行失却九峰山。前瞻数点颇銛锐,沿流计程只此是”云云,爱其意新而语佳。后阅程致道北山集望九华山诗序云:“船发大云仓五十里许,顾江南众江中,有数峰奇爽特异,一见即知其为九华,问篙人,果然。”因知褚季野于广会中识孟万年,正应如此,黄岂尝见此邪?不然,则诗人胸次之妙,固有不约而同者。

  唐子西诗文皆精确,前辈谓其早及苏门,不在秦晁下。以予评之,规模意度,殆是陈无己流亚也。世称宋诗人,句律流丽,必曰陈简斋;对偶工切,必曰陆放翁。今子西所作,流布自然,用故事故语,融化深稳,前乎二公已有若人矣。《刘后村诗话》尝举十余联,考其集中,盖不胜举也。《春日郊外》诗“水生看欲到垂杨”,绝句“疑此江头有佳句,为君寻取却茫茫”,简斋有“水光忽到树”及“忽有好诗生眼底,安排句法已难寻”之句,非袭用其语,则亦暗合者与。

  作诗之妙,实与景遇,则语意自别。古人模写之真,往往后人耳目所未历,故未知其妙耳。甲寅秋,与黄晋卿夜宿杭佑圣观,房墙外有古柏一株,月光隔树,玲珑晃耀。晋卿曰:“此可赋诗。”后阅默成潘公集,有一诗云:“圆月隔高树,举问何以名。镜悬宝丝网,灯晃云母屏。”序称:“因见日未出木表,光景清异,与诸弟约赋。”夜梦人告何不用下二句,乃知此夕发兴,与潘公不殊。又壬戌四月,予过京口,遇谢君植,同登北固,临视大江,风起浪涌,往来帆千百,若凝立不动者,因忆古人“千帆来去风,帆远却如闲”之句,诚佳语也。此类甚多,姑记二条,与朋友所共知者。

  大德丙午,师道侍先君在仙居,郭外数里南峰僧寺,山水颇清绝,尝一至焉。寺有监光轩,宋季名士吴谅直翁讲授其上,壁间题刻诗词,甚有佳者,略记三首于后。郭三益诗云:“山光竹影交寒辉,下有碧浸吹涟漪。沙痕隐隐白鸟去,石声凿凿扁舟归。芝兰发香禅味远,云务吐秀人家稀。须知春事不可挽,杜鹃已绕林中飞。”郭南渡后人,尝为令。陈碧栖仁玉骚词云:“怀佳人兮山扃,蹑烟霏兮步轻。蹇独立兮山上,空山无人兮寒松自声。怀佳人兮何许,白云封关兮猿鹤看户。羌有怀兮曷愬,风虚徐兮檐铎语。迟佳人兮未来,聊逍遥兮容与。”陈有文名,以白衣召用,作此时年甚少,盖怀吴谅直翁也。又有徐一初《九日登高摸鱼兒》词盖丙子后作:“对茱萸一年一度,龙山今在何处?参军莫道无勋业,消得从容尊俎。君看取,便破帽飘零,也博名千古。当年幕府,知多少时流,等闲收拾,有个客如许。追往事,满目山河晋土,征鸿又过连羽。登临莫上高层望,怕见故宫禾黍。觞绿醑,浇万斛牢愁,泪阁新亭寸。黄花无语,毕竟是西风□□披拂,犹识旧时主。”亦感慨之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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