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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潛説友撰;自序 黄氏手跋曰:余向購得抄本《咸淳臨安志》,較朱竹垞集中所跋本多二卷,六十五、六十六是也。抄本出盧學士抱經校本,云從鮑以文所藏殘宋槧本補録者,然則潛《志》宋刻流傳非一也。每從藏書家訪問,知竹垞藏本尚在杭州。偶遇杭友曹竹林,詢悉是書,即其親戚所藏屬伊訪求,已閲三四載矣。今秋九月上旬,以樣本示余。予一見,信爲宋刻善本。每本部葉有楷書細目,似國初人筆,或即竹垞舊臧,亦未可知。物主有議價,及書中刻抄原缺細數兩紙,自署曰『知稼主人』,未識誰何。而於書中面目開列明晳,當是藏書故家。既晤竹林,乃知此人王姓,學增其名,一貧孝廉。此書久質他姓,兹因明年計偕,售去,以爲行資,故特送覽,以報昔日之命,但百二十千,缺一不可。余耳熟是書久,急出錢易之。全書卅册既來,費半日功,繙閲一過,内紙色黄者與白者,有兩種。黄紙墨氣較好,皆是宋刻原本。一卷、八十一卷至八十九卷,皆抄。餘卷中間有一二抄補之葉,悉屬影寫,故刻工姓名,及所刻字數上下略具,似非無據者。其六十四卷至六十六卷、九十卷、九十八卷至百卷,仍闕如也。因思《曝書亭集》跋語云:『予從海鹽胡氏、常熟毛氏先後得宋槧本八十卷,又借抄一十三卷,其七卷終缺焉。』今刻本八十三卷,抄本十卷,似非竹垞故物。然查德尹《查浦輯聞》云:『杭州府志在宋,則《淳祐志》、《咸淳志》。《淳祐》施諤。已不復存,《咸淳》則竹垞先生與當湖高詹事士奇合成若干卷,尚缺十卷。』查所云缺者,當是原闕七卷之外,所抄十卷,似與余今所見之本合。查又云:『紙色墨香與書法之美,真目所未覩。』予今所見本亦然,其爲竹垞故物無疑。再檢杭大宗《道古堂集》有跋云:『書凡百卷,舊臧花山馬氏。吾友吴君尺鳬以二十千購抄其半,其半則得之王店朱檢討家,碑刻七卷仍缺如也。好事者往往從吴氏借抄,抄胥憚煩,每割去大文長記,以是世鮮善本。辛亥歲,同在志局,尺鳬攜是書來,予與趙子誠夫共相參校,乃得睹悉真贋,輙歎求書之難。適檢討孫稼翁以宋槧十七册求售,亟從臾誠夫以三十金易之。』由斯以觀,竹垞故物本在杭州。今是書果輾轉流傳而出者歟?惜卷數、册數,今昔多寡分合,又有不同,豈後人之所爲?抑或前人稱之,不得其實乎?唯所缺六十四至六十六爲《人物》,九十、九十八、九十九爲《紀遺》中之《紀事》、《紀文》,一百爲《紀遺》中之《歷代碑刻目》,宋本原目具志中,杭云碑刻七卷仍缺如也,未免考之不的爾。今書中藏書印,黄紙者均有一大印,二小印,大印爲『高平家藏』,小印一爲『朝列大夫之章』,一則加印於舊印之上,糢糊莫辨,似爲『國朝三代簪纓』;白紙者卷七十五至卷八十,首末皆有汲古毛氏印。古籍流傳原委有自,洵可寶也。得書前夕,鮑丈適來晤,言及此,云向所得殘宋本,在吴兔牀處。兔床,予亦往來,擬作札商之,或二卷宋刻可得,豈非盡美哉?嘉慶三年歲在戊午季冬月中澣八日,雨牕剪燭書,棘人黄丕烈。 又曰:歲庚申春,從吴兔牀處借得六十五、六十六卷,仍係抄本,旁有『知不足齋影宋鈔』字樣,當非無據也。爰屬西賓顧澗薲傳録,俟裝潢時一併補入。頃鮑緑飲來訪,談及是書,遂取示之,問其在杭州曾見過此書否。緑飲云書雖未見,然聞其爲黄姓物,所稱知稼主人,當用宋人知稼翁故事。則竹林傳述以爲王姓者誤爾。又詢其所多二卷宋刻何在,云在孫氏。蓋鮑得此書有兩部,一歸孫,一歸吴,吴之二卷,即從孫之二卷影寫者,以之補闕,尚非不知而作云。五月朔,坐雨,讀未見書齋書此,蕘圃。 又曰:壬戌從都中買夏季搢紳,偶見浙江寧波府定海縣復設訓導,有王學增其人,始知竹林之言爲不謬,而緑飲所聞爲未確也。古書源流,余喜考訂,故一藏書之家而必求其實如此。 又曰:此書收藏已閲五載矣。原裝三十册,墨敝紙渝,幾不可觸手。今夏六月,始命工重裝,細加補綴,以白紙副其四圍,直至冬十一月中竣事。裝潢之費,復用去數十千文,可云好事之至矣。分裝四十八册,以原存部面,挨次裝入,俾日後得見舊時面目。其中除六十五、六十六新抄外,尚有舊鈔幾卷,擬仍訪諸兔牀,或有宋刻可校,豈不更善乎?壬戌季冬,蕘翁黄丕烈識。 案,每頁二十行,每行廿字,小字雙行,板心有字數及刻工姓名,即《百宋一廛賦》所謂『《臨安》百卷,分豆剖瓜,海鹽常熟,會蕞竹垞』者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