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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林虙編 迂齋先生樓公,四明儒碩也。其文祖韓、柳,其學尊濂、伊,其論議辯博,步趨於老泉、坡、潁間。平□游意藝苑,採擷會稡,動有程式,朝華夕秀,部居條流,如匠石觀於鄧林,凡杗桷杙楹,方圓修短,默計而潛蓄之,斧斤一入,了無遺材。其用力於古史,若東漢詔令,網羅散軼,輯成一書,特其刃餘耳,然足以彰炎圖之盛治,備昭代之華典。久未鏤傳。日者東粵帥卿程公以無垢先生《語》、《孟解》摹本寖泐,易而新之,且亟見遺。因還書惎以前説,録其副往。公□敬前修,思惠後學,必能出帑餘刊善本,布之同文之世,俾觀者知文章爾雅不獨專美於西都云。紹定癸巳中秋日,門人通奉大夫參知政事兼同知樞密院事鄭清之謹識。 右《西漢詔令》四百一章,舊傳《西漢文類》所載尚多闊畧,吴郡林德祖虙實始采括傳志,參之本紀,斷章析簡,掇之無遺,方薈蕞在紙,未遑詮録,間以示余。余因取其具藳,以世次先後,自高祖至平帝,人别爲篇,又差攷歲月,纂而成書,且敘其末曰:古之盛,王與道爲一,故其酬酢之間,理言遺事,皆足以爲萬世法,是以事爲《春秋》,言爲《尚書》。而書之所傳,自唐、虞、夏、商、周,上下千數百載間,而存則今之五十八篇而已。由秦、漢以來,置學官,弟子誦説研究,至有白首没身,莫能詣其極者。大哉王言!蓋聖人之防表也。自五十八篇而後,起衰周至五代之末,又千數百載間,其爲詔令,温醇簡盡,而猶時有三代之遺法者,唯西漢爲然。其進退美惡,不以溢言没其實;其申飭訓戒,皆至誠明白,節緩而思深。至叢脞大壞之餘,其施置雖已不合古道,當人心,然猶陳義懇到,雍容而不迫。此其一代之文,流風未泯,顧猶不可及,又況文實兼盛哉!昔者文中生以聖人之重自任,逎始斷自七制之主,列爲四範,以續典、謨、訓、誥、誓、命之文。然其書世不傳,莫得而述,故備載如□。德祖以學行名縉紳,方□□文詞爲時用,方今昭回之章,絲綸之美,固以轢絶中古,陋漢、唐而莫稱。是書也,雖未能比唐、虞、夏、商、周之隆,庶其或者亦足爲王言之斧藻、《尚書》之鼓吹云。大觀三年歲次己丑子月壬申朔,信安程俱敘。 聖人者,羣言之所折衷也。唐、虞以來,凡經聖人所刊剟,則後世尊之曰經。炳如日星,人皆仰之,莫得而損益也。左氏、太史公,才雖名世,號爲廣記備言,多愛實録而已。此皆自度去取不可望聖人,故不敢以爲己任也。西漢接三代末流,訓詞深厚,文章爾雅,猶有渾渾,灝灝、噩噩之餘風,下視晉、魏、周、齊、陳、隋號令文采,卑陋甚矣。三代而上,超軼絶塵,不可方駕。學者勉追古人,庶乎接武漢世,不猶愈乎?余讀班固書,罔羅詔令之文,一言必録,亦莫敢去取焉。吾友程子致道類次成袠,遂爲完書。二百年間,興衰情僞,不待區别,白黑較然。今聖人在上,衆言折衷之時也。儻取而賜觀,掇其若《費》、《秦誓》者,列諸經以詔萬世,則安知其湮晦淟汩,不繇吾二人以光明乎?程子精敏,工於爲古文,其才堪討論潤色之職者也,故于此書欣然比次,不日成之。越三日,甲戌吴郡林虙書。 文之用於世尚矣,繇三代而下,温厚壯麗,號爲近古,宜莫如西漢。然而訓告命令之文,雜出於紀、表、志、傳之間,離散曼漶,卒然求之而不可得,是故學者病之。吴郡林德祖始蒐裒會粹,離而出之,章收句采,無所遺逸,四百一章。信安程致道又從而差攷比輯,類爲完書。起高祖,迄孝平,以世統年,以年統月,以月統事,其先後有倫,其始卒有序,條貫備具,上下洽通,於是二百十四年之間漢之所以理亂崇替、興衰得失之原,灼然可考,如指諸掌,信乎有功於斯文也。先人有言,學者知讀西漢書,其爲辭章必有可觀。余以是言陰察天下之文士,百不失一二焉。德祖、致道,皆有俊才,究極羣書,溢于文辭,既已追古作者爲徒矣,又以其餘力繹味漢史,紬其詔令,成一家言,非深知而篤好之疇克爾?惟漢去三代未遠,其號令文章,未必皆不合古顧不更聖人,靡所折衷耳。昔楊子雲以爲經莫大於《易》,故作《太玄》;傳莫大於《論語》,故作《法言》。今二君亦取西漢詔令,纂次成書,以續虞、夏、商、周五十八篇之後,是亦子雲之志也。若乃經史奥義與所以述作之由,則二君論之詳矣,此不復云。大觀三年十二月十六日,宜興蔣瑎書。 虙與致道成此書久矣,族弟釋慶然曰:『主上天縱睿聖,欽明文思,所下詔令,典雅精嚴,千載以來,莫能及也。將備演綸,尤當竭才,少望清光。學者之於文章,必師唐、虞、三代。然如西漢訓辭,宜在所采,以爲潤色之助。願請是書鏤板,以廣其傳,庶得此者,便於考閲。』虙嘉其志,而不得辭,遂以授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