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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人轶事汇编卷一

宋人轶事汇编卷一

太祖

今章奏不当名赵广汉,按国史,本朝广汉后也。邵氏闻见录

隋开汴河,其势正冲今南京,至城外迂其势以避之,古老相传为留赵湾。至艺祖以宋州节度使即帝位,乃其谶也。孙公谈圃

国家上世陵寝,皆在保州保塞县东三十里,有天子巷,御庄号柳林庄,尚有宗室在焉。清波杂志

梁宝志铜牌记云:“有一真人在冀州,闭口张弓左右边,子子孙孙万万年。”江南主名其子曰弘冀,吴越钱镠诸子皆连“弘”字,期以应之,而宣祖讳正当之。杨文公谈苑

宣祖微时,道出杜家庄,避雪门外。庄丁见状貌英伟,延款饮食。久之,主人爱其勤谨,赘为第四女壻,遂生太祖、太宗。庄前旧有洼,名双龙潭,至是乃验。烬余录

太祖生洛阳夹马营。生之夕,光照一室,胞衣如菡萏,营前三日香,至今人呼应天禅院为香孩儿营。杨文公谈苑

初兵纷时,太祖之母,挑太祖、太宗于篮以避乱。陈抟遇之,即吟曰:“莫道当今无天子,都将天子上担挑。”古谣谚引神仙传

艺祖生夹马营,营前陈学究,聚生徒为学,宣祖使艺祖从之。上微时,嫉恶不容人过,陈时时开论。后得赵学究,即馆于汴第。杜后录陈之旧,令至门下与赵俱为门客。然艺祖独与赵计事,陈不与也。其后艺祖践祚,而陈居陈州村舍,聚生徒如故。逮太宗判南衙,使人召之。居无何,有人言开封之政,皆出于陈,艺祖怒,问状。太宗惧,遂遣之,且以白金赠行,半道尽为盗掠。居陈,生徒日衰,馆于驿舍,一夕醉饱而卒。赵学究即普也。孙公谈圃

太祖微时,尝被酒入南京高辛庙,香案上有竹杯筊,因取以占己之名位。俗以一俛一仰为圣筊,自小校以上至节度皆不应,忽曰:“过此,则为天子乎?”一掷而得圣筊。晏元献为留守,题诗曰:“庚庚大横兆,謦欬如有闻。”盖纪实也。石林燕语

艺祖微时日诗云:“欲出未出光辣达,千山万山如火发。须臾走向天上来,赶却流星赶却月。”国史润色之云:“未离海峤千山黑,才到天心万国明。”文气卑弱不如元作。话腴 庚溪诗话略同。后山诗话以后二句为对徐铉所诵。

五季割据,干戈相寻。有一僧佯狂而言多应,尝谓人曰:“汝等望太平甚切,若要太平,须待定光佛出世。”至太祖一天下,皆以为定光佛后身,盖用此僧语也。曲洧旧闻

五代时;有僧卓庵道边,艺蔬匃钱。一日梦金色黄龙食所艺莴苣数畦,僧惊寤,已而见一伟丈夫于所梦之地,取莴苣食之。僧视其状貌凛然,遂摄衣延之,馈食甚勤,顷刻告去。僧属之曰:“富贵毋相忘。”因以所梦告之,且曰:“公他日得志,愿为老僧建一大寺。”伟丈夫,乃艺祖也。既即位,求其僧尚存,遂命建寺,赐名普安,都人称为道者院。则寿圣皇帝王封之号,已兆于此。清波杂志 师友谈记略同

太祖微时,游渭川潘原县,过泾州长武镇寺,僧守严者异其骨相,阴使人图于寺壁,青巾褐裘,天人之相也。今易以冠服矣。自长武至凤翔,节度使王彦超不留,复入洛,枕长寿寺大佛殿西南角柱础昼寝。有藏经院主僧见赤蛇出入帝鼻,异之。帝寤,僧问所向,曰:“欲见柴太尉于澶州,无以为赀。”僧曰:“某有一驴子可乘。”又以钱币为献,帝遂行。邵氏闻见录

太祖微时,往凤翔谒节度使王彦超,得钱数千,遂过原州,卧于日间,而树阴覆之不移,至今犹存,谓之龙泉木。至潘原县,与市人博,大胜。邑人欺其客也,殴而夺之。及即位,欲迁发此县,故潘原讳赖以为耻云。鸡肋编 又云至今其木枝条,皆有龙角之状,所寝之地草不生。

太祖提周师当李暻十五万众于清流山下,士卒恐惧,太祖令曰:“明日午当破敌。”人心遂安。翌日午果斩敌将皇甫晖。是时环滁僧寺皆鸣钟以应之,既平,鸣钟遂为定制。国老谈苑 按十国春秋云:晖死,滁人追思,午时鸣钟追荐。

周恭帝幼冲,太祖英主有度量,将士归心。将北征,京师諠言:“出军之日,当立点检为天子。”富室或挈家逃匿,独宫内不知。太祖惧,密以告家人曰:“外间汹汹若此,将如何?”太祖姊面如铁色,方在厨,引面杖逐太祖,击之曰:“大丈夫临大事,可否当自决,乃来家内恐怖妇女何为耶!”太祖默然出。涑水纪闻 邵氏闻见录以姊为姑

自唐末五代,每至传禅,部下分扰剽劫,莫能禁止,谓之靖市,虽王公不免剧劫。太祖陈桥之变,与众誓约不得惊动都人;入城之日,市不改肆。灵长之祚,良以此乎?画墁录 涑水纪闻略同,靖市作夯市。

陈桥驿在陈桥、封邱二门之间。艺祖拥戴之初,陈桥守门者拒不纳,遂如封邱,抱关者望风启钥。逮及帝位,斩封邱而官陈桥者,以旌其忠于所事。玉照新志

太祖自陈桥驿拥兵入长,入祗候班,陆、乔二卒长率众拒于南门,乃自北门入,陆、乔义不臣,自缢死。太祖亲至直舍叹曰:“忠义孩儿!”赐庙曰忠义,易班曰孩儿。至今孩儿班帽子后垂头巾两条,粉青者为世宗持服,红者贺太祖登极。直舍正门,护以黄罗,傍穿小门出入,旌忠也。随隐漫录

太祖皇帝初入宫,见宫嫔抱一小儿,问之,曰:“世宗子也。”时范质与赵普、潘美等侍侧,太祖顾问普等,普等曰:“去之。”潘美与一帅在后,独不语。太祖问之,美不敢答。太祖曰:“即人之位,杀人之子,朕不忍为。”美曰:“臣与陛下北面事世宗,劝陛下杀之,即负世宗,劝陛下不杀,则陛下必致疑。”上曰:“与尔为侄。世宗子不可为尔子也。”美遂持归。太祖后亦不问,美亦不复言。后终刺史,名惟吉,潘夙之祖也。随手杂录

艺祖初自陈桥入城,周恭帝即衣白襕乘轿子出居天清寺,世宗节名,而寺其功德院也。艺祖与诸将同入内,六宫迎拜。有二小儿丱角者,宫人抱之,亦拜,询之,乃世宗二子纪王、□王。顾诸将曰:“此复何待?”左右即提去。惟潘美在后,以手掐殿柱,低头不语。艺祖曰:“汝以为不可耶?”美曰:“臣岂敢以为不可,但于理未安。”艺祖即命追还,以其一人赐美,美即收之为子,艺祖后亦不问。其后名惟正者,是也。每供三代,以美为父,而不及其他,独此房不与美子孙连名。名夙者,乃其后也。夙有才,为名帅,其英明有自也。默记

太祖之自陈桥还也,太夫人杜氏,夫人王氏,方设斋于定力院。闻变,王夫人惧,杜太夫人曰:“吾儿平生奇异,人皆言极富贵,何忧也?”涑水纪闻

太祖至陈桥,为三军拥戴。时杜太后眷属以下尽在定力院,有司将搜捕,主僧悉令登阁,而固其扃鐍。俄而大搜索,主僧曰:“皆散走不知所之矣。”甲士入寺升梯,且发鐍,见虫网布满其上,而尘埃凝积,若屡年不曾开者,乃相告曰:“是安得有人。”遂去。有顷,太祖已践祚矣。曲洧旧闻

太祖受命北伐,以杜太后而下寄于封禅寺。陈桥推戴,韩通闻乱,亟走寺内访寻,欲加害。主僧守能者以身蔽之,遂免。太祖德之,即位后,极眷宠。年八十余,临终,语弟子曰:“吾即泽州明马儿也。”马儿,五代时巨寇。挥麈后录

陈桥之变,杜太后方饭僧于寺,惧不测。主僧誓以身护,受禅后,赐号的乳三神仙。清异录

太祖微时,游凤翔,从王彦超,彦超遗十千遣之。后即位,徵藩侯入觐,苑内纵酒为乐,诸帅竞论畴昔功,惟彦超独言久忝藩寄,无功可纪,愿纳节入宿卫。上喜曰:“前朝异世事,安足论,彦超言是也。”后从容问彦超曰:“卿当日不留我,何也?”对曰:“蹄涔之水,安可以延神龙?万一留止,岂有今日之事。”上益喜曰:“复遣卿还镇以为报。”杨文公谈苑

太祖即位后,车驾初出,过大溪桥,飞矢射黄伞,禁卫惊骇。帝披其胸,笑曰:“教射教射。”既还内,左右力请捕贼,帝不听,久之,亦无事。曲洧旧闻

太祖即位,方镇多偃蹇,所谓十兄弟者是也。上一日召诸方镇,授以弓剑,人驰一骑,与上私出固子门大林内,下马酌酒。上语方镇曰:“此处无人,尔辈要作官家者,可杀我而为之。”方镇伏地战栗。上再三谕之,伏地不敢对。上曰:“尔辈既欲我为天下主,尔辈当尽臣节,今后无复偃蹇。”方镇再拜呼万岁。闻见近录

艺祖始受命,阴计释氏何神灵而患苦天下,今我抑尝之,不然,废其教也。日且暮,微行入大相国寺,将昏黑。俄至一小院,则望见一髡大醉吐秽于道。艺祖阴怒,忽为醉僧拦胸腹抱定,曰:“莫发恶心。且夜矣,惧有人害汝,汝宜归也。”艺祖心动,默以手加额而加礼焉,髡乃舍之去。艺祖还,密召小珰觇此髡在否,且以吐物状来。及至,则已不见。小珰爬取地下遗吐狼籍,至御前视之,悉御香也。释氏得不废。铁围山丛谈

自唐以来,大臣见君,列坐殿上。艺祖即位之一日,宰执范质等犹坐,艺祖曰:“我目昏,可自持文书来看。”质等起呈罢,欲复位,已密令去其坐矣。遂为故事。邵氏闻见录

艺祖受命元年秋,三佛齐来贡,时尚不知皇宋受禅也,贡物有通天犀,上有形如龙,龙形腾上而尾少白,左成□形,其文即“宋”字也。艺祖即以此犀为带,每郊庙即系之。枫窗小牍

艺祖御笔“南人不得坐吾此堂”,刻石政事堂上。自王文穆大拜后,吏辈故坏壁,因移石他处,后寖不知所在。既而王安石、章惇相继用事,石为人窃去。道山清话

艺祖受命之三年,密镌一碑,立于太庙寝殿之夹室,谓之誓碑,用销金黄幔蔽之,门钥封闭甚严。因敕有司,自后时享及新天子即位,谒庙礼毕,奏请恭读誓词。独一小黄门不识字者从,余皆远立。上至碑前,再拜跪瞻默诵讫,复再拜出。群臣近侍,皆不知所誓何事。自后列圣相承,皆踵故事。靖康之变,门皆洞开,人得纵观。碑高七八尺,阔四尺余,誓词三行,一云:“柴氏子孙,有罪不得加刑,纵犯谋逆,止于狱内赐尽,不得市曹刑戮,亦不得连坐支属。”一云:“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一云:“子孙有渝此誓者,天必殛之。”后建炎间,曹勋自金回,太上寄语,祖宗誓碑在太庙,恐今天子不及知云。避暑漫抄

太祖初及位,朝太庙,见所陈笾豆簠簋,曰:“此何物也?”侍臣以礼器为对。太祖曰:“我祖宗宁识此!”命撤去,令进常膳。亲享毕,顾近臣曰:“却令设向来礼器,俾儒士辈行礼。”至今太庙先进牙盘,后行礼。康节先生曰:“太祖皇帝可谓达古今之宜矣。”邵氏闻见录

太祖常弹雀于后苑,有群臣称有急事请见,太祖见之,其所奏乃常事,上怒,诘其故。对曰:“臣以为尚急于弹雀。”上愈怒,以柱斧柄撞其口,堕两齿。其人徐俯拾齿置于怀。上曰:“汝怀齿,欲讼我耶?”对曰:“臣不能讼陛下,自有史官书之。”上悦,赐金帛。涑水纪闻

陈莹□为余言,神宗皇帝一日幸后苑,见牧猳<犭屯>者,问何所用。牧者对曰:“自祖宗以来,长令畜之,竟不知果安用。”神宗沉吟久之,诏有司自今不复畜。居数月,卫士忽获妖人,急欲血浇之,禁内卒不能致,方悟太祖之远略。冷斋夜话 墨客挥犀同 后山谈丛略同

太祖时,宋白知举,原注,疑是陶谷。多受金帛,取舍不公。恐榜出,群议沸腾,乃先具姓名白上,欲托上旨以自重。上怒曰:“吾委汝知举,取舍汝当自决,何为白我,我安知其可否。榜出,别致人言,当斫汝头以谢众!”白大惧,而悉改其榜,以协公议。涑水纪闻

太祖皇帝天翰一轴,跋云“铁衣士书”,似仄微时游戏翰墨也。铁围山丛谈

太祖幸朱雀门,赵韩王从。上指门额问曰:“何不祇书朱雀门,须著之字安用?”普对曰:“语助。”上笑曰:“之乎者也,助得甚事!”湘山野录 事实类苑同

太祖左右内侍数十人皆善武艺。泗洲槛生虎来献,上令以全羊臂与之,虎得全内,决裂而食,气甚猛悍,俄而口呿不能合,有骨横鲠于其间。上目左右,内侍李承训即引手探取,无所伤。事实类苑

太祖尝曲宴,翰林学士王著乘醉喧哗,太祖以前朝学士,优容之,令扶以出。著不肯出,即移近屏风,掩袂痛哭,左右拽之而去。明日或奏曰:“王著逼宫门大恸,思念世宗。”太祖曰:“此酒徒也。在世宗幕府,吾所素谙。况一书生哭世宗,何能为也。”国老谈苑

太祖天表神伟,紫王□欎而丰颐,见者不敢正视。李煜据江南,有写御容至者,煜见之,日益忧惧,知真人之在御也。儒林公议

李后主令林仁肇镇武昌。宋祖欲取上游,惮仁肇,未即遣。后主弟齐王达质于阙下,太祖密令往武昌僧院,窃取仁肇全身真挂于便殿,召齐王视之,曰:“卿识此人否?”答曰:“臣不识,然有类臣江南林仁肇。”太祖曰:“正是耳。近有表,并进此像,言相次归朝,将遣使迎之。”齐王不省其谋,使人间行归白。由是君臣猜忌,仁肇不期而卒。雁门野说

三徐著名江左,皆以博洽闻,而骑省铉又其岳岳者也。会修职贡,骑省实来,及境,例差官押伴,朝臣皆以辞令不及为惮。宰相亦难其选,请于艺祖。有顷,左珰宣传殿前司具殿侍不识字者十人进,以名入。宸笔点其一曰:“此人可。”在廷皆惊。殿侍者茫不知所由,弗获已,竟往。始燕,骑省词锋如云,傍观骇愕,其人不能答,徒唯唯。骑省叵测,聒而与之言,居数日,既无相酬者,骑省亦倦而嘿矣。桯史

江南徐铉奉命至,见艺祖曰:“李煜无罪,陛下师出无名。李煜如地,陛下如天;李煜如子,陛下如父。天乃能盖地,父乃能庇子。”艺祖曰:“既是父子,如何两处吃饭?”铉无以对。谈渊

太祖顾江南国主曰:“闻卿能诗,可举一联。”煜思久之,乃举咏扇诗曰:“揖让月在手,动摇风满怀。”太祖曰:“满怀之风何足当!”从官皆叹服。谈渊

有间者自蜀还,上问曰:“剑外有何事?”间者曰:“但闻成都满城诵朱长山苦热诗曰:‘烦暑郁蒸无处避,凉风清冷几时来?’”上曰:“此蜀民思吾之来伐也。”玉壶清话

王师既平蜀,诏昶赴阙。曹武肃王密奏曰:“孟昶王蜀三十年,而蜀道千里,请擒孟氏,而杀其臣以防变。”太祖批其后曰:“汝好雀儿肠肚!”后山谈丛

初,李氏随孟昶至京,太祖谓之曰:“母善自爱,毋戚戚忆乡,异日当送母归。”李氏曰:“妾家本太原,倘得归老并土,妾之愿也。”时晋阳未平,太祖闻言大喜曰:“俟平刘钧,即如母愿。”悦生随抄

钱俶进宝犀带,太祖曰:“朕有三条带,与此不同。”俶请宣示,上笑曰:“汴河一条,惠民河一条,五丈河一条。”俶大愧服。事实类苑 孔平仲谈苑

吴越王来朝,太祖为置宴,出内妓,弹琵琶。王献词曰:“金凤欲飞遭掣搦,情脉脉,行即玉楼云雨隔。”太祖起拊其背曰:“誓不杀钱王。”后山诗话 蠡勺编:俶辞,力陈愿奉藩之意,太祖曰:“尽我一世,尽你一世。”

金城夫人得幸太祖。一日宴射后苑,上酌巨觥以劝太宗,太宗固辞,上复劝之,太宗顾庭下曰:“金城夫人亲折此花来,乃饮。”上遂命之。太宗引弓射杀之,即再拜而泣,抱太祖足曰:“陛下方得天下,宜为社稷自重。”上饮射如故。闻见近录

花蕊夫人随昶归宋,昌陵亦惑之,晋邸数谏不从。一日从猎苑内,花蕊在侧,晋邸方调弓矢引满拟兽,忽回射花蕊,一箭而死。铁围山丛谈

太宗盛称花蕊夫人,蜀主薨,乃入太祖宫,有盛宠。太祖寝疾,中夜太宗呼之不应,乘间挑费氏。太祖觉,遽以玉斧斫地。皇后、太子至,太祖气属缕,太宗惶遽归邸。翌夕,太祖崩。烬余录

太祖生西京夹马营。至九年西幸,还其庐驻跸,以鞭指其巷曰:“朕忆昔得一石马,儿为戏,群儿屡窃之,朕埋于此,不知在否?”斸之果得。拜安陵奠哭为别曰:“此生不得再朝于此也。”即更衣,取弧矢登阙台,望西北鸣弦发矢,以矢委处,谓左右曰:“即此乃朕之皇堂也。”以向得石马埋于下。又曰:“朕自为陵名永昌。”是岁果晏驾。玉壶清话

祖宗潜耀日,尝与一道士游于关河,无定姓名,自曰“混沌”,或又曰“真无”。每有乏则挥囊,金辄出,三人者每剧饮烂醉,生善歌步虚为戏,能引其喉于杳冥间,清微之声时或一二句,随天风飘下,惟祖宗闻之,曰:“金猴虎头四,真龙得其位。”至醒,诘之,则曰醉梦语,岂足凭也。至膺图受箓之日,乃庚申

正月初四也。御极后不再见,下诏草泽遍访之,或见于轘辕道上,或嵩洛间。后十六载,乃开宝乙亥岁也。上巳祓禊,上幸西洛,生坐于岸木阴下,笑揖太祖曰:“别来喜安。”上大喜,亟遣内侍密引至后掖,恐其遁,急回跸见之,一如平时。扺掌浩饮。上谓生曰:“我久欲见汝决一事,无他,我寿还得几年住?”生曰:“但今年十月二十日夜晴,则可延一纪,不尔,则当速措置。”上酷留之,俾泊后苑,苑吏或见其宿于木末鸟巢,居数日不见。帝切记其语,至所期之夕,上御太清湖以望气,是夕果晴,星斗明灿,上心方喜。俄而阴霾四起,天地陡变,雪雹骤降。移仗下阁,急传宫钥,开端门,召开封王,即太宗也。延入大寝,酌酒对饮,宦官宫妾悉屏之。但遥见烛影下,太宗时或避席,有不胜之状。饮讫,禁漏三鼓,殿雪已数寸。帝引柱斧翟□□雪,顾太宗曰:“好做好做。”遂解带就寝,鼻息如雷霆。是夕太宗留宿禁内。将五鼓,周庐者寂无所闻,帝已崩矣。太宗受遗诏,于柩前即位。逮晓,引近臣环玉扆,以瞻圣体,玉色温莹,如出汤沐。湘山野录 以上二条说郛本云谷杂记,全同。今聚珍本云谷杂记无此两条,或说郛误文台书为淏书也。

开宝间有神降于终南,道士张守真自言天之尊神,号“黑杀将军”,与“玄武”、“天蓬”并列为天之三大将。太祖不豫,驿召守真令降神,神言:“天上宫阙已成,玉锁开,晋王有仁心。”言讫,不复降。太宗即位,筑宫于山阴。将塑像,请于神,神曰:“我人形怒目,披发骑龙,前指一星。”如其言,造之。封翊圣将军。类苑引文公谈苑

太祖初晏驾,时已四鼓,孝章宋后使内侍都知王继隆召秦王德芳;继隆以太祖传位晋王之志素定,乃不召德芳,径趋开封府召晋王。见医官贾德玄坐于府门,问其故,曰:“夜二鼓,有呼我门者,曰‘晋王召’。出视,则无人,如此者三。吾恐晋王有疾,故来。”继隆异之,乃告以故,叩门与之俱入见王,且召之。王大惊,犹豫不敢行,曰:“吾当与家人议之。”入久不出,继隆促之曰:“事久,将为他人有。”遂与王雪下步行至宫门,呼而入。继隆使王且止直庐,德玄曰:“须应直前,何待之有?”遂与俱进至寝殿。宋后闻继隆至,曰:“德芳来耶?”继隆曰:“晋王至矣。”后见王愕然,遽呼官家曰:“吾母子之命皆托官家。”王泣曰:“共保富贵,无忧也。”涑水纪闻 按此与湘山野录所载颇不同。据此则太祖薨时,晋王不在禁内,可以洗斧声烛影之诬。毕氏续通鉴全采之,惟继隆作继恩。

艺祖上仙,其夕有云物之异,自是每岁忌辰,必有雨雪风冽之变。至绍兴九年凡百六十五,威灵如在。鸡肋编

太祖庙讳语,讹近香印,故今世卖香印者,不敢斥呼,鸣锣而已。青箱杂记

靖康后,诸陵遭金人发掘,独索太祖昌陵不得,登邻山望之,俨然七陵,下至其地,只六陵矣。每岁寒食,昌陵树木,必挂白银纸,金人疑之。一岁先寒食,屯数万军马以伺之,至寒食又挂帛如旧矣。史阙

赵祖山陵,金之末年,河南朱漆脸等发掘,取其宝器。又欲取其玉带,重不可得,乃以绳穿其臂,扎于自己坐而枰起之,带始可解。为口内物喷于脸上,洗之不去,人因呼朱漆脸,后败露,皆杖死。庶斋老学丛谈

斡离不陷汴京,杀太宗子孙几尽。宋臣有诣其营者,观其貌绝类艺祖。伯颜下临安,有识之者,后于帝王庙见周世宗像,分毫不爽。七修类稿

太宗

太祖征李筠,以太宗为大内都点检。都民惊曰:“点检作天子,更为一天子地耶!”枫窗小牍

太宗初嗣位,思有以帖服内外者。一日辇下市肆有丐者不得乞,因倚门大骂,主人逊谢,久不得解。众方拥观,忽一人跃出,以刀刺丐死,遗其刀而去,追捕不获。翌日奏闻,太宗谓犹仍五代乱习,乃敢白昼杀人。即严索捕,期必得。有司惧罪,久之,迹其事,乃主人不胜愤而杀之耳。狱具,太宗曰:“卿能用心若是,虽然,更为一覆,毋枉焉,且以其刀来。”不数日,尹再登对,以狱词并刀上,太宗问:“审乎?”曰:“审矣。”于是顾小内侍,取吾鞘来。小内侍即奉刀纳鞘内,因拂袖而起,曰:“如此宁不妄杀人!”铁围山丛谈

太宗阅太平御览,自巳至申始罢。有苍鹳自上始开卷,飞止殿鸱尾上,逮掩卷而去。上怪之,以问宋琦,对曰:“此上好学之感也。”樵书

太平兴国时,诸降王俱死。其旧臣或有怨言,太宗尽收用之,寘之馆阁,使修书,如册府元龟、文苑英华、太平广记之类,广其卷帙,厚其廪禄赡给,以役其心,多卒老于文字之间。挥麈后录

江东有僧诣阙,乞修天台国清寺,且言如寺成,愿焚身为报。太宗从之,命内侍卫绍钦督役,戒之曰:“了事了来。”绍钦即与俱往,不日告成。绍钦积薪如山,驱使入火,僧哀鸣,乞回阙下面谢皇帝而后自焚。绍钦怒,以叉叉入烈焰,僧宛转悲号而绝。归奏太宗曰:“臣已了事。”太宗颔之。燕翼诒谋录

宋人画熙陵幸小周后图,太宗戴幞头,面黔色而体肥,周后肢体纤弱,数宫人抱持之,周后作蹙额不胜之状。有元人冯海粟学士题曰:“江南賸有李花开,也被君王强折来,怪底金风吹地起,御园红紫满龙堆。”盖指靖康之辱,以寓无往不复之意。野获编

淳化间,合州贡桃花犬甚小而性急,常驯扰于御床之侧,每坐朝,必先吠,人乃肃然。太宗不豫,此犬不食。及上仙,呼号涕泣,瘦瘠。章圣谕以奉陵,即摇尾饮食如故。诏造大铁笼,施素裀,置卤簿列。行路见者流涕。古今诗话

神宗一日语及北边事曰:“太宗自燕京城下军溃,北人追之,仅得脱。行在服御宝器,尽为所夺,从人宫嫔尽陷没。股上被两箭,岁岁必发。其弃天下,竟以箭疮发云。”默记



真宗

太宗三子,真宗第三,封寿王。诏一异僧遍相诸王,僧已相七王,惟寿王未起。僧奏云:“遍觐诸王,皆不及寿王。”上曰:“卿未见,安知之?”僧曰:“适见三仆立于门皆将相材器,其仆即尔,主可知矣。”三人乃张相耆、杨相崇勋、郭太尉承祐也。孔氏谈苑 邵氏闻见录、东轩笔录、贵耳集并以相者为陈抟,余略同。

章圣讲周礼,至典瑞有琀玉,问何义?讲官答曰:“人臣卒,给之。琀玉欲使骨不朽耳。”章圣曰:“人臣但要名不朽,何用骨为?”贵耳集

章圣礼汾阴,至泰山下,聚观者数万人,警跸不能进。以询左右,或云村民所畏者尉曹也,俾弹压之。即命亟召之。少顷一绿衣少年跃马疾驰而前,群氓大呼官人来矣,奔走辟易而散。上笑曰:“我不是官人耶?”挥麈后录

章圣常宴群臣于太清楼,忽问:“市店酒有佳者否?”中贵人对:“唯南仁和酒佳。”亟令沽赐群臣。又问近臣曰:“唐时酒每升价几何?”无有对者,唯丁晋公奏曰:“唐时酒每升三十钱。”章圣曰:“何以知之?”晋公曰:“臣尝记杜甫诗曰‘速来相就饮一斗,恰有三百青铜钱’。”章圣大喜曰:“杜甫诗,自可为一代之史。”诗话总龟

李侍读仲容魁梧善饮,两禁号“李万回”。真庙饮量无敌,近臣无拟者,欲敌饮,则召公。一夕真宗命巨觥,俾满引,欲观其量。引数大醵,起固辞曰:“告官家撤巨器。”上乘醉问之曰:“何故谓天子为官家?”遽对曰:“臣尝记蒋济万机论,言‘三皇官天下,五帝家天下’,兼三五之德,故曰官家。”上甚喜,从容数杯。上又曰:“真所谓君臣千载遇也。”李亟曰:“臣惟有忠孝一生心也。”湘山野录 孔氏谈苑略同

真宗东封,命枢密使陈尧叟为东京留守,马知节为大内都巡检使。驾未行,宣入后苑赐宴,出宫人为侍。真宗与二公皆戴牡丹而行。续有旨,令陈尽去戴者,召近御座,上亲取头上一朵为陈簪之。陈跪受,拜舞谢。宴罢,二公出,风吹陈花一叶落地,陈急呼从者拾来,此乃官家所赐,不可弃之,置怀袖间。马乃戏曰:“今日之宴,本为大内都巡检使。”陈云:“若为大内都巡检使,上何不亲为太尉戴花耶?”二公各大笑。寇莱时侍宴,上赐异花曰:“寇准年少,正戴花吃酒时也。”能改斋漫录

祥符间封禅事竣,宰执对于后殿,上曰:“治平无事,久欲与卿等一处闲玩,今日可矣。”遂引群公及内侍数人,入一小殿。殿后有假山甚高,山面一洞。上既入,群公从行,初觉甚暗,数十步则天宇豁然,千峰百嶂,杂花流水,极天下之伟观。少焉至一处,重楼复阁,金碧照耀。有二道士貌奇古,来揖上,执礼甚恭,上亦答之良厚。邀上主席,上再三逊谢,然后坐。群臣再拜,居道士三次所论皆玄妙之旨,而牢醴之属,又非人间所见也。鸾鹤舞庭际,笙箫振林木。至夕乃罢,道士送上出门而别曰:“万几之暇,无惜与诸公频见过也。”复由旧路归,臣下因请于上。上曰:“此道家所谓蓬莱三山也。”群臣自失者屡日,后亦不再往。投辖录

真庙寝殿侧,有古桧,秀茂不群,名“御爱桧”。然横碍殿檐,真皇意欲去之。一夕风雷转摺其枝,时以为瑞。话腴

真庙宴近臣,语及庄子,急命呼“秋水”至,则翠环绿衣,小女童也,诵秋水一篇,闻者莫不竦异。邻几杂志 贵耳集同

真宗尝有疾,梦焦隐君而愈,封明应侯。厉鹗焦山诗注

真宗晚年不豫,尝对宰相盛怒曰:“昨夜皇后以下皆去,刘氏独留朕于宫内。”众知上眊乱误言,皆不应。李迪曰:“果如是,何不以法治之?”良久,上悟曰:“无是也。”章献在幄下闻之,由是恶迪。涑水纪闻

真宗上仙,王文正公当国,建议以为天书为先帝而降,不当留在人间,于是尽以葬永定陵,无一字留。文正之识虑微密,皆如是也。东轩笔录

章圣时炼丹一罏,王翰林司金丹阁,日供炭五秤。至熙宁元年,犹养火不绝,刘延仲之父被旨裁百司,此项在经费之数,有旨罢之。墨庄漫录

刘后 杨后 李后

章献刘后,本蜀人,善播鼗。蜀人宫美宋史作龚携之入京。美以锻银为业,时真宗为皇太子,尹开封,美因锻得见。太子语之曰:“蜀妇人多才慧,汝为我求一蜀姬。”美因纳后,太子见之大悦,宠幸专房。太子乳母恶之。太宗尝问乳母:“太子近日容貌瘦瘠,左右有何人?”乳母以后对,上命去之。太子不得已,置于殿侍张耆之家。耆避嫌,遂不敢下直。未几太宗晏驾,太子即位后,召入宫。涑水纪闻 附录东轩笔录:钱思公嫁女,令银匠龚美打造装奁器皿。既而龚拜官,思公即取美为妹壻,所造器皿归美家。

章献明肃,初自蜀泛江而下。舟过真州之长芦,有闽僧法灯者筑草庵岸旁,灯听其歌声,许其必贵,倒囊金津置入京。继遂遭际,及位长乐,灯尚在,后捐奁百万,命淮南、两浙、江南三路转运使创造大刹,工巧雄丽,甲于南北。俾灯住持,赐予不绝。李邯郸为之碑,至今存焉。挥麈余话 邵氏闻见录略同

刘综知开封府,一日奏事毕,真庙从容曰:“卿与后宫近属,已拟卿差遣,当知否?”综变色作秦音曰:“臣本是河中府人,出于孤寒,不曾有亲戚在宫内。”未几出守庐州。画墁录

刘烨为龙图阁直学士权开封尹,明肃太后朝独召对,后曰:“知卿名族十数世,欲一见卿家谱,恐与吾同宗也。”烨曰:“不敢。”后数问之,度不可免,因陛对为风眩,仆而出,乞出知河南府。邵氏闻见录

明肃太后欲谒太庙,下诏服衮冕。谏疏交上,宰臣执议,俱不听。薛简肃以关右人,语气明直,帘外口奏曰:“陛下大谒之日,还作汉儿拜耶,女儿拜耶?”明肃无以答,是夕报罢。湘山野录

章献太后智聪过人。其垂帘时,一日泣语大臣曰:“国家多难,向非宰执同心协力,何以至此!今山陵事毕,卿等可具子孙内外亲族姓名来,当例外一一尽数推恩。”宰执不悟,于是尽具三族亲戚姓名以上。明肃得之,各画成图,黏之寝壁,每有进拟,必先观图,非两府亲戚,方除之。默记

章献属疾,语仁宗曰:“愿与祖宗同日为忌。”三月二十九日上仙,乃太宗大忌。后仁宗亦同。前为翁妇,后为母子,此亦国朝之异事。贵耳集

仁宗幼冲,章献性严,动以礼法禁约之,未尝假以颜色。章惠以恩抚之。上多苦风痰,章献禁虾蟹海物,不得进御,章惠尝藏弆以食之,曰:“太后何苦虐吾儿至此!”上由是怨章献,而亲章惠,谓章献为大娘,谓章惠为小娘。及章献崩,尊章惠为太后,所以奉事曲尽恩意。涑水纪闻 附录东轩笔录:杨景宗即章惠太后弟,太后既入掖庭,景宗无赖,以罪隶军,黥黑其面,至无见肤。真宗幸玉清昭应宫,还内,六宫皆乘金车,迎驾于道上,景宗以役立御沟之外,太后车内指景宗,令问其姓氏骨肉,景宗知其女兄在掖庭,疑其是也,遽呼太后小字及行第。太后大哭曰:“是吾弟也。”即日上言,官以右班殿直,后至观察留守。景宗既贵,遂用药去其黥痕,无芥粟存者,而肥晳如玉。性横,好以木挝击人,世谓之杨骨槌。初丁晋公治第保康门外,杨景宗时以役夫荷土筑台,丁谓籍没而景宗贵,即以其宅赐之,其正寝乃向所筑地也。

章懿李后初在侧微事章献明肃。章圣偶过合内,欲盥手,后捧洗而前,上悦其肤色玉耀,与之言。后奏:“昨夕忽梦一羽衣之士跣足从空下云:‘来为汝子。’”时上未有嗣,闻之,大喜曰:“当为汝成之。”是夕召幸,有娠。明年诞昭陵。昭陵幼年每穿履袜,即亟令脱去,常徒步禁掖,宫内皆呼为赤脚仙人,盖古之得道李君也。挥麈后录 附录东轩笔录:章懿李太后始入掖庭,才十余岁。唯有一弟七岁,太后临别,手结刻丝鞶囊与之,拍其肩,泣曰:“汝虽沦落颠沛,不可弃此囊,异时我若遭遇,必访汝,以此为物色也。”后其弟佣于凿纸家,常以囊悬胸臆间,未尝斯须去身。一日苦下痢,势将不救,为纸家弃于道左,有入内院子者,见而怜之,收养于家,怪其衣服百结,而胸悬绣囊。因问之,具以告。院子惄然惊异,盖尝受旨于太后,令物色其弟也。后问其姓氏小字甚悉,并解其囊,持入示太后,是时已封宸妃,生仁宗矣。闻之悲喜,遽以事白真宗,遂官之右班殿直,即所谓李用和也。仁宗立,领节钺,世谓之李国舅。

章懿太后生昭陵,终章献之世,不知章懿为母也。章懿卒,先殡奉先寺,邵氏闻见录作洪福寺昭陵以章献之崩,号泣过度。章惠太后劝帝曰:“此非帝母,帝自有母。宸妃李氏已卒,在奉先寺殡之。”邵氏闻见录曰:“燕王谓仁宗曰:‘陛下宸妃所生,宸妃死以非命。’”仁宗即以犊车亟走奉先寺,撤殡观之。在一大井上,四铁索维之。既启棺而形容如生,略不坏。时已遣兵围章献之第矣!既启观,知非鸩死,乃罢遣之。默记

章献既没,或疑章懿之丧。仁宗遣李用和发其葬,视之容貌如生,使者驰入奏,仁皇于章献御前焚香泣告曰:“自今大娘娘平生分明矣。”仁宗谓刘氏为大娘娘,杨氏为小娘娘。龙川别志

晏元献撰章懿神道碑,破题云:“五岳峥嵘,昆山出玉,四溟浩渺,丽水生金。”盖言诞育圣躬,实系懿后,奈仁宗夙以母事明肃,难为直致。仁宗不悦,谓晏曰:“何不直言诞育朕躬,使天下知之?”晏公具以前意奏,上曰:“此等事卿宜置之,当更别改。”晏曰:“已焚草于神寝。”上终不悦。逮升祔二后赦文,孙文懿抃当笔,直叙曰:“章懿太后丕拥庆羡,寔生眇冲,顾复之恩深,保绥之念重。嗟乎!为天下之母,育天下之君,不逮乎九重之承颜,不及乎四海之致养,念言一至,追慕增结。”上览之感泣。公自此遂参大政。帝尝问曰:“卿何故能道朕心内事?”对曰:“臣少以庶子不齿于兄弟,不及养母,以此知陛下圣心。”帝为流涕。湘山野录 邵氏闻见录同



仁宗

仁皇帝诞降,章懿后榻下生灵芝一本,四十二叶,以应享国四十二年之瑞云。邵氏闻见后录

真宗久无嗣,用方士拜章至上帝所,有赤脚大仙微笑,上帝即遣大仙为嗣,大仙辞之。帝曰:“当遣几个好人去相助。”仁宗在禁内未尝著鞵袜,惟坐殿尚鞵袜,下殿即去之。贵耳集 养疴漫笔同

仁皇帝四时衣夹,冬不御炉,夏不挥扇,禀天地冲和之气故也。邵氏闻见后录 孔氏谈苑同

仁宗在春宫,闲时画马为戏,内臣多乞之。张文懿为太子谕德,亦从乞之。上曰:“师傅岂可与马耶?”乃大书“寅亮天地弼予一人”八字以遗之。文懿奏闻,内外交贺。要珰周怀政,上尝戏呼为哥哥,怀政走诣上乞书,上大书曰:“周家哥哥斩斩。”时以为戏也。其后怀政竟处极刑。闻见后录 按真宗末年怀政以请传位太子被诛

老僧海妙言:仁宗朝因赴内道场,帝临观,顾左右曰:“众僧各赐紫罗一疋。”僧致谢,帝曰:“来日出东华门,以罗置怀内,勿令人见,恐台谏有文字论列。”海妙又言尝观仁宗二十许岁时,祀南郊回,坐金辇内,日初出,面色与金光相射,真天人也。邵氏闻见录

仁宗万几之暇,惟亲翰墨,而飞白尤神妙。凡飞白以点画象物,而点最难工。至和间,有书待诏李唐卿撰飞白三百点以进,上亦颇佳之,乃特为“清净”二字以赐。其六点尤奇绝,又出三百点之外。归田录

林瑀自言于周易得圣人秘义,每当人君即位之始,则以日辰支干配成一卦,以其象繇为人君所行事,其说支离诡驳。及为侍读,遽奏仁宗曰:“陛下即位,于卦得需,象曰‘云上于天’,是陛下体天而变化也。其下曰:‘君子以饮食宴乐’,故臣愿陛下,频宴游,务娱乐,穷水陆之奉,极玩好之美,则合卦体,当天心,而天下治矣。”仁宗骇其言。翌日,以问贾魏公昌朝,公对曰:“此乃诬经籍以文奸言,真小人也。”仁宗于是逐瑀。东轩笔录

仁宗一日晨兴,语近臣曰:“昨夜因不寐而甚饥,思食烧羊。”近臣曰:“何不降旨取索?”仁宗曰:“比闻禁内每有取索,外间遂以为制,诚恐自此逐夜宰杀,则害物多矣。”时左右皆呼万岁。又春日步苑内,屡回顾,皆莫测圣意。及还宫,顾嫔御曰:“渴甚,可速进热水。”嫔御曰:“官家何不外面取水,而致久渴耶?”仁宗曰:“吾屡顾,不见镣子,苟问之,即有抵罪者,故忍渴而归”。东轩笔录

仁宗每私宴,十合分献熟食。是岁秋初蛤蜊初至都,或以为献,仁宗问曰:“安得已有此耶?其价几何?”曰每枚千钱,一献凡二十八枚。上不乐,曰:“我常戒尔辈为侈靡,今一下箸费二十八千,吾不堪也。”遂不食。后山谈丛

仁宗时,程文简公判大名府,时有府兵肉生于臂,蜿蜒若龙伏者。文简收禁之以闻,仁宗诏宰辅曰:“此何罪耶?”令释之。后此兵以病死。邵氏闻见录

昔有胡宗英者,该磨勘,引见日,仁宗惊其年少,举官踰三倍。阅其家状,父宿见任翰林学士,乃叹曰:“寒畯安得不沉滞。”遂降旨止与循资。清波杂志

仁宗时,一举子献诗于成都府云:“把断剑门烧栈道,西川别是一乾坤。”知府械其人,表上其事,仁宗曰:“此老秀才急于仕宦而为之,不足治也。可授以司户参军,处于远小郡。”其人到任,不一年,惭恧而死。曲洧旧闻

仁宗尝御便殿,有二近侍争辩。仁宗问之,甲言贵贱在命,乙言由至尊。帝默然,即以二小金合,各书数字藏于内,曰:“先到者保奏给事,有劳推恩。”封闭甚严。先命乙携一往内东门司,约及半道,命甲携一继往。无何,内东门司保奏甲推恩,问之,乃是乙半道伤足,甲遂先到。帝叹曰:“信有命哉!”能改斋漫录 独醒杂志略同

仁宗赏花钓鱼宴,赐诗执政。诸公洎禁从馆阁皆和,诗内徘徊二字别无他义,和诗皆押徘徊。诗罢,再就座。教坊进戏,为寻访税第者,至前堂观玩不去,曰:“徘徊也。”至后堂,复环顾而不去,问之,则皆曰:“徘徊也。”一人笑曰:“可则可矣,但未免徘徊太多。”燕魏公语录

庆历间,王师失律于好水川,亡没数巨将。刘平、葛怀敏、任福等急奏入已旬余,大臣固缓之。仁宗因御化成殿,一老卒拥帚埽木阴,忽厉声长叹曰:“可惜刘太尉。”上怪问何故语至此,老卒曰:“官家岂不知刘太尉与五六大将一时杀了。”上惊问:“汝何闻此?”老卒因舍帚解衣带书进呈曰:“营州西虎翼一营尽折,臣壻亦物故于西阵。此书乃家人急报也。”上急召执政大臣视之,始具奏:“实已得报,恐未审,候旦夕得其详,方议奏闻,乞宽圣虑。”上厉声曰:“事至如此,尚言自宽圣虑,卿真忍人也!”玉壶清话

至和、嘉祐间,嫔御久不迁,屡有干请,上答以无典故,朝廷不肯行。或奏曰:“圣人出口为敕,批出谁敢违?”上笑曰:“汝不信,试降敕。”政府果奏无法,命遂寝。后又有请降御笔进官者,上取彩笺书某宫某氏特转某官,众喜谢而退。至给俸日,各出御笔乞增禄,有司不敢遵用,悉退回。诸嫔群诉,且对上毁所得御笔,曰:“元来使不得!”上但笑而遣之。清波杂志 庶斋老学丛谈同。

范讽知开封府,有富民自陈为子娶妇,已三日,禁内有指挥,令入见,今半月无消息。讽即乞对,具以民言闻,且曰:“陛下不迩声色,朝野共知,岂宜有此;况民妇已成礼而强取之,何以示天下?”仁宗曰:“皇后曾言,近有进一女姿色颇佳,朕犹未见也。”讽曰:“果如此,愿即付臣,无为近习所欺,而谤怨归陛下。臣乞于榻前交割此女,归府面授诉者。不然,陛下之谤,难户晓也。”仁宗乃降旨取其女与讽。或言讽在当时初不以直声闻,而能如此。盖遇好时节,人人争做好事,不以为难也。曲洧旧闻

先公为谏官,按王素也。论王德用进女口事,仁宗笑曰:“朕真宗子,卿王旦子,与他人不同,自有世契。德用所进女口,实有之,在朕左右,亦甚亲近,且留之如何?”先公曰:“臣之所论,正恐亲近。”仁宗色动,呼近珰曰:“王德用所进女口,各支钱三百贯,即令出内东门,了急来。”遂涕下。先公曰:“陛下既以臣奏为然,亦不须如此之遽,且入禁内,徐遣之。”上曰:“朕虽为帝王,然人情同耳。苟见其涕泣不忍出,则恐朕亦不能出之。卿且留此以待报。”久之,内侍奏:“宫女已出门矣。”上复动容而起。闻见近录 邵氏闻见后录略同

庆历年,京师夏旱,谏官王素乞亲祷,帝曰:“太史言月二日当雨,欲一日祷。”公言是日不雨,问故,曰:“幸其当雨而祷,不诚,不可以动天,故知不雨。”帝曰:“明日祷雨醴泉观。”公曰:“醴泉之近犹外朝,岂惮暑不远出也!”帝每意动,则耳赤,耳已尽赤,厉声曰:“当祷西太乙宫。”公曰:“乞传旨。”帝曰:“车驾出郊,不豫告。卿不知典故?”公曰:“国初以虞非常,今久太平,预告百姓无虑也。”明日,召公从,日色甚炽,埃雾涨天,帝玉色不怡。至琼林苑,望西太乙宫,上有云气如香烟以起。少时雷电,雨大至。帝却逍遥辇,御平辇伞盖还宫。邵氏闻见录又曰:明日召公对,帝曰:“昨即殿廷两立百拜,焚龙脑香至十七斤,举体尽湿。”公曰:“陛下事天当恭畏。然阴气足致疾,宜慎。”帝曰:“念不雨,欲以自身为牺牲。何慎也!”

慈圣光献养女范观音得幸仁宗,温成患之。一岁大旱,仁宗祈雨甚切,至燃臂香以祷,宫人内珰皆左右燃之,祈雨之术备矣。天意不答,上心忧惧。温成养母贾成,宫内谓之贾婆婆,威动六宫,时相认之为姑。按贾昌朝也乃阴谓丞相请出宫人以弭灾变,上从之。温成白上,非出所亲厚者,不能感天意。首出其养女以率六宫,范氏遂被出而雨未应。上问台官李柬之,曰:“惟册免未行耳。”是夕锁院,贾氏营救不获,时相判北京,雨遂霔。闻见近录

仁宗一日朝退至寝殿,不脱御袍,去幞头,曰:“头痒甚矣。”急唤梳头者来。及内人至,方理发次,见御怀有文字,问曰:“官家是何文字?”帝曰:“乃台谏章疏也。”问:“言何事?”曰:“淫霖久,恐阴盛之罚。嫔御太多,宜少裁减。”掌梳头者曰:“两府两制,家内各有歌舞,官职稍如意,往往增置不已。官家根底賸有一二人,则言阴盛须减去。只教渠辈取快活。”帝不语。久之,又问曰:“所言必行乎?”曰:“台谏之言,岂敢不行。”又曰:“若果行,请以奴奴为首。”盖恃帝宠也。帝起,遂呼老内侍及夫人掌宫籍者,携籍过后苑,有旨戒阍者,虽皇后不得过此门来。良久降指挥:自某人以下三十人尽放出宫。时迫进膳,慈圣亟遣,不敢少稽。既而奏到,帝方就食,慈圣不敢发问。食罢进茶,慈圣云:“掌梳头者,是官家所爱,奈何作第一名遣之?”帝曰:“此人劝我拒谏,岂宜置左右。”慈圣由是密戒嫔侍勿妄言,无预外事,“汝见掌梳头者乎?官家不汝容也。”曲洧旧闻 邵氏闻见录略同

仁宗至和间,不豫,昏不知人者三日。既愈,自言梦行荆棘间,周章失路,有神人被金甲,自天下,谓帝曰:“天以陛下有仁心,锡一纪之寿。”帝曰:“吾当何归?”神人曰:“请以臣之车辂相送。”帝登车,问:“神人何人?”曰:“臣所谓葛将军者。”帝寤,令检案道藏,果有葛将军,主天门事,因增其位号,立庙京师。帝自此御朝,即拱默不言,大臣奏事,可即首肯,不即摇首。邵氏闻见录 春明退朝录略同

至和间,仁宗不豫,诸公议嗣事,王德用为枢密使,辄合两手掌向额曰:“奈此一尊菩萨何?”侍讲杂记

嘉祐元年正月甲寅朔,上御大庆殿。既卷帘,暴感风眩,左右复下帘,或以指抉上口出涎,乃小愈,复卷帘趣行礼而罢。戊午,宴契丹使者于紫宸殿,平章事文彦博奉觞上寿,上顾曰:“不乐耶?”彦博知上有疾,猝愕无对,然尚能终宴。己未,契丹使者入辞,上疾呼曰:“亟召使者升殿,朕几不相见。”语言无次。左右知上疾作,遽扶入禁内。庚申,两府诣东阁小殿起居,上自禁内大呼而出曰:“皇后与张茂则谋大逆。”语极纷错。宫人扶持者皆随出,谓宰相曰:“相公且为天子肆赦消灾。”以是曹后亦不敢辄近,上左右更无至亲,在上侧者惟十合宫人侍奉而已。戊辰以后,上神思寖清,然终不语。群臣奏事,大抵首肯而已。涑水纪闻

嘉祐初,仁宗寝疾,用针自脑后刺入,针方出,开眼曰:“好惺惺。”翌日,圣体良已。自尔以其穴为惺惺穴。画墁录

仁宗尝患腰疼,李公主荐一黥卒治之,用针刺腰,才出,即奏曰:“官家起行。”上如其言,行步如故,赐号兴龙穴。孙公谈圃

张文节,嘉祐间长宪台,言事无所避。一日,仁宗谓之曰:“卿孤寒,凡言照管。”公再拜曰:“臣非孤寒,陛下乃孤寒。”上曰:“何也?”曰:“臣家有妻孥,外有亲戚,陛下惟昭阳二人而已,岂非孤寒?”上罢入内,光献见上色不怡,启问,上以公语告之,光献挥洒,上亦堕睫。自尔立贤之意遂决。画墁录 曲洧旧闻以张文节为张康节,文节知白,康节昇也。

真宗时,皇嗣未生,以绿车旄节迎濮安懿王养之禁内。至仁宗生,用箫韶部乐,送还邸。仁宗方盛年而嗣未立,以故事请杨太后选濮安懿王诸子。英宗甚幼,初不在选,杨后见之,抱之以归。闻见近录 邵氏闻见录

世传王迥遇女仙周瑶英事,当时盛传天下,禁内亦知。是时皇储屡失,晏元献为相,一日遣人召迥父郎官王璐至私第,款密久之,王璐不测其意。忽问曰:“贤郎与神仙游,其人名在帝所,果否?”王璐惊惶不知所对,久之,曰:“此子心疾为妖鬼所凭,为家之害,不可胜言。”晏曰:“无深讳。不知每与贤郎言未来事有验否?”王璐对曰:“间有后验,而未尝问也。”晏曰:“此上旨也。上令殊呼郎官,密托令嗣,以皇子屡失,深轸上心,试于帝所问早晚之期,与后来皇子还得定否?”王璐曰:“不敢辞。”后数日来,密云:“令小子问之,小子言其人亲到九天,见主典簿籍者,圣上若以族从为嗣,即圣祚绵久,未见诞育之期也。虽其言如此,愿相公勿以为信,以保家族。”晏公默然。其后闻所奏者,亦未敢尽言。富郑公,晏壻也。言公为宰相时,皇子犹未降,故与文潞公、刘丞相、王文忠首进建储之议,盖本诸此也。默记

仁庙皇嗣未立,群臣多言,独韩魏公有力。一日殿上陈宗庙大计,上不得已,颔之,遂降诏立濮邸。比车驾还宫,不食者再,左右问安否,上垂涕曰:“汝不知我今日已有交代。”宫人有谓某妃将入阁者,何遽使他人为?闻见近录:帝命王圭草立皇子诏,圭曰:“后宫有将临月者,姑俟可乎?”帝曰:“天使朕有子,则豫王不夭矣。”上曰:“是他韩琦已处置了。”复泣下。晚年每遇真庙讳日,群臣拜慰,必闻上恸哭,其声甚哀。孙公谈圃

仁宗时,苑内作一亭,仁宗自名曰迎曙亭。已而悟,乃英宗名也,改之曰迎旭亭。以“旭”字未安,又改之曰迎煦亭,皆默符英皇之名,神宗嫌名,今上御名也,天命符瑞之验,预有定哉。师友谈录 铁围山丛谈、癸辛杂识皆不详仁宗初升遐,禁内永昌郡夫人翁氏,信有私身韩蛊者自言尝汲水,仁宗见龙绕其身,因幸之,留其钏,遂称有娠。既逾期不产,按验,皆蛊之诈。得其钏于佛阁土内,盖蛊自埋也。翁氏削一资,杖韩蛊配尼寺为童,执政请诛之,光献太后曰:“置蛊于尼寺,欲令外人皆知其诈也。若杀之,则必谓蛊实生子也。”邵氏闻见录

皇祐二年,有狂人冷青,言母王氏本宫人,因禁内火出外,已尝得幸有娠,嫁冷绪而后生青。为药铺役人,与高继安者谋之,诣府自陈,并以仁宗所与绣抱肚为证。知府钱明逸置弗问,韩绛上言,遂命赵概、包拯按得奸状,皆处死。世妄以陈恭公希温成旨为此,故诛青之时,京师昏雾四塞。不知恭公时已罢相,宰相乃文富二贤相,处大事岂有误哉。默记 附录挥麈余话:皇祐初,僧谷全号全大,以道行重禅林,住庐山圆通寺。忽一男子货药入山,自云帝子,全见状貌有异,厚资其行,使往京师自陈,鞫治得其妄,乃都人冷绪之男青也,诛之。全坐黔配郴州郡内,使负土筑城,当盛暑,忽弛担作颂云:“今朝六月六,老全受罪足,若不登天堂,定是入地狱。”趺坐而化。

仁宗升遐,遗诏到洛,伯温时年七岁,尚记城内军民以至妇人孺子,朝夕东向号哭。纸烟蔽空,天日无光。时舅氏王元修自京师过洛,为先公言:“京师罢市巷哭,数日不绝。虽乞丐与小儿,皆焚纸钱哭于大内之前。”又周长孺都官赴剑州普安县,行乱山间,见汲水妇人亦戴白纸行哭。邵伯温闻见录

仁宗皇帝崩,遣使讣于契丹。燕境之人,无远近皆聚哭。虏主执使者手号恸曰:“四十二年不识兵革矣。”其后北朝葬仁宗皇帝所赐御衣,严事之如其祖宗陵墓云。邵氏闻见后录

虏主为太子时,杂入国使人内。雄州密以闻,仁宗召入禁内,俾见皇后,待以厚礼,临归抚之曰:“与汝一家也。异日惟盟好是念,生灵是爱。”故虏主感之。邵氏闻见录 按是时辽道宗及位九年矣。

仁宗御马有名玉逍遥者,马色白,乘之安如车辇。圉人云:“马行步有尺度,徐疾皆合节,驭者行速,则以足拦之。”一日燕王借乘,即长鸣不行。王怒还之。帝命王恭配南城马铺,久之复奉御,其行如初。帝升遐,从葬至陵下,悲鸣不食而毙。邵氏闻见录

“农桑不扰岁常登,边将无功更不能,四十二年如梦觉,春风吹泪过昭陵。”此诗题于寝宫,不著名氏。能改斋漫录 复斋漫录 迂斋诗话并同。

鲁人李廷臣顷官琼管。一日过市,见獠子持锦臂韝鬻于市,有织成诗。取而视之,仁庙景祐五年赐进士时也。诗曰:“恩袍草色动,仙籍桂香浮。”廷臣以千钱得之,帖之小屏,致几席间。渑水燕谈录 庚溪诗话同

仁宗讳语讹近蒸,今内庭上下蒸饼皆呼炊饼。青箱杂记

郭后 曹后 张后

康定二年,富文忠知制诰。先是昭陵聘后,蜀人王氏女,姿色冠世,入京备选。章献一见以为妖艳太甚,恐不利于少主,乃以嫁其侄从德,而以郭后正位。上终不乐。王氏之父蒙正,由刘氏姻党屡典名藩。未几,从德卒,至是内批王氏封遂国夫人,许入禁内。文忠适当制,封还抗章甚力,遂寝其旨。外制缴词头,盖自此始。挥麈后录

明道二年,上与吕夷简谋以夏竦等皆太后之党,悉罢之。退告郭后,郭后曰:“夷简独不附太后耶?但多机智,善应变耳。”由是并夷简罢之。是日夷简押班,闻唱其名,大骇不知其故。夷简素与内侍阎文应相结,使诇之,久之,乃知事由郭后。涑水纪闻

后之获罪也,上直以一时之忿,且为吕夷简、阎文应所谮。按吕夷简明道二年四月罢,十月复相。既而悔之,后出居瑶华宫。章惠太后亦逐杨、尚二美人而立曹后。涑水纪闻别一条云:尚、杨二美人方有宠,每夕并侍上寝,上体为之惫,或累日不进食,内外忧惧,皆归罪二美人。保庆杨太后以为言,未能去。内侍阎文应日夕言之不已,乃许文应召毡车载之出。二美人涕泣辞说,文应批其颊骂曰:“宫婢尚欲何云?”即载送别宫。明日下诏,以尚氏为女冠,杨氏为尼,立曹后。久之,上游后园,见郭后故肩舆,凄然伤之,作庆金枝词,遣小黄门赐之。且曰:“当复召汝。”夷简、文应闻之大惧。会后有小疾,文应使医者故以药发其疾,疾甚未绝,文应以不救闻,遽棺敛之。王尧臣为谏官,言郭后未绝数日,先具棺器,请推按其起居状。上不从,但以后礼葬于佛舍而已。涑水纪闻

天圣、明道间,京师盛歌曹门高一曲。未几慈圣受册,人以为验矣。其后慈圣与宣仁皆垂箔摄政,而宣仁实慈圣之甥。若曰曹门之高,当相继而起也。老学庵笔记

慈圣太后在母家,尝因寒食与家人戏掷钱,一钱盘旋久之,侧立不仆,未几被选。石林燕语 铁围山丛谈

京兆李植,自少年好道,不乐婚宦。初为侍禁,约婚慈圣。既娶,迎入门,见鬼神千万在其前。植惊走,踰墙避之。后即时还母家,俄选为后。默记 甲申杂记较略

曹太后工飞白,盖习观昭陵落笔也。先人旧藏一美字,径二尺许,用慈寿宫宝,今不知所在矣。老学庵笔记

曹后嘉祐间幸相国寺烧香。后有百宝念珠,价值千万,挂于领,登殿之次,忽不见。仁宗大怒,命尽系从卫之人,大索都下,捕吏惶惧,物色不可得。因念寺前常有小儿数人,嬉戏自若,而不知其所从来。漫往问之,内一丫髻女子,年十二三,忽笑谓吏曰:“前日偶取之,忘记还去。今现挂寺塔之颠火珠上,当自往取之。”吏知其异人也,再拜以请。女子还,遂入塔,吏辈仰视,见第十三级窗内,出一手与相轮等,观者万人,恐怖毛竖。须臾不见,而女子手提念珠而下,授吏,复请曰:“内旨严急,愿俱往取信。”儿亦不辞,行数十步,立化通衢。开封尹上其事,上嗟异久之。投辖录

温成有宠,慈圣光献尝以事忤旨。闻见近录云:“庆历间亲事官乘醉入禁内,仁宗传谕‘皇后贵妃闭阁勿出’,后谨听命,贵妃直趋上前。明日上对辅臣流涕。”挥麈录云:“仁宗对宰辅言,朕居宫内,左右前皆皇后之党。陈恭公请付外施行。”一日语宰相梁适曰:“废后之事如何?”适曰:“闾巷小人,尚不忍为,陛下万乘之主,岂可再乎?”帝意解。因闲语光献曰:“我尝欲废汝,赖梁适谏,汝乃得免。”光献常感之,一日出五百万作醮,帝适见,问之,光献以实告。帝叹息,自后岁率为之,至光献上仙乃止。曲洧旧闻

曹后称制日,韩琦欲还政天子,而御宝在太后阁,皇帝行幸即随驾,琦因奏请具素仗祈雨。比乘舆还,御宝更不入太后阁,即于帘前具述皇帝圣德。都人瞻仰,无不欢慰,且言天下久烦圣虑。太后怒曰:“教做也由相公,不教做也由相公。”琦独立帘外不去。及得一言,有允意,即再拜。驾起,遂促仪鸾司撤帘。孙公谈圃

韩魏公薨,其子孙仿郭汾阳著家传十卷,具载魏公功业。至英宗即位之初,乃云光献信谗,屡有不平之语,魏公以危言感动曰:“若官家失照管,太后亦未得安稳。”又言太后曾问汉昌邑王事如何,又云太后言:“昨夕梦甚异,见这孩儿在庆宁宫。”谓英宗复在旧邸。魏公曰:“却在庆宁宫,乃是圣躬复旧之兆,此是好梦。”又言英宗不豫,魏公奏曰:“大王长立,且与照管。”谓神宗。后怒曰:“尚欲旧窠求兔耶?”又云:“台谏有章,乞早还政。”太后泣曰:“若放下更岂见眼道耶?”如此等事尚多,皆诞妄不恭,非所宜言。又王岩叟父子为魏公客,亦著魏公遗事一编,谓太后还政之后,魏公劝英宗加仪卫,帝曰:“相公休奖纵母后。”又谓魏公对太后曰:“自家无子,不得不认。”盖其意谓英宗非魏公不得立,既立,非魏公不得安也。故神宗尝曰:“如此恐非韩琦之意。”邵氏闻见录

台官论濮王事甚急。正月二十日,天章阁赏小桃,太后有酒,上至太后榻前拜,以一书封进,求太后押字。太后酒未解,不知书所言何事,遂从之。既而书出,乃太后命尊濮王为皇事。明日遂奉行,太后始知。京师諠然,下至闾巷,亦以为不可。太后力争,二十二日乃下诏罢濮王称皇。名臣言行录

禁内近清明节,神宗侍曹太皇,因语自来无人做珠子鞍辔。太皇闻此语,已密令人描样,不数日传宣索玉鞍辔一副,令送后苑拆修,遂施珠鞯,送之神宗。神宗大感悦,取小乌马于福宁殿亲试。太皇太后疾稍间,神宗亲制一小辇,极精巧,以珠玉黄金饰之,进于太皇曰:“娘娘试乘此往凉殿散心。”遂载之凉殿,太后扶其左,按谓宣仁高后。神宗扶其右,太皇下辇曰:“官家、太后亲自扶辇,当时在曹家作女儿时,安知有今日之盛!”喜见颜色。王正仲进光献挽词云:“珠鞯锡御恩犹在,玉辇亲扶事已空。”盖用此两事也。孔氏谈苑 石林诗话以王正仲为李奉世。诗内空字作非字,按王正仲名存,李奉世名承之。厉樊榭宋诗纪事两收之

神庙一日被金甲诣慈寿宫,见太皇太后曰:“娘娘,臣著此好否?”曹后迎笑曰:“汝被甲甚好,虽然,使汝衣此等物,则国家何堪矣。”神庙默然,遂卸金甲。铁围山丛谈 邵氏闻见录同。

慈圣晚岁病,顾左右问此为何日,左右对以十月二十,实太祖大忌日也。后颔之,乃自语曰:“只此日去,只此日去,免烦他百官。”盖谓不欲别立忌日,使百官有奉慰行香之劳。于是以二十日崩。铁围山丛谈

神宗天性至孝,事慈圣光献尤谨。升遐之夕,王禹玉为相,入慰,执手号恸,因引至敛所,发视御容,左右皆感绝。将敛,特召侍臣,观入梓宫物,亲举玉枕及玉弦曰:“此太后常御也。”又恸欲绝。禹玉挽词云:“谁知老臣泪,曾及见珠襦。”又曰:“朱弦湘水急,玉枕汉陵深。”皆纪实也。石林燕语

慈圣光献薨,上悲慕甚。有姜识者,自言有神术,可使死者复生。上试其术,数旬不效,乃曰:“臣见太皇太后方与仁宗宴,临曰玉栏,赏牡丹,无意复来人间也。”上知诞妄,但斥于郴州。蔡承禧进挽词云:“天上玉栏花已折,人间方士术何施。”东轩笔录 孔氏谈苑同。王明清熙丰日历以牡丹为千树梅花,余同。

西京留台李建宗,博雅多艺,其子宗鲁善相人。一年春榜至京师,父命择壻,行次任村逆旅,方就食,有丈夫负布囊,从驱驴,亦就食于逆旅。宗鲁一见,前揖寒温,延之共案,询其所自,曰:“今春不第,将还洛也。”宗鲁不复之京师,与之同归洛。其父诘之,曰:“今得贵壻,可复回矣。此人生不出选调,死封真王。”于是壻之。乃张尧封也。生温成皇后,天圣间登第,终亳州推官,后封清河郡王。画墁录 归田录较略

吴越王子太师雅之女适张氏,生子名尧封,与尧佐为宗表兄弟。尧封游学南京,遂娶曹氏。按与上条异。尧封俊迈,从学山东孙明复,明复至其舍,执事皆尧封妻女,如事亲焉。时文异倅南京,子彦博、彦若并师明复,明复遂荐尧封于文氏,为门客,张文之好,始于此。尧封就举,与张文定同保,将引试,语文定曰:“宗表兄自无锡宰归,当往求举资。”及还,尧佐但与钱五百文。后尧封举进士,任石州推官卒,其女入宫为婕妤沈氏养女,是为温成皇后。时相为访其族姓,会尧佐以太常博士知开州还,时相因以白上。潞公召自蜀,将至阙下,贵妃亲供帐以待,其夫人入谢,众论諠然,时贝州王则叛,妃阴喻潞公请行。闻见近录

张尧佐除宣徽使,以廷论未谐,遂止。久之,上以温成故,欲申前命。一日将御朝,温成送至殿门,抚背曰:“官家今日不要忘了宣徽使。”上曰:“得得。”既降旨,包拯乞对,大陈其不可,反复数百言,音吐愤激,唾溅帝面,帝卒为罢之。温成遣小黄门次第探伺,知拯犯颜切直,迎拜谢过。帝举袖拭面曰:“殿丞向前说话,直唾我面。汝只管要宣徽使、宣徽使,岂不知包拯为御史乎?”曲洧旧闻

仁宗一日幸张贵妃阁,见定州红磁器。帝问曰:“安得此物?”妃以王拱宸所献为对,帝怒曰:“尝戒汝不得通臣僚馈遗,不听何也?”因以所持柱斧碎之。妃愧谢。妃又尝上元侍宴于端门,服灯笼锦,上怪问,妃曰:“文彦博以陛下眷妾,故有此献。”上终不乐。后潞公入相,台官唐介言其过,及灯笼锦事,介以对上失礼远谪,潞公寻亦去,盖两罢之也。或云灯笼锦,潞公夫人遗张贵妃,潞公不知也。唐公之章与梅圣俞之书窜诗过矣。邵氏闻见录

庆历间,广州有番商没官珍珠,上与后宫同阅,张贵妃在侧,有欲得之色,上以赐。同列有求于上,有司被旨和市,珠价腾涌,上颇知之。一日于内殿赏牡丹,贵妃最后至,以所赐珍珠为首饰,欲夸同辈。上望见,以袖掩面,曰:“满头白纷纷,更没些忌讳。”贵妃惭赧,遽易之。上乃大悦,令人各簪牡丹一朵,自是禁内不带珍珠,珠价大减。渔隐丛话

金橘产于江西,以远难致,都人多不识。温成皇后特好食之,由是遂重京师。游宦纪闻



●宋人轶事汇编卷二

英宗

仁宗晚年,京师染紫变其色加重,先染作青,徐以紫草加染,谓之油紫。后人指为英宗绍统之谶。云麓漫钞 东轩笔录略同

富弼见英宗,面奏曰:“方仁宗之世,宗属与陛下亲相等者尚多,必以陛下为子者,以陛下孝德彰闻也。今皇太后谓臣与胡宿、吴奎曰:‘无夫妇人无所告。’至不忍闻,臣实痛之。”以笏指御床曰:“非陛下有孝德,孰可居此?”英宗俯躬曰:“不敢。”邵氏闻见录

故事,建储皆大臣议定,召学士锁院。英宗大渐,遣御药院供奉官高居简就第召张文定至寝幄,文定时在告也。英宗冠白角冠,被黄服,凭几语文定曰:“久不见学士。”意惨然。榻上有纸一幅,上有明日降诏立皇太子八字,而未有主名。张公曰:“必颍王也。”盛言颍王身居嫡长,而无失德,上颔之。文定乃进纸恭请其名。上力弱,字疑似,不可辨,再请书,乃大书“大大王”三字,遂归院草制。明日大臣始知颍王为皇太子。神宗皇帝每谓文定曰:“国朝以来,卿可谓顾命矣。”闻见近录

高后

英宗于仁宗为侄,宣仁于光献为甥,自幼同养禁内。闻见近录云:“时宫内谓英宗为官家儿,宣仁为皇后女。仁宗每戏英宗曰:‘皇后女可以为妇乎?’”温成有宠,英宗还本宫,宣仁还本宅。温成薨而竟无子。一日帝谓光献曰:“吾夫妇老无子,旧养十三英宗行第。滔滔宣仁小字。各已长立。朕为十三、后为滔滔主婚,使相嫁娶。”时宫内谓天子娶妇,皇后嫁女云。邵氏闻见录

天圣中童谣云:“曹门好,有好好,曹门高,有高高。”后高后实太皇太后曹氏之所自出。烬余录

治平时,英宗疾既愈,犹不得近嫔御。慈圣一日使亲近密以情谕之曰:“官家即位已久,今圣躬又痊平,岂得左右无一侍御者耶?”宣仁不乐曰:“奏知娘娘,新妇嫁十三团练耳,即不曾嫁他官家。”时多传于外朝。铁围山丛谈

自熙宁后,始贵密云龙。每岁头纲修贡,奉宗庙及供玉食外,赉及臣下无几,戚里贵近,丐赐尤繁。宣仁一日慨叹曰:“令建州今后不得造送密云龙,受他人煎炒不得也。出来道我要密云龙,不要团茶,拣好茶吃了,生得甚意智。”此语既传播于搢绅,由是密云龙之名愈重。清波杂志画墁录

熙宁间上元,宣仁太后御楼观灯,召外族悉集楼前,神宗皇帝数遣黄门禀曰:“外家合推恩,乞降处分。”宣仁答曰:“此自有处。”明日,上问:“何以处之?”宣仁曰:“大者各与绢二疋,小者分与乳糖狮子两个。”时内外叹圣德为不可及矣。高斋漫录

神宗弥留之际,宣仁呼小黄门出红罗一段谕之曰:“汝见郡王身材长短大小,手持以归家,制袍一领,见我亲分付,勿令人知也。”后数日哲宗于梓宫前即位,左右进袍皆长大不可御,近侍以不素备,皆仓皇。宣仁遣宫嫔取以授之。或曰:小黄门即邵成章也。岐邸之谤大喧,成章不平,尝明此事于巨珰,巨珰呵之曰:“无妄言,灭尔族矣。”曲洧旧闻

神宗大渐,太母谕梁惟简曰:“令你新妇做一领黄褙子,十年岁孩儿着得者,不得令人知。”次日袖进。哲宗即位柩前,即衣此黄褙子也。晁氏客语

明肃太后上徽号,初欲御天圣殿,即今大庆殿也。王沂公争之,乃改御文德殿。元祐初,宣仁太后受册,有司援文德故事为请,宣仁不许,令学士降诏。苏子瞻当制,颇斥天圣之制,犹以御文德为非。既进本,宣仁批出曰:“如此是彰先姑之失,按当是祖姑。可别作一意。但言吾德薄,不敢比方前人。”闻者无不畏服。石林燕语

宣仁同听政日,御厨进羊乳房及羔儿肉,宣仁蹙然曰:“羊方羔而无乳,则馁矣。”又曰:“方羔而烹之,伤夭折也。”有旨不得宰羊羔为膳。甲申杂记

吕相夫人为某言,禁内御宴上居中,按谓哲宗。宝慈在东,按谓高太后。长乐在西,按谓向太后。皆南向;太妃及中宫皆西向。按太妃谓德妃朱氏,中宫则哲宗后孟氏。宝慈暨长乐皆白甬团冠,前后惟白玉龙簪而已,衣黄背子无华彩;太妃暨中宫,皆缕金云月冠,前后亦白玉龙簪,而饰以北珠,珠甚大,衣红背子,皆用珠为饰。中宫虽预坐而妇礼甚谨,惟内顾宝慈,坐不敢安,虽广乐在庭,未一视也。上前后侍女,皆天下奇色,惟有四人一样妆梳,衣服之类无少异。未移刻,又四人至,凡十有六番。其服饰珠翠之盛,信天下所未有。师友谈记 按哲宗生母朱氏以有向后在,祇称太妃,薨后,始追册为后。又按向后所居为隆祐宫,此称长乐,盖假用古名也。

元祐五年季秋二日,忠宣、吕汲公、安厚卿秉政。按安焘元祐二年拜枢密,四年罢,此恐有误。宣仁圣烈皇后寝疾,内外忧惶。三公诣阁门,乞入问疾,诏许之。至御榻前,障以黄幔,哲庙黄袍幞头,立于榻左,三臣立右,汲公进问曰:“太皇太后圣躬万福。”后曰:“老婆待要死也。累年保祐圣躬,粗究心力,区区之心,只欲不坠先烈,措世平泰,不知官家知之否!相公及天下知之否!”辞气愤郁。吕公未及对,哲庙作色叱曰:“大防等出!”三公趋退,相顾曰:“吾曹不知死所矣。”过庭录

宣仁在宫内语上曰:“彼大臣奏事,乃胸间且谓何?奈无一语耶!”上曰:“娘娘已处分,俾臣道何语?”如是益恭默不言。宣仁登仙,上亲政,数与臣僚论昔垂帘事,曰:“朕只见臀背。”鲁公顷道之。铁围山丛谈

绍圣改元九月,禁内为宣仁作小道场,隆□长老升座,有僧问话云:“太皇太后今在何处?”答云:“身居佛法龙天上,心在儿孙社稷间。”当时传播,人莫不赞叹太皇之圣。华夷称为女尧舜。方其垂帘,每有号令,天下人谓之快活条贯。道山清话



神宗

神宗生自濮王宫,群鼠吐五色气成云。樵书

神宗独用王荆公,尽变法度。一日侍太后同祁王按吴王颢初封祁。至太皇太后宫,太皇太后曰:“吾闻民间甚苦青苗助役钱。”帝不怿,曰:“以利民非苦之也。”后曰:“王安石诚有才学,然怨之者甚众,不若暂出之。”帝曰:“群臣惟安石能横身为国家当事耳。”祁王曰:“太皇太后之言,至言也。陛下不可不思。”帝因发怒曰:“是我败坏天下耶?汝自为之。”祁王泣曰:“何至是也?”不欢而罢。邵氏闻见录

神庙博涉多闻,每发疑难,出人意表,讲官每以进讲为难,苏子由以手扪腹曰:“吾每进讲,未尝不汗出也。”画墁录 按子由终神宗之世,未为京朝官,似无进讲事,拟是苏子容之误。

熙宁间张唐民登对,曰:“臣寻常只见纸上尧舜,今日乃见活尧舜也。”孔氏谈苑

熙宁末年旱,诏议改元,执政初拟大成,神宗曰:“成字一人负戈。”又拟丰亨。复曰:“亨字为子不成,惟丰字可用。”改元丰。石林燕语

熙宁七年,嘉兴僧道亲游温州雁荡山,自大龙湫回至瑞鹿院,见一人衣布褐,行涧边,身轻若飞,履木叶而过,叶皆不动。心疑其异人,乃下涧揖之,问其氏族,皆不答,谓道亲曰:“今宋朝第六帝也,更后九年当有疾,汝可持吾药献天子。”出一丸,授道亲曰:“此龙寿丹也。”至元丰六年,梦老人趣之曰:“时至矣,何不速诣阙献药?”入京诣尚书省献之,执政以为狂人。明日因对奏知,上急使人追寻,付内侍省问状,以所遇对。未数日果不豫,寻康复,谓辅臣曰:“此但预示服药兆耳。”闻其药至今在彰善阁,当时不曾进御。梦溪笔谈

元丰间,久不雨,裕陵禁内斋祷甚切。一日梦有僧乘马驰空,口吐云雾,既觉而雨大作。翌日遣使述梦所见,物色于相国寺山门五百罗汉内第十三尊略仿佛,即迎入内视之,正所梦也。王禹玉喜雨诗:“良弼为霖辜宿望,神僧作雾应精求。”元参政厚之诗:“仙骥籋云穿仗下,佛花吹雨布天流。”盖记此也。相国寺罗汉本江南李氏物,在庐山东林寺,曹翰下江南,尽取其金帛宝货,连百余舟,无以为名,乃取罗汉每舟载十许尊献之,诏因赐相国寺,当时谓之押载罗汉。石林诗话 墨庄漫录略同,东轩笔录较略。

元丰间屡失皇子,有承议郎吴处厚上言:“昔程婴、公孙杵臼二人,因下宫之难而全赵氏之孤,逮今千有余岁,庙食弗显,魂无所依,愿遣使寻访冢墓饰祠加封,使血食有归。”是时郓王疾亟,即命寻访,未数月得二冢于绛州太平县之赵村,诏封婴成信侯,杵臼忠智侯,建庙,以时致享。东轩笔录

元丰七年秋宴,神庙举觞示丞相王岐公以下,忽暴得风疾,手弱觞侧,余酒沾污御袍。是时京师方盛歌侧金盏,皇城司以为不祥,有歌辄系之,由是遂绝。先楚公进裕陵挽词,有云:“辂从元朔朝时破,花是高秋宴后萎。”二句皆当时实事也。老学庵笔记

向后

向文简公父,为母求葬地,时开封城有地谶云:“绵绵之冈,势如奔羊,稍前其穴,后妃之祥。”术者以穴在小民菜园内,恐民不与,因夜葬其地。次年遂生文简。钦圣后,文简孙也。能改斋漫录

曾文肃奏对录,布云:“皇太后自正位号,更不曾生子,神宗嫔御非不多,未闻有争竞之言,在尊位岂可与下争宠。”太母曰:“自家那里更惹他烦恼,然是他神宗亦会做得,于夫妇间极周旋,二十年夫妇不曾面赤。”挥麈后录 按此因复孟后位号,故布帘前奏对及此,布与后语,皆极奇。

钱忱伯诚夫人唐氏,正肃公孙。既归钱,随其姑长公主入谢钦圣向后于禁内,先有戚里妇数人在焉,俱从后步过受厘殿。同行者,仰视读“厘”为“离”,夫人笑于旁曰:“受禧也。”盖取宣室受厘之言。后喜回顾主曰:“好人家男女终是别。”盖后亦以自谓也。挥麈录

哲宗

神宗当宁,已负疾。一日后苑池水忽沸,久不已,神宗睥睨不乐。有抱延安郡王从旁过者,池沸辄止,莫不骇异,未几延安即位。铁围山丛谈

哲宗初立,契丹吊哀使入见。蔡持正以虏使衣服与王廷异,上春秋少,恐升殿,骤见或惧,前一日奏事罢,从容言其状,请上勿以为异。重复数十语,皆不答。徐俟语毕,忽正色问:“此亦人否?”确言:“固是人类,但夷狄耳。”上曰:“既是人,怕他做甚?”持正悚然退。石林燕语

角儿。黄门震惧,几不能立,旁一黄门,取幞头以进,上凝然不动,不怒亦不问。既退,押班具其事,上曰:“只是错。”太后命本班量行遣。道山清话

高宗南渡,有将水晶注榷场交易,高宗得之泣下,云此哲庙陵寝物也。贵耳集

绍兴戊辰,太常少卿方庭硕使金,展谒陵寝。先是诸陵俱遭发,哲宗至暴骨,庭硕解衣裹之,惟昭陵如故。涧泉日记

孟后 刘后

元祐初,哲宗将纳后,得狄咨女,宣仁意向之。而庶出过房,以问宰执,或曰:“勋臣之门阀可成。”王彦霖为签枢密院,曰:“礼,问名女家,答臣女夫妇所生,及列外氏官讳。今以狄氏为可,将使何辞?”宣仁默然遂罢。石林燕语

元祐七年,哲庙纳后,用五月十六日。道家以五月十六日为天地合日,夫妇当异寝,违犯者必夭死,故世亦以为忌。当时太史选定,乃谓人主与后,犹天地也,故特用此日。将降诏矣,皇太妃持以为不可,上亦疑之,宣仁独以为此语俗忌耳,非典礼所载,遂用之。其后诏狱既兴,宦者复谓若废后可免此祸,上意不可回矣。老学庵笔记

元祐大婚,吕正献公当国,执议不用乐,宣仁云:“寻常人家娶个新妇,尚点几个乐人,如何官家却不得用?钦圣更休与他懑宰执理会,但自安排著。”遂令教坊钧客,伏宣德门里。皇后乘翟车甫入,两部阑门,众乐具举。久之,伶官辇出赏物语人曰:“不可似得这个疑有误字。科第相公,却不教用。”清波杂志

元祐末,哲宗方择后,京师里巷作打球戏,以一击入窠者为胜,谓之孟入。于是孟女在应选。至绍圣间,禁掖造缬,有匠姓孟,献样,两大蝴蝶相对,掩以缬带,曰“孟家蝉”。民间竞服之。未几后废。议者以为蝉者禅也,出家之兆也。建炎三年后复垂帘。孟入者,两复入也,蝉者禅也,两御帘帷之应也。秀水闲居录 萍洲可谈较略

京师凡卖熟食者,必为诡异标表语言,然后所售益广。尝有货环饼者,不言何物,但长叹曰:“亏便亏我也。”谓价廉不称也。时昭慈被废,居瑶华宫,其人每至宫前,必置担太息大言,开封府捕之杖一百,自是改曰:“待我放下歇则个。”鸡肋编

京师失守,徽宗、渊圣皆诣虏营。营内议亦取后,渊圣欲留后为兴复基本,因遣人入城取物,纸尾批廋词与徐秉哲曰:“赵氏注孟子相度分付。”三朝北盟会编

徽宗北狩,有谍者持一黄单衣来,御书云:“赵岐注孟子。”付黄潜善诸人审思之。孟即瑶华太后,赵即康王,高宗由是复兴。孤臣泣血录

徽庙内禅,幸淮浙,尝作小词名月上海棠,末云:“孟婆且与我做些方便。”其意指风,竟成孟太后谶。云麓漫抄

建炎间,皇舆驻会稽,后微觉风□□玄,本合有宫人自言,善用符水咒疾。或以启后,后吐舌曰:“又是此语,吾其敢复闻耶?此等人岂可留之禁内耶!”立命出之。挥麈后录

隆祐升遐,朝廷欲建山陵。两浙漕臣曾公卷谓先帝陵寝,今存伊洛,不日复旧京,即当归,宜以攒宫为名。东斋记事

泰陵时,蔡元长为学士。故事,供帖子,皇太后、皇帝、皇后合各有词,诸妃合同用四首而已。时昭怀刘后充贵妃,元长特撰四首以供之,有“三十六宫人第一,玉楼深处梦熊罴”。墨庄漫录

后朝景灵宫,讫事就坐,诸嫔御皆侍立,刘婕妤独背立帘下,后合内人陈迎儿喝曰:“绰开。”婕妤背立如故。迎儿归,有不平语,由是合内皆忿。冬至日会朝隆祐宫,按向太后所居。俟见于他所。后所御座朱髹金饰,宫内之制,惟后乃得之。刘婕妤在他坐,意象颇愠,其从行者为易坐,制与后等。众皆侧目,不能平,故传唱曰:“皇太后至。”婕妤起立,寻各复所。或已撤婕妤坐,顿于地,怼不复朝,泣而去,且诉于哲宗。内侍郝随谓婕妤曰:“毋以此戚戚,愿早为大家生子。此坐正当为婕妤有耳。”东都事略

曾文肃奏对录,初议复瑶华,布首白上,不知处之何地。上云:“西宫可处。”布云:“如此甚便。”太母仍云:“须令元符先拜,元祐答拜,乃顺。”又云:“将来须令元祐从灵驾,元符只令迎虞主。”又密谕枢院云:“先帝既立元符,寻便悔,但云不直不宜。”又云:“郝随尝取宣仁所衣后服以披元符,先帝见之,甚骇,却笑云‘不知称否’。”又云:“元祐本出士族,其母王广渊之女。初聘时,尝教他妇礼,以至倒行侧行,皆亲指教。其他举措非元符比也。”又云:“元符、元祐俱有性气,今犹然不相下。”布云:“皇太后更当训敕。”太后又云:“他两人今上叔嫂,亦难数数相见,今后除大礼圣节宴会,余不须预。”挥麈后录

曾文肃熙宁初为海州怀仁令,有监酒使臣张者,小女甫六七岁,甚慧黠,文肃之室魏夫人爱之,教以诗书,颇通解,其后南北暌隔。绍圣初,文肃柄枢,时张氏女已入禁中,虽无名位,以善笔札掌命令出入,忽与夫人相闻,夫人称寿禁庭,始相见叙旧,自后岁时遗问。夫人没,张作诗哭之云:“香散帘帏寂,尘生翰墨闲,空传三壸誉,无复内朝班。”从此绝迹矣。后四十年靖康之变,张从昭慈圣献南渡至钱塘,朱忠靖笔录所记昭慈遣其传导反正之议张夫人者,即其人也,年八十余终。挥麈录

徽宗

神宗幸秘书省,阅李后主像,见其人物俨雅,再三叹讶,而徽宗生。生时梦李主来谒。所以文彩风流,过李主百倍。及北狩,女真用江南李主见艺祖故事。贵耳集 养疴漫笔

徽宗本以五月五日生,以俗忌改十月十日。齐东野语

徽宗微行,遇一贫儒,李其姓,号落魄子,问其生庚,则与徽宗年月日时悉同。上怜之,问以当途官况好恶,李曰:“蜀最好。”上曰:“吾与蜀帅有旧,当作书使周汝。”李于是投书,剥封则敕劄令其交代。李代后,两日死,上闻之,使人以其命付太史局推算,史云:“生于金屋为帝王,生于茅檐为庶人。”东南纪闻

哲宗朝尝创一堂,退绎万几,学士进名皆不可意。乃自制曰“迎端”,意谓迎事端而治之。未几徽宗由端邸及大位。癸辛杂志

哲宗在位,皇嗣未立,密遣黄门往泰州天庆观问徐神翁,徐但书“吉人”二字付之。既还奏呈,左右无知其说者。又元符以来殿廷朝会及常起居,看班舍人必秉笏巡视班列,惧有不尽恭者,连声曰端笏立。既而徽宗以端邸入承大统,而“吉人”二字乃潜藩之名。春渚纪闻

徽宗在藩邸时,杨震给事左右,最为周慎。尝有双鹤降于庭,左右皆贺,震亟逐去,曰:“是鹳非鹤。”又一日芝生于寝阁,左右复称庆,震急刈去曰:“是菌非芝。”由此信任弥笃。能改斋漫录

王黼奉敕撰明节和文贵妃墓志云,“六宫称之曰韵”,盖时以妇人有标致者曰韵。宣和间衣著曰韵缬,果实曰韵梅,词曲曰韵令,乃梁师成为郓邸倡为此谶。清波杂志

太上即位以来,命相每自择日,在宣和殿亲札其姓名于小幅纸,缄封垂于玉柱斧上,俾小珰持导驾于前,自内出至小殿子见学士始启封。铁围山丛谈

徽宗行草正书,笔势劲逸,初学薛稷,变其法度,自号瘦金书。书史会要

政和五年四月,宴群臣于宣和殿,阅子弟五百人驰射毕,宫人列于殿下,鸣鼓击柝,跃马飞射,剪柳枝,射绣球,击丸,据鞍开神臂弓,妙绝无伦。卫士皆有愧色。上曰:“虽非妇人事,然女子能之,则天下岂可无教。”臣京等进曰:“士能挽强,女能骑射,安不忘危,天下幸甚。”清波杂志

太上政和六七年间,始讲汉武帝期门故事,初出左右官者,必携从二物,其一玉拳,一则钱棒。玉拳真于阗玉,大倍常人手拳,红锦为组以系之。钱棒者,艺祖仄微时以至受命后,所持钱杆棒也,生平持握既久,爪痕宛然。铁围山丛谈

本朝废后,谓之教主。郭后曰金庭教主,孟后曰华阳教主。政和后群黄冠乃上道君号曰教主,不祥甚矣。孟后在瑶华宫遂去教主之称,以避尊号,吁可怪也。老学庵笔记

元符末,掖庭讹言祟出。有茅山道士刘混康,以法箓符水为人祈禳,且善逐捕鬼物,出入禁内,颇有验。祐陵登极之初,皇嗣未广,混康言京城东北隅,形加少高,当有多男之祥,始命为数仞岗阜。已而后宫占熊不绝,上甚喜,由是崇信道教,土木之工兴矣。一时佞幸,因而逢迎,竭国力经营之,是为艮岳。挥麈后录

徽祖居端邸,颇好驯养禽兽,及即位,貂珰承奉罗致稍广。江公望在谏省闻之,亟谏,上大悦,即日诏内籞尽纵勿复留。有一鹇,蓄久而驯,不肯去,上亲以麈尾逐之。乃刻公望姓名于麈柄,曰:“以旌直也。”及江去国,享上之论兴,浸淫及于艮岳,都城广莫,秋风夜静,禽兽之声四彻,宛如郊野。识者以为不祥。桯史

艮岳初成,令有司多造油绢囊,加水湿之,晓张于危峦绝巘之间。既而云尽入焉,遂括囊满贮,每车驾所临,辄开纵之。须臾滃然满室,名曰贡云。齐东野语

艮岳之建,诸巨珰争出新意,念四方所贡珍禽不能尽驯。有市人薛翁,素以豢扰为优场戏,请于童贯,愿役其间,许之。乃日集舆卫,鸣跸张盖以游,至则以巨柈贮肉炙粱米。翁仿禽鸣以致其类,乃饱饫翔泳,听其去来。月余而囿者四集,不假鸣而致,益狎玩立鞭扇间,不复畏,遂自命局曰来仪所。一日徽祖来幸,闻清道声,望而群翔者数万。翁先以牙牌奏道左曰:“万岁山瑞禽迎驾。”上顾罔测所以,大喜,命以官。靖康围城之际,有诏许捕,驯籞者皆不去,民徒手得之,以充餐云。桯史

宣和五年,朱<面力>取太湖石,高广数丈,载以大舟,挽以千夫,数月乃至。会初得燕山之地,赐号“敷庆神运石。”石傍植两桧,一夭矫者名朝日升龙之桧,一偃蹇者名卧云伏龙之桧,皆金牌金字书之。御题云:“拔翠琪树林,双桧植灵囿。上稍蟠木枝,下拂龙髯茂。撑拏天半分,连蜷虹两负。为栋复为梁,夹辅我皇构。”嗟呼!桧以议和作相,不能恢复,已兆于半分两负,而一结更是高宗御名,要皆天定也。枫窗小牍

宣和间,钧天乐部有焦德者,以谐谑被遇,时藉以讽谏。一日从幸禁苑,指花竹草木以询其名,德曰:“皆芭蕉也。”上诘之,乃曰:“禁苑花竹皆取于四方,在途之远,巴至上林,则已焦矣。”上大笑,亦犹锹浇焦烧之戏,掘以锹,水以浇,既而焦,焦而烧也。其后毁艮岳,任百姓取花木以供薪,亦其谶也。清波杂志

艮岳阳华门,夹道荔枝,八十余株,当前椰实一株,每召儒臣游览,则一珰执荔枝簿立石亭下,内使一人宣旨,人各赐若干,于是主者乃对簿按树以分赐,朱销而奏审焉。吾一日偶侍从鲁公入,时许共尝椰实,一小珰登梯就摘而剖之,诸珰人荔枝二枚,于是大珰梁师成者尽愕然,吾笑而顾之曰:“诸人久饫矣,且饶吾一路。”盖是时群珰多尚文字,妄相慕仰,咸以吾未始得尝故也。语此一事,令人怆怅。铁围山丛谈

徽宗一日幸来夫人阁,就洒翰于小白团扇书七言十四字,而天思稍倦,顾在侧侍珰曰:“汝有能吟之客,可令续之。”乃荐邻居太学生。既宣入内侍省,恭读宸制,不知睿裁云何,乞为取旨,或续句呈,或就书扇。上曰:“朝来不喜餐,必恶阻也。当缘此意足句,以续于扇。”续进,上大悦。会将策士,生于未奏名下,径使造廷,赐以第焉。上御诗曰:“选饭朝来不喜餐,御厨空费八珍盘。”生续云:“人间有味都尝遍,只许江梅一点酸。”话腴

崇宁初,范致虚上言十二宫神,狗居戌位,为陛下本命,今京师有以屠狗为业者,宜行禁止。因降指挥禁天下杀狗,赏钱至二万。太学生有曰:“朝廷事事绍述熙、丰。神宗生戊子,当年未尝禁畜猫也。”其间善议论者曰:“狗于五行,其取类自有所在。今使之尊贵若此,审如洪范传所云,其患有不胜言者。”曲洧旧闻

政和以后,黄冠浸盛,眷待隆渥,出入禁掖,无敢谁何,号金门羽客,恩数视两府者凡数人。而张侍晨虚白,在其流辈间,独不同,上每以张胡呼之,而不名焉。性好学,而于术数靡不通悟,尤善以太乙言休咎,然多发于酒,曰某事当然,已而果然。尝醉枕上膝而卧。每酒后,尽言无所讳,上亦优容之,曰:“张胡汝醉也。”宣和间,金得天祚,遣使来告,上喜,宴其使臣。既罢,召虚白入,语其事,虚白曰:“天祚至海上,筑宫室以待陛下久矣。”左右皆惊,上亦不怒,徐曰:“张胡汝又醉也。”至靖康都城失守,上出青城,见虚白,拊其背曰:“汝平日所言,皆应于今日。吾恨不听汝言也。”虚白流涕曰:“事已至此,无可奈何。愿陛下爱护圣躬,既往不足咎也。”曲洧旧闻

楚州有卖鱼人孙姓,颇知人灾祸,时呼孙卖鱼。宣和间,上皇闻之,宣至京师,馆于宝箓宫道院。一日怀蒸饼一枚,坐一小殿。时日高,拜跪既久,上觉渐馁,孙见之,即出怀间蒸饼,云:“可以点心。”上虽讶其异,然未肯接,孙云:“后来此亦难得食也。”时莫悟其言,明年遂有沙漠之行。鸡肋编

宣和元年秋,道院奏金芝生。车驾幸观,因幸蔡京家鸣銮堂置酒。时京有诗,徽宗即席赐和曰:“道德方今喜造兴,万邦从化本天成,定知金帝来为主,不待春风便发生。”其后女真以宣和七年冬犯京师,以十二月二十五日城陷。太史预备立春,出土牛以迎新岁,竟无助于事。行营杂录

徽宗于禁苑种荔枝,结实,以赐燕帅王安中,御制诗曰:“葆和殿下荔支丹,文武衣冠被百蛮,欲与近臣同此味,红尘飞鞚过燕山。”竟成语谶。归田诗话

徽宗逊位前一年,中秋后赋晚间景物云:“日射晚霞金世界,月临天宇玉乾坤。”次年戎马犯顺。宣政杂录

宣和六年上元节,天子御楼观灯,其下万众,忽有一人跃出,缁布衣,若僧寺童行状,以手指帘前,谓上曰:“汝有何神,乃敢破坏吾教。吾今语汝,报将至矣。吾犹不畏汝,汝岂能坏诸佛菩萨耶?”上下闻之,皆失措震恐,捕执之,则又曰:“吾岂逃汝乎?吾故示汝以此,使汝知,无奈吾教何?尔听,汝苦吾,吾今不语矣。”于是棰掠交下,又加炮烙,略不一言,亦无痛楚状。上益愤,召羽士曰宋冲妙,世号宋法师者视之。奏曰:“臣所治者邪鬼,此人也,臣所不能识。”因又断其足筋,俄施刀脔,血肉狼籍,上大不怡,为罢一日之欢。至暮终不得为何人,付狱尽之。呜呼!浮屠氏实有人。铁围山丛谈

宣和间,禁内有物曰犭□雷,块然一物,无头眼手足,有毛如漆,夜有声如雷。禁内人皆曰犭□雷来,诸合皆扃户,徽庙亦避之。或往诣妃嫔榻上睡,以手抚之,亦温暖,晓则自榻滚下而去,罔知所之。或宫妃梦与朱温同寝,即此犭□雷也。或曰朱温之厉所化。贵耳集

宣和末,禁内讹言祟出。深邃之所,有水殿一,游幸之所不到。一日忽报池内莲花盛开,非常年比,祐陵携妃嫔阉官凡数十人往观之。既至,则有一妇人,俯首凭阑若熟寝状。上云:“必是先至此,祗候太早,不得眠所致。”谕左右勿恐惧。见其缜发如云,素颈灿玉。呼之凝然不顾,上讶之,自以所执玉麈挥触之,愕然而起。回首乃一男子,须髯如棘,面长尺余,四目若电,极为可畏。从驾之人皆辟易惊仆,上亦为之失措。逡巡不见,上急命回辇,未几京城失守。玉照新志

道君晚年,得茯苓千枚于宫树下,皆成人形。北狩,后宫亲戚千三百人,皇子等二十人,肉袒披羊裘,仿佛赐苓群贵情形。烬余录

大晟乐,宋徽宗时有魏汉津者,以一黥卒为造此乐,且以帝王制乐,实自其身得之,请以徽庙中指三节三寸,定黄钟之律。蔡京亦怂恿其说,即使笵金裁石,用之郊庙。徽庙指寸视人加长,而乐律遂高。汉津亦私谓其弟子任宗尧曰:“律高则声过哀,而国乱无日矣。当今圣人其身出而身遘之乎?”遂有靖康之祸。乐郊私语

靖康元年,金人犯浚州,徽庙微服出通津门,御小舟,将次雍丘,阻浅,船不得进。夜御骏骡名鹁鸽青,望睢阳而发。闻鸡啼,滨河有小市,民皆酣寝,独一老姥家张灯,竹扉半卷。上排户入,妪问上姓氏,曰:“姓赵,居东京,已致仕,举长子自代。”卫士皆笑。上徐顾卫士亦笑。妪进酒,上起受妪酒,复传爵与卫士。妪延上至卧内,拥炉及爇劳薪与上释袜烘趾。久之,上语卫士,令记妪家地名。及龙舟还京,妪已没。乃以白金赐其诸孙。挥麈后录

道君既逊位,乘轻舆出东水门。自税一舟,得一回脚粮船,与舟人约价,见卖蒸饼者,取金钱十文市一枚食之。少顷,蔡攸、童贯等数人单骑至,道君曰:“卿等尚来相逐何耶?”攸等奏曰:“臣等受陛下重恩,死亦不离陛下。”张氏可书

北人南牧,上皇逊位,乃与蔡攸一二近侍,微服乘花纲小船东下,人皆莫知。至泗,上徒步至市买鱼,酬价未谐,估人呼上为保义,上皇顾攸笑曰:“这汉毒也。”归犹赋诗,就用江鱼羹故事,初不为戚。鸡肋编

靖康初,徽宗南幸,至京口,驻跸郡治。外祖曾空青以江南转运摄府事,忽宣至行宫,问劳勤渥。命乔贵妃出,上曰:“汝在京师每问曾三,此即是也。特令汝一识。”盖空青少日喜作长短句,多流入禁内故也。取七宝杯,令乔手酌以赐。明清少依外氏,宝杯犹及见之。挥麈录

维扬有石塔院,以塔之精妙得名。龙德幸维扬时,曾欲往观,先遣人排办供事,诸珰环视叹赏曰:“京师无此制作。”一僧从旁厉声曰:“何不取充花石纲?”众愕然。上皇闻之,罢幸。独醒杂志

靖康元年四月,上皇车驾还京,居龙德宫。每有手笔付上,自称老拙,称上曰陛下。三朝北盟会编

天宁节诣龙德宫上寿,上皇满引,乃复斟一杯以劝上,而大臣有蹑上之足者,上坚辞不敢饮而退,上皇号哭而入。至是两宫之情不通矣。同上

上在军,闻金人徵求万端,至及乘舆嫔御,未尝动色,惟索三馆书画,上听之喟然。同上

上自军间批劄付王时雍、徐秉哲曰:按此二人时已为邦昌执政。“社稷山河,都为大臣所误。今日使我父子离散至此,追念痛心,悔恨何及。见以治行,阙少厨内所用什物,烦于左藏库支钱三千贯收买,津送至此。早晚成行,勉事新君,毋念旧主。某上王、徐二公。”同上

太上在路苦渴,摘道旁桑椹食之,语曹勋曰:“我在藩邸时,乳媪曾啖此,亦取数枚,食之美,寻为媪夺去。今再食而祸难至此,岂椹与我终始耶!”同上

直北某州有道君题壁诗曰:“彻夜西风撼破扉,萧条孤馆一灯微。家山回首三千里,目断山南无雁飞。”山房随笔

有人自虏逃归云:燕山僧寺有上皇书绝句云:“九叶鸿基一旦休,猖狂不听直臣谋。甘心万里为降虏,故国悲凉玉殿秋。”天下闻而伤之。使尚在位,岂仅祭曲江而已乎!鸡肋编

徽宗北行舟内词云:“孟婆孟婆,你做些方便,吹过船儿倒转。”后在汧州有二绝句云:“国破山河在,人非殿宇空。中兴何日是?搔首赋《车攻》。”又云:“国破山河在,宫廷荆棘春。衣冠今□□,□作虏朝臣。”又云:“□袂汧城北,西风又是秋。中原心耿耿,南泪思悠悠。尝胆思贤佐,颙情忆旧游。故宫禾黍遍,行役闵宗周。”又云:“杳杳神京路八千,宗祊隔绝几经年。衰残病渴那能久,茹苦穷荒敢怨天。”又清明日作云:“茸母初生忍禁烟,无家对景倍凄然。帝京春色谁为主?遥指乡关涕泪涟。”道君喜为篇章,北狩伤感时事,形于歌咏者凡百余首。二逆告变,并弃炎火,所传于灰烬之余者,仅此数篇而已。雪舟脞语

太上虽在蒙尘,每诸王问安,或赋诗属对,有两联云:“方当月白风清夜”,郓王楷对“正是霜高木落时”,“落花满地春光晚”,莘王植对曰“芳草连云暮色深”。北狩行录

建炎元年七月,徽宗自燕山密遣曹勋至,赐帝绢半臂,书其领曰:“便可即真,来援父母。”上以宣示群臣,群臣皆泣。三朝北盟会编

徽庙出御衣之衬一领,俗呼背心,又懿节邢后所带金耳镮子一只,上有小蝴蝶,俗名斗高飞,云是今上皇帝在藩邸时制,以为的验及皇太后信,令曹勋见上奏之。诏诰丁宁,且泣且属曰:“无忘吾北行之苦。”又以拭泪白纱手帕子付臣曰:“见上深致我思念泪下之痛。”北狩闻见录

徽庙北狩,有谍者持一黄单衣来,御书云:“赵岐注孟。”付黄潜善诸人审思之。孟即瑶华太后,赵即康王。高宗由是复兴。孤臣泣血录

太上皇帝既北狩,略不得国内音问。一日命皇族之从行者,食御手亲调羹,呼左右俾出市茴香,左右偶拾一黄纸以包茴香来。太上就视,乃建炎赦书也。始知其事,于是天意大喜,谓茴香者,回乡也。于是从行者皆拜舞称庆。铁围山丛谈

徽祖圣孝根心,每以裕陵笃眷之故,不忍以荆公为非。居五国城,一日燕坐,闻外有卖日录者,亟辍衣易之。曹功显亲纪其事。桯史

道君在五国城,凡有小小吉凶,丧祭节序,北朝必有赐赉。一赐必要一谢表,北人集成一帙,刊在榷场博易四五十年,士大夫皆有之。余曾见一本,更有李师师小传同行于时。贵耳集

虔州人凶悍,喜为盗贼,犯上冒禁。余尝至彼,吏卒告持钱市物不售,问市人何故,则云:“宣和、政和是上皇无道钱,此间不使。”竟不肯用。鸡肋编

郑后

花石纲百卉臻集,广之美人蕉,大都不能过霜节,惟郑皇后宅鲜茂异常,过冬更能作花。此亦后随驾北征,美人蕉悴之应也。枫窗小牍

粘罕请上皇相见,上皇著紫道服,带逍遥巾而入。有顷,郑后至云:“臣妾得罪,自合从上皇北迁。但臣妾家属,不预朝事,敢乞留下。”粘罕点头,果使人送太后家属入城,番使云:“太后善言辞,进退有法,容止雅丽,故元帅许其请。”三朝北盟会编

宋宁德皇后从徽宗蒙尘。绍兴五年,讣至,徽州守使陈之茂撰疏文云:“十年罹难,终弗返于苍梧;万国衔冤,人尽簪乎白柰。”坚瓠集

两刘后

明达刘后尝植芭蕉于庭,曰:“是物长,吾不见矣。”王老志曰:“后乃上真紫虚元君。”

东都宣政间,禁内有保和殿,殿西南庑有玉真轩,轩内有玉华阁,即安妃妆阁也。妃刘氏,按此明节刘后。入宫进位贵妃,林灵素谓上为长生帝君,妃为九华玉真安妃,每降神必别置妃位,画妃像其间。每祀像,妃方寝而觉有酒容,蔡元长最承恩宠,尝赋诗题殿壁云:“保和新殿丽秋晖,恩许尘凡到绮帏,雅兴酒酣添逸兴,玉真轩内见安妃。”侍宴保和殿,上令妃见京,劝酬至再。碧湖杂记

明节刘后,一时遭遇,宠倾后宫,忽苦痁疾,临终戒左右曰:“我有遗祝,在领巾上。候我气绝,奏官家亲自来解。”语毕而终,左右驰奏,上至,悲不自胜。领巾上蝇头细字,其辞云:“妾出身微贱,而无寸长,一旦遭遇圣恩,得与嫔御之列。命分寒薄,至此夭折,虽埋骨九泉,魂魄不离左右。切望陛下以宗庙社稷之重,天下生灵之众,大王帝姬之多,不可以贱妾一人过有思念,深动圣怀。况后宫万计,胜如妾者不少。妾深欲忍死与君父诀别,谪限已尽,不得少留,冤痛之情,言不能尽。”下有数百点悲切之言,不能尽记。自后左右每欲宽解,必提领巾,上愈伤感。林灵素谓后是九华安妃,次年有青城术士见后于巫山,仿佛金钗钿合云。钱氏私志

明节皇后初入侍昭怀,既而得罪,出居何家,遇之无礼。暨贵,凡党悉陷而杀之,后寝疾,见所陷者为累而薨。又春渚纪闻云:“明节在徽宗朝,有小宫嫔迕旨,潜求救于明节。既许诺,而反从而下石,小宫嫔自经死。明节薨,方举衾而首断,旋转于地,视之则群蛆聚拥,秽不可近。”瓮牖闲评 按今本春渚纪闻谓上皇时有两刘娘子,一看经刘娘子,一尚食刘娘子,两刘娘子同日亡。尚食刘娘子死后首断,看经刘娘子死后香馥袭人,云云。当即瓮牖闲评所引,特文字不同。西湖志余以此事属诸寿皇朝,今考作春渚纪闻之何薳以苏轼荐得官,不及见南渡以后事。又朝野杂记谓德寿有两刘娘子,此又是两刘娘子,与此无涉。

韦后

显仁本会稽人。绍圣苏丞相颂致仕,居丹阳,有老婢韦,后出家为尼,其妹即显仁也。亦尝给事苏丞相家,初携登颂榻,通夕遗溺不已,颂曰:“此大贵相,非此能住,宜入京。”会哲宗择室女二十,分赐诸王,显仁在选,入端王宫,一幸生太上。南宋相眼

显仁自沙漠南归,诏遣参知政事王庆曾与后弟韦渊迓于境上。时金主亦遣近臣与内使护行,既次燕山,北使惮于暑行。后察其意,虞有他变,称疾,请于金,俟秋凉进发,许之。因称贷于金三副使,得黄金三百星,约至对境倍息以还。后既得金,营办佛事之余,尽以犒从者,悉欢然,半途无间然。既抵境上,金使必欲先得所负,然后进。后喻指于渊,渊辞以有朝廷大臣在,遂询于庆曾。庆曾之行也,纤悉皆受指于秦相,独此偶出不料,坚执不肯偿,相持界上三日。时王瑛为奉迎提举知事,力为庆曾言,不从,乃自裒所有以与之,后即日南渡。已而后泣诉于上:“王某大臣,不顾国家利害如此。万一生变,使我母子不相见矣。”上震怒,欲诛之,秦力为营救。挥麈录

初,太后与乔贵妃同在郑皇后殿,相叙为姊妹,约先遭遇者为援引。既而贵妃先遭遇,遂荐太后,故二人相得。北狩,二人皆从。及金人归太后,贵妃乃举酒以劝曰:“姊姊此归,见儿即为皇太后矣。宜善自保重。妹妹永无还期,当死于此。”太后恸哭,贵妃亦哭。太后接杯欲饮,贵妃一手执杯而后缩,以一手止之曰:“未可,妹妹更有一语。”太后曰:“如何?”贵妃曰:“姊姊到快活处莫忘了此间不快活。”太后曰:“不敢忘今日。”贵妃方授杯,太后执杯饮釂,大哭不止。天眷之在旁者皆哭。

和议成,显仁后将还,钦庙挽其轮曰:“蹛蹛,第与吾归,但得为太乙宫主足矣,无他望于九哥也。”后不能却,为之誓曰:“吾先归,苟不迎若,有瞽吾目。”乃升车。既至,则是间所见大异。不久,后失明,募医疗者莫能效。有道士应募,导之入宫,金针一拨,左翳脱然复明。太后大喜曰:“吾目久盲,得师复明,更烦终治其右,报当不赀。”道士笑曰:“后以一目视足矣,以一目存誓可也。”后惕然起拜曰:“吾师圣人也。”方啜茶,遽索去。后问其报德万一者,道士曰:“太后不相忘,略修灵泉县朱仙观足矣。”拂衣即出。后成都图朱仙像进入,俨然道士也。朝野遗记

韦太后至临平,问:“何不见大小眼将军耶?”人曰:“岳飞死狱矣。”遂怒帝,欲出家,故终身在宫内道服也。七修类稿

太后见将相大臣班列于道,顾左右曰:“孰是韩世忠?虏皆知名。”左右指世忠,太后嘉叹久之。三朝北盟会编

宣政极盛时,宫内以河阳花蜡无香为恨,遂用龙涎沉脑屑灌烛内,焰光香滃,钧天所无也。建炎绍兴,久不进此。韦太后旋沙漠后,复值称寿,高宗用宣政故事,仅列十数炬。上白太后曰:“此烛颇惬圣意否?”太后曰:“尔爹爹每夜常设数百枝赐诸人,阁内亦然。”上因太后起更衣,微谓宪圣曰:“如何比得爹爹富贵!”四朝闻见录

钦宗

惠恭王皇后怀妊,梦两红旗,各书一吉字,遂生钦宗。两吉则喆,知钦宗为喆和尚后身,喆和尚,徽宗时人,真有道德者,复出为帝王,而在位乃不久。瓮牖闲评

宣和末,祐陵欲内禅,称疾作,令召东宫。先是钦宗在朱邸,每不平诸幸臣之恣横,至是内侍数十人,拥郓王楷至殿门,时何瓘以殿帅守禁卫,仗剑拒之。郓王至前曰:“太尉岂不识楷耶?”瓘指剑曰:“瓘虽识大王,但此物不识耳。”楷皇恐,辟易而退,始亟趋钦宗入立。挥麈余话

徽宗崇宁间,曾梦青童从天而下,出一玉牌,上有字曰:“丙午昌期,真人当出。”上觉,默疏于简札,谓丙午是昌盛之期,真人当降。至乙巳冬内禅,钦宗即位,意当丙午之期矣。次年乃有北狩之祸,乃悟曰:“丙午是猖獗之期,而女真人出也。”宣政杂录

宣和末,有题数行于宝箓宫瑶仙殿左扉云:“家内木蛀尽,南方火不明;吉人归塞漠,亘木又摧倾。”方悟家内木宋也,吉人、亘木二帝名也。”宣靖妖化录

靖康元年十一月初二日,驾自虏寨回宫,都人惊喜奔迎。至晚,驾入南薰门,父老夹道山呼,拜于路侧,老幼掬土填塞雪淖。须臾御道坦然,士庶遥认黄盖,欢呼传报,一城奔走,山呼之声,震动天地。皆拦马首,仰窥天表,莫不惋叹感泣,涕泗横流,不知其数。上亦为之挥泪。过州桥,泪已湿帕,殆不能言,左右骇愕凄咽。太学生迎驾,上掩面大哭,谓宰相误我父子,观者无不流涕。至宣德门始能言,呜咽不已。宣谕曰:“荷尔百姓,朕几不得与吾民相见。”又感泣不已,士庶莫不恸哭。至内,王<王燮>、郑建雄、张叔夜扣马号泣,上按舆大恸,俯身顿首,情不自胜。百姓军民皆大恸,从驾有金人数辈,见上得人心如此,亦皆惊叹。三朝北盟会编

二帝北狩,到一寺,有二石刻金刚,并拱手而立。入门,有一胡僧揖坐,问:“何来?”帝以南来对。僧呼童子点茶,茶甚香美,再欲索之,僧与童子趋后堂而去。移时不出,求之寂然,惟竹林一小室,有石刻胡僧像,并二童子侍立,俨然如献茶者。异闻总录

宋钦宗至源昌州,宿城外寺,佛像俱无,惟石刻二胡妇在焉。鬼火纵横,散而复合,忽有人携酒物出曰:“此寺有神最灵。隔夕梦报曰:明晚有天罗王,衣青袍,从者十七人,自南方顿宿于此。是以到此祗候。”帝饮罢,入小阜,有草舍三间,入其门,闻人喏声,众皆惊讶,视神亦石刻胡妇,侍者皆妇人。及帝出门,又闻唱喏声如前,询之,则契丹天皇侍女神寺,帝乃悟前身原是天罗王也。异闻总录

绍兴十三年,韦后至自金,靖康帝固未归也,岂当时不请耶?抑请而不遣耶?至二十二年始遣巫伋请之,而完颜亮云:“不知归后,何处顿放。”伋唯而退。谭辂

李知父云:向尝于贵家观降仙,扣其姓名,不答。忽作薛稷体,大书一诗云:“猩袍玉带落边尘,几见东风作好春,因过江南省宗庙,眼前谁是旧京人。”捧箕者皆惊散,知为渊圣之灵。真否固不可知,每读辄为凄然。齐东野语

朱后

皇后亲用内府币帛与宫嫔作棉拥项,以赐将士,兵士得拥项者曰:“虽得此,奈浑身单寒何?”三朝北盟会编

宋宫人王婉容,随徽、钦北去,粘罕见之,求为子妇。婉容自刎车中,虏人葬之道旁。元宋无有诗咏其事云:“贞烈那堪黠虏求,玉颜甘没塞垣秋,孤坟若是邻青冢,地下昭君见亦羞。”艺林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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