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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鄭玉撰 鄭子美先生所爲文,予十年前嘗得其漢、唐諸論,頗疑其體制往往或出于繩墨,心未之好也。今年復獲其《師山集》,盡讀之,觀其操議持論,務辯道理,談名義,蓋汲汲焉以扶植世教自見,心歎服之,于是迺愧向之知先生之不能深也。雖然,以文求先生,非知先生者。欲論先生,當自其平生大節而觀之。初,先生隱居于鄉,教人接物,一體于風義。至正中,宰臣以名聞,詔拜翰林待制,兼有上尊名幣之賜。先生疾當世方奔競成習,將有以抑之,則抗疏控辭,其言曰:『臣問學之淺深,他人不能知,臣實自知之,所謂「吾斯之未能信」,豈敢貪冒恩榮,以自欺其心?酒與幣,天下所以奉陛下,陛下得以私與人臣不敢辭。名與器,祖宗所以遺陛下,使與天下之賢者共之,陛下不得私與人,臣不敢受。』疏聞,朝廷不之强也。居無何而干戈起,徽城陷焉。城守者將要致之,使爲用,先生厲色拒之曰:『吾豈事二姓者耶?』因被拘囚郡中,詘辱者久,而志不少變。親戚朋友擕具餉之,則從容爲之盡歡,且告以必死狀。其妻聞之,使語之曰:『君苟死,吾其相從地下矣。』先生謂曰:『若果從吾死,吾其無憾矣!』明日,衣冠北向,再拜,自縊而卒。嗚呼!先生于出處死生之際,其大節表表如此,而世之以文求先生者,豈足以盡先生乎?況求之以文者,不觀其所以自見,而徒徇夫言辭之末,其淺知先生矣。唐司空表聖、韓致光所爲辭章,凡近無足多者,而其處進退存亡,能不失其正,節義所在,君子蓋深許之,豈可謂先生之文與行皆卓然者,世其得而朽之者乎?予愳夫讀先生之文者,如予向之所病,故竊志之以爲告,世有知言者其必謂予能知人也哉。先生名玉,字子美,徽州人。洪武三年歲舍庚戌春三月朔,翰林待制承直郎同知制誥兼國史院編修官金□王禕□充書。 案,此序《王忠文集》失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