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内容 |
宋劉學箕撰 有隱君子劉習之，屏山先生的孫七者翁之暮子也。飲酒賦詩，自其家風。年未五十，忽移家，築室於南山之下，疏林剔藪，引泉植竹，蒔魚種秫，造亭立館，其最宏敞者乃『方是閒堂』也。堂據池上，芙蕖碧水，桃霞梅雪，具勝四時，若壺天然。日與佳客飲，飲醉吟詩，詩成更酌，或至達旦，明日復然，若竹林避世者。今十年矣，游季仙近得其新舊藳一編，歸以相示。予歎其筆力豪放，詩摩香山之壘，詞拍稼軒之肩。至若《松江哨遍》，直欲與蘇仙争衡，真奇作也。使屏山先生、七者翁二君子不没，見其若子若孫如此，豈不欣愜？不惟季仙溟涬，弟之雖老漢，亦須放之出一頭地。但近世詩人零落殆盡，無可考訂，前輩唯一章泉老人近在玉山，予欲爲之拈出，以求印證季仙學詩於習之者，當毋吝一往。嘉定十年立冬日，溪翁劉淮序。 自溪翁還閩，游季仙足跡不復到吾廬。今日忽犯寒來，問其來之故，則袖有所銜，出之乃吾契家劉習之詩與書。遽發緘觀之，令人應接不暇，自卯至申，大略已盡，大抵古今詩文一事耳。若次而言之，則所取或多；極而言，則然者蓋寡。習之詩佳處固多矣，如《與二猶子送生荔枝詩》『驪山往事不古鑒，艮嶽馴到胡雛狂』，如《夏雨歎》『舊會既收新會降，遂令百姓愈惶惑』之類，殊有風人之體。如《追和林子仁絶句》，不類和者。如《武夷山長句欲删》『十年不到武夷山，幾與神仙絶往還。我見溪山渾似舊，溪山見我鬢毛斑』，自是一好絶句。《昌蒲記》不惟贊、詩俱佳，而記（三）〔二〕十四盆斛亦有筆力。所寄兩集既經平子矣，而習之因溪翁之言，必欲使季仙問我。我見如此季仙，口雖諾矣。未知其心以爲如何，又未知習之以爲如何，又未知溪翁以爲如何。溪翁劉氏，字叔通。習之名學箕。季仙名郴。嘉定丁丑十月二十九日，東里趙蕃昌父書。 喬木故家何地不有，聲名解愈久彌著，□以文獻未（遂）〔墜〕也。維忠顯劉公節詞凜然，少傅甬山先生大勳粹學，前後照映。我外祖忠肅公又爲近世名樞輔，諸舅角立，頡頏縉紳之林，可謂盛矣。方是閒居士乃獨隱約游戲翰墨間，所以振起芳烈者，蓋在此而不在彼，必愿試邑道德之鄉，負念一掃居士之門。忽不鄙賜書，且教以《小藳》二集。風啟展玩，洞心駭目，左酬右接，竟日不暇。《讀卒生荔枝詩》云：『書生不負毉國手，賦成何日奏明光。』《和辛稼軒金縷詞》云：『國恥家讎何年報？中夜聞鷄狂起舞。』固知居士之立志，即忠顯、少傅、忠肅之志。而《養浩堂分題》則深悟乎持養志氣之不蚤，又知居士之講學即屏山先生之學也，劉氏文獻其真不墜矣。居士負挾所長，施用未究，是豈終隱約者耶？必愿歎嘉不足，期望實勤。若夫律語之工，詞藻之富，見於林丘之勝賞，寓於河海之高興，則有東里、溪翁二雋老品題可以證信，非必愿晚陋所敢贅贊也。嘉定戊寅上元日，甥開封趙必愿再拜謹書。 游季仙來山中相訪，索余詩文不置口。辭拒不能，爲檢尋舊倡和，揭出一百首，新作七十首，雜著二十七首，詞四十一首，集兩編以酧其雅志。余語塵俗不足道，季仙先世文學，彰彰在人口，而季仙伯仲詞翰，又皆稱于朋儕。今棄彼取此，豈厭膏粱而思藜糗，忘黄鐘而取瓦缶者乎？因書其後而歸之。嘉定丁丑重陽後十日，種春子劉學箕習之父書于方是閒堂。 疇昔之日，郴與先生把酒論文，揮金結客，慨然有志天下之事功，是所謂交游者也。今之日，先生浩然之氣充塞宇宙，學問文章，出處議論，與古人齊驅竝駕；而□學日益荒，文日益退，所養之氣且又休于時，而不能屈伸，蓋今吾非故吾矣。吁可歎哉！謂之交遊可乎？不可也，是當以師事之。先生英雄人也，號種春子，而隱于耕，莘野、渭濱，其同旨歟？豈真隱哉？少需時耳。暇日發爲詩文，游戲翰墨，亦豈徒云乎哉？識者當自知之。此集二百餘篇，凡三萬言。郴親授先生之前而手編之，朝而誦，莫而誦，而語諸同志曰：『我得師矣！行有遇焉。』先生以爲然乎？幸終教之。季秋中澣，學生游郴書。 世興之友吴介父一日出諸公所賦《專壑七詠》數巨軸，謂世興曰：『仁夫屢見此詩矣。君詩人也，幸毋泛觀之。』世興領其誠，旬餘始得之。其間獨方是閒劉公傑出衆作，辰歡敬誦，愈誦愈高，如太羹玄酒，具有真味，恨不多見之。季仙近自五夫還，會晤之初，未暇他語，首出公詩文。世興始得縱觀熟讀，愈多愈奇，又恨其前者未瞻際之。季仙旦夕又從公遊，世興又恨以係小子失丈夫，不得偕之。《詩》云：『未見君子，憂心忡忡。既見君子，我心則降。』季仙幸爲我誦此詩以道意。季秋二十五日，石溪癯翁周世興仁夫書。 季仙臨行復出此集，如《畫壁賦》、《一枝堂記》等六十餘篇，皆不在詩軸中。文章公器，季仙珍而不盡以示諸朋友，意果何在焉？得此集遍傳人間，俾學者知所宗，季仙不得而私有之。後一日，周世興再書。 真金良玉自有定價，文章亦猶是也。炳久矣聞方是閒丈盛名，惜未識之。今觀其文章詞翰，飄逸粹韻，蓋坡仙復在人間矣。季仙平時馳騁文筆，應自知之。不然，安肯甘拜下風而事之以師？雖然，師友之間，又當求之以心，不必求之于迹。作文之法，季仙其得師之心乎？季仙能文，其必有得于師之心矣。炳過言之，幸毋誚。二十七日，城山丁炳文叔書。 方是閒先生迺屏山先生之的孫，其文章高爽，詞意閒雅，真可追配前作，豈非所謂海之支流必鹹，□之棄屑必潤者耶？然先生生平志四方，足跡半九州，其胸中名山大川，收覽之富，凡所以發越其性情，膏潤其筆端者，又非必有所由而後有所詣也。日録詩藳至多，今季仙兄所受特其緒餘，嘗鼎一臠，旨可知矣。下澣日，門士劉友直伯益書。 淳納交于方是閒丈，垂二十年矣。觀其文辭，玩味心服，起敬起歎。疇昔之日，蓋未嘗傳示于人也。季仙此來，未踰旬日，慨然屈摳衣之扎，手抄一集，歸以示諸朋友。季仙之心，公而且明，淳所不逮。然季仙之明，惟知師之文章典雅，至於師之致知格物，以及于絜矩之道，季仙則未之知也。季仙未知，而余何以知之？蓋公暇日與淳共論性理之學，且曰：『絜者，度也。當以斯義爲正。』然後知公之學，以己之能，而絜古人之所能。斯文之作，理與心契，自合大方，故香山之詩，坡仙之文，今古相望，如出一手者，是皆絜矩中來也。今季仙師事之，固爲得師矣，然致知格物之學，季仙所未聞者，又將次第而聞之。孟冬一日，演平黄淳端夫書。 方是閒先生，立視之丈人行也。少日和諸公梅詩，有『清香觀鼻風傳信，瘦影横窗月寫真』之句。先君子嘗切歎賞，而文公亦云壓倒座客，歸乃以語立輩曰：『此實未經人語者，逈出諸昆之右，作者所不及，異時必成名于當世。』然已爲文公及先君稱賞如此。今文公下世十有七年，而先君下世亦二十年矣，而先生之文日進，火然泉達，駸駸不已，平居暇日，酧唱吟詠，聯篇累軸，積而成集者富甚。今游兄學詩于先生，先生揭出詩文二百篇以授之。游兄將欲刊行，諸公收置惟恐或後，惜乎文公與先君俱不及見之。先生雖不汲汲于仕進，但抱負如是，豈林泉所能久覊者耶？殆將見諸事業，摛辭玉堂，待詔金馬，作爲文章，以歌誦朝家之盛德，當與殷《頌》周《雅》争輝，並美傳之，後世又豈□此而已哉？東里先生、溪翁劉父皆先君之友，當世之詩人也。今輩行與先生遊，且爲敘，以冠其首，刻梓有日。立雖不肖，敢書其末，以表先君子之知言云。莆田方立謹跋。 『白也詩無敵，飄然思不羣』，此少陵詩也。『李杜文章在，光焰萬丈長』，此昌黎詩也。元微之、白樂天之互相推明，歐陽公、梅聖俞之遞相許可，豈有他哉？蓋惟己之高，則足以窺人之高，使我胸中之造物不足，焉能發人之巧耶？方是閒先生種德家庭，天姿秀發，沉浸醲郁，溢爲詩文，丱年賦梅花，晦庵先生見而奇之。其日煅月煉，益久益工。敬觀是集所録，愈讀而愈不厭。趙東里以下諸公，皆嘗斸曹、劉之壘，拍李、杜之肩者，一見擊節而序之。質之古人，無間然矣。牧不能詩，敢以私意評品，追誦先生之言，載味諸公之序，書數語于後，不失爲寄人籬落之下，幸毋哂焉。枯山張牧書。 洛陽少年論事不合，一旦（適）〔謫〕去，弔（所）〔湘〕賦鵩，皆悲傷怨懟之辭。君子許其才，而不許其學。至杜陵野老，飢寒流落，一詩一詠，未嘗忘君天下。後世謂之詩史，其以此耶？大丈夫不負所學，不得自見于斯世，則己何至于怨乎？方是閒居士忠顯聞孫，西樞猶子，機雲阿咸，青（業）〔紫〕滿家。居士合得一官，而乃廉静退託，毅然有隱約之志，脱軒冕而就薜蘿，去廊廟而屨巗壑，此政與洗耳采薇，謝故人釣富春者同量。孔子曰：『不怨天，不尤人。』居士得之矣。以莊自登屏山之門，見居士于總角，風韻豪爽，有超軼絶塵、凌厲宇宙之氣。其後遊襄漢，經蜀都，寄湖淛，歷覽名山大川，取友於天下，自六經、諸子、史傳、百家之書，與夫天文、地理、讖緯之學，古今文集、典故之文，歷世醫藥、方技、異書、奇字，莫不研究，所以其文富贍淵源，其詩雄麗清壯，如長江大河，波瀾起伏，有優游自得之趣，而無慘戚無聊之意，有疎曠自放之志，而無怨怒不平之態。方且浚流爲池，疊石作山，藝花行柳，紉蘭賦梅，種春釀泉，酌客終日，清談不倦，多識前言往行，聽者聳然，真有先世古君子之風。其視功名利禄爲何等物，尚何怨乎？雖然抱負所學如此，豈終窮者？朝家旌忠褒節，訪其子孫之賢而録用之，必有任其責者，然於居士何所加損焉？以莊於居士既親且契，遊從甚久，知之最深，不敢泯没其心，姑敘其風概如此。若夫品題之言猶在耳，則有文公、遠庵于前序，詩以名世傳遠，則有東里、溪翁于後，使覽者有考焉。方外士陳以莊敬叟書。 季仙玩侮一世，學恃家傳，才恃天稟，搦筦占辭，娓娓數百言不倦，雖古作者復生，不肯少辟其席，而况北面乎？人今乃北面于方是閒居士者，豈居士勢以壓之，氣以勝之耶？且居士之文，予丱角得而讀之，以知其薰班、馬之香，摘屈、宋之燄，人皆服其追並古久矣。時季仙未之服也，今摳衣趨隅，口誦心維，至于筆之書者，非徒服也。昔沈諸梁之不識孔子，陳了翁之不識伊川，俱不免見譏于當世。季仙之願師，毋乃責沈之遺意歟？幸多以酒沃之，毋使當時叛道如湜、籍輩也。叢亭劉璪書。 右《方是閒居士小藳》二集，乃從高祖種春公之所述也。舊已鏤板，因燬于兵，遂失其本。近偶得於邑士家，捧誦欣喜，如獲重寶。蓋居士厭珪組之榮，樂林壑之勝，得以從容於文墨間，信能振家學而衍遺芳者也。今幸其詩文猶存，其可泯而無傳乎？遂復授諸梓，非敢必其行世，庶幾族之子弟得以諷詠想像，有所感發而興起，則世業不墜，書脈復續，是所望也。幸相與勉之。時至正二十二年歲在辛丑暮春初吉，從玄孫張百拜敬書。 案，後有『至正庚子仲冬屏山書院重栞』木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